夏薇被她的话逗笑,拿纸巾擦了擦鼻尖上的汗,说:“你信不信,祁时晏根本没在,我就是跟他的朋友打了一通宵的麻将,输了他三百多万。”
沈逸矜笑得拍桌子:“可以啊,渣不到他的人,渣他的钱。”
两人一阵笑。
吃过饭,想到明天要上班,周末只剩最后一点尾巴了,沈逸矜提议:“上次你选的电影还没看,今天看了吧。”
夏薇欣然同意。
两位好闺蜜这就前后洗了澡,抱上一碗葡萄,头凑头躺到床上,面前架起小电脑桌,一起看电影。
可是也许太累了,电影开场十分钟,沈逸矜便睡着了,脑袋歪在夏薇肩头上,双手还抱着葡萄。
夏薇失笑,想起上次和祁时晏一起看电影,祁时晏也是一开场就睡着了,难不成自己还有陪看电影催眠的能力?
她悄悄拿开葡萄,怕沈逸矜没睡熟,一动就醒,索性就让她靠着自己睡,她则将音量调小,一个人往下看。
电影画面一帧帧变幻,光影投在人脸上,有种岁月静好的安逸。
那次看电影,是祁时晏提的。
那天祁渊有心来家里陪沈逸矜,为了支开夏薇,便让祁时晏约了夏薇出去。
夏薇赴了约,两人一起吃了晚餐。
席间交流不多,以至于一顿精致的西餐一个小时就吃完了。
祁时晏说,找个地方坐坐吧,这一坐就坐进了电影院。
当时夏薇心里是欢喜的,她从来没敢奢望过那样的一天,和祁时晏共进晚餐,和祁时晏一起看电影,就像男女朋友约会那样,且,只有他们两个。
那天,祁时晏选了个豪华厅,还很体贴得给她买了可乐和爆米花,这两种食物在舌尖交缠,是爆浆的甜,像心底滋滋往上涌的蜜,溢满口腔。
只不过电影开场没多久,祁时晏就睡着了。
夏薇有一点哭笑不得,敢情男人是为了睡觉才来得电影院吧?
沙发软椅宽大,只见他睡得极其放松,折颈垂目,双手交叉在怀,双腿交叠,伸在前排的座椅底下。
夏薇将两人中间扶手上的可乐挪到自己另一侧,吃爆米花的动作也轻缓了些,生怕吵到他。
可是她那点动静怎可能有电影的声音大?
想到这,夏薇扯了扯唇角,抓起一大把爆米花一同塞进嘴里,嚼得劈哩啪啦响,大有“你做初一,我做十五”,反正吵不醒你,我也吃个痛快,谁都别要形象了。
可谁知,男人脑袋突然一歪,毫无预料地砸到她肩上。
夏薇心脏停拍了两秒,闭紧嘴,上半身稍微动了一下,那脑袋随即也往下垂了垂,沉甸甸的,落在了她的颈窝里。
使得她的呼吸更不畅了。
然而,就这样,祁时晏也没有醒,似乎得了一个更舒适柔软的枕头,睡得更沉了。
夏薇视线下移,男人的头发有点儿长了,曾经黄色的卷毛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回了本色,蓬松又细密,一绺绺地扎在她肌肤上,有点儿痒。
荧屏上的光打过来,薄薄的一层在他发梢上,光泽变幻,像她的心情,变来变去,而无法安定。
男人身上温度很高,紧贴的一片被他灼烫,渐渐像细胞感染似的,渗透血液,侵袭全身。
她从来没有和一个人这么亲近过,那种感觉,刺激,酥麻,又激越澎湃,心跳乱到难以复加。
待到强制平复时,胸口上又感受到了一种缱绻缠绵。
舍不得挪开那颗脑袋了。
后来电影散场,祁时晏醒来,抻了抻脖颈,懒洋洋地掀开眼皮,适应了一下头顶大亮的灯光,声音松散,又眷恋般:“这就结束了?”
就是有那么一种人,总是能惹到你生气,却又让你无法真的生气。
作者有话说:
有没有人发现祁时晏的感情进度条在夏薇之上?本作者非常非常喜欢用暗写,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出来:)
祁时晏这人散漫,随性,行动执行力比思维能力强,做的多想的少,夏薇正好相反,想法很多,行动却很迟缓,而且对祁时晏还有很多成见,hahaha,亲妈作者有很多心要操诶。
另外请允许我插播一条广告,这章出现的许铭是《温暖的他》的男主。
这里他还是个大学生,是个温润如玉阳光温暖的天之骄子,《温暖的他》将从都市入手,那时候许铭已经是个腹黑大佬,他将从神坛走下,用猎人的姿势一步步将大学里的初恋女友“围剿”追回,而且我会在里面玩一个非常有趣的梗(也许会玩脱,hahh),有兴趣的宝子记得收藏,文案专栏可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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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朦胧月
◎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卑微吗◎
第二天早上醒来,手机里躺着几条微信,全是马玉莲发来的,其中还有一笔转账。
马玉莲说:【抱抱薇薇,宝贝乖。】
【妈妈和爸爸已经说过小荷了,她知道错了,她拿刀子只是想割破你的衣服,没想真正伤害你,以后也不会再这么做了,你原谅她吧。】
【宝贝你怎么会去做兼职,是钱不够用吗,还是他们又找你要钱?】
【以后有事就和妈妈说,别自己一个人扛,爸爸妈妈永远爱你!】
夏薇捧着手机,视线渐渐模糊,马玉莲孟岳松对她的好,她都记得的,但是再好也比不过血脉之亲。
转账是笔大数额,他们在钱上从来不吝啬。
但,她没有点开。
不是自己的,终究不是自己的。
拿着亏心。
就像当年孟荷一定要她离开孟家,连她所有的物品、衣服都不许带走。
孟荷说:“这些全都是我的,被你偷去了十五年,你怎么还有脸带走?”
以至于夏薇一夜之间从一个骄傲的公主失去了所有,变成了两手空空的灰姑娘。
后来去普高读书,又四年大学,夏家不愿花钱让她读书,全是孟家暗中资助,瞒住孟荷,夏薇才有幸读完。
那感觉真的像是偷。
每花一分钱都是心虚,每天过得都是酸楚,像在经历别人的人生,游走虚与假的边缘。
工作后,才渐渐自立,渐渐找回自己。
孟家的钱不能再要了。
夏薇回复:【谢谢妈妈,兼职只是给自己找点事做,我不缺钱。】
*
嘉和公司里忙忙碌碌,时间过得很快。
夏薇有空便看一眼手机,周二,她发现祁时晏更新了一条朋友圈。
一张照片里,一个帅气干净的大男孩抱着一条大狗,脸上是大病初愈的苍白,而那条狗在主人的怀抱里兴奋地吐着大舌头。
上面配得一行字:相依为命,一对父子。
恐怕这是调侃人家失恋,狗子没了妈。
夏薇猜,这个大男孩就是许颖的弟弟,但许颖没有出镜,一如既往,从来没有她的任何一丁点相关出现在祁时晏的朋友圈。
其实别说是许颖,任何一个女人都不曾出现在祁时晏的朋友圈。
这人就是这样,看似处处留情,却从不走心,连个朋友圈都不让进,最是无情。
不过话说回来,许颖弟弟没事了,祁时晏是不是该回来了?
夏薇打开两人的聊天框,最后一条消息还保持在男人的语音转文字上。
她那次没回,祁时晏也没再发。
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找自己?毕竟自己输了他那么大一笔钱。
人像是忽然掉进一个大坑,叫患得患失的坑,心里有期盼,又怕期盼不到,感觉有所联系,可手一伸,却又什么也抓不住。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周五,手机嗡得一声响。
正是祁时晏发来的:“过来打麻将。”
还是那懒散散的声调。
夏薇将破手机贴在胸口好一会,感觉到心房有力的振动,才觉得自己的一颗心有了着落。
她回问:【几点】
祁时晏这回很鲜有地回了文字给她:【早点】
这回答……
有调侃,也似乎有想快点见她的心。
手机屏上的裂痕,不再像蜘蛛网,而是一朵烟花,绚烂,夺目。
*
下了班,夏薇便和沈逸矜分了别。
祁时晏叫她打麻将,没叫她吃晚饭,夏薇想,那她还是自己解决晚饭再过去比较好。
于是,她在街上随便找了家餐馆,点了个盖浇饭,吃了。
到水中仙,时间有点早,但这里是不分白天黑夜的,任何时候总有人在。
灯光如火焰般,在昏昧与探照中深浅不一,围聚着一群又一群寻欢作乐的人。
空气中,似乎被调制了特殊的香味,奢靡,放纵,掩盖了一切难闻的酒味、烟味和汗臭味,诱惑人在这里迷失自我。
祁时晏还没来,李燃也不在,场子里没一个她认识的人。
夏薇坐到吧台前,向酒保要了瓶祁家的山泉水。
这场子来第三回 了,她的活动区域还是局限于麻将桌,卫生间和吧台。
她不排斥这里,因为这里有祁时晏,但要她深入这个圈子,她希望有个人来带,而那个人也只能是祁时晏。
旁边灯光一暗,有人走近她身边。
夏薇警惕得将上身往吧台上一压,侧眸,投过去一瞥,是个陌生男人。
对方一张斯文败类的脸,朝她轻佻一笑,跟酒保要了两杯酒,推了一杯到她面前:“小姐,赏个脸。”
暧昧搭讪。
这种场子比比皆是。
夏薇扭过头去,没理。
对方也没纠缠,端走自己那杯,信步走去桌游区,一个人捣鼓起沙滩弹球。
夏薇转头,偷瞄一眼,那人头发些微凌乱,身上一件浅灰色衬衣,袖口不挽也不系,松垮垮敞着,脚上居然穿得是酒店的一次性拖鞋。
太随性了吧。
好像这里是他家后厨房。
游戏打完,那人端着空杯回到吧台,又要了一杯,半侧着身斜靠在吧台上,面向夏薇。
不等他开口,夏薇一甩脑袋,抬手支肘,将后脑勺对向人,态度依然冷漠。
半晌,听见对方对酒保说:“签单。”
而后,沙沙落笔声,身边暗影消失,那人走了。
夏薇这才转回头,松了口气,再看桌上,请她的那杯酒还在。
夏薇:“……”
琥珀色液体在透明酒杯里泛着光泽,是昂贵,也是吸引。
灯影晃动,四周人声与酒香迷醉。
忽起一种跃跃欲试的心。
夏薇朝门口看去,确定对方不会再回来了,端起杯子,浅浅抿了一口。
热辣,醇厚,还有些丝滑。
她又喝了口。
低头打开手机,想知道祁时晏什么时候到,又不太好意思催人,翻去他的朋友圈,什么也没有,再翻去看李燃的,这么巧,发现他半小时之前刚更新了一条朋友圈。
那是一段十五秒的视频,豪华包厢里,一群人热热闹闹地坐在大圆桌前,镜头扫过每张脸,笑骂诨说一片。
祁时晏也在。
左边的女人在往他酒杯里倒酒,右边的女人在给他拆筷套,他自己则低头看手机,融于其中,又似乎游离在外。
气吗?气啊!
为他两个字,她随便吃了个盖浇饭就匆匆忙忙地来了,他倒好,左侍右候,豪华盛宴才开始。
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卑微吗?
夏薇仰头,一口将杯中酒喝尽,刺激的呛感冲进喉咙,像是往一堆柴里浇了汽油。
她敲了敲吧台,问酒保:“这里哪个酒最贵?”
酒保看她一眼,是上次问她“出台”的那位。
他指了指柜台顶部其中一瓶,问:“你要喝?”
“不行吗?”夏薇将酒杯用力放到桌上,示意对方倒酒。
酒保犹豫着,没动。
夏薇轻嗤:“怕我拿不出钱?”
那一秒,她突然发现酒是个好东西。
不只是壮胆,还让她更清醒。
她总认为自己和祁时晏身边那些女人不一样,她珍惜他和她的每次相处,珍惜他的每句话每个字,可他有吗?
一个女人,进入这样的场子,还能奔着爱情而来?
她心底看不起捞女,可事实上,最可悲的不正是自己吗?
再贵的酒都有价钱,不过一句暧昧,一句搭讪的事,她能找不到为她买单的人?
“给我倒。”夏薇声音强势。
酒保记得她,一点不懂这里的规矩,上次提了东家少爷的筹码盒,输了三百多万,现在人还来,连韩烟都说,这姑娘有点特别,要小心伺候。
酒保拿酒,开了瓶盖,给她酒杯铺了个底。
“这么点,你在小气什么?”夏薇很不满地屈指敲桌。
酒保只好又倒了一点,劝说:“这酒度数高,容易醉,不适合女孩子。”
“那敢情好,我就怕醉不了。”
话里几分赌气,夏薇仰头一口,一饮而尽。
脸上泛起红晕,耳颈处烫得像着火,顺着脸颊、头发丝往脑顶上烧。
“再来。”
*
祁时晏走进来的时候,只见吧台彩色吊灯下,一团毛绒绒的金色光晕,是夏薇,散了人形趴在桌上,像只娇憨憨的狗。
他走过去,扫到桌上的酒瓶酒杯,眉心蹙了下。
什么话都没说,酒保已经吓得手抖,指了指趴着的人:“是她自己要喝的。”
跟进来的一群人笑笑骂骂,听见声音,都看了过来。
李燃“呀”了声,跳出人群,挨到吧台上,弯头看人:“是夏薇啊。”
他拍了拍夏薇,叫了声人名,想抱她起来,看了眼祁时晏,忙松手退开:“你来吧。”
那一眼,朋友多年,他第一次瞧见他眸底晦暗凌厉,好像他动了他多值钱的宝贝。
可祁时晏并没有动,就站着,静静看。
夏薇抬起头,两边脸颊绯红,连鼻尖上都染了薄薄一层粉红,目光在凌乱的碎发里近似涣散。
脑子里一团浆糊,人像陷入沼泽等着要挂,趁着最后一点清明,她看了眼面前的男人,抬手揪住他衣领,不确定地叫了声:“祁时晏?”
妩媚的嗓音浸了酒,平添几分风情撩人。
祁时晏定定看她,双手插在裤兜里,没回应,也没拒绝,只把脊背往下弯一点,由着她乱揪乱抓,弄乱前襟一片。
周围突然安静,所有目光聚焦在他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