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扬着唇，催着陈沛把球递给宁雪。
宁雪没接球。
自从觉得和陆川也在一起，也没有像她预想中的那样轻松后，宁雪有点儿进入摆烂的状态。
小太妹的麻烦是去掉了，但显然眼前这莫名其妙的家伙可比那几个棘手了几十倍……甚至有时候的要求提得让人匪夷所思，捉摸不透。
就比如现在这傻逼兮兮自取其辱的要求——
迎着日光眯了下眼，她看向他，声音淡淡道：“实战课不急着学，这节课先学理论。”
陆川也觉得好笑。
篮球相关的基础知识他也门儿清，不过看她这么一本正经要教他的样子，也挺有意思的。
“行。”
宁雪忽然发问：“篮球运动是谁发明的？”
陆川也一哽：“……”
“这特么谁知道？”
“詹姆斯·奈史密斯。”
她用一种没文化真可怕的眼神藐视他，紧接着抛出第二个问题。
“第一次篮球表演赛是哪一年？”
陆川也感觉被历史课堂统治的压迫感瞬间袭来，他翻了个白眼，维护学渣但实力□□的自尊：“知道这些有什么用？难不成上赛场懂这点知识能多加一层博学buff呢？”
宁雪只当他嘴一张一合地在放屁，精准而犀利地吐出年份：“1904年。”
“1936年，篮球在哪一届奥运会中被列为正式比赛项目？”
“……”
她念咒呢？
陆川也脑壳都疼了。
不仅是他，身边几个小弟们脸上也露出痛苦的神色。
“柏林奥运会。”
宁雪自问自答地说完，成功看一堆学渣们面色如土的站在一边，陆川也扶着额，像是凹了个思考者的造型。
刚才被他嘲讽后产生的郁闷之情一扫而空。
她凝着他，“啧”了声，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你中考文化课成绩怎么过的？”
闻言一直答不上题来的少年暴躁了一下：
“文化课教这玩意？！”
宁雪淡淡道：“不教。”
“那不得了。”陆川也耸了下肩，不以为意道：“又不能加分又不能提高技术的玩意儿，学它干嘛？”
宁雪“噢”一声，语气里有种四两拨千斤的挑衅：“你这是学习的态度吗？”
“你态度就有问题。”
陆川也：“……”
这特么。
她什么时候这么伶牙俐齿的。
看他一脸不爽想刀了她的表情，宁雪心里得到别样的平衡，舒爽不少。
“不学我走了。”
她说完毫不留恋，转身就要往回走。
陆川也急了。
距离系统规定的学习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她走了这任务怎么算？
郁闷之下他只好痛苦地拽住她的胳膊，看少女清冷地转过身来，一副“你学习态度不好我不想教你”的模样，骑虎难下地求饶：“你别走，我学还不行吗？我态度保证认真！”
宁雪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本以为她刚才这样怼他，这大少爷都要恼羞成怒了。
合着是听上瘾了？
就……
有点抖M。
不过既然他有这个的要求，她这样乖巧听话的女友必定愿意满足他。
“行啊。”
她弯起唇，笑得人畜无害。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陆川也头昏脑涨，接受了一场关于篮球运动的起源和背景的专业知识课。
她讲了什么，他半点没往心里去。
倒是快把她半边的头发丝儿都取好了名字。
微风轻拂而来。
莉娜和玛德琳不停在她颊边花枝招展的飞扬；
美丽的露比一家则随风凹出一连串的形状……
直到系统音“叮”一声的响起——
【任务完成】这四个字宛若下课铃声般悦耳，被一堆外国人名和年份洗脑了半天的他终于回过神来，心里“嗷”得尖叫了一声，恨不能捂住面前这位女唐僧的嘴巴。
够了够了，师父别念了。
徒儿真的知错了。
宁雪原本在这一场知识吊打里倍感欣慰，连日来的郁闷终在看到他哑口无言的表情里得到释放，她刚要再问出一个新的问题，面前焉了吧唧的大狗子忽的往前一撑——
鼻尖几乎就要撞到她眼前……
吓得她一声惊呼卡在喉咙里，睁大了眼睛，惊魂未定地看着他。
陆川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语气里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虚弱：“我觉得今天这课就上到这吧，不然说得多了也不好吸收啊。”
噢。
叫停就叫停。
他扑上来干嘛？
她还以为他恼羞成怒要杀人灭口。
“好。”
宁雪捂着砰砰跳的心脏，心情愉快地转过身：“那我走了。”
刚迈开两步，他又追上来不服气地问：“你不是不爱打篮球？从哪知道这么多理论的？”
“你该不会胡扯的……蒙我的吧？”
他眯起眼，带着几分狐疑地猜测。
宁雪在心里嗤了下，语气里带着一丝小小的骄傲：“体育馆墙壁上都有。”
“天天呆在体育馆里也没能好好看一眼那上面的话……”
她说到一半，语调拖长了下，记仇地把他之前说她的话又戳回来：“——态度有问题。”
陆川也一愣，认真去回想了一下，好像体育馆墙壁上是挂着好几幅篮球运动介绍图来着——但问题是谁没事干去盯着那个瞧，甚至看一看就能记住啊喂！
无语了下，他忍不住开怀笑了，漫长的反射弧终于反应了过来：
“你在这跟玩我公报私仇呢？”
宁雪转过身，冲他甜甜地笑了下。
“好好学习~”
草。
又来了。
那上扬的，勾人心弦的，
小尾音。
他站在原地，看着宁雪走远去的背影，裙边随着动作化成一道道小的波浪。
陆川也舌尖抵了下左侧口腔，在心里“啧”了下。
那个呆板的，毫无趣味的，陈善可乏的木头人。
好像在他心里变得活灵活现了起来。
她会羞恼，会生气，会显摆；
还会……
他低下头，原本想忍住，可唇角还是抑制不住地上扬了起来。
陈沛几个站定在他身边，喊了声“老大”。
陆川也转过脸：“干嘛？”
小弟们冲他乐：“你现在笑得好像一个傻子喔！”
作者有话说：
*篮球知识来源于网络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知所云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風眠、ziays 10瓶；诺唯 7瓶；小橙子 6瓶；泰甜 5瓶；曼珠沙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我今天见她的时候，帅吗？◎
经过这么一场从灵魂到□□的洗礼，几个人打球的心思算是彻底灭了。
一群人吵吵闹闹地走回班里，被宁雪用知识支配地恐惧还如乌云一样笼罩在几人的脑袋上。
“学霸就是学霸，这半个小时是我有史以来最痛苦的半个小时。”
“再听她讲下去我看篮球都要ptsd了，不就是个球吗怎么绕出来这么多门门道道的。”
“就离谱——她每次眼神扫过我的时候，我感觉比班主任还恐怖——”
苏佳卿原本潜心躲在镜子后面研究小白花妆容，听到几人叽叽喳喳地讨论，好奇地凑过来问：“欸，你们在说什么啊？”
陈沛旁边的龅牙把刚才经历的事情经过完完整整地同苏佳卿复述了一遍，痛苦哀嚎：“卿姐，你要是在现场你也会疯掉的！”
“你知道篮球表演赛是哪一年吗？”
苏佳卿捏着眉笔，心里好嫉妒，酸溜溜问：
“你们遇到宁雪了？”
“对。”
不知道是不是受宁雪洗脑太深，龅牙现在深觉自己没文化真可怕，寻思着等会上课要不干脆认真听讲得了……
他摇摇头，把这个可怕的念头抛出去。
“我现在一想到她，就觉得她真是太可怕了。比老大威慑力还强……”
苏佳卿看几人被唬得一愣一愣的，笑道：“行了，哪有那么夸张，咱们打球又不靠理论知识！都放宽心了，放学后训练我带啦啦队来给你们加油，请你们喝饮料。”
一听有妹子相助，还有饮料喝，几人的阴霾情绪顿时一扫而光，欢呼道：
“要不还是说咱卿姐有牌面呢！”
“卿姐万岁！”
“姜小花会来吗？卿姐你不早说！”
龅牙“嗷”了一声，火急火燎蹿出去洗头去了。
苏佳卿迷失在彩虹屁里，心满意足地弯了下眼。
十二班同学成绩普遍不咋样，但运动会年年拿第一。
一帮子体育特长生在运动上堪称吊打，如若不是每班报名人数有限，怕是所有运动项目的一二三名都要被十二班承包。
陆川也几个放学后，先跑操和做基础训练，苏佳卿就在他们附近投篮。
惦念着他下午主动对宁雪教学，她有样学样地也乱投一气，佯装托举篮球都困难，仿若那球有千斤重，企图吸引他的注意。
可惜这位直男目光向前，压根没往她这处投来一眼。
不过陆川也今天也有点儿走神。
跑了一会儿，路过下午两人呆过的那片空地时，他忽的脚步一滞，没头没脑地问身边的小弟们——
“欸，你们说她喜欢我哪呢？”
身后几个人愣了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老大嘴里说的“她”是指宁雪。
老实说，其实他们也不知道。
虽然老大也优秀吧，长得也一表人才仪表堂堂的，但大部分男生打心眼里也还是觉得，这俩完全像是两个世界里的人。
几个人刚才还叽叽喳喳的，这会儿各个闭上嘴巴。
陆川也在这样的沉默里，摸着下巴品味了下。
倒是品出了不一样的味道来。
一班和十二班隔那么大老远，
他也不知道詹姆斯·奈史密斯，
但这一点也不妨碍她……
喜、欢、他。
而且，好喜欢。
得出这个结论后，他臭屁地扬了下唇角，问道：
“欸，我今天见她的时候，帅吗？”
陈沛几个：“……”
老大你真的够了！
几人训练完就往篮球场方向去，一直守株待兔在这的苏佳卿已经快被晒得要抑郁，焉了吧唧地捧着球，当是陆川也的榆木脑袋，在上面指指点点了半天，吐槽这死直男不开窍。
余光见陆川也几人过来，她忙精神抖擞地振了下胳膊，把手里那球丢出去，然后再做作地“哎呀”一声：“我好菜啊，篮球都投不进，如果有人愿意教教我就好了。”
这话陆川也没听见，倒是叫龅牙听见了。
他自告奋勇站出来，“卿姐我来……”
后面的字还一个没蹦跶出来呢，被苏佳卿一记眼刀给闪回去了，龅牙遂乖乖闭嘴。
苏佳卿象征性地又往前丢了几个球，眼见陆川也半点没有想上来教她的意思，反倒热热烈烈地在场子上跑开准备打球了，她终于忍不住道：“阿也，你教教我。”
陆川也现在的心思都在打球上，随口回她：“你又不参加篮球赛你练什么。”
“我就是想练嘛。”苏佳卿哀怨地瞄他一眼，上前道：“我不会打，你教教我呗？”
陆川也一手挡着她，示意她往场边走：“闪边儿去，我们正儿八经训练，你在这捣什么乱。”
苏佳卿不依不饶：“你下午都教宁雪了，你为什么不教我？”
陆川也心说你和她能一样吗？
宁雪一个四体不分，五谷不勤的学霸，捧着个球在那可怜兮兮地丢，是个人都看不下去好吧。
两人说话间场子已经热了，体育老师招呼着陆川也过去帮着抬计分架，他一呼百应地过去了。
只剩苏佳卿在旁气得跺脚。
她拉来一起助威的啦啦队小姐妹们安慰她，一边尝试着为她出主意——
“既然陆哥这儿走不通……”
“要不，我们叫宁雪离陆哥远点？”
“你这什么馊主意呀！”
苏佳卿娇气地皱了下鼻子：“我才不要！”
苏佳卿是不可能去找宁雪的麻烦的。
倒也没什么高尚品德。
她的出生，和陆川也家庭的交集，和他从小到大的关系，无论哪一样列出来，都是天然吊打宁雪的。
简而言之，她完全没把宁雪放在眼里，也打心眼里地认为，宁雪根本不是和她站在一条起跑线上的对手。
苏佳卿哀怨地跺了下脚，警告道：
“你们也不要帮我去出气啊。要是这事儿传到阿也耳朵里，我要和你们生气的。”
就陆川也那脾气，护短的要命。
她敢找宁雪的茬，他就能为宁雪找回十倍百倍的补偿来——哪怕不喜欢宁雪。
到时候她更要被气死了！
得。
既然苏大小姐也发了话。
谁还敢借这个由头去找宁雪麻烦？
几个人面上应好，互相换了个眼色。
等到苏佳卿走后，几人凑到一起吐槽——
“真没趣，还以为能看一眼扯头花呢。”
“是啊，我前几天还听说隔壁班那几个，为了肖抒舟打架，都打破相了，低年级那个几个也没好到哪里去，说要叫体校的姐姐过来教训他们，哈哈哈打起来打起来！”
“只能看别的班的八卦了，害！”
“得了，就陆哥这个脾气，在他面前不都一个赛一个的乖啊，你再野野得过他吗？”
“也是，要我我也喜欢善良小白花，那些女的天天为爱打打杀杀的，也太幼稚了。
“宁雪多柔啊，那长相，看她一眼就想保护她，我还真不想看她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惨状。”
这边刚说不想见到这样的惨状，那边宁雪还真和几个女生对峙上来。
宁雪晚上准备去江南那边的书店，和家是两个方向，便在学校附近找了家便宜的苍蝇馆子，叫了碗馄饨慢吞吞地吃。
等吃完后她向公交车方向走，为了更快捷点选了一条小道，那小道挤窄，平日里没什么人走，今天倒是热闹，几个熟悉的，穿得花花绿绿的女生正把一个缩着肩膀的弱小女生往墙上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