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明明的入学合同签完后，便是西岭山综合学校的学生了。
樵建木把招生信息报上去，很快账户里多出一万块钱。
周一的时候，他第一次召开学校教师大会。
会议地点选在办公楼会议室。
这间会议室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桌椅上落了厚厚一层灰。
黑板还是很多年前的老式黑板，板面掉的坑坑洼洼的。
虽然会议室的环境不好，但老师们心情很好，不用校长吩咐，纷纷拿起抹布扫帚，打扫起办公室的卫生。
方希希找到个破边的瓷盆，对代蓝喊道：“代老师帮忙接点水。”
代蓝拿着扫帚走过来，走到瓷盆前，蹲下身，头发塞进盆子里。
她那头乌黑湿润的头发像装了水龙头一样往外喷水，很快把瓷盆装满。
方希希：“谢谢代老师。”
代蓝收回头发，喜滋滋道：“不客气，缺水和我说啊。”
方希希手里的抹布扔进瓷盆里，浸湿后开始擦桌子。
樵建木也没闲着，拿着拖把满屋子拖地。
他们打扫的很快，整间会议室打扫下来，也不过半个小时。
打扫完卫生，樵建木示意大家坐下。
几人找了个方形长桌，各自坐好。
樵建木坐在最前方，探头看了圈，说道：“厌修呢？厌修怎么没来？”
雪伟才摇头：“没在办公室。”
樵建木：“不管他了，我们先开会。”
他掏出金丝边眼镜，戴上后笑道：“我先讲一下会议内容，这次开会的目的，一是为了庆祝学校再次招到新学生，二是总结规划学校接下来的发展计划。”
樵建木：“首先，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感谢方希希老师为学校做出的巨大贡献！”
几人啪叽啪叽鼓起掌。
方希希第一次经历这种场合，脸差点红了。
樵建木：“这次能招收到新学生，要感谢我们的方老师，接下来请方老师讲述一下方法，让我们也了解一下，怎么样才能招到新学生。”
代蓝点头：“对啊对啊，方老师你是怎么招到学生的？我也参加过招生，但没有一次成功过。”
要么遇不到学生，要么遇到的学生不合适，不愿意来学校上学。
方希希面对诸位老师热烈的目光，摆手道：“也不是多么特别的方法，只是运用了一点点小技巧。”
她伸手比量了一下：“主要是运气好，遇到了孟明明。”
坐在下方的陈叔听见，心想可不是运气好，运气差遇到个厉鬼鬼王什么的，他们可打不过。
方希希大致讲了下招生过程。
“我觉得招生方面，最主要的是信息接收时间，接收信息的时间越短，招到学生的几率越大。“
她把手机拿出来，打开本地论坛，找到帖子给老师们看。
方希希：“为什么我会去公共厕所招聘学生？因为我在网上看到帖子，有人在公共厕所遇到了鬼。鬼是什么？鬼就是我们要找的学生啊。”
老师们发出叹息声。
“居然还可以这样？还是方老师有办法啊。”
“对，上次我出去招生，跑了好几天都没找到鬼，要早按方老师的方法，岂不是每次都可以找到？”
方希希转头看向校长：“校长，您也看到网络信息的重要性了，借着这个机会，我想向您申请，给学校每位老师配个手机，以便抓准时机，更快掌握潜在学生地址。”
樵建木面露纠结。
他手里只有一万块钱，刚到手的，还没捂热乎呢。
他不想掏钱，又觉得方希希说的对，手机真的很重要，特别是那个什么网络论坛什么，只要在里边翻一翻，就能知道哪里有适合招进学校的学生。
樵建木扫了眼会议室，看到老师们热切的眼神，一咬牙道：“可以，正好有有关部门发下来一万块钱奖金，这一万块里除去方老师，陈叔和厌修的两千块钱，剩下的八千块用来购买手机。”
代蓝和雪伟才彼此对视，眼里流露出喜悦。
方希希也很开心，她觉得西岭山学校虽然很穷，但樵校长并不是不懂得变通的人。
有樵校长和老师们在，她相信学校很快就能摆脱倒数第一的头衔。
方希希继续讲。
她简单讲述了下招生过程，说到三人把孟明明拖进面包车的时候，代蓝惊呆了，结巴道：“还，还能这样？”
雪伟才捡起掉到会议桌上的下巴，安好后开口：“孟明明不是自愿来学校的？”
方希希叹口气：“雪老师，我们学校这么穷，设施条件也不好，各方面没什么优势，怎么会有鬼愿意来这里当学生呢？”
她见在座众人露出一副无法接受的表情，苦口婆心道：“关键时刻要学会变通，时代不一样了，我们为什么把他们招进学校来？还不是为了送他们去地府？这些鬼本来就不该待在人间，不是被我们招进来，也会被阴差抓进地府，或者路过的和尚道士超度。”
方希希：“这种还是运气好的，运气不好的，遇到坏人，说不准要魂飞魄散，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方希希面带慈悲：“我们这是为了他们好。”
樵建木：“……”
代蓝：“……”
雪伟才：“……”
…………
众人目瞪口呆。
樵建木低下头，喃喃道：“我怎么觉得这话不大对劲？听起来有点不要脸啊。”
要脸不要脸的已经不重要了，方希希的招生总结给这群老师们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会议结束后，雪伟才翻看笔记本，一边找一边念叨说：“我记得上次有个鬼，我招他他没来，是在哪里来着，不知道他还在不在那儿。”
代蓝也找了笔和本子，努力回忆以前遇到过的鬼。
樵建木瞅瞅这群人，又瞅瞅看起来文静老实的方希希，总觉得从今天起，西岭山综合学校会成为鬼界恶霸。
唉，管不了管不了，他只不过是个穷校长，管不了那么多。
想到这里，樵建木招呼雪伟才：“伟才啊，我上次还遇到两个鬼，在市南区……”
第21章 手机搞几个
樵建木的一万块钱很快分发下去, 除去两千块钱奖金，剩下的钱他全部交给方希希，用来购买手机。
方希希没打算买太贵的手机, 资金不够，她只能买一两千的。
她挑选了几款手机，询问这些人喜欢哪款后, 下单付款。
三天后，手机到货。
一共五台手机，除了樵建木、代蓝和雪伟才三人, 屠大智和保安陈叔也有。
本来方希希还打算给厌修买一个，问他喜欢哪款的时候，厌修从兜里掏出市场最新款手机, 用骄傲的口气说道：“我不用，我有。”
方希希：“……”
万恶的有钱人！
几人都是混迹社会几十年的老鬼了，虽然没用过手机，但多多少少见过别人玩，手机到手, 也不用教, 很快摸索的差不多。
樵建木甚至建了个聊天群, 名字叫“西岭山综合学校奋发图强群“。
方希希被被拉进去的时候还挺吃惊, 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樵校长连聊天群都学会了。
拉进群后, 接连收到老师们的好友申请。
方希希挨个点同意。
她点到陈叔, 看到网名“专职保安300年”的时候差点笑出声。
招生方面, 老师们有了手机, 时刻关注本地论坛和各大APP的信息情况, 一旦发现有关鬼、灵异类的事情, 便会找个本子记下来，然后上网搜索这类事情出现的地址。
教学方面，有了投影仪和电脑后，学生们学习热情空前高涨，以往上课打架睡觉的事已经很少发生了。
只要打开电影，这群学生便会老老实实待在座位上，全程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屏幕，直到电影结束。
因为学生们最近特别听话，校长还特意增加了一堂专业辅导课，用来一对一辅导学生们。
第一个上这堂课的就是孟明明。
没办法，他实在太胖了，一个人占了好几个人的位置。自从他来了以后，以前空荡荡的教室看起来都拥挤了很多。
粗略估计孟明明的体重在1000KG以上，整只鬼像一座大肉山一样，走动起来都不方便。
据他所说，他活着的时候并不胖，只有不到两百斤，成为鬼后体重连续增长，一年比一年高，最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雪伟才猜测，他是死后运动太少，又常年躲在厕所里，吸收了太多秽气，才导致现在这副模样。
要想重新瘦下来，必须把体内的秽气驱除掉。
孟明明对手指，颤颤巍巍道：“雪老师，秽气要怎么去除啊？”
他刚变成鬼那会儿，觉得还挺新奇，四处飘荡游玩。
有次飘到一片小树林里，遇到一只比他现在还要胖的鬼。
孟明明当时第一次撞见鬼，不敢上前打招呼，只敢躲在角落里。结果撞见一个道士，手拿柳条抽那只鬼。
好几千斤的鬼啊，被道士硬生生抽成百来斤。
孟明明哪见过这种场面，当场吓住，火速往公共厕所的方向跑。
道士抽鬼的场景给他留下了巨大的阴影，从那以后他一直待在公共厕所，没敢跑出来。
雪老师说的减肥去秽气，该不会和那个道士一样，拿柳条往自己身上抽吧？
孟明明瑟缩一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凡雪伟才哪句话不对，他眼眶里的水珠子立马能淌下来。
雪伟才思索片刻，开口说：“这样吧，往后下课，你先不要回宿舍，跟我去操场跑步吧，每天半小时，先跑跑试试看。”
孟明明一呆：“您，您不抽我？”
雪伟才莫名其妙看向他：“我抽你做什么？”
他看傻子一样看向孟明明，手里的折扇砸在他脑袋上：“别想些乱七八糟的，也别想逃课。”
孟明明的一对一辅导课暂时定下。
雪伟才的辅导目标确定好，还询问方希希和代蓝，问她俩要不要也挑个学生辅导一下。
方希希没想好，她来的时间不长，对这些学生不大了解。
之前为了多了解学生，方希希问过几位老师有关学生的事，但代蓝告诉她，有些事情不能说，特别是关于学生的事，需要学生自己和她说，问他们没用，他们知道的也不多。
方希希表示理解，学生们毕竟是鬼，还是心存怨气不肯去地府的鬼，生前说不定遭遇过非常痛苦的事，痛苦到他们做了鬼都放不下。
这种情况下，别说让他们敞开心扉和老师说，就是提一两句估计都得炸毛。
方希希暗自叹气，心想学生真是世界上最难缠的一群生物，成了鬼的学生同样不例外，说不定比人还难缠。
.
有了手机后，代蓝浏览网页的时候发现一处疑似有鬼的地方，跟办公室的老师打了声招呼，出外勤捉鬼。
临走前，方希希握拳鼓励道：“看到鬼直接逮回来，打不过群里喊人啊代老师！”
代蓝脸皮没她那么厚，红着脸点点头。
代蓝去的地方在西瞳市涂北路，一个十字路口处。
她加了很多当地聊天群，刷聊天记录的时候看到有人说在十字路口遇到鬼了。
那名群友之所以知道自己遇鬼了，是因为过红绿灯的时候鬼突然不见了。
“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太，头发花白，拄着根拐杖。当时是凌晨两点，我刚加班回家，经过红绿灯的时候遇到她了。”
“老太太走在我前面，我本来要过马路的，结果红灯就没过去。”
“红灯亮起来的时候，老太太刚走到路中间，当时路上没车，我也没放在心上，哪知道没过几秒钟，拐角的地方出现一辆车，直冲老太太撞过去。”
有群友被他描述吓了一跳，回复道：“没事吧？那老太太没事吧？”
“嗐！我当时魂差点吓没，来不及多想，直接冲过去救人，结果你们猜怎么着？等我跑过的时候车已经撞上了！我眼睁睁看着车撞上去，看到车头碰到老太太的瞬间，老太太突然消失了。”
有人不相信：“不会是你眼花了吧，大半夜加班头眼昏花，看错人了。”
“卧槽我眼睛再怎么昏也不至于看错人啊！而且除了我，那名开车司机也看到了。”
“他撞人后把车停在一边，开车门窜出去找人。当时我俩对视一眼，什么也没说，抓紧时间离开了。”
“我现在夜里加班都不敢走涂北路了，宁可打车绕路也不往那地方走。”
……
代蓝看到刷到群聊消息的时候非常激动，宝贝一样抱着手机，连跑都顾不上了，直接飘到办公楼，从窗户里面钻进去，手机递到方希希面前，说道：“方老师，你看这里能招到学生么？”
方希希帮她认真看了看，觉得涂北路值得一去。
代蓝非常激动，当晚决定出外勤抓学生。
方希希询问她要不要找个人一起去，代蓝摇头，她已经是个大鬼了，捉只鬼费不了多少事。
代蓝没坐陈叔的面包车，趁着夜色，直接飘到了涂北路。
那只鬼出现在涂北路第一个十字路口处，代蓝飘到那里，找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停下。
她没敢直接停在十字路口处，鬼与鬼之间有一种特殊的感应，一旦距离过近，彼此间会察觉到对方的存在，越是厉害的鬼，身上鬼气越浓郁，越容易被察觉。
代蓝死了两百多年，加上一直待在阴气浓重的学校里，浑身散发的鬼气不加收敛的话，隔老远就可以察觉到。
代蓝不像鬼王那种大鬼，能收敛全部的鬼气，她只能收起一部分。
藏在公交站牌后，代蓝静静等待老太太出现。
代蓝最近几年没出门招过生，这是这几年第一次招生，有点激动，特意早出发了会儿。
她来的时候不到十二点，等了大概一个多小时，终于看到群友说的那名老太太。
老太太是夏天成为鬼的，上身穿了件淡蓝色的花褂子，下身是肥硕的裙裤。
她走动的时候，裙裤轻轻飘动，露出底下没有脚的腿。
老太太拄着拐杖，埋头往马路对面走。
她每晚都要来这里走一趟，说不准什么时间过来，有时候来的早些，有时候来的晚些。
今天来的路上遇到生前的朋友，聊了会儿天，来的晚些。
老太太过马路从来不看红绿灯，走到十字路口径直往前走，不管前方有没有车。
她虽然每天过来走一趟，但从来没能穿过马路。
老太太目光呆愣，看着马路对面，在红灯的刺眼光芒下抬腿往前走。
代蓝躲在公交站牌后，看到老太太后特别激动，忍不住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到综合学校群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