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希希：“校长，你刚才跟我说什么来着？”
樵建木：“就是卢乐童毕业的事，你看什么时候举行毕业典礼好？”
卢乐童待在学校这么多年，终于能毕业了，要是让他等一年，后年第二届毕业典礼的时候毕业，樵建木有些不忍。
他不想把卢乐童归到第二届毕业典礼上毕业，打算今年就帮他把毕业典礼办了。
方希希：“还是问一问卢乐童吧。”
卢乐童把毕业典礼定在了三天后，也就是新一季综艺节目播放的那天。
那天晚上，他手里拿着学生和老师们送他的礼物。
有年树给他的一根稻草，乖乖给他的一朵花，允水冬给他的旧盆，金皇后给他的指甲……
他没有嫌弃那些东西，而是跟方希希要了个袋子，把每一样东西装进袋子里，抱在胸前。
卢乐童抱着袋子，笑容灿烂的看向镜头。
他脸上那些黑色的线条一条条浮现，密密麻麻的黑色线条很快将他包裹住。
就在这时，一道柔和的白光亮起，那些黑色的线条在白光的照耀下一点一点消散。
等最后一道线条消散，一个十八岁，穿着黑色短裤，浅蓝色上衣的阳光男孩出现在台子中间。
他那张稚嫩的脸上带着不舍和解脱，冲底下的师生们挥挥手，慢慢走进前方那条路。
西岭山学校的师生们没有离开，一直注视着他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雪伟才仰头四十五度角看天，手背轻轻擦了下眼角，喃喃道：“今天好开心啊，我要在本子上写上满满一张纸。”
代蓝头发上的水哗啦啦流下来，她的脸和衣服已经全湿了，听到雪伟才的声音，代蓝拼命点头，呜咽道：“是啊，今天好开心啊。”
乖乖站在方希希身边，直到通往地府的路彻底关闭，她也没有收回视线，而是用一种迷茫困惑的语气问道：“方老师，为什么雪老师和代老师说他们很开心？”
方希希抽了下鼻子，解释道：“因为他们的学生毕业了，作为老师，看到自己的学生毕业，老师们会很开心。”
乖乖仰头看她：“那方老师你开心吗？”
方希希露出大大的笑脸：“方老师也开心啊。”
乖乖哦了声，盯着面前的石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卢乐童毕业后，西岭山学校短暂的陷入平静。
师生们抱着一种既开心又难过的心情，每天时不时盯着天花板笑一下，又时不时看着地上的石头叹口气。
这种复杂的情况持续了三天。
三天后，樵建木举办了一次师生大会。
师生大会主要以综合学校的事为主，讲了下隔壁省即将举办的年底综合学校大会。
西岭山学校作为综合学校之一，不管今年学校招生毕业情况如何，综合大会都是要参加的。
和往年不一样的是，往年每到要开综合大会的时候，学校一众老师总是愁眉苦脸的。
今年不一样，今年他们不仅招到了两名学生，还顺利送走了两名毕业生。
因为郁老太和卢乐童的毕业时间间隔不长，因此两鬼全算在了第一批毕业生里。
卢乐童毕业的时候，樵建木还在台上问底下的学生，有没有人想毕业的，今年毕业还可以算第一批毕业生，明年就不能毕业了，只能憋到后年，到时候学校统一为学生们组织毕业典礼。
他说这话的时候，厌修站在方希希身侧，冷笑道：“统一组织毕业典礼？他以为会有很多学生毕业吗？”
方希希没忍住，冲他竖了个大拇指，表示这哥说的对。
樵校长怕不是以为明年能招百八十个学生吧。
虽然当时是夜里，但他这梦也做得太离谱了点。
等卢乐童的照片洗出来，挂到学校毕业墙上那天，樵建木带领几名老师，正式朝白安山出发。
算上樵建木在内，这次西岭山学校总共去了5名老师，分别是樵建木，厌修，雪伟才，代蓝，方希希和保安老陈。
厌修本来不打算去，但樵建木死活拉着他去。
方希希不理解，私下偷偷问两位老师，为什么要把厌修带上。
把他带上，确定他不会去别的学校捣乱吗？
雪伟才悄悄告诉她，每年综合大会的时候校长都会邀请厌老师，使尽各种手段让厌老师代表西岭山学校参加综合大会。
原因也很简单，西岭山年年倒数第一，各大综合学校都是拿鼻孔看他们的，有几年厌修没去，其他综合学校的老师们全程挤兑樵校长。
后来厌修跟着去了，那些学校虽然鄙视，但不敢做的太过分。
毕竟厌修的恶名传遍整个鬼界，向来只有他鄙视别人的，没有别人鄙视他的。
敢在他面前鼻孔朝天的都没什么好下场。
方希希闻言讷讷道：“这么听起来，厌老师好厉害啊！”
代蓝点头：“厌老师很厉害的，鬼界好多前辈都找他帮过忙。”
方希希回想起她曾经有一次在校外遇见了厌修，那时候他好像就是帮朋友抓个东西。
看来厌老师的业务范围很广啊，怪不得满身都是金钱的味道。
方希希：“樵校长邀请他去，厌老师居然同意？”
综合学校大会，听起来就很无聊，这种无聊的活动厌修居然能忍住脾气一年接一年的参加。
代蓝有些难以启齿地道：“厌老师是不同意的，但校长说要是不同意，他借厌老师的钱就不打算还了。”
方希希愕然。
代蓝叹气道：“这年头欠钱的才是大爷，厌老师嗜钱如命，借出去那么多钱怎么可能不要回来？他又不能把校长怎么样，没办法之下，只好参加综合大会了。”
方希希对樵校长刮目相看。
代蓝：“不过校长也不是特别没有良心啦，每次参加完综合大会，还是会还一点点钱的。”
代蓝偷偷道：“卢乐童毕业后校长得了一笔钱，我没猜错的话，参加完综合大会，这笔钱校长会给厌老师。”
方希希瞪大眼睛：“什么？！”
给厌修？！
她还等着那笔钱修路呢！
第43章 不要乱跑
整个西岭山学校连条完整的路都没有, 晴天还好，一到下雨天，满学校都是泥, 脚踩在上面全是泥巴。
卢乐童毕业的时候方希希就想好了，等钱下来，她可以跟校长申请一部分钱, 把校门口的位置修一修。
毕竟钱也不多，想把学校主干道全修一遍不现实，只能做做面子工程, 把门口修一修，提升一下西岭山学校的形象。
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提，樵校长刚到手的钱已经花出去了。
方希希垂死挣扎：“那个钱, 樵校长一般什么时候给厌老师？”
代蓝：“出发后就给了，我偷偷看到了，厌老师出办公室门就跟他要了。”
方希希快哭了。
终究是她晚了一步么。
她的修路大计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破产了。
白安山作为综合学校大会举办地，会派专车前往各大学校，接送其他学校参加会议的老师。
不过很少有学校需要接送, 很多学校都有专车, 自己就可以前往白安山。
西岭山学校是没有专车的, 往年每次开会前, 主办方会主动在群里@樵建木，问他是否需要派车接送。
每到这个时候, 樵建木又羞又恨, 却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在群里说是。
没办法, 西岭山学校穷啊, 穷得连专车都出不起。
就陈叔那辆小破面包车, 综合大会开完说不定他们还赶不到白安山。
今年不一样, 今年学校和鬼司机老尚达成了商业合作伙伴关系，最近这段时间，老尚连续进了好几天的货，每次都是好几箱。
蔬菜水果明码标价，老尚卖的钱两成留下，剩下八成给学校。
钱虽然不多，但多少是个收入。
天知道鬼界的竞争有多么激烈，看看樵建木，活那么大年纪穷得快要卖身。
还有雪伟才和代蓝，这两鬼也算鬼界里小有名气的人物了，但就这两人，工作那么多年也没点积蓄。
两成收益看起来少，老尚却很满足。
昨天送菜的时候，方希希不经意提了下西岭山学校要参加综合大会的事。
老尚得知后，热情的表示自己可送他们一程。
方希希闻言笑道：“谢谢了尚师傅，我跟校长说一下，没问题的话咱们明早八点学校门口集合，您看可以吗？”
老尚本来只是客气一下，闻言脸上的笑直接卡住，僵硬道：“啊？八，八点啊，那好吧。”
方希希从车筐里掏了两根洗好的胡萝卜递给他，开心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有心善的鬼司机老尚帮忙，白从秋在群里@樵建木，问他需不需要接送的时候，樵建木豪气的说了声不用，惊得群内一众校长纷纷冒泡。
早八点，他们来到学校门口的时候，老尚那辆鬼车静静地停在那儿。
方希希率先上车，还没等老尚说话，她从书包里掏出盒草莓，递过去说道：“尚师傅，学校大棚新结的草莓，您尝尝。”
老尚挤出笑脸，说了声谢谢。
等人和鬼全都上车后，老尚启动车子，往白安山的方向出发。
白安山脚下，一个长得白白胖胖的老人坐在树墩子上，他手里拿了个苹果，一边抱着那个苹果啃，一边跟身边的人聊天。
白胖老人：“听说樵建木学校也招了个人类。”
他旁边站着个瘦瘦高高的老人，手里拿着根拐杖。
老人旁边，站着个穿衬衫牛仔裤的男孩。
男孩看起来年纪不大，十六七岁的样子。
听见白胖老人的话，他笑了笑，嘴角两侧露出可爱的梨涡。
梨涡男孩从白胖老人的口袋里掏出个苹果，也跟着啃起来，一边啃一边说：“招人类的学校太多了，去年我学校也招了个人类，结果怎么样不用我说了，你们也知道。”
梨涡男孩名叫梨元水，从名字上就能看出跟脚。
他是棵梨树成精，别看模样不大，实际上年纪已经非常大了。
梨元水也是一所综合学习的校长，他的学校虽然比不上白安山学校，但比西岭山学校要很多。
梨元水所在的学校名叫梨园学校，学校位于一大片梨树林里，方圆几公里种满了梨树，整个学校由梨树构建，连校墙也是梨树组成的。
梨园虽然也处在深山老林里，可因为面积太大，梨树太多，一次偶然的机会，有两名游客闯了进去，自那以后梨园出现在大众视野中。
随着时间推移，去梨园的人越来越多。
特别是梨花开放的时候，每年梨花开放的时候总是人最多的时候。
不过有梨元水在，那些人只能在外围逛逛，进不到学校里面。
也因为常年有游客进入，导致梨元水早早的和人类接触，并在人类的熏陶下接受了很多现代知识。
他得知白从秋邀请人类做老师后，也跟在屁股后面学，去白安山考察了一番后，扭头自己也招了个人类老师。
不知道是不是运气不好，招的老师没有给学校带来多大变化。于是三个月后，梨元水只好辞退了那名老师。
前两年看到白安山学校越来越好，梨元水没忍住，又招了个人类，并在两个月后再次以失败告终。
他啃掉半颗苹果，脸颊塞得鼓鼓的，气愤道：“人类不仅帮不上什么忙，还浪费了我好多时间。”他冲白胖老人吐槽道：“你不知道我为了消除他俩的记忆花了多少精力。”
白白胖老人呵呵笑道：“是吗？我觉得挺好的，你看我白安山，不就是因为招了个人类，才变得这么好的吗。”
一旁的拄拐老人呸道：“那是你不要脸，截胡了地府的员工。”
白胖老人继续笑：“什么叫截胡？我可没有截胡，我那是运气好。”
连梨元水也忍不住了：“白从秋你好不要脸，你哪来的运气，还不是偷听鬼差的话，把人家看好的苗子给抢了，你现在去地府走一圈，看看那些鬼差会不会扒了你的皮。”
白胖老人正是白安山的校长白从秋。
白从秋也不恼，乐呵呵反驳：“我跟鬼差关系很好的。”
他说完这句，另外两人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他。
就在这时，白从秋从树墩上起来，脸上的笑容更浓了，看着不远处的方向说道：“来了！”
宽阔的土路上，一条黑色的道路隐隐浮现，接着一辆看起来破破烂烂的鬼车出现在道路上。
鬼车的速度很快，转眼来到了几人身前。
车门打开，樵建木率先从里面走出来。
他看到面前的几人，不仅没有露出开心的表情，反倒皱起眉，问道：“你们站在这儿干什么？”
白从秋笑眯眯的，掏出个苹果递过去，说道：“这不是为了迎接你。”
樵建木不仅没有接苹果，反而警惕地后退了一步，戒备道：“你是不是又想什么坏主意了？说吧，到底什么事？”
白从秋：“几百年的关系了，你还不相信我？”说完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看向樵建木身后：“对了，听说你们学校请了个人类当老师？”
樵建木露出一副我早就看透你的眼神，哼哼道：“关你屁事。”
白从秋：“别那么小气，新老师呢？这次带来了吧，介绍我们认识认识。”
说到这，他趁樵建木不注意，以一种完全不符合他体型的速度冲到鬼车前，刚探进去个脑袋，就被人按住脑袋推出来。
厌修一根手指头抵住白从秋的脑袋，慢吞吞走下鬼车，皱眉道：“你往我身上冲什么？”
白从秋推开他手，蔫蔫地说：“你怎么来了？”
拄拐老人和梨元水也看到了厌修，两人皆是一副晦气的模样，连人类老师都不看了，扭头往学校走。
白从秋也不看了，顾不得跟樵建木吵架，摆摆手说道：“反正你们对我学校也很熟了，自己找过去吧，我就不跟你们一起了。”说完迈着沮丧的脚步离开。
方希希站在厌修身后，眼看刚才还笑眯眯的三位转眼离开，顿时对厌修的人憎鬼恶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方希希拍拍厌修的肩膀，安慰道：“厌老师不要不开心，还有我们陪着你呢。”
厌修低下头，一副看神经病的样子看她，蹙眉道：“你在说什么？”
方希希指着白从秋几个：“那几位不是你朋友吗？”
厌修脸色变了，不屑道：“谁跟他们是朋友？一群妖魔鬼怪，也配让我做朋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方希希觉得前方三人的脚步好像踉跄了下。
她颇为同情地看了那三道人影一眼，由衷说道：“厌老师，你的武力值一定很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