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走了，从头至尾没看顾峻川一眼。
蔺雨落装不出圆滑世故来，不想相处就是不想相处，你哪怕是天王老子我也不想跟你说话。
下一天蔺雨落去找小鱼，小鱼热情又懂变通，俩人商量了半天，搞出了一个双向满赠来。她走后小鱼依惯例在群里汇报：“下个月跟五楼新开的高级瑜伽馆搞合作，不知道能不能行。瑜伽馆开业的时候说是要请好多名人，阵仗很大。”
高沛文在顾峻川回复之前迅速回了一句：“太好了，搞起来。”堵住了顾峻川的话，怕他万一犯起混蛋来大家都为难。
顾峻川没回话，他在东安商场里看铺子。
他的健康糕点第一家业绩很好，酝酿再搞一家。陪他看铺子的人是苏景秋。苏景秋在这方面是有一点经验的，他对顾峻川说：“卖糕点么，就一个小窗口足够，但操作台得大，全明操作，让人看看食材原料和卫生情况。你第一家为什么没营销就做好了，我琢磨着这点也很重要。”
顾峻川不喜欢地下一层，B1是小食街，午市和晚市客流量大，但味道很复杂。他的健康点心铺子在里面格格不入。但其他楼层只有五楼有一个面积合适的铺位。
顾峻川当然已经知道瑜伽馆也在五层，但他对此并不介意。他的宗旨是不能因为个人的小打小闹影响赚钱。
铺子的位置在瑜伽馆对面，六十平左右，按照顾峻川的计划：45平做操作区、15平做糕点陈列窗口和收银区，非常好，合心意。
他在那边跟商场租售的人讨论合同，苏景秋在一边无所事事，冰咖啡喝了半杯，看到对面的遮挡帘被掀开，出来一个灰头土脸的人，定睛一看，竟然是蔺雨落。
“嚯。”他叹了一声看向顾峻川，后者抬头看了一眼知道他要瞎猜就说了一句堵他嘴：“巧合。”
这个巧合真是巧合大了。
苏景秋在这一侧隔着中庭跟蔺雨落打招呼：“落落！”好像跟她很熟一样。蔺雨落闻声望过来，也对他礼貌点点头，紧接着又走进店铺里。设计师今天要修改一下前台方案，刚刚正跟蔺雨落沟通。她出去透口气的功夫竟然看到苏景秋和顾峻川，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巧到楼上楼下再三相遇。
蔺雨落故意磨蹭了一会儿才从店里出来，晚上方柳要请孔青阳吃饭，拉她一起去涨经验。要谈的事是那边馆里一个年卡客户来馆里训练前换衣服的时候突然晕倒，向店里要巨额赔偿金。蔺雨落去电梯间的时候想起那张表格里她看不懂顾峻川要加的那个成本，其实写的是法律两个字。
原来是这样。
蔺雨落因为找到一个答案而感到开心。
孔青阳从附近经过刚好捎上她，车停在地下车库里等她很久，看她脸上的笑模样就问她：“有好事？”顺手塞给她一杯他从一家茶室外带的热茶，另一手拉开车门。
“有一个问题困扰我好多天，今天终于找到了答案。”蔺雨落坐上车，系上安全带。因为连日来每天都会线上跟孔青阳讨论各种各样的问题，所以两人之间的陌生感彻底消除了。她给孔青阳讲那个成本核算的事，但省去了顾峻川。孔青阳手搭在方向盘上，认真听她说完才说：“这的确是一笔不可控的成本。你们馆的这个案子就很特殊。”
蔺雨落点点头。
孔青阳车上今天载了一个年纪大的客户，上车之后将座椅调成半躺，蔺雨落手摸了半天没找到按钮，孔青阳索性倾身过去对她说声抱歉，微微偏着头保持绅士距离，调了座椅位置。
不远处刚上车的苏景秋“我操”了一声：“不对劲，你前妻跟孔青阳不对劲。”
“你也说了是前妻。”顾峻川收回眼神：“关我屁事。”
顾峻川知道蔺雨落的每一个选择都基于她自己的利益。她接受结婚因为对她有利、迅速提离婚因为她要换心里安宁、她放低姿态叫他老师因为她想快速学习、她跟他要涨薪因为她想多赚钱。她可以为了她自己的利益出尔反尔不觉得惭愧，所以顾峻川删她的时候也没有多犹豫。
他脑子里塞的都是钱，用他自嘲的话说：我满身铜臭，但我爱闻。
他在东安商场的点心铺子三天后就开工了。
五一假期马上就到了，东安商场里客流量暴涨。顾峻川拉着苏景秋，两个人站在装修的窗口前做活招丽嘉牌，身边放着一个“试吃券”的小食柜。苏景秋抱怨他：你公司那么多人，非得你自己出马干什么？
顾峻川不可一世地哼了声，转身对前来咨询的人微笑。蔺雨落来来回回几次，其中一次是顾峻川被很多人围住。她能看到他半个脑袋，听到他对人说：“吃对练对，身体就对了。”
同样是做生意，顾峻川的店铺刚开始装修声量就起来了。下一天就有人在网站上发帖：
这家点心铺的老板好帅啊！
这个老板也是L的老板啊！
顾峻川太知道自己哪里好了，他把自己当活招牌了。
方柳把链接发给蔺雨落，说：“我看这照片是在咱们馆对面啊！”
“是的。”
“好家伙，一个吃一个练，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合作了。落落你反正认识他，你去问问他要不要一起玩？”
第50章 蔺雨落：偷师学艺
蔺雨落没去找顾峻川一起玩。她想象了一下顾峻川鬼样子, 八成是眉头一挑、口头一哧：“跟我一起玩？八成是想蹭我风头吧？”
她才不去。
顾峻川的店门头出的快，第五天就挂了匾-绿野。这么早就露匾也真的是罕见，蔺雨落问设计公司：“对面那家店也你们设计的吗？”
“是。”
“为什么这么早就露匾了？还没装修完。”
“说是方便寻找。”
挂匾的当天绿野的三名员工就上岗了, 在门口发试吃，顺道引导大家拍照。顾峻川站在那当活招牌引客，苏景秋当然也跑不了, 被顾峻川按在那里强颜欢笑。
东安商场里什么店铺都有，像顾峻川这么高调的老板算是头一份。蔺雨落觉得他这样会惹来别人不满，谁知旁边美甲店的老板说：L的老板还是我们老师呢。
“什么老师？”
“回头你就知道了。”还卖起关子来了。
做店长琐碎事太多了，蔺雨落每天跑来跑去疲于奔命, 其余的时间就看顾峻川表演。蔺雨落承认顾峻川是有两把刷子的，他做生意人真的很像样, 蔺雨落甚至透过他去想象蔺娘子当年的样子, 应当更是搅动一时风云的。
商场通知去消防安全学习, 在下午四点半。来通知的楼层经理还吓唬蔺雨落：带笔啊，学完了要考试, 考不过开业延期。每个店都得有人通过。
东安商场管理条款全, 第一条就是要打造安全示范单位, 这种培训每一个新店长都要参加。蔺雨落到的时候人已经坐满了, 小鱼坐在最后一排对她招手，她走过去坐在小鱼身边，小声问她别的商场也搞这种吗？小鱼摇头说东安是有名的严。俩人交流一些店铺的经验, 说着话顾峻川也来了。
小鱼忙伸手招呼他，并像旁边挪了一个位置，把自己的让给顾峻川。蔺雨落不想跟他坐一起, 眼看了一圈, 都坐满了。就坐直身体收回腿让他过去, 俩人
第51章 顾峻川：尽在掌握
俩人隔出距离来, 顾峻川的裤子蹭到蔺雨落的，她又倔强地将腿再收一点。
顾峻川大剌剌坐下去，抱着胳膊看前面, 整个大厅就数他严肃，不像来听课的，倒像来砸场子的。长腿越界, 快伸到蔺雨落腿边了。蔺雨落起初还蜷起腿躲着他，后来没耐心了索性踢他小腿，就差张口让他滚开了。
顾峻川滚刀肉似的，这培训教室拥挤, 前后排座位距离小，他的腿就是没地放, 所以蔺雨落踢他两脚他都不跟她计较。
“不高兴”王主任宣布课堂纪律, 又重申一遍：现场考试, 考不过闭店，什么时候考过什么时候开业。虽说是吓唬人, 但因为王主任“不高兴”的脸, 也的确是有一些震慑力。有人窃窃私语：什么年代了, 谁还笔试？另一人说：别提了, 王主任眼睛疼，说看电子产品对眼睛不好。
这些谈话太逗了，蔺雨落忍不住笑了声, 慌忙低下头。
老师讲消防安全知识，倒也有趣，蔺雨落偶尔在本子上写两笔, 大多数时候都坐直身体听课。顾峻川一动不动, 偶尔拿出手机回几条消息, 看起来学得不错。考试的时候从前面开始发卷子，A4纸正反面打印，蔺雨落膝盖抬高，纸放在上面，开始答题。顾峻川视线移下去，看蔺雨落奋笔疾书，一秒都不带停顿的。
其他人都在窃窃私语找答案，只有蔺雨落一个人认真写。这也不是什么难题，只要认真听讲就都会，十分钟就答完准备写名交卷。
旁边却忽然伸出一只手拿走她的试卷。
蔺雨落惊讶地抬头，看到顾峻川面不改色地说：“一次合作，这张试卷写我名。”
“你自己不会啊？”
“我不爱答。”顾峻川个子高，想答题就要弯大身子，他嫌累。
“不爱答就延迟开业呗。”蔺雨落动手去抢试卷，顾峻川却已经举起了手：“老师，交卷。”
在蔺雨落开口举报他前又小声说：在绿野给你一块滚动屏广告位。
“L也要。”
“给你。”
一份试卷而已，换滚动屏广告位，还是绿野和L的。这生意再不做那不是傻子吗？蔺雨落扯过顾峻川的空白试卷，又低头答了一次。
小鱼还有题不会，顾峻川就对她说：“抄落落店长的。”
蔺雨落也不推诿，把答好的试卷给小鱼抄。但她担心小鱼没听懂，万一以后真遇到安全问题就遭了，于是隔着顾峻川跟她说话：“小鱼，你别光抄答案，你得背下来，要不后面真遇到问题不知道怎么解决。”
顾峻川低头看她一眼，她表情很认真，像个大傻子：“操心你自己得了，小鱼解决过的问题比你多多了。”
蔺雨落瞪他一眼，又坐回去。她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培训，场面很混乱，说什么的都有。“不高兴”王主任咳嗽一声，大家安静下来，再过一会儿又骚动。就这几道题折腾了半个多小时。
都交了卷“不高兴”又要讲话，说5月是消防安全月、6月是文明服务月，每个月都要选标兵，希望大家努努力。然后重头戏来了，说之前大家都很喜欢的“急救认证课”我们又约了顾老师带着团队来讲，每个店限1人报名，我们要求每个店都要有一个人通过急救认证，这样我们才能真正地做到为顾客的安全保驾护航。这也是今年商场参加市里评比的一个亮点。
“不高兴”介绍顾老师：顾老师是国内有名的民间救援队队长、AHA国际急救认证教练，请来不容易，好好听课。
这个“顾老师”跟顾峻川同姓，蔺雨落心中不免疑问是不是他，恰巧此时小鱼身子探出来，双手伸到顾峻川面前做手花：“当当当当～掌声欢迎我们老板！”
了不起，还跨界了。蔺雨落敷衍地竖起拇指表示仰慕，脸上全是虚情假意。顾峻川推她脑门把她推回自己的位置上去，让她别在前面挡他脸。
蔺雨落再探出身去对小鱼笑笑，不发一言。
培训终于结束向外走，蔺雨落想着刚刚顾峻川答应的事，就拦住他去路：“什么时候可以放广告啊？我找人做图。”
“什么广告？”
“你刚刚说的…”
“谁听见了？”顾峻川双手插兜一副无赖相：“有证据吗？”
蔺雨落被顾峻川气到了，这个说话不算话的狗东西，就知道他是这种人。脚一跺：“你等着，我举报你考试作弊！”
顾峻川抓住她脖领子把她拽了回来：“急个屁，我们小滚动屏还没买。”
“那等你们买完我找你，骗人的是王八蛋。”
“你当王八蛋还少吗？”
…小鱼走到前面拐角处藏起来，探出脑袋看这俩人说话，看着都劲儿劲儿的，好像谁也不服谁。但上扶梯的时候顾峻川却从后面扶了一把向后仰了一下的蔺雨落，嘲笑她一嘴：“脚这么飘好意思开瑜伽店？”
“关你屁事。”蔺雨落说完顾峻川手一松，她手扶着把手站好，回身瞪了他一眼。
两个人都没提删好友的事，也没提加回来的事。到了五楼各自回到自己的店铺忙别的。蔺雨落跟高沛文吐槽顾峻川：就没见过这样的，那都是送分题他都不爱写，还要抢我试卷。就那交换条件答完题我才知道就跟买期货似的，他屏幕还没装呢！那要是他最后不装呢？他很有可能干出这种事来。
“生意上的事他应该不会骗你，早晚的问题。放心吧，他要是不执行我找人安排。”
蔺雨落还有别的困惑啊，她不懂，顾峻川的两条产品线公司那么多人，新店他为什么要自己盯着，这种小培训也要参加，这里面有什么门道吗？高沛文就这个问题给蔺雨落解答：顾峻川每一个店都是自己做的，这是他的习惯，这让他能不跟市场脱节。而且他参加这些培训，是为了跟商场表示他重视的态度。
“那他经常给人搞急救培训吗？”
“经常啊。打通人脉，也传递有用知识。他那个民间救援队是24岁从老队长手里接下来的，好几年了都。”
蔺雨落大概明白了。
顾峻川每天看着吊儿郎当的，为什么什么事都能解决，感情人家有自己的步调，玩明白了算是。
两家店隔着中庭装修，一边凄凄惨惨冷冷清清，一边排长队搞活动甚至还有了吃货组织。蔺雨落安慰自己，不同店运营手段不一样，用不着着急。但看着顾峻川越玩越大，眼看着东安商场快装不下了。
最讨厌的却是楼层开会的时候，楼层经理问顾峻川：“顾总，绿野是25号开业吧？”
“是的。我们做报备了，到时会搞个小活动。”
25号也是瑜伽馆开业的日子，蔺雨落和方柳早早就报备申请商场广告牌了。之前说各楼层能租2个，现在因为“绿野”开业要分出去一个。
蔺雨落很难不怀疑顾峻川故意的。
她散会后拦住顾峻川，问他怎么回事：“一年365天，你为什么要选这天开业？”
“我给你普及一下知识，不是只有你们老板会算黄道吉日。”顾峻川觉得蔺雨落好笑：“你未免管太宽。”
“我们老板算黄道吉日，跟你算黄道吉日用的八字能一样吗？”蔺雨落觉得顾峻川强词夺理，她气得想把顾峻川舌头割了牙掰掉让他以后说不了话。
“一样不一样的，反正我们这天开业改不了了。你与其有时间跟我吵架，还不如想解决方案呢！这算什么啊，以后你馆开起来了，你再见识见识行业竞争。”
顾峻川反正是不改，他就看好那天了，他偏要那天开业。蔺雨落不愿意跟他撞日子，那她就改时间呗！
蔺雨落心疼那黄金广告位，申请下来多不容易啊，要分给他一半，还是占着商场一侧。她跟顾峻川正面角逐永远占不了上风，就像现在，她快气死了，顾峻川让她自己想解决方案。蔺雨落头脑中第一个念头就是在他开业前一天往他牌匾泼油漆，什么商战不商战、竞争不竞争的，出一口恶气比什么都强。但她也就是这么胡思乱想以泄愤，这样的事她干不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