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方柳说：“落落教练负责带您，落落教练很厉害，是我们馆里的资深教练。”
孔青阳闻言对蔺雨落颔首：“辛苦。”
“不辛苦。”蔺雨落忙摆手，带着一点拘谨。
在离开律所以后，方柳看了眼手机，笑了：“果然，孔青阳对你印象不错，感谢我安排的教练。”然后问蔺雨落：“你知道他为什么满意吗？”
蔺雨落摇摇头。
“他们常年跟复杂的人打交道，来练瑜伽是为了放松。如果瑜伽教练也复杂，那就达不到放松的目的。与其他人相比，你很简单。”方柳怕蔺雨落误会，解释道：“简单并不是什么缺点。有时还是好事。”
“明白了。谢谢方姐教我。”
“不客气，今天这单，算在你头上。”
方柳不会计较这点小钱，蔺书雪昨天玩笑似地跟她说：“我挖你们落落来给我做私人教练，你们落落不肯来，说你对她很好，她不忍心背叛。”蔺书雪看似无心，但意思方柳领会了。内心也就对蔺雨落另看一眼，也愿意再花点时间培养她。
“别，方姐，我什么都没做。”蔺雨落对突然掉下来的馅饼有点害怕，怕自己无法消化。
“不是白给你的，我要给你任务的。”方柳说：“第一：孔青阳后续的续课，你盯紧了，不能断；第二，通过孔青阳，再拉一个客户来。能做到吗？”
“我努力。”
“落落，不用这么战战兢兢的。有点底气，你是北京最好的瑜伽馆的教练，你自己又有这么好的底子，你大可以自信一点。不用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行。比你不如的人，多了去了。”方柳拍拍她肩膀：“今天你请我喝一杯咖啡吧，太热了。”
蔺雨落不太喝咖啡，请方柳喝了一杯，自己也跟着买了一杯。喝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喝完了就觉得一颗心要跳出嗓子眼。偏偏缺心眼的顾峻川突然给她发了一条消息，是一个极帅的男人，站在那里，扯住自己的T恤露出腹肌，表情带一点诱惑。
顾峻川问她：“怎么样？”
“？”蔺雨落不懂他的意思。
“这个才是鸭。”
蔺雨落本来就心慌，被他莫名气一下，快要窒息了。那个“滚”字打了删删了打，手越来越快，一不小心，发送了。
她更慌了，迅速撤回。
顾峻川说：“我看见了。”
“还截图了。”
第10章 蔺雨落男朋友
“你怎么这么…幼稚？”蔺雨落回他：“误会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我就是看到了顺便发给你。”顾峻川发来一个“睁大你狗眼”的表情，收了战。他平时也不是这么记仇的人，大概是因为此生第一次被人当小白脸，这口恶气挥之不去，所以才时不时气蔺雨落一次。
蔺雨落因为喝了那杯咖啡，一直到晚上还在心慌气短。登记的时候季林一眼就看出她不对，有点担心地问她：“没事吧？”
“没事，我喝了一杯咖啡。”蔺雨落对他笑笑，想起昨天他的邀约，而她的确拒绝得不够彻底，就说：“昨天很抱歉，我是真的不方便。至于不方便的原因是我有男朋友了，我们快结婚了。”
蔺雨落不想再麻烦顾峻川，也不想让自己看起来真的是一个有可乘之机的人，所以她让蔺雨舟来接她。
“那恭喜蔺教练。”季林似乎不信，但他信不信不重要。
进门的时候蔺书雪正在打电话，顾峻川靠在沙发上坐着，林阿姨给她开了门示意她坐着等。但蔺书雪似乎在打私人电话，蔺雨落听到她说：“他躲着我没用，婚我是一定不会离的。当然我可离不开他，我可爱他了呢！”
她一瞬间有点紧张，想借口去卫生间避免听到更多隐私。于是对顾峻川的方向摆了摆手，指尖指指卫生间。顾峻川一动不动。从她的角度看顾峻川，头仰在沙发背上，看起来像在闭着眼睛。
她知道在别人家里随意走动不够礼貌，于是又摆摆手，但顾峻川还是不动。蔺雨落听到蔺书雪说：“是不是私生子验了再说，要真在外面有了孩子，那也好办，我养着呗，反正顾峻川已经成年了，我再养一个也行；他要想跟小的自己养想跟我离婚，那也行。”
顾峻川嘴角动了动，知道蔺书雪又在演戏。她跟他说的是：“离婚前把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拿了我的给我还回来。他要是死活不离，行，我给他切干净了。”
蔺雨落如坐针毡，怕自己再听到更大的隐私，顾峻川一直故意不理她，看她心虚，这会儿忍不住了，噗一声，笑了。小声问蔺雨落：“你怕什么？”
“这是隐私。”
“那司机呢，保镖呢，听了那么多隐私要天打雷劈吗？”
“不是。”
“嘘。”顾峻川嘘一声，又坐回那个姿势。事实上他也不想听这通电话，但蔺书雪非要他听，号称让他了解他爹的丑陋嘴脸。
“还有，好多年前我们拟了一份协议，你让他自己回忆回忆，回忆明白了回来参加顾峻川婚礼。”蔺书雪继续说。
顾峻川从沙发上坐起来，以为自己听错了。蔺雨落却突然不慌了，坐直了身体，期待再听到几句关于顾峻川婚礼的事。她甚至觉得自己因为咖啡带来的心慌一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兴奋。说不出的兴奋。
“对，什么时候结婚？十一月一号。我跟顾西岭的结婚纪念日，也是他儿子的结婚纪念日。欢迎他来参加。你看我安排这日子就知道我对他余情未了。”蔺书雪挂断电话，看到顾峻川盯着他，就对他点点头：”对，十一月一号，你结婚，我现在通知你。”
“跟谁？”
“时间还来得及，跟谁你自己想。”蔺书雪摆摆手：“别当着落落教练说这些，她已经开始紧张了。”
“你当着落落教练说的话还少吗？”
“那接着说你结婚的事？”
“免谈。”
顾峻川起身回自己房间，蔺书雪对蔺雨落挤挤眼：“走，练瑜伽。接下来一段时间我想着重做一些睡眠训练。我还想着重改善一下我的体态。”
“可以的。可您的体态已经很好了。”
“不够，我需要更好。”
蔺雨落有点佩服蔺书雪。丈夫出轨，很可能有了孩子，并且这种情况似乎已经持续了很久，而她看起来这么冷静，真的很厉害。蔺雨落不知道人要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才会沉淀出这样气定神闲的姿态来。
“你是不是想夸我？”蔺书雪问她：“夸我厉害，拿得起放得下的大女人。”
“是。”蔺雨落被看透想法，又红了脸。
“如果是你你怎么办？”
“我没想过。”蔺雨落说：“但我觉得我可能没有蔺姐这么大度，还要帮人养孩子…还要浪子回头…如果是我，婚我是必须离的，哪怕我自己净身出户我也要离。”
蔺雨落是无论如何不会跟一个出轨的男人生活在一起的。
蔺书雪闻言笑了一声，放松身体，坐到瑜伽球上：“今天不练了，聊聊天。你正常消课。”
“不用。”蔺雨落忙摇头：“不上就不划，我愿意陪蔺姐聊天。”?“我让你划你就划。”蔺书雪假装生气，转眼又笑了：“你是单身吗？”
蔺雨落点点头。
“你这么漂亮，追你的人多吗？”
蔺雨落摇摇头。
“为什么呢？”
蔺雨落真的在认真思考，她因为伤心过，所以以后干脆就不开始。也因为她觉得有时候她无法分辨很多人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还因为她的生活一直兵荒马乱挣扎在温饱线而无心思考太多。她跟蔺书雪说这些的时候很真诚。
“你就没想过或许你利用你这张脸，就能脱离温饱线？”蔺书雪半真半假地说。
蔺雨落忙摇头：“不至于。也不是什么天香国色，而且我觉得我不能做让父母觉得丢人的事。虽然他们已经去世了。我自己内心也无法接受。”
蔺书雪点点头，从瑜伽球上下来，平躺到垫子上：“这人呢，没钱的时候想赚钱，有钱的时候想要感情，感情没了又想着分钱。分钱又不甘心，这钱是老娘赚的，凭什么要养那负心汉和小三？”
“是。凭什么？”蔺雨落在一边应和，她也的确这么想，做人总该有底线，对婚姻忠诚是做人最起码的良心。
她很安静，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蔺书雪不指望蔺雨落能给她输出什么观点或建议，但就这么聊聊也挺好。结束的时候她叮嘱蔺雨落：“划课。你的心灵马杀鸡很好。”
“好的。但我什么都没说。”
“倾听也是美德。让顾峻川送你。”
“不用了，蔺姐。我弟弟来接，冒充我男朋友。”
蔺书雪以为蔺雨落是怕麻烦顾峻川，所以才想了这么一个借口，所以强行把顾峻川推下去送她。在电梯间的时候，蔺雨落说：“昨天真的谢谢你。你到家应该很晚了吧？”
“你知道这个问题什么时候问最好吗？昨天晚上。显得你真诚。”顾峻川直接指出蔺雨落的敷衍，他不太喜欢这些敷衍的对话，还不如安安静静闭嘴。
“我弟弟真的来接我，真不用您送。”
“一会儿您一会儿你，你性格怎么这么不稳定。”
蔺雨落不跟他计较，继续说：“真的，我跟季林说是我男朋友。”
顾峻川淡淡嗯了声，跟她一起走出去，看到那个骑着老式自行车的大男孩，清清爽爽干干净净，见到他们出来就小跑上来接过蔺雨落的包，有礼貌地跟顾峻川打招呼：“您好，辛苦您送她下来。”
“我弟弟，蔺雨舟。”她小声说：“这位是顾先生，昨天晚上他送我回去的。”
“辛苦您了。我以后每天都来接她。”蔺雨舟说完看了一眼里面，问蔺雨落：“是那个保安吗？”
“不是，他应该下班了。”
“好的。”
他把蔺雨落的背包放进自行车车筐里，人也跨上去：“走吧。”
“十多公里，你们骑回去？”顾峻川问。
“我们小时候上学要骑更远，北京的路面已经非常好了。”蔺雨舟说：“刚好我也可以锻炼一下。”
顾峻川觉得这姐弟俩看着都不太正常，蔺雨落蠢，蔺雨舟彪，蔺雨落美滋滋坐在蔺雨舟自行车后座上，晃着腿，消失在夜色里。
可真懂苦中作乐。
顾峻川看他们走远，回头看到季林，故意说：“蔺教练男朋友不错，是吗？”
季林不太自在地点头：“是很好。”
“我也觉得。”顾峻川耸耸肩向回走，准备跟自己这个奇怪的妈好好聊一聊。
至于聊什么，先聊聊他十一月一号结婚的事吧！
第11章 顾峻川太懂了
顾峻川和蔺书雪的聊天直奔主题，没有一点迂回。
“我刚刚认真的，就在十一月一号，你结个婚吧。”蔺雨雪看到顾峻川板着脸，就叹了口气：“我的确跟你爸签了协议，这个我不骗你。”
“当时是因为宋爱国，就你很喜欢的那个像战士一样的阿姨，她跟她老公签了，然后我跟风，也签了。签的时候没觉得能用上，就是觉得自己有一点小钱了，也算给孩子一个保障。现在用上了。”
“我跟谁结？你以为结婚是买白菜呢？”顾峻川被蔺书雪气笑了。
“前年那个才华横溢的编剧？就是老想要你家钥匙要去你家给你做饭那个，还把你写进她的剧本里那个，怎么样？”
“在她的剧本里，我被车撞死了。你觉得行吗？”顾峻川跟蔺书雪打马虎眼，他就知道蔺书雪憋大招，没想到大招是他的婚姻。而顾峻川又知道，蔺书雪才不是只准备一条退路的人。她狠起来可是连自己都敢搭进去。
“也有一个剧本结局没死吧？”
“脑溢血偏瘫了，在二十七岁大好年华。”
“多可爱啊。”蔺书雪说：“这样的姑娘多可爱啊，娶回家，让她安心创作出更多好的剧本。”
“更多你儿子死于非命的剧本。”顾峻川皮笑肉不笑。
蔺书雪又想了想别人，她知道的不多，也只是看了照片，听顾峻川说过几句，形象都不太立体。她索性不想这些，跟顾峻川说后面的事。
“你结婚后，我们名下的三家小公司归你。”蔺书雪坐在沙发上摆弄手指头：“你快点结婚。法律程序走完我就跟你爸分剩下的财产。”
“你才不会就这么分财产就算了。我也不会随便结婚，你们的财产爱给谁给谁。”
“你就当你帮我忙，婚姻就是那么回事，没有感情可以培养感情，感情培养不出来，你就离婚。我不想让你爸多拿一分钱。”蔺书雪很认真，眼睛眯起来，顾峻川知道她又在算计了，就说：“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
“如果你有了孩子，你的孩子还会再拿一份钱。”
“我这颗精子可真值钱。咱家是什么巨型商业帝国吗？”顾峻川嗤笑一声。
蔺书雪下最后通牒：“我不管，反正你把这件事帮我办了。不行我给你找个老婆。”
顾峻川觉得生活挺戏剧，说白了就是蔺书雪要他把家分了，然后她要手刃负心汉。他回到房间，看到顾西岭竟然给他发消息：“你要结婚了？”
顾峻川想了想，回他：“嗯。”
“如果你妈跟你说你结婚后我们两个会分你股份，假的，别信。她是老狐狸。”到顾西岭嘴里，公司变成了股份。真真假假的。
“那什么是真的？”
“真相是你妈要让我净身出户。”
“那你不是活该吗？我要是我妈，衣服都不给你留。还有，那个孩子到底怎么回事？”
“不是我的。”
“你给别人养孩子？”顾峻川觉得真是太逗了，顾西岭什么时候这么有大爱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什么不重要，我妈因为你天天哭。你好歹是个男人，做人的道理不用儿子教你吧？”顾峻川不自觉就站在了蔺书雪的船上，配合她一起塑造一个离不开出轨老公的可怜女人形象。
“你妈为了我哭？”顾西岭当然不肯信，心里却有隐隐的痛快，想跟顾峻川确认，但顾峻川不再回复他，给他留点想象空间。
蔺书雪和顾西岭闹成这个样子，让顾峻川觉得婚姻也就那么回事。结或不结他都无所谓，但蔺书雪说的编剧不行。那个编剧太爱他了。
爱到让顾峻川觉得，倘若他不爱她那就是对不起她，这样的人你要跟她走进婚姻，那就是拖她进坟墓，这点良心顾峻川有。
顾峻川并没完全答应蔺书雪，但也没拒绝她。他总觉得这人呢，心里憋了一口气，如果不撒了，就会生病。蔺书雪这口气憋得太大，顾峻川怕她生病。她那个性格，既然说出来了，就是计划好了。蔺书雪从来不盲目冲动。
可那个编剧真不行，在分手后还会时不时把她写的新剧本发到他邮箱，如果他没有阅读回执，她就一直发。用她的话说：我要你看到，你可能存在的惨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