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上去对她好像还挺不错。
她一度以为自己之前可能是想错了,这两人或许真是天生一对, 能真的这么一直好下去。
毕竟对方对于夏思悯目前的条件来说,其实还挺不错的,既有钱又是美国人,几乎能解决夏思悯现在绝大部分的问题。
却没想到……
“可是,怎么会呢?”沈珊珊想不明白,“难道他出轨了?”
夏思悯摇了摇头,“没有, 如果他出轨了,我反倒能更轻松地离开他了。”
沈珊珊挠了挠头:……?
“既然没出轨, 那他到底是怎么你了?”
沉默良久, 夏思悯组织了一下语言, 将自己目前所知道的情况告诉了她。
“你是说, 第一, 你的那个维特先生是个混血;第二, 他很久之前就搜集了你的资料,意图接近你?第三,有可能就是因为他,所以你才被房东大半夜赶出去的?”
夏思悯沉默地点了点头,但其实她最在意的一点沈珊珊并没有总结到,维特先生在自己质问他的税后甚至都懒得敷衍她,始终不肯告诉自己真相。
“这些事情听上去真的还蛮可疑的,总之悯悯你做的没错,以我的经验,千万要离这种古怪的男人远一点!”
夏思悯勉强扯了扯嘴角,认真地向珊珊道谢,她早就提醒自己,是自己不好没有听进去,还早早地就陷进去了。
泥足深陷的人,往往难以自拔。
即便夏思悯看上去在笑,但她也知道那并不是发自内心的,她完全笑不出来。
想到这里,她借口自己有些累了,便走回房间,关上了房门。
力气像是突然被抽尽,夏思悯无力地倒在床上,蜷缩成小小的一团,漆黑的房间好像是她的保护色,将她包裹在其中。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鬼使神差般地打开了手机。
手机屏幕的光芒照在她的脸上,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眼,但上面空白一片,他甚至没有打来一个电话或是一条短信来向自己辩解。
很快,夏思悯又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可笑和失望,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心中还是隐隐期待他的回答,他之前表现得还不清楚吗?
夏思悯苦笑了一声,用力地把手机扔到一边,然后用被子紧紧的盖住自己的脑袋,仿佛这样就能好受一些。
*
埃布尔森缓缓地往回走,明明是春意盎然的四月,他却觉得比下着雪的春节还要寒冷。
对于他而言,记忆中那个与夏思悯一起度过的春节比往年的每一个冬天都要暖。
他停下脚步,在沉默片刻后打开房门,此时客厅里的灯还亮着。
灯光同样是温馨的暖黄色,埃布尔森却知道,此刻这个偌大的房子只剩他一人,又回到了最开始时的冷冷清清。
但到底还是有些许不同的,原本冷清的屋子里被夏思悯逐渐装填了一些温馨的装饰,当时在他看来傻的可笑,却还是容忍了。
现在想想,傻的好像只有自己。
走进客厅,他下意识地看向厨房边的岛台,平时自己晚回家的时候,夏思悯就坐在上面笑眯眯地等着自己回来,然后兴致勃勃地向他介绍她自己准备的正宗中华料理。
但埃布尔森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不知道夏思悯为何会对此如此在意。
他确实瞒了她一些事情,可是他们相爱了,不是吗?
这样的小事,对于他们之间的感情理应没有任何影响,甚至那促成了他们的相识。
但夏思悯还是离开了,她拖着行李箱,好像是下定决心要离开他的生活,再也不要回来。
她离开仅仅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埃布尔森便感到难以容忍的不习惯。
他很后悔,为什么他没有在意识到自己爱上他之后,就立刻处理掉那份文件。
为什么他会让夏思悯有机会看见它,它就应该沉溺于永无光明的黑暗之中,默默地消失在他们之间。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埃布尔森没有办法回到过去。
或许,他该坦白。
夏思悯毕竟是爱自己的,她一定会接纳自己的一切。
但是,他终究意识到自己还是在乎的,不仅仅是在乎自己难以启齿的过去,还在乎自己在夏思悯心中的形象。
一旦将真相全盘托出,他便再也无法享受夏思悯仰望的目光,知道自己的本来面目的夏思悯很有可能会头也不回的离开。
这不是各自为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埃布尔森一旦输了,就百分之百输了。
他不愿意让事情变成这般地步,或许他还有别的办法能将她哄回来。
但一切似乎都已经太迟了,他甚至不知道夏思悯的目的地在哪里。
不,等等。
埃布尔森其实很清楚,夏思悯在美国根本无处可去。
她的母亲在中国,夏思悯也不可能去她的父亲那儿,他们已经闹翻了。
现在是剧院演出的时间,但他隐约记得今天他们剧组最近忙着要将这部音乐剧搬到百老汇的舞台,所以她这几天好像都休息。
想到这里,埃布尔森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快步走进了车库。
*
“夏思悯,悯悯?”
门外的沈珊珊敲着门,她没听到门内夏思悯的声音,倒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以为她过于伤心而不愿说话。
迟疑了片刻,沈珊珊又说,“夏思悯,刚刚门外一直有人在敲门,我看了一眼,好像是那个维特先生。”
夏思悯抹掉泪痕,突然从被子里坐了起来,没有想到他竟然出现在了她家门口。
但即便心中是如何的痛苦,夏思悯却还是不想见到他。
她明明已经给过他机会了,但他现在才追过来想要她的原谅,这算什么?
“珊珊,不要开门,我不想见到他。”
沈珊珊有些为难,从猫眼里看去,那个男人的脸色苍白至极,他垂眸用着嘶哑的声音低声喊着悯悯的名字,与自己印象中那个不可一世的精英模样完全是天差地别。
尤其是当她走到门口,能听那位维特先生反复且焦急地念着夏思悯的名字,恳求着能见她。
感觉他到底还是很在意夏思悯的。
可是这又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沈姗姗肯定是坚定地站在夏思悯这一边的,她绝对不会为了外人背叛她,再让她难过了。
于是沈珊珊隔着门喊道,“你走吧,悯悯不想见到你。”
而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门外的维特先生在停顿了片刻之后,彻底地失去了声响。
沈珊珊感到有些奇怪,又隔着猫眼看了出去,乍一眼却没有见到对方。
但在凝神望去之后,沈珊珊惊了,她发现那个总是穿着体面的维特先生竟然就这样席地坐在了他们家门前,好像夏思悯不出来,他就不死心一样。
“他不是在华尔街上班吗,这么有空,有病吧……”
沈珊珊无语地嘀咕了一句,但很快,她又突然觉得心里毛毛的,万一对方真的有病,想要对夏思悯和她图谋不轨,那该怎么办?
于是她大着胆子朝门外继续喊道,“你这样堵在门口,影响到我了,请你离开好吗?夏思悯也不想见到你。”
本想着如果对方还不离开,沈珊珊就报警,却没想到隔着门传来了衣服的摩擦声,片刻后,男人喑哑失落的声音也跟着传来,“……抱歉,我明天会再来找她。”
沈珊珊倒是没想到这位传说中的霸道总裁竟然这么听话。
“能麻烦您帮我带一句话吗?”
门后的男人沉吟片刻,“我在家等你。”
*
夏思悯听到沈珊珊转述的话之后,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她知道自己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她继续待在这里只会影响珊珊平静的生活。
可是夏思悯根本无处可去,就算埃布尔森•维特不在这里守着她,也能在剧院守到她。
等一下。
夏思悯想起来,他们这部音乐剧因为这几个月的成功,目前正在筹备从外百老汇的舞台移至有着更多观众的百老汇。
因而夏思悯从今天开始有十天的假期,她本打算用这十天的假期申请自己的工作签证,却没想到这成为了她逃离喘息的机会。
她突然无可救药地想起瑟维尔夫人口中的好莱坞,一个她从未去过,ʟᴇxɪ但一直心驰神往的地方。
夏思悯此时其实没有什么试镜的心思,但她突然很想借此机会离开这里,离这里远远的。
至少在把自己的思绪理清楚之前,她绝对不会回来面对她。
好莱坞就成为了一个暂时的目的地,让她突然有了前往的目标。
想到这里,夏思悯拿出手机,颤抖着拨通了通讯录中瑟维尔夫人的电话,她后来把这个号码添加了进去。
电话响了好几声之后,才终于被接通。
“喂。”
夏思悯在听到对方冷漠的应答声之后,突然觉得自己实在是恬不知耻,明明婉拒了对方,此刻却还硬着头皮再次询问这个机会。
但即便如此,想要逃离的想法还是占了上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抿起嘴唇,语气中带着几分明显的恳求和歉意,“瑟维尔夫人,非常抱歉打扰你,但我还是想问,我现在还能拥有这个机会吗?”
作者有话说:
沈珊珊:他有病
维特:我也觉得……
怯怯地说一声,月末营养液会清空来着,不介意的话,能求一点点给孩子补补吗(。
么么哒~
第44章 生涩
◎旅途◎
瑟维尔夫人原本对她的不思进取感到很失望, 但在接到这个电话之后,她还是把试镜的具体地址告诉了她。
夏思悯很幸运,两天后才是这部音乐电影试镜的时间, 她现在过去还来得及。
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 她便立刻打电话给航空公司预定了一张明天一早从纽约飞往洛杉矶的机票。
几乎没有什么要另外整理的行李, 夏思悯提早了几个小时,在天都没亮的时候就准备离开。
夏思悯的心实在太累,离开一段时间或许反倒是一件好事。
但她知道埃布尔森•维特不会就这样接受自己离开的事实, 为了避免他缠上沈珊珊,也为了让沈珊珊放心, 走之前她在桌上放了一张字条。
但在落笔的时候,夏思悯刻意用了英语写,因为自己心里也知道, 这张字条某种程度上也是留给埃布尔森•维特看的。
她知道珊珊的脾气直来直往,毕竟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连累到珊珊那就不好了。
凌晨,夏思悯走出公寓楼。
昨天晚上淅淅沥沥地突然下起一场阵雨,地上湿漉漉的。
这个时候的纽约几乎是一片漆黑,路上也几乎没有行人,她拉着行李箱, 轮子蹚过地上的雨水咕噜咕噜地转着。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起了那个被赶出家门的寒冷雨夜, 甚至仍清晰地记得那个时候自己浑身湿透的狼狈模样……
夏思悯当时差点就要去躲桥墩了。
而他看着那样的自己, 那时他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夏思悯不禁冷笑了一声, 当一切的脉络变得逐渐清晰起来的时候, 她才意识到自己当时究竟有多傻。
深夜, 一辆黄色出租车快速驶过, 夏思悯本想打电话叫电招车来接自己去机场,但此时她只想快些离开,便伸出手坐上了车。
“肯尼迪国际机场,谢谢。”
潮湿的空气中,暗淡车灯将未干的地面照亮,不见前路。
这一回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要离开自己足足生活了五六年时间的纽约了。
*
埃布尔森•维特一整晚都没有睡着,雨淅淅沥沥地下着,他伴随着雨声看着时针从十二开始出发,缓缓走了半圈直到天亮,终于到了他起身前往华尔街工作的时间。
可是良久,他都没有动身。
还记得他拜托夏思悯朋友转交的话,如果夏思悯终于决定回家,自己却不在,那她或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因而,埃布尔森选择等,等夏思悯回来。
于是,他心不在焉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电脑屏幕,但所有跳动着的数字好像都与他无关。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埃布尔森心里一下子轻松了下来,立刻从沙发上站起,而后快步走到门口。
他本以为自己见到的会是夏思悯,但脸上的笑容在见到门前站着的人之后缓缓收了起来。
也是,夏思悯有钥匙,怎么会敲门呢?
助理急匆匆地从公司赶到他家,好长时间没来的他先是被维特先生家那些充满生活气息的装饰给吓了一跳,而后才后知后觉地从那些装饰中看出了有女性居住过的气息。
他突然想到之前在他办公室门口听到的那个电话,还有更远之前的那个传闻,有个漂亮的亚裔姑娘从他们办公室里走出来的传闻。
但是一名合格的助理是不该问这些事情的,他来找维特先生之前吃不准他有没有吃过早餐,纠结再三,最终还是在快餐店买了一份,他将还冒着热气的早餐小心翼翼地放到了维特先生的面前,又帮他泡了一杯美式,然后才将急着需要的文件放在维特先生的面前。
拿到签了字的文件之后,助理又匆匆忙忙地赶到公司,盘算着自己可能要帮他准备午餐,晚餐倒还好,维特先生最近不知为什么,都会回家吃。
但即便维特先生家和华尔街离得并不远,这样来回跑还是让他感到疲惫与好奇。
一向被公认为是工作狂的维特先生,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
时针不知不觉又走了半圈,桌上的早餐已经完全冷掉,而他也没有任何想要进食的心思。
埃布尔森只是不停地看着时间,期望着夏思悯下一秒从门外走进来。
但等到的除了助理以外,依旧并没有任何人出现。
埃布尔森突然觉得心慌意乱,他在客厅中一会儿不停来来回回地踱步,一会儿双手抱胸站在窗口,手指烦躁地敲击着手臂,试图从窗外看到她的踪影。
没有,她始终没有出现。
他若有所感的抬起头,高空中缓缓飘过一架飞机,埃布尔森突然感到心脏漏跳了一拍,只觉得自己无法再这样平静地等下去。
*
沈珊珊今天的课在下午,醒过来才看到夏思悯的纸条之后,她给对方打了个电话,感受到夏思悯的声音听上去一切正常,便稍稍放下了心来。
差不多到了上课的时间,她走到门口穿上鞋正准备离开。
结果刚打开门就正好与准备敲门找夏思悯的维特先生撞上。
沈珊珊先是一愣,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把门关上,关之前还记得说了一句,“悯悯不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