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是她们时隔八个月来第一次再见,却又要很快别离。
车辆行驶的轰鸣声响起,夏思悯看着公交缓缓停在车站,她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平时总是姗姗来迟的公交,今天却来的那么快。
但别无他法,她不舍地和上了公交车的沈珊珊挥手告别。
车行驶的很快,一下子便失去了踪迹。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八点多,夏思悯抬头望了一眼漆黑的天空,跨年夜的晚上,远处的天空已经开始燃放起了漂亮的烟花,但那好像却与她完全没有关系。
夏思悯只是独自一人往回走,口中因为呼吸而冒出了白白的雾气,脑海里却突然回想起,前几天林文娟在烟火店里买的那种可以挥舞的线香花火。
当时她一脸嫌弃地说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拒绝了林文娟的好意,夏思悯还记得她当时略带失落的神情。
但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她倒有点想放了。
只是当夏思悯走上楼回到家,看着正坐在电视机前认真织毛衣的林文娟,夏思悯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想着还是算了。
时间过得很快,洗漱完的林文娟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十点多便困得躺在床上睡着了。
她原本睡眠不太好,但今天毕竟是跨年夜,有人还要上门拜访,林文娟便拉着夏思悯里里外外地打扫,又做了不少丰盛的食物,自然是已经精疲力尽了。
轻微的鼾声随着呼吸响起,夏思悯看向窗外,窗外的烟花就好像是在召唤着她离开这里,离开一切烦恼。
于是,同样有些许疲惫的她硬撑着精神,鬼使神差地摸出了那一包鼓囊囊的线香花火,又找到了放在厨房备用的打火机。
像是背着成年父母偷偷做坏事的小孩子,她蹑手蹑脚的打开门,在深夜中快乐地跑下了漆黑的楼梯。
小区里的路灯已经坏了很久了,除了时不时被烟花照亮的天空,就只有一盏还勉强闪烁着微弱的暗光。
夏思悯在光与暗的间隙中,从里面掏出一根线香花火。
但是她害怕点打火机,因为她小时候又菜又爱玩,点的时候差点就被打火机的火给烧到了。
不过即便如此,夏思悯还是紧绷着肌肉,用力地按了下去。几乎是下一秒,温暖的黄色火苗颤抖着,在触到线香花火的一刹那,顶端处发出了“嗤——”的声音。
金黄色的星火快速地从线香的顶端向四周迸裂散开,伴随着天空中“咻”与“砰”的交响,又像是一簇簇迷你的小烟花在不停地跃动着。
夏思悯挥舞着手,眼前的星火在空气中残留下美丽却短暂的痕迹,像是金色的画笔一般连成一片。
她忍不住勾嘴角,仿佛从中汲取到了些许的快乐,终究在这漆黑且孤寂的夜中忍不住笑出了声。
只是很快,短短的线香便燃尽了它全部的生命,整个世界又骤然暗了下来。
夏思悯的眼睛有些不习惯,她恍惚了一会儿,然后又摸着黑暗试图从中抽出新的一根。
“咔嚓——”
远处传来细微的声音,夏思悯猛地抬起头,却突然被不远处的人影吓了一大跳。
她原本以为或许是有别的什么小动物在那儿,却不想,竟然是一个人的轮廓。
她的心一时间跳得飞快,夏思悯无法想象究竟是什么人在这样的夜晚隐藏在黑暗中偷偷地看着自己,但恐惧让她浑身都竖起了汗毛,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夏思悯警惕地眯起眼睛,思索着自己该如何快速的跑上楼,在对方追上来之前将门锁上。
脚步声却又好似离得她更近了一些,路灯闪烁着聊胜于无的光芒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远处的烟花再次在空中炸裂开来,所发出的光芒才在某个瞬间勉强将对方的脸庞照亮。
烟花的光快速消散,阴影又再度将男人的脸ʟᴇxɪ笼罩在黑暗之中。
但这短暂的几秒钟时间应足够让她看清,也正因此,熟悉的面容让夏思悯抽噎般得停止了呼吸,愣在了当场。
还半燃着的线香花火就这样啪得一声掉在了地上,尘土湮灭了仅剩的光芒。
作者有话说:
改了一下上一章的bug,男主起码要再过两天才能发现那条短信,不然就不能在我的安排下,特意在跨年夜见到悯悯了(揍
维特(生气):请问前面那两个人有出场的必要吗?
我(一本正经):这都是合理的过场!才不是为了让你们晚点相见(揍
终于见面了,真是感天动地……下章开始撒糖,兴不兴奋?!
最近有些忙,看看过两天能不能加更,回报小天使们犒劳的营养液~
么么哒!!
感谢在2021-06-07 23:25:58~2021-06-08 22:27: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戒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重逢
◎逃跑◎
埃布尔森来到夏思悯家附近的时候天色已暗, 小区里的路灯发着暗淡的光,几乎看不清每栋楼的楼牌号。
就像是飞蛾在漆黑的夜晚中毫无目的地翩翩起舞,不过只是茫然地团团转。
这样的跨年夜, 小区里几乎空无一人, 即便偶尔经过几位老人家, 在埃布尔森想要问路的时候也无能为力的摆了摆手,快步离开。
最终他还是不知道究竟哪一栋是夏思悯所在的住宅楼,也终究无法在这片漆黑中寻到光明。
埃布尔森有些无力的靠在路灯旁, 只觉得有些事情或许注定无疾而终。
他之前还怕夏思悯不想见他。
确实,这短短的八个月不到的时间说长不长, 但对于埃布尔森来说,每一天都像是度日如年。
但他不知道对于夏思悯来说是不是也是一样的,埃布尔森只知道, 他搞砸了一切,导致他们最终还是一拍两散。
可是现在想想这样的犹豫实在好笑,甚至都不需要命运来捉弄,现实就已经打败了他。
“咻——”
尖锐刺耳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埃布尔森下意识抬起头看去,紧接着就是“砰——”得一声,绚丽的烟花在天空中轰然四散, 漆黑的世界好像短暂地亮了一瞬。
埃布尔森一愣,而后他抬头望向那栋楼的号码, 数字被烟火的光芒照亮, 像是神明终究还是饶恕了他, 给他重新开了一扇窗。
他再度迈开步伐, 在烟花忽明忽暗光线的映衬下, 沿着原来走过的路又再走了一遍。
光影随着烟花的位置而游移, 他不依不饶,一栋一栋地确认,最终埃布尔森缓缓地停下了脚步。
不用看了。
因而他注意到在不远处的一栋楼前,隐约有一个翩然的人影,手中握着闪烁着金黄色光芒的花火,在剧烈的轰鸣声中发出微不可闻的轻笑。
埃布尔森忽然觉得胸口发闷,连一动都不敢动,生怕破坏了这美好的宁静。
直到烟花再次升上天空,光线照亮了对方的身影。
没错,那正是他心心念念要找的夏思悯。
他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一步,但脚上似乎是踩到了什么发出了轻微的咔嚓声,引得对方警惕的回头。
埃布尔森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他张了张口,发现自己嗓子竟沙哑地发不出任何声音。
直到下一簇烟花绽放,终于打破了艰难维持着的宁静,夏思悯惊讶地瞪大的眼睛,手中的花火猝然坠地。
埃布尔森突然再也不想去思考那些,在那一瞬间他心中的思念无止境地满溢了出来,只是快步走到夏思悯的面前,将她用力地揽入怀中。
“对不起……对不起。”
*
夏思悯茫然地感受到男人将自己紧紧的抱在怀里,一时有些想不明白,埃布尔森•维特怎么会突然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可是很快,她又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热热的。
面前的男人伸出手,用拇指轻轻地抚过了她的眼下,片刻后,夏思悯只觉得眼周突然一片湿润。
她不明白,自己怎么这么不争气,怎么这样也能哭?
她到底是多么心心念念地想见欺骗了自己的埃布尔森•维特啊?
夏思悯忍不住想起今天晚上的事,她见了沈珊珊有些高兴,加上还是跨年夜,她一个滴酒不沾的人也跟着喝了半杯啤酒,可能是此时此刻酒精终于发挥了作用,让她竟然看到了这般不可能发生的幻觉。
夏思悯知道自己酒量差,却没想到竟然差到这种地步。
别再想他了,想就有用吗?
“请你再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我会把所有的事实都告诉你……”
眼前的男人话里带着一丝恳求,就好像夏思悯曾无数次在梦中见到过的一样。
可是偏偏这一次就那么地真实,真实到夏思悯无法说任何拒绝的话语。
她抽泣着抚上面前男人的脸庞,指腹与肌肤相处时,烫得她几乎迷惑了。
但她不想听埃布尔森所说的任何话,选择伸出食指堵住了他的嘴。
她希望眼前的埃布尔森•维特是假的,这个男人的出现只是来源于自己的臆想,那样一来,夏思悯便不用在意埃布尔森过去对自己的所作所为。
因为她突然发现,即便她假装自己一切都好,但夏思悯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每一个习惯还是忍不住地在想他,像是身体里的某处总是缺了一块一样。
这漫长的八个月的时间,即便他对自己做了那样的事,让自己几度为他痛苦难熬,但夏思悯还是意识到,或许除了埃布尔森•维特以外,再也没有人能像他一样能让自己爱上他。
她抬起头看着他,但漆黑而寒冷的冬夜中她却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听见两人不断交织着的深重呼吸。
她掩饰着自己的哭腔,嗓音沙哑却勾人,舌尖轻触上颚,自欺欺人地说,“如果你是他,那就证明给我看。”
……
话音刚落,夏思悯便感觉面前的男人终究是难以继续隐忍下去,热烈的吻扑面而来,带着浓烈的思念。
在干涸的双唇在接触到对方的一瞬间,两人不约而同的好似在灵魂深处发出了一声沉沉的叹息。
夏思悯闭上眼睛,眼泪迅速滑落,没入黑暗之中。
——那一刻夏思悯确信,这就是她心心念念、无与伦比的美梦。
没有什么虚假的埃布尔森•维特,这就是真的。
……
短暂地试探过后,是更猛烈的纠缠。
夏思悯努力地想要回应,但身体却像是要被火热的钢铁融化,力气也迅速地被抽空,只能无力地揽着他的脖子。
空白的大脑中也像是燃起了一束束转瞬即逝却美丽的烟花,快速地升到遥不可及的高空,然后砰得一声炸裂开来。
耀眼夺目的流光纷纷倾泻而下,不停循环。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快得不过须臾,又好像漫长得像是永恒。
埃布尔森喘息着,用鼻尖亲昵地磨蹭着夏思悯的,他的双眸里好像反射出星光的痕迹,像是有千言万语,却最终只是在这个陌生的国度里、用烟花燃尽时的光认真地看着她的脸。
她的眼睛和鼻子不知怎么的变得通红,但即便如此,夏思悯在他心里始终是最美丽的。
因为在整个世界中,他的眼中只有她一人。
……
埃布尔森的突然出现打破了夏思悯的所有计划。
即便那甚至都不算是计划,她打算背着林文娟放完所有的线香花火之后就回到现实,上楼睡觉。
等到第二天再骗林文娟说,那些花火是被家里的老鼠叼走的,与自己无关。
可是,他竟然就这样出现了,跨越万里从美国来到中国,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隐隐觉得这或许与沈珊珊有关,但夏思悯却又觉得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于是夏思悯动了,即便她此时正疲惫地喘息,但她却推开了埃布尔森,转而人拉着他的手往小区外的方向走。
她要带他走。
在这个二零零八迈向二零零九的跨年夜里,带他离开这个世界给予她的一切困住她的枷锁和顾虑,离开熟睡的母亲,离开这个繁华的城市。
哪怕只有短暂的一晚。
“Let's go.”
不,或许夏思悯只是希望能借由他带自己离开,让整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
“Where”
“Everywhere.”
……
小区外的马路时不时驶过寂寥的几辆车,叫不到出租车的夏思悯拉着埃布尔森一起在这个夜晚跑了起来。
冬夜冷冽的寒风在她的耳边呼呼作响,夏思悯却顾不上这片居民的睡眠,忍不住笑着哼起歌。
埃布尔森本是看着她一边哼歌一边往前走,却还是忍不住跟上并抱起纤瘦的夏思悯转了一个圈。
她拉着埃布尔森的手朝着驶过的出租车招手,坐上车之后从已经陷入沉睡的偏僻居民区来到了ʟᴇxɪ依旧灯火辉煌的市中心。
夏思悯靠在埃布尔森坚实的肩膀上,感受着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自己的脑袋,目光看向窗外,行道树上挂着闪烁的霓虹灯,迷幻的光晕照映了在车窗上,引得夏思悯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抓。
但最后她还是放弃了,转过身双手撑在他的肩膀上,仰起脑袋悄悄地亲了他一口。
司机咳了咳,装作若无其事地打开了电台。
……
他们在外滩下了车,夏思悯拉着埃布尔森混入人群,被灯火照亮的天际,烟花稍稍停歇。
不知过了多久,人群中突然有人开始倒数计时。
“十,九,八……”夏思悯跟着人群一起兴奋地大喊,过去她对这种事情毫不热衷,这是她第一次醒着跨年,身边站在自己爱着的人。
直到数字越变越小,突然她被身后的埃布尔森拉在怀里,堵住了她殷红甜美的嘴。
……
漆黑的天空愈发深沉,与埃布尔森两人在城市深夜孤独狂欢的两人吻着走进了他订的酒店套房。
夏思悯看着房间里的落地窗和窗外美丽的夜景,突然任性地推开了他,然后侧躺在了旁边的地毯上。
埃布尔森先是坐在了她的脑袋旁,静静地看着看着窗外的夏思悯。
但他忍不住觉得此时的夏思悯有些不太对劲,因而他也跟着在空着的另一旁侧躺了下来。
此时迈入了新一年的世界终于恢复了一些宁静。
夏思悯看得无聊后终于翻身平躺,但转过头就见自己脑袋旁边的是埃布尔森倒着的脸,惹得夏思悯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
原来夏思悯占据了半边所有的空间,埃布尔森便只能与她交错着躺在另一边,头对着头。
埃布尔森皱起眉头,他的吻密密麻麻地落在了夏思悯的眼睛上,忍不住还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悯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