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精妙的针灸之术,是通往医灸灵书那一万种针法的绝对起点和基础。
走过这村就没这店,机会不容错失。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南师兄,劳您费心教我。”顾长夏站起身郑重行礼。
接下来,南玄英教的针法,果然有别于课堂上所学,操纵之精细,远超顾长夏想象。
若不是她资质得到洗涤,灵力感应更加敏锐,很难说,她能学会这针法。
即便如此,一个下午下来,顾长夏反复练习一段不多几个穴位的针法,竟然也累到面色发白,后背冷汗。
这东西,真的很耗费精神。
南玄英提醒她休息,她才停下来。
此时夕阳余晖,竟然又到了黄昏。
这么用功过后,到了饭点,真的很饿。
南玄英异常体贴,已经让人送了饭菜过来。
顾长夏便跟他一起用了晚饭。
饭罢,南玄英提议去湖边散散步,顺便送她回去。
顾长夏忍了忍,还是道。
“南师兄,以后我怎么修习针灸之术。”
毕竟南玄英要去星流宫教书,而她也要去学习。
能腾出来的时间只有晚上。
或者她去跟师尊说,南玄英不去教书了,以后她下午就都来找他上课。
这个法子,其实也行得通。虽然折腾了点,可能宗门会有什么风言风语。
但是相比起学习进度,顾长夏决定面对这风雨。
谁知。
南玄英看了她一眼,面色微熏。“你白日要去星流宫学习,便只能晚上,抽出一两个时辰来修习针灸之术。只是这样可能有些累…”
额。其实晚上修习针灸之术也行,估计南玄英也不好意思随便卸下星流宫的教学任务。
顾长夏立即道。
“这点累算什么,我不怕的。南师兄教我才更累不是吗?要不,我明晚来听荷居找南师兄?不,今晚其实就可以立即学习。”
可能她表现得相当斗志昂扬。
南玄英盯了她两眼,就微微摇头一笑。
“长夏师妹如此好学,我怎敢说一声累。不过修习医术并非一日之功,还需要慢慢累积,细水长流方可,长夏师妹不必操之过急。”
这个道理顾长夏懂。但她此时,要学习的是针灸之术,这个完全靠经验操作。
所谓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这个苦,她吃了。
于是,当晚,顾长夏直接在听荷居练习到了子时。
在南玄英抽走她手中金针,勒令她不许再练习了。
她才脚步虚浮地从听荷居离开。
她当时的情形,就像不眠不休与人大战了三百回合……整个人虚浮枯槁的厉害。
南玄英一路护送她回来的,生怕她飞不稳,还一路用灵力托着她。
到了门口,此时这么晚了,顾长夏也没请南玄英进屋喝茶了。
两人分别。
她回屋洗漱过后,忽然围墙上白衣青年冒出来。
顾长夏差点一个茶杯丢过去,看清来人,她无语放开防御。
卫安宁也不进屋,就在廊下地板坐下来,然后拿他黑白分明的美丽眼睛静静偏头盯着她。
顾长夏给她沏茶,他就拿在手里,也不喝。
一副不知道怎么张口的表情,满脸写着纠结。
顾长夏此时累得厉害,没规矩地坐在小厅门槛上,抬头望着天上一闪即逝的流星,慢吞吞地喝茶陪着他。
卫安宁憋了半天,清冷声音响起。
“夏儿,你…你一个女孩子,毕竟…男女有别…”
他说着说着,脸都红了。有点气愤和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顾长夏想起来。他的墨韵居就在听荷居对面!
所以,她一举一动,几乎全落在了他眼里了吧。
如今月上中天,她才从南玄英屋子里出来。
这是个人都会乱想。
何况妹控!
“我只是在练习针灸之术,你看看我的手!”
她伸手过去给他看。几个手指上,扎了不少针眼!
卫安宁俊脸顿时一沉,然后似乎更加愤怒,但还要死死憋着。
还不敢狠狠地瞪她。
“修习医术是重要,但你也要顾着自己的身子。”他清冷一句话,语气其实一点都不重。
说完还小心看了她一眼。
然后红着脸。“总之…还是男女有别…”
顾长夏点点头。“我跟南师兄说好,以后每晚去他那儿修习针灸之术到子时。”
这话差点没把卫安宁直接给点燃,他耳朵根都气红了。
眼尾红着看了过来,又愤怒,又不敢,但是相当的恨铁不成钢。
“你这样…你这样怎么行,你一个女孩子。”
顾长夏:“你要是不放心,以后送我回来?”
卫安宁立即哑住了。
偏转脸向一边,好半天应了一个嗯字。
然后,他咕咚咕咚把茶喝完了,说声早点睡,就跳到墙头。
走之前,还是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
“毕竟……男女有别…”
“我就只是去学习!”顾长夏提高了一点声音。
卫安宁气得脸颊鼓了鼓,到底只是默默盯她一眼。
“早些睡,别太累着了。”
“你也快回去,早点睡。”
这话让他生气的样子下降不少,他抿抿唇,飞快地扫她一眼,就落下墙头,很快出现在溪流上方,眨眼去的远了。
在对面山林的落枫尊者将这一切看在眼中。
默默扶住了额头。
他是打着拆散尘儿和长夏这一对。
可没成想。
长夏这臭丫头,转眼就跟南家这小子如此‘亲亲密密’凑成一对。
这都子时了,才回转。
要不是送茶水的童子,都是他的人。
知道这两个人一整个下午和晚上,都在干正经事。
他这边差点在屋里坐不住。
这臭丫头。怎么忽然对医术这么上心了,往常不是整日闲散地躺在草堆里织云玩?
那悠闲劲儿,可没看出她对修炼之事感兴趣。
如今这到底是对医术的喜爱,还是出于对南家这小子的喜爱?
他竟觉得是后者。
毕竟有前车之鉴。这臭丫头只要干一件事,那是特别认真。
之前追着尘儿大半年,关禁闭也关不住,风雪无阻,几百万里之遥的路程,说跑走就跑走。
这份执着…当真令人头疼。
谁知,如今他这边摁住尘儿,这臭丫头又把这股子执着劲儿,换个人,用在了南家那小子身上!
这就让落枫尊者不得劲了。
这么上赶着喜欢,人家能对她上心才怪。
男人这东西,有时候就挺……
这一点,这臭丫头不如她娘有本事。当年卫靖在宁儿跟前,那份小意殷勤无人能比,仿佛生怕宁儿长翅膀飞走。
宁儿也是,御夫术方面,怎么就不多教导几句女儿知道。
这种事情,让他来……他一个大男人也说不出口。
落枫尊者愁了一宿,第二天只等长夏那臭丫头散学,就喊上山来骂了一顿,让她学医不可操切过急,徐徐地来便好,晚上不必如此用功了。
这话已经明摆着说得如此明确,以为这臭丫头会听话了。
谁知她表面答应的好好的,谨遵师命。
当晚就去了听荷居,又到子时方回。
这还不是让落枫尊者最头疼的。
他竟然发现,尘儿这个不成器的,深夜躲在山林,也就看一眼,然后一脸平静地回屋去了。
怎会,就不吃醋了?
是他看错了不成,尘儿并未对他三师妹有意?
还是伤心太过,性情大变了?
落枫尊者想得不好,半月后,放了大弟子回屋去。
这个棒打鸳鸯,还是打慢点好。
南家那小子,总还得考验考验。
不能让长夏这臭丫头一头热。这丫头心花的很,有了尘儿天天从她门前过,或许心又变了。
只是这见一个爱一个的…
罢了,单纯这一点,他还是持赞许态度。总比宁儿那死心眼的要好。
……就是有点对不住尘儿。往后,在天材地宝珍贵典籍方面得多做补偿。
再者说,他这一身本事,本也都会教给尘儿,绝不藏私。总之,不会亏待了这孩子。
作者有话说:
更新来了~
第26章
接下来, 顾长夏全副精神,进行针灸术学习。
白天上完课,晚上针灸练习到子时, 回来洗漱完了,还要打坐修炼一个时辰。
第二天天蒙蒙亮起来,接着再打坐一两个周天运转灵力, 再去上课。
如此。
起的鸡早,睡得比狗晚。
这么紧凑的日子,竟让顾长夏不禁想起当年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高考时节。
不免感慨了一声,真是青春!
时光如流水。
眨眼燥热褪去, 深秋寒意席卷。
忽然一夜寒气袭人,天没黑就稀稀落落下起雪来。
到了深夜, 大雪如飘絮漫天飞卷。
顾长夏飞过山坳, 前方她的小屋门前, 两盏风灯在屋檐下轻轻摇动,昏黄的光晕散开在雪夜里。
柯小元那小孩儿, 每晚都要给她留灯, 说是等她回去了, 会觉得温暖。
的确, 每晚看着那两盏灯,和黑暗中模糊的小小房舍。会有一种回家的幸福感。
顾长夏发现,她对这个世界已经有感情了。
今夜风雪很大。
大师兄的屋子还亮着灯, 女主那边也是如此。
这两个属夜猫子的。
每当子时过后,她回屋洗漱过了开始打坐,从大师兄的望月居中便会传来琴声。
悠扬舒缓的音调, 总是很容易让她静心, 之后修炼之时, 这乐声似能缓解她体内翻涌的鬼气。
因而,顾长夏很乐意听大师兄奏琴。
女主有时候也会和一会儿萧声。
说也奇怪,女主的萧声竟然对她的修炼也有帮助。
顾长夏每每希望,两个音乐家在她修炼的时候,不要停。
接着奏乐,她接着修炼。
今晚,她人还未回去,琴声就响起来了。萧声也和了上去!
就是萧声有些沉郁,琴声倒是仍旧淡淡如水。
忽然一阵狂风涌动,从谷口荡起来。
风雪簌簌,呼啦啦扑向门面。
顾长夏还未抬手去挡。
飞在身旁一步远的南玄英,他已经细心地灵力微微轻扫,将洒落她跟前的雪花轻轻拂去。
身后,在暗中隐身的某位白衣青年,此时便会轻轻冷哼一声。
以示抗议。
这半年来每晚如此,南玄英都会送她到屋门前。
尽管顾长夏多次推却。
他不听她的。
当然,后边不远,总会跟着个白衣青年,半年来他都在兢兢业业守护‘妹妹’。
一直都偷偷摸摸地隐身跟着。
每天周身寒气袭人,时刻监视。防天防地防任何人,估计觉得靠近妹妹都是坏蛋。
南玄英目前是他杀气重点攻击对象。
尤其有一次南玄英帮她挡开飞卷过来的几片树叶,手指不经意擦过她的鬓边。
杀气当时从后背如狂风般滚滚袭来,不说南玄英遭受他的冰刀霜剑,就是顾长夏都感觉后背冰凉。
遭了无妄之灾。
南玄英没跟他一般见识,只是淡淡一笑罢了。
今日也是如此,南玄英只是微微浅笑而已。
“过两日便是三大宗大比之时,长夏师妹,你有什么打算。”
顾长夏还真有点打算。
“接下来几天,我有点事,就先不去南师兄那儿学习针灸之术了。”
“嗯,如此也好。近些时日,你学习辛苦。不如趁此次三大宗大比,看看各宗弟子比试,休息一段时日。”
顾长夏倒不是特别想去围观三大宗大比。
除了后期几场重要比试,涉及大师兄和她那小哥哥等人,别的,她也不怎么感兴趣。
她要做的事,自然是别的。
这是她近半年来,如此拼命努力修炼,并练习针灸之术的主要原因。
很快,顾长夏落到屋门跟前,她微微与南玄英一礼。
南玄英道了一声安,便回身,身影渐渐消失在雪夜里。
顾长夏回屋洗漱了一下出来,墙头白色身影一动。
她忍不住面皮抽动,到底还是放开了防御。
这个小哥哥,估计又要来跟她念叨男女之别了。
只要她傍晚跟南玄英在湖边散步一次,他就会出现,静静盯她好一会。
然后说一声。夏儿还小,有些事不着急。
还叮嘱男女大妨这种话。
操碎了一颗老哥哥的心!
今天,顾长夏还真有事找他。
因此,请了他进屋,沏茶后,告诉他。
“明天这个点,你来我屋,我有些事要找你。”
卫安宁好看的眼睛深深注视了她两眼,点了点头。也不问原因,估计哪怕刀山火海,她让他来,他就会来。
这个没救了的。
随后,两人喝了一杯茶。
卫安宁站起身,到了廊下,微微迟疑。
顾长夏不等他的‘妹妹经’出口,立即打断。
“我今天很累,不想听你说话,你快点回去。”
卫安宁回头盯她一眼,有点小受伤,又有点小愤怒。
最终看看她的眼睛,估计被黑眼圈吓到,到底忍了忍。
“那你好好歇息,学医这种事急不来,修炼也不可操之过急,你…得听点话…”
眼看他又要开始哥哥经,顾长夏一瞪眼过去。
卫安宁就闭了闭眼睛,一副做哥哥真难的样子无奈地抿了抿嘴,最终默默盯她一眼,很有长兄风范地隐身飘走了。
明明那么妖冶的一张脸,看着像个有点蛇精病的类型,可一旦开启哥哥模式。
那真是没眼看。
跟老妈子似的!
比当年母上还要难缠!
顾长夏无语地合上防御,今晚也不打坐修炼了。
回房倒头就睡。
说也奇怪,她不修炼了,刚躺下熄灯,大师兄那边琴音就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