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以南“嗯”了一声，面色也有些不自然，低低道：“可以先试试。”
怕引起误会，他又补充：“怕你一会儿不习惯。”
林瑾进行了三秒心理斗争，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两人现在这样走在路上，任谁也不会觉得是男女朋友关系。
她往旁边迈了一小步，离萧以南稍微近了些。
随后，抬起手，极不自然地挽上他的胳膊。
快到夏天，两人身上的衣物都很薄，虽然只是挽住，但她也能隐约感受到他的体温，和他胳膊上的肌肉线条。
萧以南也明显胳膊一僵。
林瑾脸色微红，调整了表情，镇定地看向他，小声问：“是这样吗？”
温热的气息似有似无洒在萧以南耳边，他也感觉很局促。
“…大概是。”
感觉去往地下停车场的这段路，比来时要长了许多。
这个姿势，就算林瑾再注意，也无可避免地碰到他身侧，左胸旁边，腰以上的位置。
萧以南也能感觉到。
他没谈过恋爱，和男性朋友也没有过这种亲密的动作，感觉有点奇怪，却意外地不太反感。
终于上了车，林瑾心里暗舒一口气。
发动车子前，萧以南想起刚才提到的另一个问题。
他目视前方，语气平淡：“你打算，一会儿怎么叫我？”
林瑾又挽了挽耳发，在车内狭小的空间里，她能听到自己紧张的心跳。
很像她第一次单独代理案件出庭前的状态。
“老公”这个词在脑子里打转，又在嘴边溜了一圈，却怎么都叫不出来。
车内安静快10秒之后，林瑾放弃了。
“就叫名字吧，我妈就是这么叫我爸的。”
至少她印象里，周萍从来没叫过林父“老公”，有时叫名字，有时叫“老林”。
萧以南：“那我怎么叫你？”
他顿了顿，想出几个身边人谈恋爱时对女朋友的称呼。
毫无感情的声音在林瑾身边响起，像是外国人学中文，只是在读出这个词语。
“宝贝，老婆，亲爱的，宝宝。”
林瑾：“……”
她头痛地揉揉太阳穴，持续尴尬：“好像，叫第一个比较常见。”
萧以南沉默片刻，吐出两个字：“宝、贝。”
不用林瑾说，萧以南自己也能感觉到有多生硬。
“还是算了，我也叫你名字。”
林瑾：“……好。”
-
车子一路开到了北阳郊区的别墅。
林瑾往车窗外看了一眼，倒吸一口冷气。这占地面积，好像过分大了。
在她的认知里，这种豪门婚姻应该都是得讲究门当户对吧？
她突然开始担心，萧以南爷爷奶奶会不会给她脸色看，或者提出给她几百万阻止她跟萧以南结婚。
下车之后，就有人过来帮他们拎东西，几个刚买的保健品礼盒。
林瑾抿唇，按照刚才在商场里“演习”过的一样，挽住萧以南的胳膊。
两人并肩走进别墅大门。
萧以南的爷爷奶奶坐在沙发上，看见人进来，都笑着站起身，朝她走过来。
林瑾发现两人看起来都挺和善，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些。
萧老爷子先开口：“小瑾来了啊，早就让这小兔崽子带你回家，今天才带来。”
萧奶奶喜笑颜开，上下看着林瑾，目光最后落在两人挽住的手：“看照片就看到小瑾好看，没想到人更好看，跟仙女似的。”
林瑾忙笑道：“爷爷奶奶好。”
萧以南指了指身后仆人拎着的东西：“林瑾给你们带的。”
“小瑾，以后来可不许再带东西了，我们又不缺啥，萧以南，你也不知道提前告诉她。”
……
寒暄许久之后，四人一起去了餐厅。
菜上桌，萧以南先用公筷给林瑾夹了几样菜。
林瑾学着他，也夹了些菜到萧以南的碗里。
为了表现两人感情好，她弯唇看向萧以南，语气尽量带着关心：“你多吃点蔬菜，对身体好。”
萧以南低头看了眼，眉头微动。
看着被夹到碗里的菠菜，萧老爷子和萧奶奶对视一眼，萧奶奶笑着说：“南南这孩子挑食，从小就不吃菠菜，小瑾还不知道吧。”
“……”
她戏好像加错了。
林瑾做贼心虚，慌乱之中随口道：“啊？是嘛？我前几天刚见他吃过的。”
萧以南：“……”
他默默拿起筷子，面不改色把碗里一大丛菠菜吃掉。
作者有话说：
萧以南：其实我很想说，就算我们真的在谈恋爱，你不知道这个也算正常吧？为什么要坑我吃菠菜？我真的很讨厌——菠菜。
林瑾：（我太紧张了嘛，顺口就这么说了！）嗯，因为菠菜对身体好，富含铁元素。
萧以南：“……”
第6章
萧奶奶看到，笑道：“这谈恋爱了真不一样，挑食的毛病都改了。小瑾，以后有看不顺眼的地儿就多管管他。”
林瑾忙说：“没有没有，萧以南很好，我没有看不顺眼的地方。”
萧老爷子冷哼一声：“那是你还没发现。他从小被我们惯着，一身的臭毛病。”
桌下，萧奶奶踢了萧爷爷一脚，又瞪他一眼。
萧爷爷也意识到不该这么说，别把煮熟的孙媳妇说飞了。
他抬头看向林瑾，换了个帮助增进感情的话题：“对了小瑾，你都看上这兔崽子什么了？”
“……”
林瑾无措地看了眼萧以南，开始胡扯：“啊，他对我很好，性格也阳光开朗、幽默风趣，有责任心，又温柔…”
说着，萧以南蹙眉，在桌下轻踢了下她鞋跟。
林瑾停止吹他彩虹屁。
萧奶奶听了直乐，萧老爷子眼神古怪地看了眼萧以南。
“小瑾，你这说得，还是他吗？”
萧奶奶在一边打圆场：“不是他是你啊？小瑾都这么说了，证明南南对女朋友就这样。”
萧老爷子看了两人一眼，终于不在餐桌上多问。
……
一顿饭吃得林瑾后背直冒冷汗，两位老人一开口，她心跳就加速。
好不容易吃完，她本以为要结束了，萧奶奶又拉着她的手，要跟她去二楼聊天。
林瑾求助的眼神看向萧以南。
萧以南长腿一迈，跟在两人身后上楼。
萧奶奶转头，挥挥手：“别跟着，我跟小瑾单独聊天，你该干嘛干嘛去。”
萧以南迟疑片刻，坚持道：“带上我一起聊。”
萧奶奶：“带你就不用聊了，去去去，分开一会儿都不行，又不是不还你了。”
萧以南脚步微顿，无奈下了楼。
二楼主要是客房和萧家年轻一辈的房间，萧奶奶拉着林瑾的手，进了其中一间。
林瑾后背凉嗖嗖的，想到了她以前看过的谍战片──地下党卧底和接头对象被分开审讯的剧情。
房间是深灰的色调，所有家具也都是暗色的，没有任何摆件，干净得一尘不染。
萧奶奶笑：“这是南南的房间，他小时候一直住这儿。”
林瑾想了想正常热恋中的情侣的状态。她装作很有兴趣的环视一周，也没发现照片之类能让她仔细看的东西。
言多必失，林瑾最终选择闭嘴。
萧奶奶像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玉镯，给林瑾戴上，又递给她一个很厚的红包。
林瑾慌乱道：“不用不用，奶奶，您拿回去。”
萧奶奶把红包塞她手里，脸上笑容慈祥：“没多少钱，拿着吧，你第一次过来，应该的。”
“这么多年了，南南都没找过女朋友，我们一直担心。他也不容易，我们家里的事，他跟你说过没？”
林瑾摇头：“还没有说过。”
萧奶奶叹了声气：“提了也是伤心，等他以后想说了，他自己给你讲吧。”
“我们年纪都大了，不知道哪天眼睛一闭就走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南南。就怕到了那天，这世上只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
林瑾握住奶奶的手：“您别这样说，不吉利，您和爷爷看起来身子骨都硬朗着呢。”
萧奶奶没问什么，就是拉着林瑾说了许多掏心屋子的话。让他们以后好好相处，说往后的路还长着，萧以南要是惹她生气，就过来告状。
林瑾一句句应着，越听越觉得不好意思。
萧奶奶这么好，对孙子也是真的关心，她这样和萧以南合起伙来骗他们，如果让他们知道，该有多伤心？
-
楼下客厅，就跟楼上温情脉脉的气氛完全不同了。
萧老爷子审视的目光看着萧以南：“你们就是那次相亲认识的？”
他说不出具体哪不对，但总觉得两人的感情没多好。
萧以南：“以前就认识，她是我高中同学。”
“你在北一中读的那几个月？”
“对。”
萧老爷子：“你们怎么走到一块儿的，你追的她？”
萧以南思忖片刻，说：“觉得各方面都合适，她长得也好看，就谈恋爱了呗。问这么详细干嘛，你是看她哪儿不顺眼吗？”
萧老爷子一巴掌呼他胳膊上：“我是看你哪儿都不顺眼！”
“你最好别是随便找个人过来糊弄我，不然看我不抽死你。”
萧以南懒洋洋道：“我们都准备领证了，您没机会抽我了，省点力气去跟严爷爷下棋吧。”
闻言，萧老爷子眼睛一亮：“领证？人家姑娘同意跟你领证了？”
萧以南：“是啊，快得话，下个月吧。”
两人又说了几句，萧老爷子想起刚才餐桌上林瑾夸他的话，叮嘱道：“就算领了证，你也把你臭脾气改一改，不然小瑾哪天就得跟你离婚。”
萧以南闲闲道：“您几十年了还是这臭脾气，奶奶也没跟您离婚。”
“小兔崽子！”萧老爷子一巴掌又呼他肩膀上：“那是我对你奶奶好，从来没跟她发过脾气。”
说着，萧老爷子神情略有得意，看向萧以南：“多跟我学着点儿。”
……
林瑾下了楼，还沉浸在愧疚的情绪中。
时间差不多，两人跟萧老爷子和萧奶奶告别。
林瑾心不在焉，没去挽萧以南的胳膊，下意识又跟他隔开了距离。
萧以南给了好几次眼神，最后不耐烦地走过来，握住她的手腕。
林瑾差点没直接甩开，还好反应过来，由他握着。
萧老爷子看了眼，问：“对了，婚礼打算什么时候办？现在年轻人好像都流行去什么巴厘岛，老严他孙子就是去哪儿办的。”
按照之前商量好的，林瑾开口：“爷爷，婚礼还不急，我们俩工作都忙。”
两位老人也没多劝，又叮嘱了几句，萧以南一路握着林瑾去了车前。
萧以南贴心地帮她开了车门，伸手护住她的头。
林瑾上车，闻到了他身上扑面而来的檀木香。
黑色迈巴赫驶出院子，林瑾从包里拿出刚才萧奶奶给她的红包，又把玉镯也取下来。
“刚才奶奶给的，还你。”
萧以南低头扫了眼，不在意道：“不用，给你的你就拿着。”
林瑾纠结片刻，觉得再坚持也是矫情，这点钱他不缺，玉镯他也用不上。
她又把两样东西装回了包里。
“行，谢谢。”
别墅离市区有段距离，开车的时候，萧以南想起中午吃的那丛菠菜。
奇怪的味道和涩涩的口感，让他回忆起来都觉得难受。
他说：“对了，关于生活习惯方面的事，我们需要了解一下，主要是你这边。”
以免去林瑾家再发生类似的bug。
在等一个红灯，萧以南侧头看林瑾。
车窗被她开了条缝，几捋黑发被轻轻吹起。她长得确实很好看，含蓄的中式双眼皮，标准的鹅蛋脸，配上这身浅色长裙，显得清丽温柔。
萧以南突然觉得车里有些热，把她那一侧的窗户关上，开了冷气。
他问：“比如，你有什么不吃的吗？”
林瑾想了想说：“基本没有吧，甜食吃得少，菠萝不太喜欢吃。你呢，除了菠菜，还有别的吗？”
萧以南顿了顿，缓缓开口：“茼蒿、洋葱、香菜、葱姜蒜、所有萝卜、豆类、螃蟹、除了虾以外的所有海鲜、海鱼、芹菜、苦瓜、芥末、鱼腥草、秋葵、鸭肉、兔肉、马肉、驴肉、大部分动物内脏、所有花茶、生鱼、螺蛳粉、榴莲、火龙果、猕猴桃、臭豆腐。”
“暂时能想到这么多，应该还有别的。”
“…………”
林瑾瞥他一眼：“那你还吃什么？”
萧以南淡然道：“除了这些，还有很多能吃的。”
今天阳光很好，万里无云，车子在高速公路上疾驰着。
林瑾无语：“你这太多了，我记不住，有空麻烦发我张清单。”
“可以。”
萧以南手机响了一声，他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手去拿手机。
车速很快，林瑾看着害怕：“好好开车，注意安全。”
萧以南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耐烦，沉默片刻，还是把手放回了方向盘上。
“其他的呢，有没有特殊的生活习惯？”
林瑾：“我工作很忙，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每周基本只有周六上午会休息。哦对了，我睡前有冥想的习惯。”
萧以南：“什么是冥想？”
林瑾平时的工作就需要给客户说很多科普类的话，工作之外的时间，比较排斥科普。
“你可以自己百.度。”她顿了顿，问：“你呢，有什么特殊的生活习惯吗？”
萧以南答：“有点洁癖和强迫症，社交场合抽烟，不喝酒。”
林瑾点头记下，突然想起了什么，挑眉看他：“不喝酒？”
是谁前不久才在酒吧喝到断片。
萧以南简短道：“以后不会喝。”
两人没再交谈，安静片刻后，萧以南打开了蓝牙音箱，一首电子音乐开始播放。
林瑾拉下遮光板，靠在座椅上闭眼休息。
-
进到北阳市区，车子走走停停，路上有些堵车。
萧以南的电话响了，他没戴耳机，看到是吴助理的来电，直接外放接听。
“说。”
林瑾也睁开了眼，揉揉眼睛，坐直身子。
吴助理：“萧总，您让我定的戒指送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