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小微就拉着身边女伴小声地说:“嘿,快看,咱们傅氏什么时候又来了个帅哥?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自认是八卦通的亚莲此时也一脸迷茫:“对啊,怎么从来没见过他,跟着傅董出场,来头不小啊。”
小微一听,向她挤了挤眼:“嗯,说不定是个金龟!”
小微这自是随口一说,却倒也没有错。现在三十出头又年薪百万的高级打工仔,比起傅承骏那种富二代,要更受女性欢迎。这年头,家里坐着个有钱的公公,怎么比得上一个能赚钱的老公?
别人也许不清楚Richard今晚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语嬛这个始作俑者当然知道。自从查出原精算部经理是个冒牌货后,傅承骏一直在务识新的人选。而另一边呢,Richard现在有个不得不留下的理由。两人一拍即合,就等着今晚的正式宣布,明早就可走马上任了。
Richard今天穿了一套笔直的墨蓝色西装,配上两颗一级抛光锆石珐琅袖口扣,显得人格外俊朗挺拔。看来,从明日起,傅氏又多了一条亮丽的风景线!
可惜Raymond及太太今日都会出席,晓雯怕是不会露面了。语嬛心中惋惜,这对小鸳鸯在大学的时候就走在一起了,可惜Richard的母亲出了名挑剔,他曾经交过两个女友都因母亲的反对无疾而终。而她在见了晓雯一面后,便说不用再见了。理由呢,是因为这个女孩太柔顺,不能在事业上帮助Richard。
这也许有一定的道理,但她却不了解自己儿子的心意。 Richard偏偏就喜欢晓雯的乖巧、听话,烧得一手好菜,每天回家饮一口靓汤,然后在老婆子面前显显神威,这难道不是一种帮助?谁说家庭主妇不是专业人才?她们的劳动力说真的也该算入国民生产总值!
所以这次Richard不打算为了母亲的喜好放弃自己的心上人,但每次约会又不能明目张胆,很让Richard左右为难了一阵子。直到有一天,Richard母亲上公司探班时遇见了语嬛,喜欢得不得了,加上平时在家里也听说过她的能干,便想积极促合二人。于是经常有事无事便找语嬛到家里吃饭。
久而久之,语嬛开始为伯母的心意而烦恼,但Richard却兴致勃勃地与她商量起他那掩人耳目的大计来。自此以后,每当Richard去拍拖,就把语嬛的名字晃出来,百试百灵。而语嬛这个冤大头一直当到她回国。而Richard和晓雯的恋情不久也曝光了。
Richard的态度是母亲的意不能逆,晓雯也不能弃,反正大家就这么耗着,看谁有耐心。但日子一长,人的忍耐总是有限的,小俩口经常为了这件事闹别扭,终于,在一次口角后,晓雯一气之下,跑了回来。
Richard 这次回来,本来是想骑着白马,把公主带走的,却没想到晓雯在短短的日子里,找到了工作,租下了房子,还买齐了家具,根本不需要他劳心。
Richard忍不住打电话给好友抱怨:“你说这女人怎么就这么善变?昨天还趴在我怀里,温顺得一副没了我活不下去的样子,今天离开了我,日子照样过得红红火火的!”
语嬛听了忍不住哈哈地笑起来,她承认自己是推波助澜了一番,但女人确是不好欺负!在挂电话前,她还不忘挖苦老友一句:“你能等,咱们女人青春可不能等,城中好男人不少,你再不抓紧,我就给晓雯介绍几个,说不定很快就发喜帖给你了。”
这么一激,Richard猛地就下定决心不走了。加盟傅氏就这样地水到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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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又一阵热烈地掌声,灯光渐渐亮起,优雅的舞曲宣告着夜宴正式开始。语嬛扫了一眼全场,傅承骏及他那五员大将正周旋于媒体与员工之中,一时半会儿也闲不下来。感觉室内的空气因为拥挤的人群有点窒闷,语嬛独自来到同样得到精心布置的楼台中,静静地享受着美酒与明月。
语嬛自以为然的独自行动显然没有逃过傅承骏一直跟随的目光。其实,从中午和语嬛道别后,他就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刚才在等出场的时候,他就在想,不知道她喜不喜欢那条裙子,不知道让阮琳修改过后的尺寸合不合身,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来。
本来想借此机会,正式把‘潜伏’了三年的傅太太介绍给大家,但当成叔面有难色地独自走到他面前时,他不禁摇头低笑。
并非傅承骏自诩,有多少女人梦寐以求要牵着他的手出席宴会,他都无心插柳。现在他愿意了,才发现对手呢,原来矜持得多。女人和事业一样,都是欲速则不达,唉!
终于摆脱了身边重重的人群,傅承骏轻轻地步出楼台。
语嬛今晚一改平日那素装简洁的打扮,一头轻盈的直发变成了大波浪,两颊的碎发被一个蝴蝶型的精致发夹微微向后拢起,高贵典雅。
方才在他开幕致词完毕,向全体员工敬酒的时候,眼光便有意无意地向语嬛扫去,正巧碰上她也举杯望着他,那双凤眼差点儿就让他三魂掉了七魄,差点儿他就要不顾一切飞奔到她的身边。
而现在,佳人近在咫尺,他却迟疑了,生怕惊动了那沉思中的月光仙子,打破了这一幅美轮美奂的画境。
他静静地欣赏着自己的佳作。这条佐治•布丹的晚礼服是上个月他在城中的慈善拍卖中买下的。他没有遗传多少父亲对艺术、时尚的浓厚兴趣,那日出现在拍卖场纯粹是陪一个生意伙伴,投其所好。但就在他读到关于这条裙子的故事时,他决定买下来。那个时刻,在他脑海里,只有一个人的面孔,他想着语嬛穿上华菕缌,一定,非常地美。
而事实证明了傅承骏的眼光果然独到,语嬛今晚可谓是无论走到哪里,都吸引着众人的眼球。就连轮威实业的吴总,都忍不住向他打听:“傅世侄,今夜怎么请了如此佳人也不介绍给大家认识认识?”
场面一下子就僵住了,幸得善于察言观色阮琳适时地在他耳边提醒道:“那是傅太太呢!”那吴总一听立即满脸尴尬:“哈哈,傅世侄这真是珠联璧合,佳偶天成。”
傅承骏虽不高兴,但还是要给世伯面子的,他大方地道:“等会儿有机会我便带内子来见您,这次项目,她也出了不少主意。”
“啊,那真是难得的贤内助,傅世侄好福气啊!”闹了这么一场笑话,晚宴还没结束,这吴总就匆匆离去了,哪里再好意思让人家介绍妻子给自己认识?”
傅承骏管自得意,语嬛却终于发现了身后的他。
“恭喜你啦,今晚傅氏风头一时无两,明早股价一定飙升,你说我是该坚守阵地,还是出一点小赚一笔?”
傅承骏听毕此话,很想上去狠狠咬她一口,如此诗情画意的一幕下,她竟能说出这样大煞风景的话来。不过,既然伊人不愿谈情说爱,他换个方式奉陪就是。
“傅氏是只长线蓝筹股,并不适合短线投机,这几年我们的分红都有不错的成绩,股价虽然不是一步登天,但也一直稳步上扬。”
傅承骏还真好意思,王婆卖瓜,一点也没打算谦虚呢。语嬛故意揶揄他:“话说回来,我手中持有不少傅氏的股票,若抛了,说不定会影响股价呢。”当初作为聘礼,傅家的确给长媳不少的股权,但她这个说法却也有些夸张。
傅承骏一本正经地回答:“确实,明早,证监会的周伯伯说不定会打电话问我是不是跟太太吵架了。说不定还会奉劝我一句,女人得哄着,凡事得顾全大局!”
没想到他会这样答,语嬛也不示弱:“怎么样?怕了吧,现在的女生精明得很,一哭二闹三上吊有什么用?经济决定命脉呀!”
语嬛自以为是的调侃,表现在傅承骏眼里却完全变是一种撒娇。两人此刻靠得这么近,语嬛那娇俏调皮的嗓音,让傅承骏再也安耐不住忍了一晚上的情不自禁。他大手一把将语嬛搂近,低头吻住。这一次,没有给伊人任何回旋的余地和躲避的空间。
他一直以为,这个世界上,他是独立的,也是孤立的。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事情开始转出了原来的轨道;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愿意与眼前女子商量公事,又闲话家常;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正如那歌词所唱,他不知不觉地,小心翼翼地,将她往心里推去。
语嬛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吻却没有太多的挣扎。比起在榕树下那晚的迟疑,今夜的她安心地闭上双眼,感受着他的唇上带来的温润炽热。这个富有侵略性的吻,宣示着主权,也掠夺着她的心。
良久之后,傅承骏才肯稍稍地分开。语嬛双手抵着他宽阔的胸膛,脸色通红地小声说道:“宴会厅里还有好多人呢,万一记者拍下了,怎么好就抢了火花实验室的风头。”
傅承骏一副不以为然:“怎么,我傅承骏今日就是风头,无论是在为这令人骄傲的火花实验室剪彩,还是亲吻着自己如花似玉的女人!
第三十一章 - 大太阳下的晴天霹雳(1)
自从火花实验室的开张仪式让傅氏财险业声名大噪后,傅氏上下的工作任务就更重了。一个响亮的名头,只是一个开始。傅氏必须把握着这个不会维持太久的光环,跟进业务。
不过,傅承骏今日倒是偷得浮生半日闲,除了因为手下那些千里马都在不停地奔跑外,他在家里还私藏了一个打手。
哪天晚上实在太忙,眼看要赶不回家喝汤了,他就干脆拿起电话:“亲爱的,今天实在好忙,你跟芭比先吃吧,不用等我了。”
然后不用一小时,便会有香喷喷的饭菜送到桌前,甚至送到嘴边。这招以退为进运用得维妙维俏,而口是心非也不是女人的专利!
很久以前,他参加一次人寿险的研讨会,其中有个演讲者提到,根据统计分析,结了婚的男人平均寿命比单身男士的要长,原因之一是前者生活更有规律。他既然冒了三年的名,却没享受到此福利,现在得一次过补回来。
等吃好了饭,他再继续变本加厉,堂而皇之地把自己案头的报告分一半出去:“亲爱的,这些报告,帮忙处理一下。”
对方有时候会嘟起小嘴,抱怨一下:“你还真会使唤人呢!”
他又会答:“这怎么是使唤呢,这其中代表多少信任啊!”这句话的受用程度远远高于他的估计。
为了慰劳一下这个秘密武器,他特别请了一天假,准备早饭后陪语嬛去看老人院十周年庆典的彩排。
语嬛这时呢,正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阳春面放到傅承骏面前,看到他正在读最新一期的保险报,上面在议论厄尔尼诺现象对保险业的影响。印象中,这是指东太平洋海水每隔数年就会异常升温的现象,会使整个世界气候模式发生变化,造成一些地区干旱而另一些地区又降雨量过多。
因为非寿险保的就是天灾人祸,很多时候都是听天由命的,所以以前也研究过一阵子气候对赔率的影响。当时对这个名字留下印象还是因为它源于西班牙语,原意是小男孩,而跟它对应还有个叫拉尼娜的现象,是西班牙语的小女孩,她觉得这两个名字特别有意思。
谈起天气,她想起了前阵子的那场台风:
“对了,台风索尔尼亚的理赔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吧?”
傅承骏忙着往嘴里塞了一口面条,才答道:“今年的自然灾害不断,连续几次中型台风,已经让利润有所锐减。这次的台风和上个月砸到阿肯的那次冰雹都是我们估计赔率时被列为百年一遇的事件。这下可好,两个都在同一年发生了,要保持年初财政报告的预算利润,只有看今年的投资净赚。幸亏今年股票和地产都颇有丰收。”
语嬛点了点头:“近年来,气象越来越反复无常,但是傅氏不是前几个月才续了再保险合约,这两次损失应该还在控制之内吧?”
傅承骏道:“还真亏增加了保险额,只是这风一刮,明年的再保险费用又要增长。”
“对了,我之前看你们的计价模型里,没有单独计算洪灾保费,而是跟其他自然灾害一起包含在保费里。我觉得这可能会有一定的风险。因为洪灾跟台风性质并不太一样。台风一刮,对整片地带里所有房子的影响力是大同小异的,但洪灾则不一样。每个房子的结构不同,位置不同,房子底层构造不同,都会造成洪灾发生时,索赔金额的不同。当然这是我在国外的经验,那里人们多数住的是独立房,跟这边情况不一样。”
傅承骏把碗舔干净了,又要了一碗,才说道:“明天回去跟Richard 商量一下,得确保我们收取的保费跟承担的风险相当,也要查查再保额是否足够,否则发起洪灾来可不得了。”
现在傅氏唯一抓在舅舅手里的就是再保险了,虽然这一直是舅舅口袋里的宝贝,但他也不能太掉以轻心了。
要是今天便这样谈谈天气,聊聊生活,也是颇为懈意的一天。只是一阵急急得电话铃声打破了一切的宁静。
语嬛去接电话时,傅承骏正好把最后一口汤喝完。但当他抬头时,已经发现她的脸色不对。连续问了好几声,语嬛才抬起头来:“是老人院的电话,林婶患了突发性心肌梗塞,在今早七时去世。”
完全的晴天霹雳,傅承骏伸手想扶住语嬛,却见她已第一时间奔跑到玄关:“我们立即去一趟心仁医院。”说话的语气格外地冷静,冷静地让人害怕。
接下来的几天里,语嬛有条不紊地处理着林婶的后事,从安排灵位,开追悼会,火化,一切都亲力亲为,一丝不苟。傅承骏也暂时放下工作,尽量多陪着语嬛。
到了今天,一切总算告一段落,傅承骏打算把语嬛送回家后返回公司处理点事情。
一路上,语嬛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闭目养神。事实上,自从林婶去世后,她就变得沉默寡言。但更令人担心的是,她到现在为止,一滴眼泪也没流过。
她只是一直不停地忙,她说,林婶在世的时候她没有尽孝,现在无论如何也要她去得安心,风风光光。傅承骏听了心里一顿揪心,他宁可她嚎啕大哭,伤心欲绝,也不愿意见到这样的她,时而幽幽地说两句话,时而又出神地望向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有好多次,傅承骏都抱紧语嬛说:“嬛儿,伤心便说出来,别把事情窝在心里。”
语嬛却淡然地一笑:“我没事,医生说林婶走得突然,却不带一丝痛苦,她离开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容。这是喜丧,我不会哭,林婶不希望我伤心,这个时候,我得顺着她意。”
一番无比理智的话在这种情况下由语嬛口中说出,却更让傅承骏心急。什么不会哭?她为了阿肯就能哭个眼红鼻头肿的,这女人真让人愁得一点办法都没有!
车驶进了车库,语嬛才慢慢睁开眼睛,一脸倦意。傅承骏心里不忍:“要不下午我就不回公司了,在家陪陪你。”
语嬛脸色略显苍白,微微地挤出一个笑容:“我没事,只是累了,你都陪了我这么多天,一定有很多公事压着,总得回去看看。”
傅承骏犹豫了一下:“真的不用我陪?”
语嬛点点头:“我睡一会儿便好。”
傅承骏顺了顺语嬛的发梢:“那我晚上带你去吃好吃的?”
直到听到语嬛那软绵绵的一声“好”,傅承骏才扭转方向盘回公司。
但一想起语嬛刚才话别时的神态表情,一路上就越想就越不放心。终于,在开了半道后,傅承骏还是决定掉头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