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也是一脸遗憾:“是他没福气,受不住天家的恩泽呢!”
“可不是没有福气,命贱的很。”太后突的嗤了一声:“死了也好,那贱种身子虽早被废了,脑子却有几分聪明。万一要是活着,又知道了真相,说不得还要闹出什么事来。”不知又想到了什么,恨恨的道:“跟他那个贱人娘一个德性,让人瞧着心生不喜,恨不能毁了才叫人高兴。”
这样的话,便是心腹嬷嬷都不知要怎么往下接了。索性太后也不需要她发表什么意见……
而在梁上的凌昭却是气血倒流,血直冲喉间,他死死的憋着才不至直接喷出来,只那杀气却再控制不住,直冲云宵。他身形微颤,五指插进横梁之中,生生抓出十个指没事来。此时他恨不能直接冲下来,将剑架在她们的脖颈上,问出当年一切,然后活刮了她们。
可惜还不等他动作,那泄漏的杀气便已被宫中供奉发觉,攻击更是紧随其后。
这样的情况下,凌昭也再顾不得其他,举剑相迎。按说此时他最应该做的是撤离,他身上本就有伤,此次进宫只为探听一些消息,而不是与人争个高低或拼个死活。然尔此时他脑子里只有刚得知那段冲得他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消息,杀气溢满胸间,不见血是再消不下去的了。
不管这血是别人的还是他自己的,非得见了血才能罢休。
作为江湖中赫赫有名的生死阁的阁主,凌昭的武功在江湖上绝对是顶级的那一栏里的,然尔他先就受了伤,不管这伤有多重,对他的实力无疑是有影响的。而能作为皇宫供奉的,也绝不是无能之辈。
两边一交手,便全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对凌昭唯一的优势大概就是他对宫里的情形还算了解,哪怕是这些向来藏在暗处,仅皇帝知道的供奉,他也有些了解。然尔这并没什么用,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对上对方的身手。
“哪里来的小儿,胆敢擅闯禁宫。”到是供奉大吃了一惊。一来因为对方的实力,二来却是因为对方年纪。
实力一上手就试了出来,至于年纪,却是猜的。似他们这般的强者,总有一些神奇的本事的。哪怕凌昭头脸全都蒙了起来,可仅露出来的眼睛,便叫对方猜出许多。
凌昭此时连理智都不剩多少,更别说与对方虚与委蛇,只顾着拼命出招,且招招致命。他实力本就不弱,此时又是用的不要命的打法,一时间到是将对方压了下去。
可惜到底本就受伤,不过百余招,便再次受伤。这一受伤,反到让他理智回归。不论心里再多愤慨悲恨,此时他依旧想留下性命。他要活下去,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更要活下去,去见七七。还要去见一见恪郡王,去确认一些事情。
恰好对方一掌拍来,本就避无可避,凌昭直接拼着再次重伤,同样弃剑不同,拍出一掌。这一掌直叫他气血翻滚,当即一口血就吐了出来。人也被拍的倒飞出去……
只不待那供奉趁胜追击,他已借着这股力,快速飞掠而去。
“跑得到快。”供奉一见对方轻功,心知追不上,便停了下来。他一停,身边便多了一人:“你居然没能留下那人?”却是另一个供奉。
之前那人看了他一眼:“他定是查觉你靠近,心知不敌你我二人联手,这才趁势遁去。”
那人也未反驳。虽然他之前离得远,可高手之间当能感受到实力。那人实力不弱,对上他们中的一人,胜负且不好说。若是对上两人,那是必没有胜算的。可惜了,他本不擅长隐匿,若不叫他发觉,定能留下他来。
“有刺客。”帝寝处传来呼声,阻止了两人本欲追出去的脚步,“今夜宫中到是热闹。”两人调转方向,直奔帝寝而去。相对于一个藏在太后宫里的刺客,显然皇帝那里更重要。
………………
“阁主。”英叔第一时间发现凌昭。
“走。”凌昭一出皇宫,就与接应的英叔碰了头。那一掌虽在他算计之中,终是再次受伤。本身就有伤,如此伤上加伤,才一落地,口中的血便不住往外涌。待要再次提气,运用轻功,便只觉肺腑疼痛,丹田亦只觉滞涩撕裂,再运不起半丝气息。
可他心知如此不行,那两供奉虽被不知何方的人暂时引开,可宫中可调动的人太多,他们一行人,半点耽误不得。
待要强行运功,竟干脆一头栽倒,别说内力,便是力气也没剩多少了。
“阁主。”英叔一惊,一边把脉,一边已掏出药塞进他的嘴里。
“走。”凌昭再次下令。“出城。”
“是。”英叔松了口气。阁主愿意出城,意味着他愿意放下这些事情,不再掺和其中。
从私心来讲,他是不愿阁主掺和这些事情的,不管谁赢谁输,与他们这些江湖人又有什么干系?若是阁主尚还是亲王,到有一争之机,现在……还是算了吧。
阁主愿意离开,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立刻示意人将凌昭背上,快速离开原地。而英叔紧随其后,一路上抽着空的把药往他嘴里塞。
大军围城,此时想要出城本不是容易的事情。但以前凌昭还是睿亲王的时候,便有专门的出城通道。只是后来武功渐高,那条通道便极少再用。此时再重新启用,到也容易。
只是,那条通道的入口在睿亲王府。以前那里是凌昭的地盘,可自从睿亲王“病死”,那里的一切都被皇帝接管。虽然此时戒备并不森严,可依旧有些麻烦。
只是这一晚发生的种种却一再叫人意外,他们才到前睿亲王府前,便见一道黑影先他们一步蹿进了睿亲王府里,紧跟着里面就乱了起来。
“有刺客。”
英叔一看,这正是他们的机会。
立刻安排人前往查探,而他则又摸出一瓶药,倒入已然呈昏迷状态的凌昭嘴里。
“如何?”
手下十分不解,自从睿亲王过世,这王府哪里还有值得一探的价值:“好像是顾怀鸿。”顿了一下又道:“今日进宫的那个,应是宋观潮。”
英叔皱眉,这两人怎么掺和进这件事里了?不过这不重要,既然是顾怀鸿,那到是好事。以他的本事,足够将这里闹个翻天覆地。
事实一如英叔所想,睿亲王府里明里暗里的武力全都被引了出来,后院大空。他们立刻趁机潜入进去,从暗道进入,悄然出城。至于那两人,他们皆是武林中有名的人物,实力皆是不俗。以睿亲王府里的这些人,自然是留不下他们的。
出了京城,英叔他们并未急着上路。因为凌昭这一次伤的太重,根本不适合赶路。他们去了京城外的据点,让他安心养伤。
结果凌昭这一昏迷足足昏了三天方才醒来,醒来的第一件事就问:“战况如何了?”
英叔心知他必然挂念这件事,从未断过收集消息:“宫里出现刺客,太后重伤病危。宫中发了逍遥令,召江湖义士入京襄助正统,讨伐逆臣。承诺但凡有功,必定重赏。”
“逍遥令?”凌昭眉头微皱,据说那是本朝立国时,开国帝君与当时的武林盟主共铸的两枚御令,一枚在皇帝手里,另一枚在那位手里。据说若是旁人拿了那御令,可向皇帝提一个要求。而皇帝凭此令,可征召来另一枚持御令者为已用。
只是这么多年,这件事却并没有人知道逍遥令的存在,更不知道它的作用。甚至于江湖人根本听都没听过,便是听到这消息,只怕也是一头雾水。
可作为曾经的睿亲王,他知道的却要比旁人多一些。他知道当初那位武林盟主其实是那位帝君的亲兄弟,逍遥令也从未旁落过。他一直掌握在那位武林盟主为皇室培养的专为皇室服务的势力首令手里。
历代皇帝也有将皇子送到那里,执掌那股势力。宫里的那些供奉,也大多来自那里。旁人看皇帝的这枚逍遥令只当乐子看,可另一位令主却知道,传承了几百年,终于到他们大放光彩的时候了。
这件事凌皎该是不知道的。一旦那些人被皇帝召来,凌皎的情况就危险了。
“备纸笔,我要写封信。”想到事情的严重性,凌昭再躺不住:“扶我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94章
夜半,中军大帐。
“你说这信上的消息,是真是假?”凌皎拿着刚刚被一枚袖箭射进帐中的信,问着自己的军师。
军师却道:“相对于这消息是真是假,属下更好奇,这信是谁送来的。”他们的大营守卫森严,宛如铁桶,可对方却来去自如,送了信来,人也全身而退。他们别说抓人,连人影都没见到。
至于消息,不管是真是假,如今他们既已知晓,也就有了防备。
凌皎:“此前从未听闻过逍遥令之事。”
“按信中所言,此事关皇家,能知道的人,只怕与皇家亦有不浅的关系。”若是与皇家有关,那这消息是否可信,便值得商榷了。毕竟皇家的人,心上都有七个孔,他们透露出来的消息,可作真亦可作假,需要它是真时便是真,需要它是假时,便是假。
军师猜测:“当今皇帝上位,唯一还剩下的兄弟,也就只有睿亲王。可如今睿亲王已故,便也只有几个公主。那些公主不可能知道这些密事……难道是几位老王爷?主公可与哪位王爷走得近?”
“不可能。”凌皎直接否了这种不可能的答案。当今上位,同父异母的兄弟杀了精光,那些皇叔也杀了几个,剩下的都老实的跟鹌鹑一样,不说他们知不知道,就算知道也没胆子给他送消息过来。
还有就是,那些皇室中人可没那么好心,会站在他这边,与皇帝作对。
更别说,连他都不知道的消息,他不信那些如同隐形人的皇叔们会知道这么隐秘的消息。
“若说逍遥?我到是知道一些。只是不知我所知道的逍遥,跟你们说的逍遥令是否有关。”
“见过夫人。”
“夫人,快进来。”凌皎对着门口的夫人亲热的道。至于她听到他们对话的的事情,完全没有提及。
待人坐下,军师才重又提起:“夫人刚说逍遥,可否仔细说一说?”
“自是可的。”若是不能说,她也不会主动提起:“说起来,这事发生在我幼时。当时家中来了一个道姑,欲度我出家。只我爹娘不舍我受那样的苦,便拒绝了。可谁知那道姑却趁着家中不备,强掳了我去……”
凌皎眉就拧了起来:“这件事,我似乎有些印象。”
“当时,我被那道姑掳去之后,才知她并不只掳我一人,而是掳了好些个童孩,有男有女。出身也是不等,有富贵人家,亦有贫穷之家出身。其中一位似乎是太后娘家的郎君,因此惊动宫中,派了人出来,很快便将我们救了出来……”
“难道那道姑便跟那逍遥有关?”
“正是。”恪王妃点头:“那道姑并非只一人,而是有十几个同伙。他们只当我昏迷,说起来便无所顾忌,我方能听得些许机密。”
“还请夫人赐教。”
“他们出自一个组织,掳了孩童去也不是拐卖,而是在各家探得根骨好的孩子,强掳了去做弟子,将来为那组织做事。听说,若是穷苦人家,会杀了那孩童全家,断了尘缘,只掳了孩童去。若是如我等大户人家,他们带回去,则教导各种本领,待年岁大些,放其归家,为他们收集情报之用……”
听到这里,不论是凌皎还是军师俱皆倒抽了口冷气:“若是如此,这逍遥在势力,只怕大到惊人了!”
夫人继续道:“当时他们便说到逍遥二字,只是当时说得便不清不楚,也不知他们是出自叫逍遥的组织,又或者组织的头领叫逍遥……”
凌皎微微垂睑,半晌之后,看向军师:“看来这个组织势力比我们猜想的还要强大。既然如此,不若先下手为强。皇帝要召人前来相助,亦要时间,在那之前,我们先把京城打下来……”那有再多的后援,也没什么意义了。
只是谁也不知那个组织到底放了多少人回来,这京中,甚至是他的军中,又有多少人是出自那个组织了。
军师:“诺。”
另一边,凌昭很快就收到了凌皎那边的消息:“现在攻城?急了些。”
英叔只道:“虽是急了些,却也不失为一个好时机。”
逍遥令会召来什么谁也不知道,万一是一批高手,甚至大军,那情况对恪郡王这一方便大大的不利。到不如趁着现在,一决胜负,胜则为皇,败……败则万劫不覆。
“将我们的暗道告诉那边。”做出这个决定时,凌昭的心绪还是混乱的。“再将死阁的人派十个好手过去,不论胜负,务必护凌皎性命。”
一个“忠”字,一个“孝”字,是他曾信守的底线。所以,哪怕太后不慈,皇兄对他诸般防备算计,明知道他们想他死,他也只是死遁,从未想过犯上作乱。
可刚刚得知自己身世秘闻,只觉整个世界都被颠覆了。此时他已经没什么忠不忠,孝不孝的念头,只想着凌皎得活着,让他获知真相。
“阁主?”英叔却对他的决定很是不解,毕竟之前他们一直都是站在皇帝那边的。他不知道凌昭知道了多少可怕的消息,只知道进宫一趟,一切就变了。
还是跟以前完全相悖的行事方向,虽在他看来是好事,可这边又全然偏向凌皎,却让他十分不解。
“去。”凌昭没准备跟英叔解释,有些事情,不管结果如何,都不适合更多的人知道。
“诺!”
于是没过多久,凌皎大帐里又有无名义士给送了一份地图过来。至于凌皎是否相信,又如何使用,这些且不论。他能蛰伏如此之久,之后又一鸣惊人,心中自有沟壑。有了这样一张地图,自然会好生利用的。
……
而所有人都不知,在千里之外,七七这会儿正拿着一块令牌,一脸激动兴奋。
“就这东西,它的气运比我的还浓?还能跟我的气运融合?”今日闲来无事,想着看看自己都弄了多少东西在0928那里。结果还没等她去翻,0928就给了她一个惊喜。从众多物件里,精准的将这牌子给提溜了出来。
这令牌本不怎么特别,一面上刻着逍遥两字,一面是个令字。这个世界各个势力好像都喜欢用令牌,之前凌昭就在她离开时给了她一个令牌,说她只要拿着令牌,就可以动用生死阁的力量……
那牌子跟这个牌子就挺像,大小差不多,材质也相仿,除了刻得是生死两个字,而不是逍遥。
不过,这逍遥令牌比生死令牌要厉害的多。事关气运,怎么在意都不为过。要是把这东西弄明白了,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这牌子应是身份象征。有了它,就能获得其背后的能量。只是这牌子谁拿到它都是一样。主人现在拿着它,它的气运就跟主人融合。若被别人得了,那气运也会离去。】
【而且主人得弄明白它具体的用处,它所代表的能量,主人使用了,那份气运才真的属于主人。若是不用,这气运就是虚的。】
懂,花掉的钱才是自己的嘛。
“为什么生死令牌上没有气运?”
【大概因为这逍遥令背后的能量,只认牌子不认人。生死令就不一样,生死阁是有主的,就算主人您拿着牌子,能调动的东西也有限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