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校长示意程艾清坐下：“程艾清同学，我是刚接手明德的校长，我姓刘。”
“刘校长您好，不知道这次您找我是为了……”
刘校长也不跟她兜圈子，开门见山：“明天学校会有一个‘高考倒计时百日誓师大会’，我希望你能代表全体同学发言。”
“我？”程艾清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
她几番推诿，说自己无法胜任这个艰巨的任务。在明德，多得是比她优秀的学生，希望刘校长可以重新选择发言人选。
“你别着急拒绝。你先听听我的想法，再做考虑也不迟。”
刘校长说，她在高中时代，也是一个很差劲的学生。
她所在的班级是整个学校的垫底，情况和一开始的9班差不多。老师也不管，认为他们就是一群废物。学校里，无论哪个班的同学都能笑话他们，欺负他们。
就连教他们的老师，也会被别的老师嘲笑。因此，他们班没有一个老师能教满一个月
临近高考的那一年，他们班来了一个刚大学毕业的老师。
这个老师太年轻了，为人老实本分，学校就把他派到了刘校长的班级。
起初，刘校长和她的同学们都以为，这个新来的老师会和其他老师一样，待不了几天。他们也没把这个新老师当回事。
课堂上的同学们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可是这个老师出奇地认真。他会认真评价每一位同学的作业，哪怕有同学在作业本上胡乱画个鬼脸，他也会写满评语，再用画笔添上几笔。
课堂上，有同学捣乱，问一些无厘头地问题时，这位老师也会一一耐心作答。碰上不会的，他就会记下来，查到资料，再来回答。
大部分同学觉得这个老师傻得可以，但是时间久了，自然会有几个同学愿意听他讲课。
刘校长也开始尝试着认真做一次作业。
尽管那次作业还是做得一塌糊涂。
新老师在她作业上留言，还在作业本里夹了一颗奶糖：“老师很高兴看到你的进步，这是给你的礼物。以后你每多做对一道题，我就多准备一份礼物给你。”
那个老师还单独给她开小灶。
其实她错的题都很基础，换做别的老师会说“你怎么连这个也不会，到底在学什么”，这个老师却把她当做第一次来上学一样，从零基础给她补课。
这样是刘校长第一次从老师那里获得了鼓励。
渐渐地，这些小部分同学影响到了全班人。他们在新老师的指导下，认真学习，思考自己的未来。
“你和我那位老师很像。后来我当了老师，当了校长，我愈发深刻地理解了我那位老师。”
刘校长顿了一下，程艾清感觉到，她似乎在犹豫什么，但很快又变得坚定。
“或许我作为校长，不应该跟一个学生说这些。但是，我认为明德需要改变。每个人都有变好的权利，这就是教育的意义和目的。而你，做到了。”
程艾清明白了，为什么刘校长执意要她发言。
她代表着明德的未来。以后的明德不再是只有尖子生享有优待的学校，而是会敞开怀抱，接纳每一位愿意变得更好的学生。
“你现在，考虑清楚了吗？”
“谢谢校长的信任，我会在明天的誓师大会上发言的。”
第二天，程艾清如约站在了宽阔的主席台上。
“大家好，我是三年9班的程艾清，很荣幸，我今天能站在这里代表全体同学发言。曾经的我，是一名不折不扣的差生……”
程艾清说着，过去的一幕幕在她脑海里重现。那些曾经嘲笑她的人、否定她的人，又或者是被她帮助过的人，信任她的人，如同她的勋章，印在了她的记忆里。
“我很喜欢华坪女中的校训。请允许我，在这里，为大家念出这则校训。”
『我生来就是高山而非溪流,我欲于群峰之巅俯视平庸的沟壑。我生来就是人杰而非草芥,我站在伟人之巅藐视卑微的懦夫。』
“我们，绝不止步于此！”
第23章
誓师大会以后，高考正式进入了全面冲刺阶段。
不知道哪个值日生，在值日的时候擦掉了教室后方的黑板报，将黑板改成了同学们的留言板。
一下午的功夫，留言板上横七竖八帖满了同学们的写的便利贴。
『我爱9班，一起毕业吧――罗科』
『都城舞院，我来啦！――宁淼淼』
『我想成为最好的作家，写我们自己的故事――肖嘉怡』
『感谢同学们的陪伴，我不会浪费自己的天赋――周帆』
『下一届冬奥会，我会给你们留门票的！记得多拍几张我拿金牌的帅照――周子楠』
…………
程艾清的留言很简单，只有短短的四个字――
『光华大学。』
同学们用彩笔，在程艾清的留言下面回复。
『你一定可以的！』
『一鼓作气，向前冲吧！我们的骄傲！』
『相信你，你能做到。』
随着高考的临近，明德2023届毕业生，也迎来了他们的而毕业典礼。
操场上，9班的同学叽叽喳喳，乱作一团。童老师想凑齐全班，拍张毕业合照都不行。
“人呐，都去哪儿了？”
“老童，别着急啊，我们先拍几张自拍再说。”
宁淼淼的毕业礼物是台单反。她爸妈特意给她买的，说以后在舞蹈学院上课用得着。
这次毕业典礼，她特意把这台单反带了过来，“咔嚓咔嚓”拍了几百张照片。
“来来来，外卖到。”
毕业在即，当然是要好好放纵一下。
同学们光明正大地在学校里点起了外卖，什么奶茶、炸鸡、蛋糕，往草坪上一摆，看起来像是野餐。
童老师无奈地吐槽了一句：“真能吃。”
眼看着童老师快崩溃了，程艾清“啪啪”拍了几下手。
刚才还叽叽喳喳的同学，马上肃整成一支整齐的团队，聚在了一起。
此情此景，让童老师言语里有些酸：“真不知道你是老师，还我是老师？这帮小屁孩怎么就这么听你的话？”
“童老师，你现在才吃醋，晚了！”
程艾清把他拉到同学中央：“最中间的位置永远是留给您的，一起拍毕业照吧。”
“我才不呢！”
程艾清向大家使了个颜色，同学们马上心领神会，拉着童老师不让他走。
“老童，你就在这儿呗。看镜头看镜头，笑一个！”
毕业典礼临近尾声，总会有一些多愁善感的同学哭鼻子。
哭得最厉害的，当然是宁淼淼这个小哭包。
原本大家都沉浸在即将分离的悲伤之中，结果宁淼淼越哭越大声，引得所有人都围过来安慰她。
“好了好了，不哭了。”
程艾清纸巾都用完了，可是她太会哭了，给她擦都来不及。
“可我，可我……咯……停不……咯……下来……”
看眼她哭得都打嗝了，程艾清想了一个缺德的办法。
她把宁淼淼的单反打开，对准她。
“值得纪念啊，一会儿发班级群里啊！”
“啊，不行！”
宁淼淼的眼泪鼻涕都来不及擦，冲上来就抢程艾清手里的单反。
等她抢过来一看，程艾清连开关都没摁。
“你骗我！”
“不骗你，你还有得哭呢。你去洗把脸，一起去吃饭，童老师帮我安排好了。”
出发前，程艾清对着全体同学说：“今天是开心的日子，我们谁也不能掉眼泪！”
“好！”
高考那天，天下着蒙蒙细雨。
一大早，童老师就站在校门口接同学。
“来来来，快进来，这里有早饭。”
有些同学来得匆忙，衣服裤子都沾了水汽。
“怎么好端端的下雨了？”
“下雨是好事！”
童老师解释，下雨是下金水的意思，是个好兆头。
同学忍不住笑话他：“老童，你还信这个呢？”
“为了你们好的事情，我都信。”
终于，高考正式开始了。
程艾清打着伞，随着人流往自己的考场走去。
记得刚来这个时代的时候，也是下着雨，也在考试。
自己还真是跟雨水和考试有缘。
或许童老师说得没错，下雨是件好事。
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天气特别热，雨水的到来，驱散了不少闷热。
考场上，窗户微微打开着，让程艾清的思路都开阔了不少。
考试铃响，她以笔为武器，在属于她的战场上进行无声的厮杀。
合上笔尖的那一刻，她感受到了一种有侠客收剑入鞘般的骄傲。
高考，结束了。
程艾清走出考场，看到了天边火红的夕阳。
雨停了，天放晴了。
半个月后，9班的同学们纷纷传来了好消息。
宁淼淼的文化课成绩远超艺考文化线，如愿以偿地成为了都城舞蹈学院的学生。
周帆被一所理工院校破格录取，肖嘉怡考上自己理想的大学同时，还发表了自己第一篇故事集。
罗科已经飞往了美国，朋友圈里偶尔会看到他在学校发的动态。
周子楠拿到了世锦赛冠军，提前拥有了下一届冬奥会的入场券。
至于程艾清……
她的高考成绩查不出来。
是不是系统卡了？
她从WiFi切换到5G，从电脑换成手机，就是没看到自己的成绩。
她忍不住胡思乱想。
是不是自己考试的时候，没有写名字？还是自己的准考证号填错了？
还是自己的考卷弄丢了……
越想越可怕，直到宁淼淼打电话来问：“艾清，成绩出来了么？是不是考得超级好啊。”
“嗯……不太好……”
程艾清忐忑地把这件事告诉了宁淼淼：“你说，我是不是要准备高复啊？”
没想到电话那头的宁淼淼异常兴奋：“你和李志衡一样，他的成绩也没有在网上公布。他查出来是全省理科第三。我让他把查询成绩的电话告诉你，说不定你就是那个第一或者第二！”
程艾清这才知道，原来排名靠前的考生成绩是不公布的，要去特定的机构查询。
程艾清被巨大的喜悦冲昏了头脑。
很快，李志衡发来了电话号码，还有一串留言：“我的第一志愿是新雅，离光华很近，到时候我、你、淼淼，一起在都城相见！”
程艾清握着电话，深吸一口气，拨通了那个电话。
“尊敬的考生，你好……”
程艾清的思绪很混乱，直到她听到了那个梦寐以求的那句话：“全省理科第一！”
“啊！”
她考上了，她考上了，她可以去光华了！
程艾清都不知道，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她哭着给施益铭打电话，告诉他：“施益铭，你那时候说我们一起去光华的承诺，还算数吗？”
“当然算数！”施益铭考到了全省第二，他也很激动，恍然间有种苦尽甘来的感觉。
“好，我在光华等你。”
“你一定要等我。”
开学那天，程艾清拖着行李箱，拿着自己的录取通知书来到了光华。
校园小道里，挤满了欢迎新生的摊位。
学长学姐们吆喝的同时，还不忘发传单。
“学妹，欢迎入学，看看我们学生会外联部吧！”
“学妹，游泳健身了解一下。我们健身社有专业教练哦！”
“学妹，喜欢熊猫吗？我们熊猫研究会有近距离接触熊猫的机会。”
学长学姐们太热情了，。可是程艾清只想找到施益铭。
这个没脑子的，买错了飞机票。自己坐了早一班飞机过来，也不知道现在人在哪儿。
不知道走了多久，程艾清都没看到施益铭。
她拿出手机，看着半个小时前，施益铭发给她的信息。
『我到了，先去新生登记处登记，等你哦！』
可是新生登记处，并没有看到他。
难不成又把自己弄丢了？
程艾清连打了三个电话，都显示无法接通。
她也来了气，算了，不管他。
登记好信息，去宿舍整理完行李，程艾清的火气也消了一点。
都城人生地不熟的，施益铭不会出什么事吧？
在校园里乱转的程艾清，没找到施益铭，倒是看到了一个意外的人。
“学长？”
这个就是训练营里的助教，八卦她和施益铭关系那个学长。
他不是和女朋友出国留学了吗？怎么在这里？
“明年才去呢，上半年先在学校里帮我导师打打下手，他离不开我。走，我带你在学校里逛逛。”
“我没空，我找人呢。”
“小施啊？”
“对，你看到他了吗？”
学长不自然地摸摸鼻子，顾左右而言他：“这么大个人还能丢了不成。先逛逛呗，说不定就碰上了。”
程艾清认为还是先找到施益铭比较重要，可是学长的热情令她无法拒绝，几乎完全是硬拖着她在校园里逛。
“你们在训练营的时候多忙啊，每天就是上课，都没好好在学校里逛过。学校很大的，不熟悉一下，以后会迷路的。”
学长乐此不彼地给程艾清介绍旁边的教学楼，各种设施。
程艾清心不在焉，只能应付地笑。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学长突然说：“我去买两杯喝的，你去前面那栋楼等我，一定要去哦！”
说完，学长像一阵风一样消失了。
程艾清也没地方可去，只能先去那栋楼里等他。
一进门，程艾清就看到地上贴了个箭头――新生请进。
这是什么地方？
程艾清跟着箭头指示，一路往里走去。
直到打开一间空教室的门，她看到了漫天的花海。
而站在花海中央的，不是施益铭又是谁？
“原来你不是定错了机票。”他是一定要早点到，过来布置场地。
施益铭把手里的永生花束递给程艾清，花束中间是以前学长给他的那支。
“我的诺言兑现了，你的诺言呢？”
突然，施益铭郑重了起来：“程艾清，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她接过花束，对施益铭说：“我愿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