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题都是她昨天给宁淼淼讲了好几遍的。
努力是好事，但是努力有回报的前提是找准方向。
宁淼淼的才能不在于数学，这样盲目的学习下去，得到的结果只会更差。
字幕像是能听到程艾清心声一样，及时地变成了宁淼淼的特长分析。
『可发展方向：艺术生。曾学过十年古典舞，拿过金奖。』
宁淼淼居然这么厉害！可是从来没听她提过啊。
“淼淼，有没有人建议你，往艺术生、舞蹈生这个方向发展啊？”
宁淼淼瞬间慌神，随即恢复常态。
“开什么玩笑，我四肢非常不协调，哪儿会跳舞啊？”
这么说来，就是有人阻止宁淼淼走这条路。程艾清猜测，是她的父母。
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得要宁淼淼自己想通才好。
一整天，宁淼淼都处在很重的负面情绪之中，就连其他同学都察觉到了。
每当有人问起，宁淼淼又苦笑着糊弄过去。
正当程艾清担心之际，她收到了李志衡的短信。
『有空过来一下吗？别让淼淼知道，拜托了。』
『好。』
到了约定地点，李志衡交给程艾清一张报名表。
『2023年省艺考统考报名表』
“这个是？”
“我知道9班要砍班的消息，所以我想帮淼淼想了这个办法。好像……帮了倒忙。”
作为宁淼淼大小就认识的邻居，李志衡一直都知道宁淼淼跳舞很厉害，也知道她父母看不上艺术生这个身份。
他们做生意经常出差，宁淼淼常年交给保姆阿姨照顾，把她送进明德以后，便不再多管。
现在，他们得知9班即将解散，宁淼淼会被退学，才赶了回来，把宁淼淼狠狠教训了一顿。
李志衡本想帮她，重拾舞蹈的梦想。宁淼淼也在他的鼓励下，再次跟父母说了自己理想。
结果可想而知。
“程艾清，我知道这件事难办。但是我不想淼淼错过这个机会。”
“你放心吧，我会想办法劝她的。她没有因此跟你闹别扭吧？”
“她从来不会跟我闹别扭，都是我在麻烦她。总之，谢谢了。”
看着李志衡的背影，程艾清的内心十分动容。
这个年纪真的很美好。曾经，她也有一个和自己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夏天，两个人在河塘里摸螺蛳；冬天，他们在院子里围着土灶烤红薯吃。再后来，他们一起考上大学。
村子里只出过他们两个大学生，谁看了都会羡慕地说一声：金童玉女。
程艾清本以为日子会这么过下去。
改革开放后，很多人去了南方做生意，他也去了。
临行前，他对程艾清说：“艾清，等我回来，我开着小汽车来娶你。”
然后，便是三年的杳无音信。
再次听到那个人的名字，便是他结婚的消息。
从南方回来的亲戚告诉程艾清：“施益铭啊，是给大老板做上门女婿啦。那个婚礼豪华的，全村人凑钱都不够。艾清啊，你还是死心吧，他就是不要你了！”
那段时间，程艾清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
所有人都笑话她读书读傻了，连个男人都看不住。
直到她去县高中教书，这些难听的闲言碎语才慢慢减少。
希望你们不要重蹈我的覆辙。
程艾清看着手里的报名表，默默地替他们祈祷。
第10章
程艾清一回头，就看到宁淼淼躲在树后面，眼睛又红又肿，泪眼朦胧的。
她走上前，抱了抱宁淼淼。
“淼淼，放心去做你想做的是事吧。我一定会帮你的。”
离省艺术统考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这半个月需要宁淼淼每天抽出大量的时间练习，平常倒还好说，反正她父母也不在家。
可为了宁淼淼即将被退学的事情，他们回到了嘉市，每天盯着她学习。
“要不，我去跟你爸妈谈谈？”
“算了吧，到时候被赶出来也不一定。”
可眼下实在没有什么办法，程艾清还是决定先跟宁淼淼回家，探探她父母的口风。
到了她家，开门的是宁淼淼的保姆阿姨。
“徐阿姨！”宁淼淼亲密地搂住徐阿姨的脖子，在她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
徐阿姨帮她把书包拿下来，问她饿不饿、想吃什么，还跟她说冰箱里给她放了小蛋糕，可以拿来招待同学。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才是母女俩。
“徐阿姨，我爸妈呢？”
“楼上开视频会议。他们说了，你回来以后自己先吃饭，不用等他们。”
宁淼淼明显失落了一下。虽然父母跟她沟通甚少，也从未真正了解过她，但是在宁淼淼心里，她依然爱着她的爸爸妈妈。
好不容易回趟家，却还是留她一个人吃饭。
吃过了饭，做完了作业，时间都已经过了9点。宁淼淼的父母还是没有结束的意思。
宁淼淼窝在沙发上，等得都快睡着了。
“艾清，你要不先回去吧。我爸妈可忙了。”
“没事，你困了就睡一会儿。我不累。”
又过了不知多久，楼上终于传来了脚步声。
“爸！”宁淼淼从沙发上坐起来，却看到爸爸拎着手提箱。
“有个项目我要去盯着。你在家里听妈妈的话，好好准备高考，知道吗？”
宁淼淼还没来得及问她爸爸去哪儿，她爸就钻进了车里。
车子呼啸而过，只留下鲜红尾灯在夜色中的残影。
宁淼淼对父亲的缺席早已见怪不怪：“这一走估计又是几个月。有时候，我都会忘了他长什么样。”
过了不多久，她妈妈也从楼上下来。
哇――
程艾清被宁淼淼的妈妈惊艳到了。
她妈妈很漂亮，就像电影明星那样耀眼。她穿着酒红色的裙子，外面披了一条黑色的披肩。哪怕是深夜，宁妈妈依旧带着精致的妆发，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出现在红毯上。
“妈妈，她是……”宁淼淼想给妈妈介绍一下程艾清。妈妈却颇有些不耐烦。
“这么晚还不回家，你们都不学习的吗？”
“阿姨您好，我是程艾清，我是淼淼的同桌。”
“程艾清？”宁妈妈瞬间和蔼起来。
她扬起温暖的微笑，亲昵地拉过程艾清的手：“我听淼淼提起过你，说你是她在学校里最好的朋友。听说你考了年级第一是吗？我早就跟淼淼说过，让你多来家里玩。”
接着，宁妈妈嘱咐徐阿姨：“徐姐，洗点车厘子出来，再热两杯牛奶。客房打扫一下，以后你就住我们家，好不好？”
这份热情太过突然，让程艾清浑身不自在。她求助般地看着宁淼淼，宁淼淼无奈地耸耸肩，头上的字幕也变成了她此刻的心声。
『我就知道，我妈是这个德行。』
不过宁妈妈愿意相信程艾清，倒是个好事。
“阿姨，我就不麻烦您了。我这次过来打扰是想跟您说件事。以后放了学，我想给淼淼补课，可能都要晚点回来。您介意吗？”
宁妈妈笑得更灿烂了，这正和她的心意啊！
“那就麻烦你了。我马上也要出差，我正头疼我们家淼淼该怎么办。有你看着，阿姨就放心了。”
晚上，宁淼淼和程艾清睡在一个房间里。
宁淼淼的呼吸很平静，程艾清几乎以为她睡着了。
谁知，她忽然开口：“我父母根本不是真的关心我。他们是觉得我丢脸！”
在明德的家委会里，有不少是宁父宁母的生意伙伴。他们其实心里清楚，知道明德对于宁淼淼来说，不是一个好去处，但因为别人的孩子去了，所以宁淼淼必须去。
如果这次宁淼淼被退学，那他们就会被人嘲笑。所以他们这次赶回来，并不是真的想把宁淼淼的成绩提上去，他们只是盯着她，要她想尽一切办法留在明德。
“艾清，我好累啊。”
“累就好好睡一觉。等睡醒了，就会好起来。”
有了程艾清，宁妈妈很放心地把女儿留在了嘉市。宁淼淼也联系到了她以前的舞蹈老师。
天时地利人和，她的艺考冲刺之路正式开始了。
放了学，宁淼淼跟着老师在舞蹈房练习舞蹈，程艾清则在一旁看书温习。
镜子里，程艾清看到了自己的生命值。不知不觉，她的生命值已然过半。
“好，休息一下。”
“谢谢老师。”
程艾清给宁淼淼递上了水和毛巾。最近才开春，气温还很冷，而宁淼淼依然练得满头大汗。
“音乐声有点大，不会吵到你看书吗？”
“不会。”
程艾清打开电脑，做了个一个详细的表格给宁淼淼。
“这几年艺考生的文化课分数线我整理出来了，后面标黄的是我预估的今年分数线。根据这个分数线，你只需要掌握各科的基础知识点即可。复习大纲我已经给你整理出来了，难度都不大。”
宁淼淼抱着程艾清，毛茸茸的脑袋在她的颈窝处蹭来蹭去，像她家的小布偶猫撒娇一样。
“艾清，能认识你，是我在明德遇到的唯一一件好事。”
程艾清点点头，她在心里说：遇到宁淼淼，也是她在这个新时代里，遇到的最好的事情。
下了课，宁淼淼一路上都在哼着小曲。程艾清能感受到，现在的宁淼淼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哇塞！艾清，你快看校园网！”
校园网又怎么了？
点开主页，只见原本解散9班的头版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张校长搞笑的表情包。
不仅在主页上有，每个分栏都有他的搞怪P图。
宁淼淼刷着校园网，笑得前仰后合。
程艾清可笑不出来。这个恶作剧虽然解气，却也太过缺德。
不过到底是哪个神人，能黑进层层加密的校园网？
这时，论坛更新了新的照片。
照片里的地方是1班教学楼，底下的配文是：“1班的教学系统不过如此啊，比校园网还好进。”
这人在开什么玩笑！竟然敢嘲讽1班的加密系统？
程艾清还在1班时，在宣传册上看到过1班的独立教学系统。
从大门的密钥再到局域网的一键共享，都是由国外的一家互联网公司负责，服务器都在国外。能黑进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而看这人口吻，大概率是9班学生。
宁淼淼目瞪口呆：“我们班有这样的人嘛？”
互联网大神竟在我身边！
“有！”程艾清瞬间想起来。她看到过类似的特长，那是坐着最后一排角落里的一个男生的，名叫罗科。
罗科其实成绩不错，据说他是因为犯了错误，被学校处分被“贬”到了9班，然而他到底犯了什么错误，一直是9班的未解之谜。
现在，答案呼之欲出。
他肯定没少干黑学校系统这事儿，这次退学在即，行为也变得高调了起来。
果然，班级群里，童老师在“通缉”罗科。
『@罗科，你小子不是跑1班去了吗？人呢，我怎么找不到你！赶紧给我回来！』
『谁要呆那破地方，也就你们把1班当个宝。学校的互联网公司不是很厉害吗？查到我IP地址再说。』
隔着屏幕，程艾清都能感受到罗科的得意。
她大概推算了一下。照罗科的意思，他现在肯定不在学校里，但事情发生不久，他估计也走不了多远。
离学校最近且可以上网的地方，只有麦当劳了。
找遍了整个麦当劳，她才在角落里看到在啃汉堡的罗科。
程艾清往他面前一坐：“找到你了！”
罗科急得打翻了可乐。他着急不是因为被人找到了，而是他以为他的IP地址被人破解了。
“这世上还没有人可以破解我自创的密钥，你怎么做到的？快教教我。”
“我才不懂那东西呢！”程艾清学会用电脑也没几天。那种高精尖的程序代码对于她来说，堪比天书。
“学校附近就这么几个地方，你不在这儿，还能在哪啊？”
原来是这么找到他的啊！
罗科马上又得意起来：“我就说嘛！我的密钥天下无敌，怎么可能有人破解！”
“是是是，你很厉害！能先把校园网恢复原样么？你还嫌我们班事不够多是不是？”
“我那是提醒学校，后台技术该升级了。没有我，学校哪想得到去国外找人负责管理网络呢！”
恶作剧结束，罗科在键盘上敲敲打打。不过几秒的工夫，校园网恢复了正常。
“你这么厉害，难道只限于在校园网上捣捣乱？你甘心？”
“不甘心又能怎么办？谁又能看得上我做这个，都说我玩物丧志。”
程艾清听出来，罗科这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向所有人反抗。
“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呢？”
“帮我？你要不先想想办法，让我不吃处分？”
这个……程艾清刚想说什么，却听到背后传来熟悉的怒吼。
“罗科，终于让我逮到你小子了！”
程艾清几乎崩溃。
童老师啊，你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赶来了？
第11章
“罗科！走，跟我回去见校长！”
程艾清深知罗科这次是闯了大祸，但她还是下意识地拦着童老师，不让他带走罗科。
“童老师，你要是带他去见校长，这件事真的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程艾清，怎么哪儿都有你？”
程艾清也曾无数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算了。”罗科摆出一副主动“自首”的样子。
“老童，我跟你回去，别为难别人。”
程艾清愣在原地。她看着罗科被童老师带走，却无能为力。
当罗科路过程艾清身边时，她听到罗科轻声对她说：“谢啦。”
罗科离开得匆忙，桌子上还有他的电脑和资料。程艾清在帮他收拾的时候，里面掉出了一封信。
看人信是不礼貌的，但是脑海里又出现了那个类似于命令式的声音，强迫程艾清看完这封信。
信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英文。好在程艾清现在的英文水平突飞猛进，她快速浏览着，看出了个大概。
这封出自美国一所知名理工院校的教授之手。信上说，她很欣赏罗科的天分，希望罗科能尽快提供个人资料，以便参加面试拿到入学的offe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