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撩反派大佬后我飞升了——写离声【完结】
时间:2023-04-04 15:35:13

  护法默默请了脉,公事公办道:“主上的伤势已经愈合,功力也恢复了七八成,再过十来日应当可以痊愈。”
  裴谌却是脸色一沉:“还要十来日?”
  护法不发一言,裴谌缓颊道:“祁夜至今逍遥法外,拖延一日,便是将苍生置于险境一日,还请阁下尽力而为。”
  护法道:“在下自当尽心竭力,还请主上静心调养,切勿伤神。”
  裴谌听出他这是隐晦的告诫,有些不悦,颔首道:“知道了。”
  护法欲言又止,未再多劝,起身告退,走到回廊拐角处,冷不丁迎面遇上一个人。
  此人身形比他略高,同样身披黑袍,脸戴面具,也是天极护法之一。两人同为护法,却不知彼此身份,除了公事连话都不曾说上半句。
  这是天极阵代代相传的规矩,昆仑护法无意打破,他只知道此人最早随侍裴谌左右,裴谌能夺回家主之位,与他的鼎力扶持脱不了干系。
  他微一颔首,便要与那人错身而过,谁知那人却开口叫住了他:“阁下请留步。”
  昆仑护法顿住脚步,隔着面具诧异地看着他:“阁下有何指教?”
  那人道:“阁下医术高明,想来阵主的伤势已无大碍了?”
  昆仑护法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那人接着道:“阵主为人,想必阁下这段时日已有所了解。”
  昆仑护法皱了皱眉:“在下受天极阵号令,只为斩除妖邪,余事一概不问,一概不知。”
  那人一哂:“这三年来,在下也是如此想,或者说自欺欺人。”
  昆仑护法声音微冷:“阁下究竟想说什么?”
  那人道:“我等以除魔卫道、斩妖诛邪为己任,可谁是正,谁是邪,究竟谁说了算?”
  昆仑护法犹豫了一下:“自是天道说了算。”
  那人看出了他的犹豫,笑着指指后园的方向:“后山上有个黑龙窟,是裴谌用来养蛇的地方,他前后养过十多条蛇,每条都从拇指粗开始养,从来只吃人肉,喝人血,养成后宰杀取血浸浴,用以缓解天极心法反噬。阁下想必还没去过那地方,得闲时不妨去看一眼。”
  说罢也不等他回答,与他错身而过,径直向裴谌院中走去。
  昆仑护法走到回廊尽头,眼前一条岔路,往左转是自己的住处,往右转可以通向后园。
  他举足向左转,走出几步,那人的话还在耳边挥之不去,明知对方居心叵测,他还是鬼使神差停住脚步,转身走上了另一条路。
  蛇窟中幽暗潮湿,散发着难以形容的腥臭和秽气,令人几欲作呕。
  洞穴深处传来痛苦的惨叫声,声音嘶哑凄厉,已听不出男女。昆仑护法强忍着恶心向深处走去,两个奴仆将他拦住:“先生请留步,龙主正在进食。”
  叫声越发惨厉,已不像是人能发出来的,昆仑护法道:“是主上命我来取血。”
  两奴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道:“那场面有些……不雅,恐怕污了先生视听。”
  “无妨。”昆仑护法说着便径直往里走去,那两个奴仆到底不敢阻拦。
  秽臭越来越浓烈,他走到洞穴尽头,一条足有两人腰围那么粗的巨大黑蛇用蛇尾卷住个浑身是血的人,从残破的衣裙勉强能看出是个女子。
  蛇身奇怪地扭曲着,不像是在进食,却也不知是在做什么。
  就在这时,惨叫声戛然而止,蛇尾一甩,将不知是死是活的女子抛到半空,蛇口一张,把她整个吞了下去。
  昆仑护法定定地看着,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扶着石壁吐了出来。
  ……
  裴氏家主院。
  裴谌对曾经背叛过他的人没什么好脸色,阴鸷的目光像是要穿透沈不周的面具,在他脸上捅出两个窟窿:“你来做什么?”
  沈不周像是听不出他的讥诮:“属下有一事禀告。”
  裴谌狐疑道:“何事?”
  “北溟叛乱背后之人查出了点眉目,”沈不周道,“我们的人顺着北溟叛军的军饷来源查下去,转了几道弯,最后查到了赤炎山。”
  裴谌“腾”地坐起身,目光刀一样刮着对方的脸,好像要刮下他的伪装,随即一笑:“北宸道君不会又在帮那个丫头蒙骗本座吧?”
  沈不周俯首,淡淡道:“大义与私情孰轻孰重,在下尚且能分清。”
  话说到这里就够了,辩解得太多反而可疑。
  裴谌起身下床,拍了拍他肩膀:“不过一个女人罢了,当初阁下若是直说,我也不会同你争抢。说起来,若是你上次不犯糊涂,你我联手,说不定那邪魔早已伏诛,那丫头也早就是你囊中之物。”
  “是属下之过。”沈不周道。
  “孰能无过,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裴谌大度道,“放心,待我们联手诛杀祁夜,那戚氏女自然是阁下的。”
  沈不周行礼:“多谢主上成全。”
  裴谌挥挥手:“小事。”
  沈不周退下后,裴谌脸上的笑容顿时无影无踪,心中杀意翻腾,几乎忍不住立刻要杀几个人泄愤,念了一段昆仑护法教他的安神法诀,方才勉强压下这股冲动。
  他召来心腹下属,问道:“这两日外头有什么动静?”
  那下属答:“回禀主君,仆一直盯着罗浮山和汤元门,戚氏女回去后便深居简出,至今未有动作。”
  裴谌忖道:“那贱人诡计多端,汤元门那几个都不是善类,你加派人手盯着他们。”
  下属应是。
  裴谌又问:“五域之内还有什么别的大事?”
  下属有些迟疑:“近来外间都在传一件事,只不过……”
  裴谌:“说来听听。”
  下属道:“五大花楼加上中州醉月楼,联手大张旗鼓地选什么五域第一公子……在五域境内到处架设留影阵和几丈高的大水镜,据说要让全五域的百姓都能从头到尾观摩,一人一票投选出真正的五域男花魁。盛名在外的无双公子柳素卿也要参选……”
  裴谌脸色越来越差:“我让你查的是正事,这是正事?”
  下属忙磕头请罪:“属下无能,只是听外间都在谈论此事,不知该不该禀报……”
  裴谌手已按在了剑柄上,到底还是收了回来,上次祁夜杀光了他手下的二十八宿高手,如今得用的人已经不多了。
  “还有什么别的事?”他道,“想想清楚。”
  那下属从袖中取出一封柬帖:“还有一事,虽在五域之外,但也算大事。北溟的战事大局已定,皇廷易主,皇帝死于阵中,皇后又被囚入海牢,叛军将领将于两旬后举行登基大典,给各大宗门和世家都送了柬帖。”
  裴谌闻言接过柬帖,拆开看了看,勾起嘴角:“一个见不得光的邪魔外道,还想做一方之主,痴心妄想!”
  作者有话说:
  抱歉这几天全家甲流,精神不太好,没存下多少稿子,病好了尽量更快点
第120章
  祁夜熵回了趟罗浮后, 便道别了汤元门众人,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北溟。
  和叛军将领议完事回到寝殿,不一会儿有银尾侍从来禀, 道鲛后恳请见他一面。
  祁夜熵面无表情:“告诉她, 若是想为谁求情,不必白费力气。”
  那侍从有些为难:“她说……事关陛下看重之人……”
  祁夜熵蹙了蹙眉, 还是起身向殿外走去。
  渊牢中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仿佛连光到了这里都会被吞没。
  祁夜熵在入口顿住脚步, 屏退侍从, 独自一人提着灯向最深处走去。
  所有成年金尾皇族都被关押在这里, 一间间囚室沿着狭窄逼仄的过道一字排开。祁夜熵提着灯不紧不慢地走过, 两旁不时传来“哗啦啦”的铁链声,还有人从铁栏中伸出手来拽他的衣袍。
  “邪种,天杀的邪种!”一个头发花白、蓬头垢面的老妪癫狂地咒骂着, “天降灾殃,天降灾殃啊——我说不该留下你这孽种,他们不信,他们不信……”
  祁夜熵乜了她一眼,认出了这是他亲祖母。他记事早, 两三岁时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他记得那时候老祖母常常把他抱在膝上, 给他讲那先金尾祖先的传说。曾经慈祥又坚毅的面容和如今扭曲癫狂的模样重叠在一起,像个古怪的噩梦。
  他笑了笑, 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 每个囚室里关着的都是他的亲族, 或多或少与他有些关联, 他们用各种恶毒的话诅咒他这个混进他们高贵种族里的邪魔。
  祁夜熵置若罔闻, 一直走到走廊的尽头,囚室里的人一身染血的白衣,裙裾下的金尾在昏暗灯光里熠熠生辉,昭示着她纯粹高贵的血统。
  听见脚步声,她抬起头,露出他熟悉又陌生的面容。
  那个孕育了他的女人,眉眼和他极其相似,憔悴和落魄无损于她的美丽,她的容颜还和他记忆中一般无二。
  “你终于还是来了。”鲛后露出个浅淡的笑容,似乎颇为欣慰,苍白的脸庞好像一片褪色的花瓣。
  但是那双与祁夜熵相似的眼睛里却没有笑意,唯有一片空洞,仿佛被人抽走了灵魂。
  “我多久没见过你了?”鲛后端详着他,“是十三年还是十四年?你和你父亲年轻的时候有些像。”
  祁夜熵平静道:“我不是来和你叙旧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鲛后:“当年是我们对不起你,如今你父皇已经付出了性命的代价,我也命不久矣,其他的人……你打算怎么处置?都杀了?”
  “与你无关。”祁夜熵道。
  鲛后木然地点点头,似乎这世上再没有什么她真正关心的人和事。
  “听说你要成婚了?”鲛后道。
  祁夜熵沉默以对。
  “真想看看那是个什么样的人。”鲛后笑了笑。
  “你看不到。”祁夜熵道。
  鲛后双手撑地,往铁栏杆挪动了点,忽然粲然一笑:“其实你刚出生不久我就知道你不是个正常孩子。”
  她指了指他黑沉沉的眼睛:“你这双眼睛,根本就是怪物的眼睛。你不会笑,也从来不哭,不管别人怎么疼爱你,你都毫无反应。”
  她都声音渐渐提高:“其实我早知道你是个怪物,只是自欺欺人,骗自己说你长大些就会好……我真后悔没有尽早杀了你,在你觉醒血脉之前杀了你,这样你就不能害死我夫君和我真正的孩子,也不能贻害阖族,你这邪物!”
  她一手抓着栏杆,一手握拳,用力捶打栏杆:“我只恨不能亲手杀了你!”
  祁夜熵看着女人的双眼被仇恨填满,手砸出了血,脸上仍旧没有一丝波澜,漠然道:“真可惜。”
  鲛后颓然垂下手,渐渐平静下来,整个人像是燃烧剩下的灰堆,只是静静地淌着泪。
  “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祁夜熵道。
  “我只求你一件事,”鲛后冷冷道,“待我死后,把我和陛下、太子葬在一起。”
  祁夜熵只是一哂。
  鲛后道:“我也曾真心实意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即便你从小异于常人,即便你成了祁夜……但我知道你这样的怪物不懂得什么是恩情,所以我和你做个交易。你知道我母族是大巫,我的血脉虽已稀薄,也可以用这条命换取一线天机。”
  她顿了顿:“你难道不想知道,你在乎的那个人何去何从?”
  直到此时,邪魔的眼神才有了些许波动:“说。”
  “你先答应我。”
  “可以。”
  鲛后直直地望着前方,缓缓开口,好像由千百个苍老的声音重叠而成:“你所求的,只是一场梦幻泡影,当你以为将要得到她时,她便会重归虚无。而你,只能孤独地度过无穷无尽的余生。”
  说罢她勾起一抹微笑,眼中充满复仇的快感:“这就是我看到的。”
  祁夜熵转身便走。
  鲛后挣扎着抓住栏杆,用力晃动,手腕上的铁链哗哗作响:“记住你答应过我什么!”
  大股大股的鲜血自她口中涌出,染红了她的衣襟。
  祁夜熵停住脚步,转过身:“你的丈夫和儿子已经被剁碎抛进了海里,即便我想成全你也办不到了。”
  “你……”鲛后浑身发抖。
  祁夜熵:“不过,兴许你们会在鱼腹中团聚也未可知。”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身后传来女人疯狂的笑声:“你这弑父杀弟的怪物,也妄想有人真心爱你,你也配!我以我族圣地为誓,愿你永生永世受地火煎熬,永远孤寂,永远求而不得……”
  声音渐渐低下去,“哗啦”一声响,接着便是沉寂。
  祁夜熵走出渊牢,侍从小心翼翼地追上来:“陛下……鲛后已死,不知该如何……”
  祁夜熵知道他要问什么,不带一丝情绪地吩咐:“按旧例处置。”
  侍从俯首道遵命,又请示:“牢里剩下那些金尾……”
  祁夜熵:“把各个囚室的门打开,告诉他们,最后剩下的那个人可以活着出去,继续当他的皇族。”
  侍从不禁打了个寒颤。
  殿中灯火煌煌如昼。
  祁夜熵原本并不喜欢屋子里太亮,但小师姐总是喜欢把所有灯都点上,他便也养成了同样的习惯。
  可还是有灯照不到的角落,暗影便在那里堆积,仿佛徘徊着鬼魂。
  祁夜熵看着那些影子,鲛后的诅咒又在耳边回荡起来。
  他急于听见小师姐的声音,传音咒捏了一半方才想起时辰已晚,这时候她多半已经睡了,于是作罢。
  可刚收回手,耳边便响起了传音铃。
  祁夜熵如闻天籁,迫不及待地接了起来,一时却说不出话,半晌才道:“小师姐,怎么还没睡?”
  小师姐的声音在传音里听起来总是有点异样,更空更远一些,像抓不住的风:“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睡不着了。”
  笼罩在祁夜熵心头的阴云好像被风吹开了一道缝隙。
  “我也想你。”他道。
  “我又没说想你。”戚灵灵咕哝道。
  祁夜熵听她声音有点闷,知道小师姐又把自己埋被子里了。
  “是我自作多情,我想小师姐,小师姐不想我也无妨。”祁夜熵没有羞耻心,说起情话来毫无障碍。
  “我也没说不想,”戚灵灵岔开话题,“你那边怎么样?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嗯。”
  “怎么了?”戚灵灵道,“谁惹你了?”
  “没有,小师姐为何这么问?”
  “总觉得你听起来不太开心。”戚灵灵道。
  “小师姐不在身边,自然开心不起来,”他的声音略微沉下去,“想抱抱小师姐。”
  戚灵灵耳根一下子像要烧起来:“油腔滑调,也不知道都是跟谁学的……”
  “不用学,只是把心里的想法直说出来,”祁夜熵道,“小师姐不喜欢,往后我便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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