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寻想了想，提议让不愿离开九龙穴的修士可以先寻个地方躲起来，让他与容瑜二人落单，好将燕知给钓出来。
两人没有再回到原来的地方，而是向外走了一段路，守株待燕知。
钓了足足一日，才将伤势大好的燕知给钓了出来。
褚寻瞬发出几个法术，便拉着师姐向法阵的位置奔去。
待燕知摆脱后方突然出现的柳云竹一众，生出灵气双翼，更快一步地在前面拦住褚寻，准备速战速决时，突然发现容瑜掌心微张。
燕知眉心一跳，身体迅速反应躲开。
容瑜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她一个金手指技能迅疾奔出去，发出咔嚓咔嚓声音的蓝紫色波状物瞬间击碎手中的长生丹，携着一股极强的血红之力向前冲去。
不知那蓝紫色波状物击中了哪里，顷刻间，地动山摇。
无数聚集的灵气汹涌散出。
那一刻，仿若有两扇大门在容瑜面前倏然打开。
看清画面的那一幕，容瑜被冲击得往后退了一步，眼泪忍不住地滚落。
前方无数的鲜血，不知蜿蜒多少里，形成了一条汩汩流淌的血河，冲泄下来。
血河里，漂浮着数不清的雪白猫咪的尸体。有的睁着一双血红眼睛，死不瞑目。还有的被开膛破肚，放干鲜血。有的缓慢沉下去，有的还浮在血水上。
在血河的中央，站着一个被重重带着符文的锁链穿过身体锁住的人，他双膝浸没在血水里，长发散乱，面容低垂。
十多道渡劫期气息迅疾地从身后传来，怒声响彻天地：“竖子尔敢！”
被困于血河中央的青年，突然抬首，隔着凌乱的长发，远远望了容瑜一眼，微微扬唇，露出一个解脱且欣慰的笑容。
与此同时，系统突然出声：“容瑜，你应当知晓，一切的得到，都是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吧？”
作者有话说：
下章正文完结！
第116章
血河引动的妖气滔天, 几乎将第八山的灵气都覆盖住。
被八根锁链穿透身体的青年彻底掀开那双血红的眼瞳，在系统话音落下时，直直瞧向容瑜。
那一刻, 容瑜如同被人掐住了命运的喉咙, 全身僵滞，无法再动弹一步。
后方十多位渡劫期修士以极其恐怖的速度赶来, 须发皆白, 面上纹路纵横, 苍老至极, 仿佛下一刻便要行将就木。
这是无法突破渡劫, 借长生丹苟活的上一任蓬莱仙门的山主们。
长生丹, 就是他们的命！
无数血红光芒从褚星澜周身四散而出，他的本源之力急剧减弱，就像是熊熊燃烧的烛火, 微晃之后，陡然熄灭。
锁灵阵与聚灵阵相生共存，聚灵阵一破，锁灵阵自然也失去效力。
褚寻想带走他，却被他气息的陨灭打得措手不及。
在后方渡劫期修士即将逼近时, 褚寻果断将第四山有渡劫期之威的符篆抛出, 小金龙也噼啪啪啦地狂丢金龙给的法宝。
他正要抛出空间轴, 带师姐离开，那些从褚星澜周身散出的血红光芒全部被纳入容瑜身体里。
容瑜的耳边响起一道熟悉的“滴——”声。
隐隐还夹杂着褚星澜的笑声。
“这是最后一句台词。”系统与褚星澜的声音奇异地合为一体。
刹那间, 风云变幻。
原本万里无云的晴空, 乌色云层来回急遽浮动, 黑沉沉地压在头顶, 隐约劈下几声惊雷。
“神、罚！”
容瑜浅色眼瞳瞬间被血红占据, 她轻声吐出两个字，被迫仰起头，恐怖的天地之力在她体内乱窜。
青衣少女脚尖竖直，身体自然地浮上半空，无数红光将她笼罩之时，背后突然生出一对白色的灵气光翼。
她的修为开始接连突破。
从元婴后期进阶到化神初期，再到化神中期。
强行突破的修为让身体承受不住，细细密密的血液从雪白皮肤渗透出来，筋脉断裂，顷刻间便化为一个血人，就连身后的光翼也染上了鲜血。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第八山灵脉崩塌，飞沙走石，飓风卷动，整个天地黑压压一片。
容瑜无意识地浮在半空中，她一双手用力压下，无数如雷蛇般扭曲的紫色雷电，自乌云之中轰隆隆地劈落。
黑暗之中，唯有拥有摧毁一切力量的深紫色绚丽至极。
褚星澜的魂魄早已蜕变为接近神的层次，他以自己为祭，用送给容瑜的这份力量，斩断所有服用长生丹之人的性命！
斩过去，斩现在，斩将来！
所以，当那数道扭曲紫雷落下时，周围十多位渡劫期修士皆殒命于天地之力中，化为一蓬烟灰消散。
再无来世。
这样的天地之力，斩落在长生界各地。
所有借用长生丹续命之人，也皆死在与长生丹沾染的因果之下。
这是一场清算。
蓬莱殿中，众位山主或多或少沾染与长生丹的因果，此刻面色也都有些萎靡不振。
石珊虽未服用过长生丹，但曾经得到太多长生丹，冥冥之中的修炼因果也被扰乱，几乎被斩去半身修为，全身灵气逆流，逼得她不得不连连呕血。
其他山主也都藏着长生丹，修为或多或少被斩去，整个人半死不活。
全场几乎完全不受影响的只有燕秋和御兽山山主。
御兽山山主拎着酒壶，人都懵了。
她因为又直又暴躁的性子，至今没有得到过一枚长生丹，也没有接触过与血灵猫的任何事宜，根本不知道其中猫腻。
燕秋知晓，却因为自傲，不屑于长生丹。
燕秋盯着天幕，平静温和的神色仿若风雨欲来。下一刻，他向前迈出一脚，踏进第一山的灵脉之中。
*
长生丹因果的清算还在继续。
因为以自身为媒介，引动强大的天地之力，容瑜全身灵气飞快溢散，身体受到的重压更多，血液涌动流出的也更快。
小金龙身躯变长变大，载着褚寻飞上去。
一股无形的柔和力量却将他推开。
褚星澜在沧澜境的化身积累数千年的天地之力，曾借用系统，避开天道，一点点送给容瑜，让她能有改天换命的机会。
只是得到，必将付出代价。
若接受天地之力，便需得承受全部的天地之力。
若她能全部承受下来，长生境便唾手可得。
若无法承受，便会死在这场馈赠之下。
褚星澜虽从未与容瑜和褚寻接触过，但他拥有系统的一切记忆，能够看见化身与他们相处的一幕幕。
须臾，容瑜的身体从半空落下，被尝试无数次接近她的褚寻抱住，原本成为血人的身体也在快速恢复，全身伤痕像是擦了最好的药膏，愈合迅速，结痂脱落。
周身气息内敛下来。
让人看不透修为。
此时，一道大猫的血红幻影从容瑜身体里飞出，凑在褚寻脑袋边，做出舔.舐他头发的亲近动作。
“小猫，我要走啦。”
褚寻甚至都没来得及说话，大猫的幻影便消散无踪，血河中央的褚星澜身躯随之湮灭，连带着那道以整个血灵猫族群填满的血河，也全部一寸寸如红色的星光，彻底消失。
褚寻抱着师姐，无意识地徒手抓了一下大猫幻影消散的地方，微微怔住。
燕秋以缩地成寸之术赶来时，蓝眸平静温和，手上却毫不留情掌心下压，想让整座第八山的生灵都化为灰烬。
只有如此，才能保住蓬莱仙门这等足以倾覆宗门的惊天秘密。
他事先已经锁住第八山的阵法，无一人能够传送出去。
只是在他即将摧毁整个第八山的生灵时，他肩上的金龙却用力一甩尾巴，击打在燕秋的手上。
一向霸道的金龙竟泪眼汪汪道：“主人！您也是妖族，为何能眼睁睁看着如此惨事发生？”
“我是人族养大的。”燕秋面无表情道，“我是蓬莱仙门的门主。”
金龙哭得更大声，嚷嚷道：“您真的想做这个门主吗？即便人族养您，您的身体里都流着妖族的血。我们做错了就是做错了！”
它一副撒泼的架势，燕秋皱眉，现场陷入僵局时，另外两位渡劫期的气息突然出现。
容长风与妖域大祭司的出现，可谓是顷刻扭转战局。
燕秋没有与他们多交手，甚至没有动用第一山的力量，便让他们轻松带走容瑜和褚寻一众。
全程划水的金龙：“……”
它忍不住吐槽：“原来主人在放水。”
燕秋拍它的脑袋，忍不住笑了一下：“这叫明知不可为而不为。”
金龙撇嘴。
主人骗人。
他明明可以将自己收回灵兽空间，直接动手的！
*
容瑜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看见了褚星澜赴约，却被蓬莱仙门合众设计囚禁，折磨到神智失常后逃出来。
她还看见褚星澜因失去神智而无意中呼唤妖族攻打蓬莱仙门而愧疚，眼睁睁看着一只又一只的血灵猫被杀死，放干血液，辅以灵气，不断温养他这具身体。
长生丹的药引，是返祖血灵猫的血。
除此以外，容瑜在褚星澜的视角里，还看到了在其他人身上发生的事。
原来的世界里，宗主爹因为破境丹被容瑜偷走，强行突破化神失败，没有往后的意气风发，整个人极为沉郁，最终也因为原身惹出的祸端而身陨。
玉衡宗更是不久后因死去的褚寻，也就是返祖血灵猫而被蓬莱仙门发难，从此一蹶不振。
她认识的小伙伴，要么早早身死，要么变成注入蓬莱仙门庡㳸的新鲜血液。
霍曜是前者，南襄和殷素卿是后者。
她穿的从来就不是一本书，是真实的世界，这也是所有人既定的命运。
此后，蓬莱仙门便如烈火烹油，鲜花着锦，越来越势大，而妖族则越来越势弱。
在褚星澜的视角里，容瑜能看见，褚寻便是妖族势弱命运的转折点。
褚星澜的灵魂在无数天地之力的馈赠下，几近蜕变为神。他的身躯被锁灵阵牢牢锁住，却能有一缕神魂飘出天外，看到了无数新奇之物。
后来，那缕神魂回到长生界，便撞见了容瑜挡在褚寻身前，被常贺杀死的那一幕。
褚星澜错过了小金龙前头的使绊子，作为一缕无形的魂魄，他也无法阻止常贺杀掉褚寻。
褚星澜只能借天地的力量回溯褚寻的时光。他甚至想给褚寻的“救命恩人”一场惊天的造化，让她与褚寻一同抵抗天定早亡之命。
只是容瑜修为太低，灵魂被常贺击得粉碎，再无回转的可能。
于是，褚星澜不得不从天外之人中选择合适的人选，承担起那股天地之力。
《镇妖》是他按照各人气运胡乱编纂而成，投放于天外，让与之接触过的将死之人拉进容瑜的身躯。
然而原身容瑜虽早亡，气运却不算低，所以要按照原先发生的事进行。
在原来重要的场景，要说些什么话。
真正成为“容瑜”。
方可成功避过天道。
在容瑜之前，已经有过两个容瑜，皆没有避过该亡之时，全部身死。
褚星澜的那缕神魂消除记忆，化作发送金手指技能的零零壹念台词系统也变成了零零三。
若容瑜再失败，将来会有零零四，零零五……无限循环。
只为救回那只按照妖龄还不满二十的早亡小猫，也是为了挽救将来无数妖的性命。
褚寻在梦里接连死了三次。
小小一团雪白小猫可怜地躺在血泊中，尾巴都被常贺的术法斩断。
最后，系统也就是褚星澜在梦里与她道了声谢，之后便消散于世。
容瑜眼泪汪汪地吸着鼻子醒过来。
她抱着化成小猫咪模样哄她的褚寻哭了好一会儿，用脸蹭蹭小猫咪软乎乎的脸：“师弟，大猫真的死了吗？”
小猫咪停下喵呜用脑袋蹭师姐的亲昵举动，翘起的雪白尾巴也垂在床面上，低垂脑袋，模样很是失落。
容瑜刚从梦里醒来，很是难过，她将眼泪蹭在小猫咪柔软的毛毛上，不确定道：“沧澜境还有大猫化身……”
小猫咪迟疑地喵呜一声。
一般来说，原身身死，化身不可能再存活。
旁人不可能。
但褚星澜是最接近长生境的人。
或许呢？
小猫咪与师姐想到一块去，勉强缓和情绪，又开始亲昵地相互蹭蹭脸蛋。
容瑜将脸埋进小猫咪柔软雪白的肚子里，沉迷吸猫。
小猫咪乖乖任吸，娇娇的喵呜声不绝于耳。
容瑜忍不住用力吸这只夹子猫，还不忘说：“师弟，咱们努力修炼，打开沧澜境去找大猫吧？”
小猫咪：“喵呜。”
小猫咪：“好。”
【正文完结】
作者有话说：
写完啦！开心！明天开启快乐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