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完的灵草茬，金线一直到顶端。
容瑜之前问过容长风，知晓若灵草的金色培植到从根处一直蔓延至最上方的叶尖，一捆最少也能卖上千灵石。
这世上永远不缺有钱人。
容瑜是没想着自己能一口气吃成个胖子，种出上千灵石的灵草来。她给药田降下灵雨后，仔细观察逐渐生长起来的灵草茬，发现金线长短没有什么变化。
也算是意料之中。
她一边吃着打包的糕点，一边翻开用一枚灵石买来的《灵草的培植》，正经学习如何培植灵草。
两日里，除却种田、上课和修炼的时间，容瑜埋头苦读，终于看完了整本书。
然后她便坐在田埂上，望着前方降下两回灵雨，只长出一截的灵草发呆。
依照书上所言，种植越好的灵草，就越要控制灵雨降落的多少，甚至每一株灵草都要视具体情况而定，计算好灵雨量，继而用灵气控制降雨。
至于具体如何操作，倒是没有记录。
灵草长势与正常情况相比缓慢得多，容瑜愁眉苦脸，在原地捧着被烈日晒得泛红的双颊，思考片刻后，决定去询问负责租借药田的管事。
租借药田之处在药峰山脚，容瑜寻过去。管事今日不在，殷素卿作为药峰峰主的女儿，正代为收取租借药田的灵石。
殷素卿看到她时怔了怔，询问道：“容师妹？你也是来租借药田的吗？”
容瑜摇头：“我租借过了。”
殷素卿更惊讶了，念及她突然来此处，想了想问：“可是药田出了什么问题？”
“不是。”容瑜道，“是灵草有些问题，想来请教管事是否有解决之法。”
殷素卿不动声色地睇她一眼道：“管事不在，不若我陪你去看看？”
女主主动提出帮忙，容瑜自然答应。
殷素卿轻轻颔首，扭头交代身旁一个熟悉的丹修师妹，让她先处理这边租借药田的事情。
随后，两人一路步至药峰上那块最低劣的药田，容瑜用田地牌子挥手打开，让殷素卿看看灵草。
殷素卿只看了眼便夸道：“这么快便能种出金色灵草，假以时日，容师妹定能在这长生界中扬名。”
“殷师姐谬赞了。”容瑜礼貌地商业互吹，“你才是我玉衡宗最快突破金丹的丹修。”
闻言，殷素卿面色有些不自然，仔细看看她的神色，确定容瑜没有真的生气后，这才说起灵草的问题。
“容师妹，种植金色灵草与普通灵草不同，要按照每一株的需求灌溉灵雨。”殷素卿顿了顿，“以容师妹如今的灵气，一次性大抵可以控制三分之一药田的范围。”
“至于如何知晓每株灵草需要的灵雨，这便要容师妹你用灵气感知这片药田。”说完，殷素卿还亲身教学，耐心地给容瑜做示范。
容瑜见殷素卿做完，便也跟着盘腿坐下，双目紧闭，气沉丹田。
不一会儿，一道绿色光芒便从指尖飞出，灵气沿着药田四周缓慢盘旋一圈后，再度回到容瑜的指尖。
那一刹那，容瑜仿佛听见药田里无数灵草嘀咕抱怨的声音。
【我快渴死了呜呜呜。】
【灵雨太多，我的根都快烂啦！】
【呃，我已经死了。】
……
“是不是感知到了？”容瑜睁开眼时，殷素卿笑盈盈地问道。
容瑜点头，脸上还余尚未褪去的惊讶：“灵草会说话？”
“那倒是不会。”殷素卿说，“只有修成妖身才会拥有神智，吐露人语。如这般种下不久的灵草，至少安稳修炼百年，才能修成妖身。容师妹，你方才听到的，只是感知到灵草状态后，再通过你自己的言语显化罢了。”
容瑜隐约明白了，这些灵草的状态大概是通过她的语言翻译出来。
于是她遥遥指着那株“呃，我已经死了”的药草，问：“殷师姐方才听到了什么？”
殷素卿淡淡轻扫一眼：“它说它死相难看，无颜再面对周围的兄弟姐妹。”
容瑜：“……”
你认真的吗？
接着，殷素卿又一指距离最近的，也是生长最好的一株灵草：“它说它是这片药田最美的灵草。”
容瑜：“……”
这是什么靓崽发言？
面对殷素卿一本正经的模样，容瑜竭力控制情绪，才勉强没有笑出声。
这声音显化，也太暴露内心了。
容瑜低咳一声：“今日多谢殷师姐了。”
“容师妹不必与我言谢。”殷素卿睇向她娇美的面容，轻阖眼帘道，“若日后在丹道上还有不明白之处，尽可来问我。”
容瑜应了：“好。”
没想到容瑜答应得这么干脆，殷素卿眸底仿若淌过细碎流光，有些欣喜，可又有些诧异。
容瑜见她惊讶的神色，立即抬抬下巴，哼了一声：“别多想，答应你，只是我想要早日超过你。”
这句话一落，殷素卿眼底的困惑消失，欣慰道：“好。以容师妹的资质，只要多加修炼，定能很快越过我。”
容瑜：“……”
我在挑衅你耶！你到底在欣慰什么啊？
容瑜觉得这女主也太过真善美了些，下意识便倾身过去想仔细看看她。
娇美少女猝不及防的靠近，让殷素卿那张清冷面容噌得一下红了。
这恍若在心上人面前的害羞模样，让容瑜微微怔住。联想到昨夜殷素卿耳侧的一点红，倘若那不是见到南襄才红的，那……
容瑜惊地往后跳开一步，双臂交叠抱住肩膀，结巴道：“你你你，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咳咳咳咳！”殷素卿惊地被口水呛到，拼命咳嗽，“容师妹你可别乱说，我只是觉得你生得最好看，想与你亲近些。”
殷素卿想尽快澄清，却在焦急中暴露自己的真实心思，霎时双颊更红了。
容瑜：“……”
她瞧着殷素卿，缓缓抬起一只手，轻抚自己白皙的脸颊，内心还颇为诧异。
《镇妖》女主居然是个超级颜控，离谱中又透着一丝合理。
毕竟是个连株灵草都能评出美丑之人。
容瑜瞅着殷素卿浑身不自在的模样，松开手，一脸傲娇道：“哼！喜欢看我就喜欢看我，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看在你今日帮了我的份上，便给你多看看罢！”
以往容瑜态度高傲，说话会明里暗里地刺人。今日虽一同往日，但殷素卿却怎么看她怎么觉得漂亮可爱。
还让她多看看，真是连说话都是可爱的。
终于将埋藏在心底这么多年的心声说了出来，殷素卿也觉得畅快，时不时便会看一眼容瑜。
正大光明，不再偷偷摸摸。
容瑜也满足这个超级颜控，即便旁边的视线长久没有挪开，她也当做没看见，只全神贯注于自己抬起的双手，努力用灵气控制灵雨降落在每株灵草上的量。
有殷素卿从旁指导，容瑜没有托大，每次只控制三分之一药田，一连施展到第三次，控制的灵雨终于精准许多。
不过结束后，体内灵气也荡然无存。
容瑜累得脸颊红润，鬓发皆湿，盘腿坐下吐息，逐渐恢复体内灵气。
殷素卿给她挥了个清洁术，笑着道：“容师妹第一回 控制灵雨，便能让多数金色灵草长出一截。待日后多加练习，使出的灵雨便能不用控制，心随意动，自动分落于每株灵草之上。”
容瑜眼睛一亮：“真的吗？”
殷素卿点点头。
容瑜高兴了，她刚要将灵食糕点分给殷素卿作为感谢，转念便哼声道：“哼！今日你教了我，爹今晨给我的糕点，就分给你一些罢！”
殷素卿：“好。”
两位少女一个傲娇，一个微笑，并排坐在田埂上，背对身后的落日红霞，快乐分食糕点盒里的各种口味，还时不时地说上一句这个好吃，那个不好吃。
*
因为这回误打误撞的帮助，容瑜与殷素卿的关系瞬间拉近了许多。
殷素卿喜欢看容瑜，便经常来药田寻她，偶尔还会拎上食盒，带些灵膳堂新出的菜肴过来。
每次吃到殷素卿送来的灵食，容瑜都有种榜上富婆的感觉。
蚂蚁花呗，你糊涂啊！
借你六万灵石的女主你不要，偏偏追在男主后头跑。
容瑜是很珍惜殷素卿这样的好姐妹的，她才不想因为男人而毁了她们之间的友谊。
于是她寻了个机会，在分糕点时装作不经意地提起：“殷师姐，上回我看见南师兄与你表明心意了。”
殷素卿有些惊诧，随即那双清冷的眸便睇过来，像看透了她一般带着笑：“他虽表明心意，可我又没答应他。”
“为何？”容瑜好奇，“是因为我？”
殷素卿：“那倒不是。”
容瑜追问：“那是为何？”
殷素卿皱皱眉，扭头看看四周，发现附近无人后，才稍稍挨近容瑜，神情颇有些为难道：“你没有发现南师兄这个人……他有些问题吗？”
“问题？”容瑜见殷素卿一脸讳莫如深、不好直言的模样，一下子来了精神，“什么问题？”
作者有话说：
容瑜：嗯嗯？什么问题？细嗦！
第6章
药峰上，两名着玉衡宗内门弟子服的青衣少女在田野间并肩坐着，因为倾诉小秘密，相互挨得更近了些。
殷素卿瞧着容瑜娇美灵动的面容，双唇微动，欲言又止，想要出言警醒她，又唯恐伤了她的心。
往日里只要提起南襄，容师妹都觉得她是在炫耀，必定会出言冷嘲热讽。久而久之，殷素卿便不再说了。
所以，此刻她吸了口气，对上容瑜亮晶晶的眼，认真问：“容师妹，你真的要听吗？”
“自然是真的要听。”容瑜生怕她不说，立即哼声蛮横道，“你我三人一同长大，殷师姐知道南师兄的隐秘之事，我也要知道！”
“倒也不是什么隐秘之事……”殷素卿见她铁了心，犹豫片刻，“那你听了可莫要难过。”
难过？
那男主得是多大的问题啊！
容瑜更兴奋了：“没事，殷师姐，我挺得住！”
“那好。”殷素卿看她炯炯的目光，似乎确实做好了准备，便凑近与她说，“容师妹，你没有发现南师兄这个人，对你，对我，对其他师姐师妹，都是一样的吗？”
容瑜倒是没想到她会主动提及这茬，微微怔住。
“南师兄温柔谦逊，待人有礼，天赋虽高，这些年的修炼却也不曾懈怠过。待你我与其他师姐师妹都很好，的确很难不让人动心。只是……”殷素卿顿了顿，面露疑惑道，“既然他待我们都是一样的，做师妹与做道侣并无不同，我为何还要答应他的心意？”
容瑜被问得惊住。
这什么人间清醒女主？
虽然尚未明确意识到男主这是不守男德的行为，但已经有了他这样是不对的觉悟。
不愧是她的好姐妹！
“殷师姐，你说得对。”容瑜回眸，浅色瞳孔腾着怒火，气愤道，“没想到南师兄竟是这样的人，我决定不喜欢他了！”
殷素卿听这孩子气的话，笑着摇摇头。
喜欢一个人十多年，岂是她一两句话便能轻易改变心意的？
殷素卿只当容瑜是气话，并未放在心上，从糕点盒里拣出一块最喜欢的梅子味糕点递过去，让她消气。
容瑜抬着下巴接过，小小哼了一声，接着有样学样地递给对方一块她喜欢的灵茶口味。
殷素卿笑着咬了口糕点。
*
南襄的事仅是小插曲，容瑜知晓殷素卿的想法后，便再也没有在她面前提过此人，每日都沉迷于种田、上课和修炼。
第二波与第三波长出来的灵草，中间的金线终于窜上去一截，足有两寸多长，虽达不到真正的高品质，但也卖出了不错的价钱。
因为最初降雨不当，种死了些灵草，所以这两回收获的皆是三十捆左右，两寸多长的金线灵草。
容瑜从殷素卿那里得知药峰收取这样的金色灵草，便以每捆三十灵石的价格，打包卖给药峰。
赚了足足一千八百灵石。
容瑜立即将债款的零头，借符术峰一位师姐的六百灵石的饭钱给还掉。
还完灵石，容瑜便奔向山顶与容长风一同吃晚饭，坐下时还忙不迭地摸出先前记账的纸笔，兴冲冲地在自己的巨额债款上划下一笔。
容长风坐在她旁边，一边淡定饮茶，一边偷偷斜眼往她这边看。
待容瑜抬起头，狐疑地往他这边看时，容长风又以杯盏做遮掩，低咳一声，心虚地收回目光。
“咱们玉衡宗的小混天秘境一百年一开，如今还有两月时间便会打开。小混天秘境，仅有筑基和金丹修为的修士才可进入。”容长风自然地岔开话题，“阿瑜，最近修炼如何了？”
容瑜收好纸笔，懒懒应了声：“还行罢。”
容长风见她不慌不忙的神色，心下了然，笑着执筷给她奖励了个灵鸡腿：“快吃吧，吃完给你褚寻师弟送些饭菜过去，告知他我要闭关两月，这两月便不必再过来了。倘若在修炼上有何不明白的，询问符术峰的讲学长老便可。”
“行罢。”容瑜表面不情不愿地答应，低着头便快速往嘴巴里扒拉灵米。
“你师弟初入内门，许多事情都还不知晓。你这个做师姐的，理应多带他出去走动走动才对。”容长风又开始碎碎念。
他其实对褚寻这个勤奋修炼的徒弟极为满意，就是对方有些不爱走动，大多数时候都将自己闷在院子里，偶尔遇到学不明白的高深法术时，才会过来询问他。
省心是省心，就是太孤僻了。
容长风想让容瑜领着褚寻在宗门内走动，多认识些弟子，日后外面若是有什么大小秘境的消息，也好一同去历练历练。
“师弟自己不愿走动，你还偏要强人所难。”容瑜只觉得宗主爹在瞎操心，将旁边一盘咸咸脆脆的白萝卜干推过去，“多吃点萝卜罢。”
容长风：“……”
*
晚饭一结束，容瑜拎着一只精致食盒，便被容长风给赶了出来。
她吃饱喝足，哼着歌儿，一边散步消食去给褚寻送饭菜，一边想着方才容长风提及的小混天秘境。
小混天秘境据传是上古时的战场遗迹，地处位置绝佳。秘境内会自行汇聚灵气，时间一久，便能孕育出许多天灵地宝。
有前人散落的各种兵器宝物，也有各种珍贵的灵植、灵矿以及妖兽。
传言道，长生界的妖兽性情残忍暴戾，仅有玉衡宗的小混天秘境最为温驯，适合想要习御兽的修士们。
所以每回玉衡宗的小混天秘境开启，御兽宗的弟子便一定会过来，拼命想要博取秘境中妖兽的青睐，以便之后能够带出去，进行赋灵仪式，成为自己的灵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