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作吧——张不一【完结】
时间:2023-04-04 15:37:01

  地暖烘烤着柔软的地毯,人坐在上面暖洋洋的很舒服,像是被温暖的春天包裹了。
  为了活跃聚会的气氛,许知南提前准备了几个饭后小游戏,却是按照四人游戏准备的,没考虑到会多出来两个人。
  如今人数变了,游戏玩法儿也得改变一下。六人一商量,决定分成两两一组,每局游戏一组排出一个代表参与。
  许知南和林嘉年是两口子,自然而然是一组;赵西禾和范宥辰虽然不是一对儿,但他俩谁都不想和孟逸磊或者陈佳梦组局,所以毫不迟疑地组成了一队,前所未有的团结。剩下孟逸磊和陈佳梦这对貌合神离的夫妻,被逼无奈地组成了一队。
  第一个小游戏是左手抄歌词,一组排出一个代表,趴在茶几上抄,用时最短者获胜,反之是输家,需要接受惩罚。
  赵西禾跟范宥辰那组派出了范宥辰出战。许知南自然是要让林嘉年出场的,不然这局游戏对她来说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接下来就只剩下孟逸磊和陈佳梦这两口子了。
  可能是不想破坏气氛,也可能是感受到了另外四人对他们俩的密切关注,所以孟逸磊和陈佳梦没办法再保持零交流的状态,被逼无奈地看向了彼此。
  他们两个人先无声地对视了一眼,随后,陈佳梦叹了口气,垂眸的同时,说了句:“你来吧。”
  言简意赅的三个字。
  孟逸磊的回复比她还言简意赅:“行。”
  他的眼神也是波澜不惊的,回复陈佳梦的话时,没有调动任何情绪。
  许知南的心中却泛起了无边的波澜,由衷的替陈佳梦感到不值,也发自内心地对她感到内疚和亏欠——自己和林嘉年是孟逸磊的帮凶。
  许知南心头的负罪感骤然强烈了起来,简直令她无所适从。
  突然间,一只温暖有力的手搭在了她的肩头,力道温柔地捏了两下。
  许知南回神的同时回了头,像是个犯了错误的孩子一样不知所措地看向林嘉年。
  林嘉年的眼眸漆黑,专注的目光如春风般柔和笃定,一字一顿道:“你只是旁观者,我才是参与者,如果有惩罚也是我来受。”
  听起来是在说即将开始的游戏的输赢,许知南却知晓,他其实是在替她包揽全部罪行。
  “不用。”许知南不假思索,斩钉截铁,“咱俩是一个team,要罚一起罚!”
  坐在他俩对面的范宥辰没忍住问了句:“到底多难的游戏啊,你们两口子这么悲观么?就非得挨罚?”
  许知南心说:地狱级别的游戏,搞不好是要遭雷劈的;嘴上却回道:“反正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不就是左手抄歌词么。”范宥辰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赶忙问了句,“对了,咱这里面没左撇子吧?”
  没有,大家都是惯用右手写字。
  等林嘉年他们三人全部就位之后,许知南从电视柜下面的抽屉里面拿出来了提前准备好的纸笔和摘抄卡。
  在此之前,许知南从未向林嘉年透露过摘抄的内容,甚至没有提前向他透露有任何有关游戏的内容。
  她就是要“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三张摘抄卡片上印着一样的歌词,是一首经典儿歌,《上学歌》。
  歌词的前两句是: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
  比赛规则是谁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用左手将《上学歌》连着摘抄三遍,谁就获胜。
  许知南化身了裁判,严谨地打开了手机自带秒表,读秒的那一刻喊了声“比赛开始”。
  男人们的胜负欲真的很强,温馨的客厅瞬间化为硝烟四起的高考考场,参与比赛的三位老爷们儿一个比一个写得拼命卖力。
  最先写完的是范宥辰,许知南却一点儿都没把他放在眼里,注意力尽数集中在了林嘉年的手下,直勾勾地盯着他一笔一画书写下的字体。
  他右手写字多好看,左手写得就有多丑,歪歪扭扭,枝枝叉叉,毫无笔锋,像是用一根根笔直又生硬的火柴拼凑出来的,又像极了一位刚刚学会写字的小学生所书写下的字迹,生涩而笨拙。
  白色的摘抄纸上,“太阳”和“我”这两个字,与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她的猜测终于被验证了……许知南鼻子一酸,猛然咬住了下唇,心疼极了。
  林嘉年就是一个超级无敌大笨蛋!
  作者有话说:
  我没有两章连在一起更过,今天试一下,晚上六点就没有更新了,但是明天周六,三更吧(还是6、12、6分开更,因为字数多)给你们一个甜蜜的周六,开启美好的四月,么么哒,每一天都要开心哇!
第52章
  孟逸磊是第二个写完的, 字迹相当潦草,仿若心率不齐病患的心电图。
  林嘉年是最后一个写完的,参赛三人当中, 也只有他的字迹最认真, 最清晰。
  但胜负看的是时间,不是谁的字迹最清楚。
  所以这局游戏林嘉年输了, 要接受惩罚。
  待参赛三人重新坐回原位后, 孟逸磊还调侃了林嘉年一句:“你说你写那么认真干什么?又不是书法比赛。”
  林嘉年倒是没那么在意输赢, 笑着回了句:“我媳妇儿辛辛苦苦出的题, 我还能不好好写?”
  许知南原本还在为了输比赛要挨罚感到苦恼呢, 但是在听到林嘉年这句话后, 突然就不苦恼了,心里美滋滋的,强压着唇角才没让自己笑出来。
  孟逸磊无言以对, 还冲着林嘉年竖起了大拇指,半是恭维半是认真地说了句:“要么说你是二十四孝好老公呢。”
  赵西禾看热闹不嫌事大:“所以南南才会天天秀恩爱呢。”
  范宥辰开始打配合:“诶呦喂,那秀得呦,空气中全是恋爱的酸腐气!”
  “我哪有呀!”许知南都开始不好意思了,脸都红了, “不要乱说话啊!”
  林嘉年情不自禁地扬起了唇角, 洋溢着温柔笑意的目光中只有许知南一人。
  陈佳梦有些看痴了, 怔怔的目光中还盘旋着几分难以置信,仿若林嘉年和许知南压根儿不是一对现实中的真实夫妻, 而是从小说或者电视剧中偷跑出来的男女主角, 恩爱到不切实际。
  她不禁开始疑惑:这世界上真的会有如此恩爱的夫妻么?新婚燕尔之时, 浓情蜜意理所应当, 可是他们已经结婚那么多年了, 为什么还能如同刚结婚那般如胶似漆?不应该的,为什么不一样呢?还是说,这世界上只有她和孟逸磊的婚姻如同一汪无论如何搅动却再也激不起波澜的死水一般绝望又可笑?
  众人正说笑间,孟逸磊的手机突然响了,他像是早已知晓会有人给他打电话一般,看也没看一眼,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但是很快,对方却又打了过来,孟逸磊再度把电话挂断了,这次直接关了机,然后将手机扔在了面前的茶几上。
  这点小插曲也没有影响孟逸磊的心情,他始终对眼前这场正在进行着的小聚会保持着异样的热情,笑呵呵地看向了许知南:“输了的人不是要接受惩罚么?罚什么呀?主办单位可不能徇私枉法玩包庇啊。”
  主办单位负责人许知南刚要开口回答“不可能”,谁知,陈佳梦却先她一步开了口。
  只见陈佳梦面无表情地盯着孟逸磊,目光仿佛是两道锋利的钉子,将孟逸磊死死地盯紧了。她的语气也如同目光一样冰冷生硬,咄咄逼人,与当下其乐融融的聚会气氛格格不入:“为什么不接电话?就这么见不得人?”
  这句话中透露出的信息量可真是不小,客厅的气氛瞬间凝固了,像是温暖的春日里下了一场骤雪,所有的生机与活力尽数冻结。
  赵西禾跟范宥辰纯属是被无端牵连的吃瓜群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了,呆如木鸡地坐在沙发上,一个比一个紧张尴尬。许知南原本是盘着腿坐在地毯上的,怀中还抱着一个抱枕,陈佳梦开口的那一瞬间,她就松开了抱枕,偷偷地推了推林嘉年的小腿,催促他赶紧想想办法。
  林嘉年明白许知南的意思,但是他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静观其变。
  孟逸磊无奈地收敛了脸上的笑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回了句:“工作上的事儿,不想接。”
  说话时,他一直垂着眼眸,刻意回避着陈佳梦的目光。
  陈佳梦冷笑一声,言语间尽是讥讽:“工作上的事儿?怎么只找你呢?不找林总?”说着,她就将冷冰冰的目光转向了林嘉年,讥诮不已,“林总知道是什么工作么?可否告知我一下呢?”
  她这句话中言外之意不能够再明显,林嘉年歉然抿唇,哑口无言。
  许知南对于陈佳梦也是有亏欠的,所以即便林嘉年被陈佳梦当众针对了,她也不能多说些什么,只能和林嘉年一起承受指责,因为他们俩活该,罪有应得。
  最终,是孟逸磊开口终止了这场尴尬闹剧,他略带哀求地看着陈佳梦,言语间极尽恳切:“可以了,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家再说,今天是来拜年的。”
  陈佳梦不置可否,一言不发地盯着孟逸磊。孟逸磊却再度回避了她的目光,没有与她对视。
  陈佳梦盛气凌人的气势逐渐衰弱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失望与疲倦。
  许知南能够轻而易举地察觉到,仅仅是几个瞬间而已,陈佳梦像是突然老了十岁,眼角眉梢倦意丛生。
  她是真的累了。
  许知南顿时有了种强烈的预感,陈佳梦已经撑不下去了,她和孟逸磊的这段婚姻似乎马上就要走到尽头了。
  陈佳梦也没再继续发难,十分平静地起身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你们继续玩吧,我去厨房给大家切点水果。”
  显然,她的思绪依旧混乱的,全然忘却了这里并不是自己家,头也不回地朝着厨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林嘉年和许知南对视了一眼。
  心意相通,小南秒懂。
  许知南立即从地毯上站了起来:“你们玩麻将么?我们家有自动麻将机,你们四个刚好能凑一局,我去厨房帮帮忙,顺便给大家弄点下午茶。”说完,她便挺着肚子去了厨房。
  陈佳梦独自一人站在空旷的厨房中,失魂落魄的模样仿佛行尸走肉。
  听闻脚步声后,她僵硬地扭动了一下脖子,面无表情地看向了不断朝她走近的许知南。
  许知南的心里其实是有点儿忐忑和不安的,但更多的还是心疼和亏欠。她担忧不已地走到了陈佳梦身边,关切询问道:“你还好么?”
  陈佳梦却沉默不语,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看得许知南心里发毛。
  许知南紧张又无措地揉了揉肚子,又问了一声:“佳梦,你还好么?”
  陈佳梦这回终于开了口,却答非所问:“刚认识的时候,我们都很讨厌你,甚至一致认定了你和林嘉年绝对不会长久,但谁知道啊,你们俩竟然是走得最远,感情最稳定的一对。”
  像是被无缘无故打了一巴掌似的,许知南直接懵了,甚至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讨厌我?你们凭什么讨厌我?我招你们惹你们了?
  她是真的挺不服气,还有些不高兴,但是紧接着,她又想到了车厘子小姐……车厘子小姐当初也说过,大家都很讨厌她。
  许知南瞬间就陷入到了一场巨大的自我怀疑当中:我真的那么惹人讨厌么?
  “你们、为什么讨厌我?”许知南满含困惑地看着陈佳梦,整个人迷茫极了。
  陈佳梦看着她说:“因为你和林嘉年的关系明显不对等,你永远是那么高高在上,永远需要林嘉年去捧着你、惯着你,大家都是普通人,只有你有公主病。”
  许知南:“……”
  陈佳梦的言语是犀利的,不近人情的,看向许知南的眼神却是充斥着羡慕的:“但是、林嘉年他心甘情愿地去捧着你,惯着你,他也不会烦,不会觉得时间长了,倦了,没意思了,甚至不会为了寻求刺激感一次又一次地偷腥出轨,他的心里只有你。”
  许知南的呼吸猛然一滞,诧异至极:原来陈佳梦都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似乎是看穿了许知南的内心所想,陈佳梦哂然一笑:“十几岁,还在上高中的时候,我和孟逸磊就在一起了,两小无奈门当户对,研究生毕业后没有任何坎坷就结了婚,然后有了孩子。在外人眼中,我们两个的婚姻简直是一帆风顺幸福美满,但实际上,早就千疮百孔了。”
  许知南心知肚明,陈佳梦的认知是极其正确的,但是她没有资格开口评论,只能沉默聆听。
  陈佳梦也不在乎什么面子不面子体面不体面了,她忍够了,也受够了,索性化身了一把刀,狠心划破了覆盖在自己和孟逸磊婚姻上的用作装饰用的华丽锦缎,抖出了满地糟粕:“孟逸磊是一个不甘于寂寞的男人,他不像是林嘉年,有着很强烈的家庭观念,他很自我,喜欢追求刺激和新鲜感,婚姻带给他的道德约束仅仅只能维持一年。我也一直都知道他在外面有人,但是我不在乎,或者说,我以为我不在乎,我想为了家庭忍,为了孩子忍,但是我的忍耐换来的是他的变本加厉,他们公司的那个小前台也比我想的更厉害,也比之前的那些女人更不安分,她野心十足,已经不再满足于第三者的位置了,而是想当孟太太。”
  许知南再度震惊了,不只是震惊于陈佳梦和孟逸磊之间的畸形婚姻关系,更震惊于陈佳梦竟然早已知晓了王伊露的存在?
  陈佳梦又笑了一下,像是在自嘲,又像是在嘲讽孟逸磊的自大和无知:“他以为我不知道,以为我是个傻子,所以把我当成小丑一样蒙在鼓里,哈哈哈,但其实我都知道,孟逸磊在外面做出的那一桩桩一件件恶心事我都知道,起初我真的不在乎,因为他对外面的那些女人没有真心的,都是明码实价,包括王小姐。他给王小姐买过的所有东西,没有一件的价格超过三万,这也就说明,王小姐在他的心中的价格只值三万。我也完全没有必要和一个三万块钱的女人计较,如果不是因为我儿子的一句话,我可能还会继续忍下去,但孩子是我的底线。你猜,我儿子那天对我说了什么?”
  许知南猜不到,也不敢乱猜,无声地摇了摇头。
  陈佳梦忽然红了眼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才得以继续开口,嗓音却止不住的发颤:“他说:妈妈,我那天问爸爸,爱不爱你,爸爸说他不知道。”
  我的天啊……
  许知南再度震惊地愣住了,心疼不已地望着陈佳梦,她甚至能够清楚地感受到,此时此刻的陈佳梦是破碎的,仿若一尊被摔碎的瓷娃娃。
  陈佳梦的眼泪已经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但她却又是一个极为坚强和执拗的女人,她咬着牙把眼泪吞了回去:“我儿子,还不到两岁,早就会说话了,长辈们都夸奖他聪明,很有灵气。但我知道,他是一个非常敏感的孩子,我之所以一直忍受,完全是为了孩子,我不想让我儿子觉得自己生长在一个没有□□中,但孟逸磊却连骗都不愿意骗他。他伤害到了我的儿子。”
  孩子是母亲的底线,她可以为了孩子忍,也可以为了孩子抗争。
  许知南的双唇翁动了一下,想要安慰陈佳梦,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事已至此,所有的安慰和劝说都是无用的,是撒在碎银中的铜板,无比廉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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