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法阵当中挡拦讯息的无形阻隔消失,顾沂拿出罗盘,确认此处地点,“是江南的某处荒山。”
黎双双以自己贫瘠的地理知识理解,应当是与听云宗相差十万八千里的地方,转移法阵能传送这么远?
像是回应她心里的疑惑,魏停云道:“转移法阵与杀阵并非同一人手法。”
懂了,这是别人合伙来搞事。她问晏非晚:“当时什么情况?给你传话的弟子有印象吗?”
“那个人我都不认识,他说你找我,当时我太开心了,就没考虑那么多……”晏非晚情绪沮丧,觉得是自己太不小心才导致大家被连累。
察觉到她的低落,黎双双赶紧安慰她:“已经没事啦。”为了转移她注意力,她拉过晏非晚偷偷咬耳朵:“那个顾沂怎么跟你在一块啊?”
晏非晚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她瞄了一眼顾沂,想起来这人还受着伤,她不免有些担心,说道:“我也不清楚他怎么跟来的,那会我到了晶湖没有找到你,却遇到一只受伤的灵兽,本想去看看的,走到那便触动了法阵,感觉有人拉了我一把,再回过神时已经在杀阵里面,他就在我旁边。”
看来这事就是针对晏非晚而来,按照原著里能跟女主产生矛盾的大概就是那两位女配了,但如今剧情线打乱,陆羽棠多数时间都在针对她,阮缨缨基本与晏非晚没有接触,还能是谁?
黎双双陷入死胡同,剧情线乱走以后她总觉得自己无从下手,很被动。
顾沂在一旁依稀听到她们谈话间蹦出的几个字眼,大概猜到她们提到他,于是主动开口:“我原本有事想找她,看到那位传话弟子行为怪异,便一路跟着她,正好撞见她触发法阵。”算是解释了他会出现的原因。
他没提为什么要找晏非晚,黎双双也不打算点破,剧情线已经够乱了,男女主的感情线她还是不要乱掺和为妙。
“我怀疑此事与听学弟子有关。”顾沂突然提出怀疑,他道:“前几日授课长老才提过转移法阵与杀阵结合之事,没想到短短几日真有人用了此法。”
这倒是个合理猜测,听学弟子就这些人,大大缩小范围,这些人当中最可疑的就是陆羽棠,不过黎双双只是怀疑,目前没有证据,她也不能空口指认。
一直保持沉默的魏停云在顾沂提出怀疑后也给出其他信息,“此法改良以后,一直是听云宗内门弟子必学之法。”
“所以也有可能是听云宗内门弟子所为。”黎双双沉吟道,这样范围又扩大了。
顾沂隐晦地打量一眼魏停云,不知在想什么,因受了伤,他不免轻咳两声。他这一咳,晏非晚突然反应过来他的伤该赶紧治疗。
“双双,我先带顾师兄回去疗伤吧。”她恢复之前小心搀扶的姿势,顾沂任她动作没有拒绝。
“好啊,我们先回去再做打算。”
见黎双双点头同意,她纠结几分:“我御剑只能带一人……”
黎双双了然,“你带他回去吧,我有人一起。”她示意身旁的魏停云。
晏非晚像是有话要说,视线在她与魏停云之间来回踌躇,终是没有说出口,只道一声“好”。
黎双双朝她挥挥手,看着她带顾沂御剑飞远。
等身边只剩下魏停云,她压抑着的失落之情才慢悠悠显露出来,她调整心情向他道谢:“谢谢你,要不是有你,我真不知该怎么办。”
“为什么不开心?”魏停云略过她的道谢,反问她。
没想到他突然这样问她,黎双双有一瞬间头脑空白,待反应过来,她回他:“原以为每天吃吃喝喝打发时间,只要过得开心就挺好的,现在发现什么都不会也不好。”感觉自己像在抱怨生活太安逸,她有些尴尬,好像有点无病呻吟的意思。
“你这样就挺好,无需你操心那些。”
她心想这人大概是在安慰她。
“其实有一件事还未跟你说。”
“嗯?”什么没说?黎双双转念一想,内心纠结,他不会要这个时候跟她说一直把她当替身之类的话吧?
“上次你抵挡镇山妖兽之时使用的灵力与我同源,威力足够。”
听到不是她想的那回事,黎双双紧绷的心骤然松弛,但一瞬间也没能明白他的意思。
魏停云继续道:“你能吸收我的灵力,并转化为自身使用,你的修为或许跟我一样。”
她抬头注视他,像是还未明白,神色怔怔。
“所以……凡是我能做到的,只要你想,你都能做到。”
他这般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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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白月光现(六)
黎双双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吸收他的灵力,自身修为就会跟他一样,只要她正确使用,她就是第二个魏停云。
好大一个金手指,她竟然才知道。突然有点意会当初系统说的那句“你这个角色就是最大的金手指”是什么意思了。
“教我!”她拉住魏停云的袖角,一脸兴奋期盼,欣喜之情好似要跟随着说出来的每一个字往外跑,“我想学很多很多术法,你教教我好不好!”
魏停云感受着衣袖被轻扯,她的雀跃毫无阻隔地传递到他心上,他勾唇,近乎宠溺般的语气答道:“好。”
而黎双双沉浸在自己获得金手指的喜悦当中,幻想着日后在修真界如何横着走的日子,完全没有察觉他此刻的态度是那般暧昧,看她的眼神就好像她不是她以为的谁的替身,她就是他从始至终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
思来想去,第一个学的是她一直都不甚在意的御剑飞行。因为从未离开听云宗,除了上次去秘境被人顺手捎带,平时基本用不到这项技能,以致于这次着急前去晶湖,发现自己只能靠双腿行走。
御剑飞行这项修真界的基操,她还是得会。
她没有自己的剑,魏停云取出灵剑递给她,她看着这把通体灵光冒着仙气一看就非同一般的灵剑,迟疑着不敢上手,“我听说仙品级的灵剑都是有剑灵的,我随便用它会不会不开心?”
他轻抚剑身,回她:“它会开心的。”
行吧,它主人都这么说了,想来这灵剑是把心胸宽容的剑。黎双双不疑有他,按照魏停云教给她的口诀尝试御剑。大抵是她颇有天赋,加上从他那吸收来的灵力,初次便成功了。
灵剑飘至她脚边,她小心翼翼踩上去,原本还担心剑身细狭不够她站立,踩上去才发现十分平稳,如履平地。
试飞几圈后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掌握这项技能,她目光投向不远处负手而立默默关注着她的魏停云,不自觉眉眼染上几分得意,操纵灵剑飞至他面前,朝他伸出手,道:“我带你一起试试。”
她伸手的时候,好似不会担心他会拒绝。也确实如她所想,魏停云几乎不会拒绝她,他看似平静般轻握她的手,顺势飘落在灵剑上,他站在她身后,感受着她收回手后掌心忽现的空落感,指尖轻动,一时不知该落往何处。
黎双双感应不到他内心的情绪,一门心思在操纵灵剑上,她带着他飞离那片荒山,不由感叹飞行真是一件令人快乐的事情,可惜好景不长,山间清薄凉雾乘着风扑向她,糊她一脸,害她眼睛险些睁不开。
这一打岔便飞得歪七扭八,在她晃悠间魏停云伸手扶稳她,一道屏蔽法术将她从糊脸的窘迫里解救出来,他不忘给她补课:“若是不习惯,可以施个屏障法术。”他在她耳边轻念一句口诀,然后问:“学会了吗?”
不知是因她得意忘形翻车还是他在耳边说话吐出的气息,她微红着脸,不自在的“嗯”了一声。
刚刚情急之下扶她的手没有松开,大概是担心她再一次翻车吧。
黎双双带着他飞了一段时间,半点没意识到有什么问题,直到魏停云忍不住开口问:“你想好去哪了吗?”
……
惊了,她好像确实没有目的地在飞。
“要不我们回听云宗?”她如是说,那么问题来了,听云宗是哪个方向?
耳旁传来一声轻笑,挠的她心痒痒,她听见魏停云提议:“不如,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她好奇问。
他没有确切告诉她,只要求让他接手御剑,她很痛快放手,正好她兴奋劲过去了。不得不说魏停云操纵的御剑飞行比她平稳太多,不愧是名副其实的修真界老司机,啊不,老祖宗。
好像是往回飞了一段路,随着高度降低,眼前的景色逐渐清晰,他们掠过郁郁葱葱的山林,晶莹澄澈的湖泊,慢慢的,出现一些小桥流水,炊烟人家。
他们在一座城外降落。
黎双双看着这处古代市井生活气息浓厚的城池,面露不解,他带她来这做什么?
“你不是一直很想出来吗?”魏停云说道。
她那是想要自由,不过现在已经没之前那样想了。
“这里是江南最繁华之处,或许你会喜欢。”他面色认真,像是早就认定她会喜欢一样。
好吧,她确实挺喜欢的,尤其是不同于听云宗四季如冬,打眼望去只有冰雪覆盖间偶尔冒出的绿色。这里是正常的四季,有着当季该有的缤纷色彩。
好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多色彩了,还有鲜活的人烟。她与魏停云走在街上,身旁路过形形色色的人物,耳边萦绕着各种叫卖声,空气里混杂着烟火人气,穿书这么久,她第一次在这里找到了鲜活感。
她还活着,真好。
魏停云跟在她身侧稍后一点,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看着她在人群当中越发明亮的双眸,仿佛获得了无限生机。
他困住她太久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失误,幸好,还不算太晚。
在他沉默的一路,黎双双完全沉浸在逛街的快乐里,没多久,她戴着狐狸面具跑回他面前,他停住,低头看她。
面具将她小小的脸完全遮挡住,看不见她眉眼弯弯的表情,但从她肢体动作能明显感受到她此刻的心情――雀跃,自由自在的快乐。
黎双双举起另一个面具递到他面前,是一面兔子面具。她大概是存了点小心思的,总觉得自己不能当那只被狐狸逮住的兔子。
魏停云只能感知她的情绪并不晓得她的想法,他知道她现在心情很好,好像还有一丝忐忑,他不懂她的忐忑是什么,但他依她所愿戴上兔子面具。
她躲在狐狸面具后面偷偷咧出笑容。
狐狸与兔子并肩而行,踏入这人间烟火。
回程的时候是魏停云御剑的,黎双双站在他身后昏昏欲睡,应该是今天兴奋过度灵力用多了,疲惫感席卷而来,她甚至都捏不太住他的袖子,原本是考虑到安全隐患打算回宗门再给她吸收灵力,反正能飞,她打打瞌睡说不定再睁眼就能到地方了。
当她再一次不小心将头磕到他肩上时,魏停云带着她落地。
她强打精神,问:“怎么了?到了?”
“换个东西。”魏停云边解释边收回灵剑,然后一挥袖,凭空出现一辆马车。
不对,也不是马车,拉车的是两只像天马一样的生物,背部长着一对纯白翅膀。
她目光迷离,傻傻呆住,直到魏停云喊她上去,她才手脚并用爬上马车,找了个位置躺下,一秒入睡。
马车驶入天际,翅膀挥扇时半点颠簸都无,十分平稳。魏停云坐在外侧,背后的黎双双安静熟睡着。
他的目光飘向不知名的远方,静静守着这一方静谧美好。
后来,他们在日落时分回到听云宗,那会儿正是下课之际,整个听云宗的人都看到,他们的祖师爷架着飞行腾马带着那个天天上课摸鱼的小画仙从外面回来。
小画仙整整翘课一天,还是跟祖师爷一块,听云宗上下皆在私底下控诉二人行为堕落,然后各种八卦在弟子们当中飞速流传。
此时八卦还未传到这里,黎双双吸收了一会儿灵力后睡意就已经完全消退,魏停云早已离去调查昨日法阵之事。她躺在每日必要躺一躺的榻上,手指摩挲狐狸面具,不知想到什么,笑容越来越大,到最后竟是控制不住般。
她翻转身子,将头轻轻靠在窗沿,视线落在院门前那一盏灯上,就像她心里也点亮了的那盏灯,微微光芒,寸寸温热。
*
庄重肃穆的殿内,阮缨缨垂首跪地,手指不断绞着散在身侧的衣摆。
她内心恐慌又止不住生出怨怼,她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又忍不住埋怨连师祖都偏向那人。
“理由是什么?”魏停云面无表情质问她。
在他们面前,他素来这般严肃冷厉,听云宗弟子们虽敢私底下八卦祖师爷,那是因为这些小打小闹祖师爷并不在意,但若是残害同门这等恶行,他必不会轻饶。
阮缨缨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很大可能会触犯逆鳞,但她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恨意,那些阴暗像在她心底生根发芽,日复一日煎熬着她。
尤其是当她心中高不可攀的师祖对那些不相干的人开始过分关注,在她好不容易摒弃偏见愿意拿那个画妖当朋友,却没想到不过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天字七杀阵的确是她布下的,但转移法阵她已经没有更多的能力去布置,有人在背后帮了她。
她只是想让那个叫晏非晚的人消失而已。
这些话她自然是不敢说出来的,她只好沉默。
魏停云并不强迫她开口,他坐在上首,同样沉默,无形的压力让她呼吸紧迫,头越低越下。
慕声步履匆匆赶来,面色是罕见的沉重,他朝魏停云行过礼,看向跪地的阮缨缨,神色闪过几分挣扎。
“师父……”阮缨缨嗫喏着开口,又惧怕般收声。
“是为师之错。”慕声叹息,转而向魏停云请罪:“是我没有教导好弟子,师父若要责罚先责罚我罢。”
“不是师父你的错,是缨缨做了错事!”阮缨缨红着眼睛哭诉:“我只是讨厌她出现在你们面前,一开始我并不想伤她的,我控制不住,我、我不知为何控制不住恨她……”
她感觉自己心里好像住了个恶魔,明明一开始她只是讨厌这个居心不良的人,后来恶魔在她心里不停告诉她:这个人别有目的,总有一天她会害死所有人……只要她消失,一切就能回归如初。
她信了,所以她出手做了那些事。
慕声拍拍她的头,似安抚似劝诫:“缨缨,平静下来,不可激动。”
魏停云目光沉静,他看向慕声,道:“你还想护她多久?”
慕声沉默不语,他知晓魏停云话里真正的意思。
阮缨缨只以为师祖在问责师父一次又一次对她的轻拿轻放,不免有些担心。
“我……我本想等她再大些告知她。”良久,慕声语气沉重,面容染上几分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