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威胁我,展清?”他皮笑肉不笑地问。
事实上他带毛知佳去的地方根本就不是檀州,而是檀州地界外的一座县城,他是真的打算度蜜月,毕竟檀州会发生的事,哪怕他能推敲,也不愿冒一丁点的风险,让她陷入任何可能的危险之中。
“大人,话不是这么说的,我都照办了,也办得很好,你要是再对我不满就真没天理了。”他真是忍不住要抱怨了。
“你确定都办好了?”
“当然,你一进北镇抚司,就有人到了护国公府和大皇子那儿通报了,这会儿应该也蠢得以为宫中门户大开等他登基,殊不知皇上和掌卫事都督领着千人禁卫正等着他呢。”其实展清是挺想去瞧瞧的,可惜屠昭死不招认,害他走不开。
才刚说完,就有锦衣卫脚步飞快地进了刑堂。
“两位大人,大皇子已经被押,护国公世子当场遭掌卫事都督斩杀,护国公也被押进大理寺大牢。”来者简单扼要地禀报着。
展清摆了摆手示意来者可以退下,然后邀功似的看着范姜逸。
范姜逸嘴角抽了两下,伸手摸了他的头两下。“干得好。”
“就这样?”他是狗吗,被摸两下,还要他开心得汪汪叫吗?知不知道狗会咬人,想试试?“说好了是一坛八方大曲!”
不然以为他为什么要在范姜逸去彭丁县时把事情都揽到身上,日日累得像条狗?姜逸是去玩的,可正经事自己全包了,要是敢倒帐,他就跟他拚了!
“知道了,难不成我还倒得了你的帐?”范姜逸没好气地骂了声,横眼看着还是死不肯招认的屠昭,不禁叹口气走到他面前。“屠昭,不管你招或不招,大皇子往后就是个圈禁到死的皇子,护国公世子死了,护国公必定难逃一死,而你也唯有死路一条。”
既然大皇子已经被押下,这里也不需要再审。
打从第一次劫了船,押进北镇抚司里的人死在牢里时,他就确认了锦衣卫里有叛徒,抽丝剥茧之下,还是能把人揪出来的。
他其实一点都不想知道屠昭为什么背叛他,毕竟原因很多,他没兴趣知道,可他真正开始怀疑屠昭是因为屠昭那日说了护国公的情形,露出了破绽。
他说常三公子失踪,可是他们却没有瞧见他离开。
这是不可能的,锦衣卫盯着护国公府对外的每扇门,人数的进出是能够计算的,而常三公子乔装后能躲过锦衣卫的眼?
事实上,应该是常三公子早就失踪了,护国公早早就派暗卫狙杀,只是尚找不到人,就已经被盯梢的锦衣卫发觉不对劲,屠昭堵不了其他锦衣卫的嘴,只好往上呈报,他错在不该把事发的时间说错。
他也试着给他机会,故意将安排告知他,最终,果真他们怕大火烧船,因此把货物移进庄子里。
不管怎样,屠昭杀了个无辜的常三公子,就该偿命,尤其是执法人员,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这事,我一人担了,还请大人放过我的家人。”屠昭粗喘着气道。
“当然,罪不及眷属,待护国公一行人处决后,我就让你上路。”话落,他转身就走,拍了拍展清的肩。“交给你了,我先回府。”
“八方大曲。”展清再叮嘱一回。
回应他的是范姜逸毫不客气的肩头一击,痛得他龇牙咧嘴。
毛知佳坐在榻上,手里紧握着笔和小册子。
她不知道她写上的事件什么时候才会发生,但她想,只要撑到天亮,至少会有些消息传回来,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她要坚强,事情绝不会那么糟,她要笑着等他回来。
她试着扬起嘴角,眼泪却不断地滚落,她死命地忍着,不想逸出半点泣声,直到外头传来――
“二爷回来了?”
她蓦地望向帘子的方向。
“你回去歇着,今晚不用值夜。”
她听见他的声音,看见他打起帘子走到她面前,她的眼张得大大的,像是在确认什么,直到他一把将她抱起。
“别哭了,不都说了什么事都没有?”
毛知佳搂着他的肩,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范姜,我好怕,真的……”
“我知道,所以我尽快赶回来了。”他心疼得无以复加,只能不断地拍着她的背安抚着。“毛毛,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他一次次地暖声安抚,直到怀里的人像是放松下来而沉沉睡去。
将她抱到床上,H吻着她颊上横陈的泪,他会永远记得这股咸涩的滋味,绝不让她再像如此哭泣。
取下她还紧握在手的小册子和钢笔,他翻开小册子一看,不禁莞尔一笑。
命运这档子事……有时也真耐人寻味。
翌日,大皇子邹在麒趁着夜色宫变,却被皇上反将一军给押进皇子府里圈禁的事,立刻传遍朝野,而皇上也H审了大皇子和护国公,所有牵连在内的官员全被拔官,重则流放,轻则贬为庶民。
而范遇,则是被贬为庶民。
于是,范家两房得另找住所,也趁这当头正式分家。
范姜逸早有准备,在城东处买了一座三进的宅子,地方不算大,胜在里头的造景和花园。
搬家那日,毛知佳离情依依地和姜氏告别,一步三回头,让他直接把她拎进马车。
到了新家,毛知佳那一丁点的离愁瞬间消失不见,拉着他到处走走逛逛,看着他们真正的家。
她成了当家主母,买了新的下人,全都交由采薇打理,她则是为了能多攒点银两,开始卯足劲写字画,甚至开始画山水画。
当范姜逸上衙门归来,就能看见她的身影,照理来说是种幸福的感觉,但是他每回瞧见的真的只有身影,因为她都在案前埋头苦干,偶尔和企图咬她笔杆的小斑逗玩一番,完全忘了他就站在她身后。
他被冷落了。
已经冷落几天了,他也懒得算,坐在她书房的榻上等了好半晌,她连头都没回,于是他便无声离开。
等到毛知佳回过神来,瞧他没在书房也不以为意,回房洗漱想就寝却等不到他,只好把采薇找来。
“二爷在外书房?有人拜访?”
“没有。”
“那他为什么在外书房?”
采薇摸摸鼻子。“夫人,奴婢斗胆进言,本是不该让奴婢说的,可是眼看着夫人一直冷落二爷,实在不是办法。”
“我冷落他?”她诧道。
“难道夫人不是故意的?”
“我为什么要故意这么做?”
“奴牌也不知道,还以为夫人和二爷又闹性子了。”毕竟她之前也瞧过夫人拗脾气的样子。
毛知佳张口无言,最终叹了口气,起身穿了衣服,穿了鞋就往外书房去。
纪重恩守在外书房外,一见她便喜笑颜开。“夫人是来找二爷的?”
她点点头,瞥见里头竟没有灯火。“二爷睡了?”
“大约一刻钟前。”也许该说二爷是听到脚步声后才将烛火吹熄。
“我进去瞧瞧。”
纪重恩开了门,递了个灯笼给她。
她提着灯笼直接走到书房内侧的床,他就躺在那儿,状似睡着了。她将灯笼搁在架上,往床畔一坐,轻扯着他的袖角。
“范姜哥,我没有冷落你,我只是太入迷。”唉,近来字画卖得太好,害她有点走火入魔,只要一得闲就开始写开始画。
床上的人没吭声,她却已经词穷,如今想想,以往她使性子,他总有法子让她释怀,如今换他使性子了,她真不知道要怎么应付。
因为,从来没发生过,看来是她这阵子冷落得狠了,他才会这样。
“范姜哥。”她唤着,用她近来颇有成长的胸部压在他的胸上。“别生气了,都是我的错,不然你跟我说,要我怎么做,你才原谅我?”
“你要答应我三件事。”他眉眼不动地道。
听到还有商量的余地,毛知佳喜笑颜开,自然是二话不说地答应了。
“第一件事是往后只要我在家里,你就不能写字画。”
“好。”这简单,他有时候忙起来,天黑都还见不到他的人。
“第二件事是往后只要我在家里,就别让小斑进咱们的房。”
她想了想,也应了声好,毕竟不难办。
“第三件事是往后只要我在家里,你就要想办法让我开心。”
“……开心的范围和条件是?”这得问清楚,她可不想一步错步步错。
“主动H我。”
毛知佳犹豫了起来,这不难办,只是很难为情,况且很容易激发他的兽性。
“行了,你可以回去了。”等不到她的回应,他干脆把她拉开,背过身去。
毛知佳立刻再扑了过去,拉过他,直接往他的嘴上一H,正准备钻漏洞,来个蜻蜓点水浅尝辄止,谁知道这头被冷落太久的狮子直接将她反扑拖上床。
早知如此,她就继续冷着他!
番外 焦虑的准父亲
炎炎夏夜里,城东范府主屋里,两抹汗水ll的身影交叠着。
男人放纵地律动,直到身下的女子不住地轻拍着他,呻吟带着痛楚,教他在动情之下硬生生打住。
“怎了?”他哑声问着。
“范姜哥……我痛……”毛知佳声如蚊蚋地道。
范姜逸立即从她身上退开,发现床褥上有点点血迹,而她脸色苍白抱着小腹已经痛得无法言语。
“来人,把罗与找来,快!”他套上子就朝外头吼着。
待罗与赶来时,范姜逸已经替她弄得舒爽些并穿上衣裳了。
罗与一见她脸色异常苍白,诊脉时顺口问:“夫人是何时开始不舒服,又是何处不舒服?”
毛知佳痛到没力气回答,范姜逸则是简略地道:“就在刚刚,她突然抱着肚子说不舒服。”
罗与轻点着头,仔细诊着脉,眉头拢了又松,松了又拢,最终化作无奈。
“到底是怎样?”范姜逸心急问着。
“二爷别急,我一会回去就熬服,夫人喝下就会觉得舒服许多,可是最重要的是……咳咳,二爷要有所节制。”罗与自认为很委婉地解释了。
“真的只是如此?”既然已经被看穿,范姜逸干脆豁出去,拉着他到一旁。“她刚刚流了点血,真的不要紧?”
他担心她有D科上的问题,事实上在等待罗与到来的这段时间里,他已经把有这些症状的D科毛病都想过了,愈想愈教他胆战心惊。
“是要紧,最主要是……夫人有喜了,二爷还是节制点好。”
范姜逸呆若木u。
“夫人因为二爷不知节制,所以有点伤着了,在生下孩子之前,最好都别行房。”
“你说……她有喜了?”
“是,约莫两个月左右,实在是不宜行房。”罗与不厌其烦地再说一次,只希望他别只挑重点听。
范姜逸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因为他没想过孩子这么快就报到,毕竟她太瘦弱,他希望她二十岁以后再怀孕的。
罗与瞧他还是一脸怔愣样,叹了口气,摇头晃脑地熬去了。
待毛知佳喝了第一服后,就觉得腹痛缓解了许多,而待她从范姜逸口中得知自己有喜时,也错愕得说不出话。
于是,两夫妻各自怔愣,明显对这意外的惊喜感到很惊吓。
良久,两人都没开口说话。
不过这份意外也不是太意外,毕竟他这么勤于耕耘,迟早是会有所收获的。
“毛毛,还是……这个孩子暂时不要?”他上了床将她搂进怀里,软声问着。
“为什么?”她诧异道,没想到他竟然不要孩子。尽管她觉得孩子来得有点早,但她没打算不要他。
“这里医学这么不发达,只靠稳婆……”他想到如今的医疗水准,就觉得头皮发麻,连胸口都不舒服。
毛知佳没好气的抬眼瞪他。“范姜逸,你不知道我是医学系的吗?”
“……”对,他忘了。
“而且你也懂心肺复术啊,一些简单急救你都会,而我知道怎么调养自己,你不需要穷紧张,否则照你这种说法,我们这辈子都别要小孩了。”她也会渴望像别人一样子孙满堂,他怎能剥夺她的愿望。
“你说得对、说得对……我们要订立一套作战计划,从你的饮食和运动各方面控管,母体要健康,生产的时候才会容易点。”他说着,H吻她的发。
而被他拥住的毛知佳这才惊觉向来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范姜先生似乎紧张到身体发颤……有没有这么紧张?
翌日开始,她才领教他一旦紧张时会变成什么样子。
“你真的不用上衙门?”她难得睡醒见他还在床上。
“我告假了,除非真闹出什么事,否则我是不会离开家的。”
毛知佳翻了个大白眼赏他,她只是怀孕而已,他有必要像是如临大敌吗?以前那个谈笑间运筹帷幄的范姜逸能不能暂时还给她?
这种日子要她怎么过?尤其她最近正开始写罗曼史,他一直赖在她身边,她是要怎么写?
然而不管她怎么抗议上诉,都被他一律驳回,他就是铁了心要伴在她身边,直到她安全生产完毕。
毛知佳也懒得理他了,趁着他有时不得不出门,赶紧抓了时间写稿,有时大嫂串门子探视她,也会跟她聊点外头的八卦,待她孕期较稳定了,她也会和大嫂赴旁人的宴会,四处走动,保持健康的身心灵。
可惜回家之后,范姜逸已经化身为暴躁的公u到处乱啄,除了她以外的人,凡靠近他者,皆体无完肤。
毛知佳无言了,为什么她怀孕,却是他有产前躁郁症呢?
当初她心理学没修全,否则就可以为他开身心科的心理谘商了。
到了隔年的夏日,一日,被迫到衙门处理公务的范姜逸得知毛知佳开始阵痛,二话不说把事全都丢给展清处理,快马飞奔回府。
他浑身不断颤着,脑袋里想的全都是最糟的状况,然而,就在他刚到府时,采薇恰好走到外头,顿时对他喜极而泣地道――
“大人,夫人刚刚已经产了小公子了!”
咦?范姜逸又呆住了。
这么快?
产房早就打理好,他进房时,她虽然虚弱,仍逗着入睡的儿子,他就站在门边看着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热泪盈眶。
他这一辈子没有母H的关爱,父H待他只是严谨的教育,他从来不懂何谓H情,在毛家,他可以感受到H情却又倍感难受,因为那份H情并不属于他,如今,他终于得到所有他想要的。
“范姜,你过来。”抬眼发现他,她忙唤着,皱了皱鼻子有些埋怨地道:“他们都说像你,可我怎么看不出来?”
范姜逸坐在床畔,看着她怀里的儿子,皱巴巴的,见鬼的才像他。
“那么丑,像你。”他道。
“你怎么这么过分?”恶劣耶!她抬眼瞪他,却见他的泪水滑落,把她给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