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兄弟俩聊得火热，那边萧云峥也跟甄韵对上了眼。
甄韵仔细询问了萧云峥今日身子状况，又送了好些药材。
萧云峥一一收下，将人拉远了些，这才轻声问。
“你同我说个实话，你是不是喜欢王爷很久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1章
被他抓着一问, 甄韵愣怔了片刻，旋即便是轻笑：“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娘娘的眼睛。”
“我对王爷，确实生出过一些不一样的心思。”
她说这话时, 在萧修远面前一贯的淡漠也变成了初见时的飒爽意气, 并没有多少小女儿作态。
萧云峥早就有了这么个猜测，听她承认也不意外，反倒有些欣赏她的坦然。
事实上，甄韵一言一行皆能吸引萧修远注意这一点就很不正常。
萧修远什么身份，当朝王爷，天潢贵胄, 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多少人仰其鼻息看他眼色过日子。
甄韵一个将军之女, 若不是对萧修远的习性极为了解, 怎可能让他高看一眼？
但萧云峥不知道的是, 甄韵确实对萧修远爱慕已久，但时间越长便越清楚王爷和她之间并无可能, 在亲眼目睹常蓉蓉和王爷的你来我往后, 她更是彻底歇了那方面的心思。
若不是萧云峥将机会送到她手上, 常蓉蓉兵行险招惹得萧修远厌恶, 她和萧修远也不会有今天的缘分。
甄韵对夏氏如此上心, 亦有几分报答之意。
“萧修远交给你，我倒是放心。”萧云峥淡淡道。
甄韵也抿唇, 笑里带着几分如释重负。
“贵妃娘娘, 韵儿，你们在那角落里待着干嘛？”萧修远招呼两人。
萧云峥和甄韵皆是但笑不语。
——
自王府之游又过了五日, 京城再度下起了雪。
这次的雪不似先前那般小, 反倒像梨花一样, 一片一片的，一夜之间就染白了京城，铺了厚厚的一层。
萧云峥和夏颜莫醒来时，那雪依旧下个不停，寒风大作，挟裹着在空中狂舞。
夏颜莫惊喜不已，爬起来就说要出去堆雪人。
萧云峥窝在被子里不肯动，“你是皇帝，玩这些像什么样子？”
夏颜莫垂首想了一会儿，随后一拍手掌，“就说是你玩的，夏贵妃童心未泯。”
萧云峥翻了个白眼，“你少来，我才不玩。”
他自小在京城长大，雪这东西早就看腻了。
夏颜莫诶了一声，难得有些任性，“你就给我打个掩护呗！我平时替你背锅背的也不少啊！”
要知道她刚当皇帝那段时间，为萧云峥背的锅可不少。
萧云峥懒懒睨了她一眼，没说话。
“帮帮忙嘛。”夏颜莫道。
萧云峥啧了一声，“行吧行吧。”
夏颜莫赶忙下床，屏退众人后就冲去了院子。
可惜没等萧云峥慢悠悠赶过去，她便又裹着大氅跑了回来。
“怎么？”萧云峥挑眉。
夏颜莫直打哆嗦，“不行，风太大了，扛不住。”
还是在房间里待着比较舒服。
萧云峥嗤的笑了一声，“早就跟你说冷了，你不信。”
两人坐到软榻上，又让秋儿送来了暖手的炉子。
窗外大雪纷飞，窗内众人却是暖意融融。
萧云峥这几日被李太医悉心调养着，气色已然好上不少，双颊红润，丰肌弱骨。
太后那边亦是日日过问，唯恐不测。
暖意之下，夏颜莫又打起了盹。
萧云峥将她推醒，问旭城那边可有来信。
夏颜莫打起精神摇了摇头，“还没来信，也不知道后面有没有查出点什么。”
“要是真查出点什么，那几人怕是回不来了。”萧云峥道。
旭城是萧长夜的地盘，那几个朝中大臣这般行动调查，又怎么瞒过萧长夜的眼睛？
夏颜莫叹了口气，正要说些轻松的话题，就听康福禀报，说萧修远来了。
“这时候他还往宫里跑个什么？”
今天风雪交加的，路上滑得要命，一个不留神马车都会翻倒，就萧云峥和萧修远这兄弟俩的关系，犯不着在这个节点表忠心。
萧云峥也有些想不通，朝康福看去。
康福意会，沉声道：“王爷像是有急事的样子。”
“那便叫他进来吧。”萧云峥颔首。
康福早就知道皇上对夏贵妃十分服帖，不等夏颜莫再说什么，便诶了一声，领命退下。
不出片刻，萧修远便走了进来，他来的风风火火，步子跨得极大，身上的黑狐大氅也落满了雪花，还没得空去拂。
“皇兄，出事了。”一进来，他便嚷嚷起来。
萧云峥皱了皱眉头。
夏颜莫也呵斥：“急匆匆的做什么，先在那边站着，别把寒气传给贵妃了！”
萧修远只有在门口站定，宫女将落了雪的大氅接过，又送来一个手炉。
等着萧修远身上的冷意消退，又喝了几口热茶，夏颜莫才准许他来到她和萧云峥面前。
“出什么事了？”夏颜莫道。
萧修远急道：“常家想让常蓉蓉回家！”
“回家？”不等夏颜莫开口，萧云峥便是一声冷笑，“常蓉蓉既然进你王府了，那就是你王府的人，王府才是她的家，她还能回哪里？”
“是啊，”夏颜莫也不知道萧修远为什么这么慌乱，“她只是一个妾而已，去留由不得常家人做主。”
见二人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萧修远忙道：“不是，是常家那边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说常夫人发了病，想让常蓉蓉回去照顾几天！”
当朝孝字为大，上到皇上，下到村父，所行所言皆讲究孝顺二字，而今母亲病重，常蓉蓉是怎么都得回去尽孝的。
但现在，常蓉蓉还在天牢里关着呢。
“这下怎么办？”萧修远求助的看向夏颜莫。
夏颜莫瞅了一眼旁边的萧云峥，见他面无表情不欲作答，一时也有些苦恼。
现在常蓉蓉手里捏着萧长夜的命门，要是把她放出宫去，萧长夜十有八九会把人掳走。
但若是不放，萧修远这八王爷府就会落到个不近人情的名声。
先前他和常蓉蓉的桃色新闻还没摆平呢……
夏颜莫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萧修远面上愁容惨淡，“这点小事儿，本不该来搅扰皇兄，可那常家不择手段，甚至还求到了我泰水那边，着实无耻！”
“镇北将军夫人那儿？”夏颜莫相当意外。
“可不是嘛！”一想到这事，萧修远就是一肚子的苦水，“我先前就因为常蓉蓉那事儿在泰山那不受待见，狠献了一番殷勤，刚有点好转他们就来这一手！”
说到最后，萧修远已然是咬牙切齿，“他们这是不准备让我好过啊！”
萧云峥在一边听得好笑，“求你岳母什么了？”
“还能是什么，求他们在韵儿面前说上几句，让韵儿帮忙做个主。”萧修远没好气道。
甄韵是王妃是主母，亦有资格决定妾室去留。
萧云峥似是不经意提起：“单单一个上驷院员外郎，怎么敢去求镇北将军的人情？”
萧修远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亦是不解……”
因为常家言辞恳切的一番请求，镇北将军夫妇已然将他当作冷血无情之辈，这些天变着法子喊甄韵回去，甄韵在王府待的时间也是越来越长。
萧修远生怕哪一天他们就把甄韵扣在将军府不让她回来了，这才冒着大风大雪的进宫向皇兄求救。
夏颜莫喝了一口热茶，雾气氤氲，很是温和。
“常蓉蓉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她说，“不过，我倒是想到个别的法子……”
萧修远满眼期盼的看向她。
夏颜莫道：“我派太医过去伺候着，就说是你进宫为常家讨的赏赐。”
便是见不着自己女儿，身子也养好了。
没想到她这话说出来，萧修远脸色更复杂了：“皇兄，那常夫人根本就没生病！她们就是想见常蓉蓉！”
萧云峥嘴角笑意微冷，“平白无故的，她们装病也要见常蓉蓉，未免太不对劲了些。”
萧修远连连赞同，“正是，我就是察觉了这个蹊跷，所以才进宫来跟皇兄您商量。”
夏颜莫和萧云峥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个人。
萧长夜。
看来是萧长夜终于按捺不住了。
夏颜莫对萧修远道：“你先回去拖延着，不要松口，其余事等我有打算了再告诉你。”
萧修远张嘴，下意识就想问个明白，但思及甄韵那日的叮嘱，便也不再多话，乖乖离开了。
等他走后，萧云峥揉了揉眉心。
“再派几个人把常蓉蓉看牢点。”
阴影中传来一声低沉的应答。
“萧长夜这是知道我们不会放常蓉蓉出去了。”夏颜莫说。
“刑部的棋子被拔了，他总该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萧云峥平淡道。
“萧长夜这般花费心思，只有可能是有求于常蓉蓉了。”
若是把柄在常蓉蓉手上，他只用让刑部那人把她杀了便是，犯不着百般维护，为此还折损了一员大将。
夏颜莫亦是赞同。
得出了这个结论，两人要看管住常蓉蓉的想法更是坚定。
不过这回家探病之事……
萧云峥摆了摆手，“我自有安排。”
——
乃是第三天一早，被萧长夜怂恿的常家人终于是找到了萧修远府上，要求和自家小姐见一面。
王府众人自是不肯，常蓉蓉此刻根本就不在王府，他们又怎能让二者相见。
谁料常府几人一扫先前几日的低声下气，在王府门口哭闹起来，引得众人纷纷聚拢围观。
得知常家女儿成为王府的小妾后，连母亲病重都不能回去探望，一个个群情激昂。
“凭什么不让人回去孝敬爹娘？！你们还有没有良心！”
“是啊，小妾就不是人了，小妾就没爹娘了？！”
“人在做天在看，小心遭报应了！”
萧修远虽然贵为王爷，但性子温和，未曾欺压过周遭百姓，可如今因着这份亲和，百姓对他便没了惧怕，骂起来越发没有顾忌。
萧修远蹲在大门后面，欲哭无泪。
这都是什么事啊！明明倒霉的人是他好吗！
他望向一边的甄韵，这才发现一直没说话的王妃现下已经冷了脸色，目露凶光。
“韵儿？”
甄韵从一片暴戾之中回了神，压下眸中的情绪和他对视。
“你没事吧？是不是被吓到了？”萧修远关切问道。
“……”站在两人身后的管家武成顿时无语。
我的好主子，王妃每日早上舞剑抡锤的场景合着您是看过就忘啊。
甄韵淡淡摇头，只说：“我现在可以出去了？”
萧修远按住她，“再等等再等等。”
现在骂的正凶，韵儿出去岂不是平白遭人唾骂？
两人对话期间，常家那婆子已经从一开始的“我可怜的夫人”到“我可怜的小姐”了。
“要不是那日您非要对王爷道谢，又怎么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啊！”
这一番话，让周遭看热闹的百姓又想到了这八王爷先前在醉香楼和常家小姐春风一度的事。
当时他们便讨论得火热，现在再看，这其中像是另有隐情。
“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这两人情投意合吗？”
“狗屁的情投意合，要真是情投意合，怎么会在成亲当天接进府？”
“可不是吗！要不是今天常府来人，我都不知道王府里还有这么一位！”
“所以说，这常小姐是被八王爷逼迫的？”
“看着像是。”
“呸！”
顾忌着萧修远的身份，众人到底还是有所保留，没骂出什么难听的话。
但门后的萧修远依旧被气的想吐血。
他是不是跟姓常的命中犯冲？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不想他好过？
正想埋怨个几句，就发觉身边人刷的一下站了起来。
“？”萧云峥和武成都这猛然的动作吓了一跳。
“王妃？”
“韵儿？”
甄韵没回答他们，只从门后走出到众人面前，冷声道：“早先就听闻城南常家人巧舌弹簧能说会道，黑的能说成白的，今日一见，还真是名不虚传。”
她一出现，聚在王府正门前的众人立马就沸腾起来。
“这是谁？好大的口气！”
“她你都不知道啊？八王妃！镇北将军的女儿！”
“镇北将军的女儿啊！难怪有如此气魄！”
这话一出，引得一群人纷纷附和。
提前被常家找来浑水摸鱼的几个人一见，忙喊道：“王妃来的刚好！说说常小姐的事！”
“对对对！常小姐又是怎么回事？！”
甄韵立于众人面前，毫不胆怯，反倒讥笑道：“常小姐？可是那个恬不知耻设计陷害我家王爷，想着法子进王府的常小姐？”
围观的众人都是惊呼。
“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说是王爷毁了她清白，她不得不嫁进王府的吗？”
“是啊，我听别人也是这么说的。”
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下，众人都意识到这其中事情不简单，看向常家众人的视线都染上了几丝狐疑。
常家婆子目光闪烁，随即又梗着脖子冲甄韵叫嚷道：“王妃，小的敬您是王妃，身份尊贵，说一不二的，但您也不能平白诬陷我家小姐的名声啊！”
“我家小姐相貌好，性子也好，在这京城里有的是公子想娶回家当正妻疼着宠着的，为什么要做这般害人害己的事？”
说着又哭：“可怜我家小姐，平白遭遇了这些，而今还要被人这般闲话！”
围观的几个妇人面露不忍，互相间窃窃私语。
甄韵不为所动，“你家小姐水性杨花臭名昭著，到你嘴里竟然就成了性子好，当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她扫了一眼躁动的众人，“张家三公子，李家的表公子，还有王家的二公子，但凡叫得出名号的，你家小姐哪个没勾搭过？”
“因着你家小姐，好几个待字闺中的小姐的婚事都告吹了，你怎么不拿出来说说呢？”
甄韵口中的话都是事实，一众百姓也都略有耳闻。
“嚯！我是说那张家和陈家的婚事怎么没动静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