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榛没想到他的姐姐会主动亲他,那是跟他主动时完全不同的感受。
他定在原地,半晌,回过神,凑过去,意犹未尽道:“姐姐。”
宋知意拉长尾音:“嗯?”
“你再亲我一次好不好?”
刚刚他还没准备好,都还没来得及体会是什么感受。
“你可得想清楚了,跟我在一起,也只是一时。”
宋知意觉得就算她再怎么宠孟榛,也不会守着他一个人过,她喜欢新鲜,喜欢刺激,等腻了他,就会把人甩了,更不会看在他们曾经的关系上妥协。
这场感情,孟榛注定要低一头。
孟榛静静地凝望她,尽管知道他的姐姐从不缺男人,也不会真心实意爱别人,可乍然听到他也会沦为前男友中的一员时,心里还是很难受。
他是真的很喜欢宋知意,喜欢到在他们还是姐弟的时候,每每梦到她都是一种亵渎。
他努力变乖,努力符合她的喜好,就是为了吸引她的注意力。
宋知意见他不说话,微笑道:“怎么?不能接受吗?”
她无所谓,漫不经心,“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当做什么都没——”
话未说完,孟榛拽着她的手腕将人拉回来抵在卧室漆红的门板上,占着身高优势把她堵在一方小角落,甚至来势汹汹地吻上她的唇。
他亲得很急,像荒野里觅食无果的野狗,看到心仪的食物便饿狼扑食一样扑过来撕扯啃咬。
孟榛不会什么亲吻技巧,吻技也没被人开发过,亲得那叫一塌糊涂,宋知意被他禁锢在狭小的怀里,前面是温热坚硬的胸膛,背后是冷冰冰的门板。
唇齿的碾磨,嗑到后泛起的一丝隐秘的疼痛,无不刺激着脑海里那根神经。
宋知意被迫承受着这个年满十八岁,浑身有使不完劲的年轻弟弟。
“你们在干什么?!”突然,一声冷冽中夹杂怒意的声音响起,直接打破这满室旖旎以及亲吻的男女。
接吻被人打搅,孟榛很不耐烦,扭头淡漠地看向许观衍,搭在宋知意腰侧的手却从未放下。
宋知意被他啃得快吐露皮,另类的体验,怎么说呢有种野性的刺激,她微微喘气,半靠在孟榛怀里,闻言,也是漫不经心看过去。
俊男靓女依偎在一块赏心悦目,但前提是他俩是合法的。
许观衍站在落地窗前,整个人脸色铁青,难言的耻辱笼罩心头,像阴影一样将他吞噬。
今晚和宋知意吵架,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他辗转反侧,不知道熬了多久,搁在旁边充电的手机响了,紧接着跳出宋知意要跟他分手的信息。
许观衍一看坐不住了,觉得是自己今晚把她惹到了,于是连忙穿上衣服过来想找她解释求和,结果,不管他怎么敲门,宋知意就是不开,他心里升起浓浓的不安,思来想去便决定翻墙过来找她。
没想到,竟然看见两人抱在一起接吻的画面。
许观衍垂在身侧的手攥紧,拳头上青筋暴起,哪怕当初周艺为了和他分手说了那么多难堪的话,都远不如现在发生的事令他生气。
他大步走过去,直接捏着拳头朝孟榛身上招呼,孟榛也懒得跟他装了,两人打在一起,这样的场景,宋知意总是司空见惯,她面上一如既往冷静。
她抱臂站在那,语气平静:“行了,都给我住手。”
两人像是被人摁下暂停键。
最狼狈的莫过于许观衍。
他循规蹈矩二十几年,这是第一次跟别人打架,而孟榛只是表面装着乖巧,私底下比谁都狠,他打架的次数可不止一次。
许观衍被孟榛踹了一脚,单膝跪在地上,孟榛拽着他的衣领,要不是宋知意刚刚开口,他的拳头就会落到许观衍的身上。
宋知意看着许观衍,话却是对孟榛说的:“孟榛,你先出去。”
“姐姐。”
“听话。”
孟榛冷冷地看了许观衍一眼,这才松手,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卧室。
室内只剩宋知意和许观衍。
宋知意转身将门关上,许观衍默默看着她。
“我曾听阿翁说过,他的长孙是整个许家最循规蹈矩的人,怎么有一天,你也学会翻墙了?嗯?多危险啊。”
她走到许观衍面前,伸手将他扶起来,孟榛那一脚踹得狠,站起来的瞬间,腹部抽痛,许观衍感觉背后冒起密密匝匝的冷汗。
他凝视宋知意,宋知意却没有看他的眼睛,她抬手替他整理凌乱的衣领,抚平上面的褶皱,让他又恢复许家大少爷的光彩。
“我跟你在一起,刚开始,的确对你有几分意思,但是呢,也仅仅是这点了。”
“所以,你只是想玩玩而已,对吧?”
许观衍拽着她的一只手腕,五指因为愤怒而收紧,在她莹白的腕间捏出一圈淡淡的红痕。
宋知意目光坦荡的回视他,微微一笑道:“我俩在一起的初衷都不单纯,不是吗?”
最开始,许观衍是对前任求而不得,才起了把宋知意当替身的心思,事实上,也是他先表的白。
而宋知意只是想挑战一下自己的魅力,享受驯服征服者的快乐。
他们都不是纯粹的人。
“可是我后来已经把这些事都告诉你了,我对你也是认真的!”
许观衍是指那天在咖啡厅,他对她坦白的一切,包括他去国外是为了治疗自闭症。
宋知意没有丝毫动摇,平静而温柔,却隐隐透着一丝残忍:“我不否认你现在对我的感情,但那次你所坦白的一切,更倾向于博我的怜悯,让我更爱你而已。”
她什么都知道,她只是看透不说透。
许观衍望着她的眼睛,耳畔是她刚刚说的话,他发现,对于宋知意,他从未看透过。
他有些哽咽:“我承认,我这么做确实存了一些小心思,可是我没办法,知意,你一而再再而三对孟榛偏爱,我不是瞎子,我看得出来,我不止一次在想,明明我才是你的男朋友,为什么你对我还没有对孟榛好,我想不通,有时候看到你俩在一起,我觉得我才是那个外人。”
许观衍说着说着眼睛红了,薄雾氤氲,湿了眼眶。
宋知意叹了口气,抽了张纸巾给他擦眼泪,“怎么就哭了呢。”
“知意,我们别分手好不好?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他抓着宋知意的手苦苦哀求,“咱们好好的,之前发生的事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我们继续在一起,行不行?你之前说过要带我回宋家见叔叔阿姨,你不能食言,更不能骗我啊。”
“可是我不喜欢你了呀?那我们就不能在一起了。”宋知意给他擦干眼泪,又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脸上带着温柔的浅笑。
她明明离他那么近,可又那么远,远到很陌生。
“就像你说的,我只是玩玩而已,难道你还指望一个爱玩的人收心吗?”
“观衍呀,游戏结束了,该认清现实了。”
作者有话说:
孟娇娇:是不是该我上位了吧?
林延:我这辈子是不是只能混个地下情人当当?
程淞:我还等着旧情复燃呢。
许观衍:……
第33章 好久不见
戏份杀青后, 林延的行程很满,满到什么程度呢,他的经纪人专门为他制定了一套从头到尾的蜕变, 对他进行各方面指导,力求为他塑造非常完美的圈内人设, 这个过程很痛苦,但林延很喜欢, 他觉得无比充实, 为了不让宋知意失望, 他努力达到每一条标准。
不过为了捧红他还需要一个契机, 他在前公司的时候资源很一般,接的戏也都是些小角色,戏份不出彩不说,台词也就那么一点, 想让观众记住太难了。
于是童黎为他精心挑选了一部小众IP让他当男一,打算借着这部剧一举打开他的路人缘。
林延不仅要抽时间试戏,还要接线下的商务活动, 一天能休息的时间差不多只有四个小时。
两天的时间就这样紧凑地度过,因为太忙, 他甚至没有时间思考怎么应对许观衍的刁难, 直到他偶然听见风声说两人分手了。
分手了……?
不得不说,林延听到这个风声的时候, 心跳莫名加速, 那一瞬间的喜悦像潮水涌动。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高兴, 到底是因为许观衍和宋知意分手了而没有立场刁难他, 还是因为……
但不管怎么说, 林延的忧虑没了。
…
宋知意和许观衍分手的风声传出, 并未掀起半点波澜,毕竟这是意料中的事,都见惯不怪了。
就连宋知意都没放在心上,分手后第二天照旧去剧组导戏。
只是,她低估了许观衍的极端。
他在浴室的浴缸里割腕了,企图自杀,要不是被人及时发现送去医院,只怕早就死了。
宋知意知道这个消息后,微微皱了眉。
过了几天,许观衍醒了,许家那边来了人在医院,打电话给她说要见一面。
宋知意给剧组放了几天假,然后赶往医院。
澜城人民医院。
住院部,顶层的VIP病房,宽阔敞亮的走廊气味干净,浮动的空气中没有刺鼻的消毒水味,宋知意来到706,门口守着两个身穿西服的保镖,见到她,其中一人伸手打开房门请她进去。
病房里除了卧病在床的许观衍,还有另外两个人,一个是许观灿,宋知意认识,还有另一个西装革履模样很年轻的男人,他的眉眼和许观衍有几分相似。
许观灿满眼通红坐在病床前抓着她小舅舅的手,看到宋知意来了,她泪眼婆娑地望向她,似乎很不解他们为什么要分手,为什么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而许观衍在宋知意进屋的时候,视线就一直黏在她身上,他长相英俊,染上病气后面容憔悴羸弱,就像出现裂痕的瓷娃娃,平添一抹破碎感。
宋知意移开视线。
许观洺对宋知意伸手,气定神闲又镇定自若:“你好,我叫许观洺,是许观衍的弟弟。”
先前中秋家宴,宋知意听自家二叔公说过许观衍的弟弟,他和许观衍同父异母,是许家现在年青一代的佼佼者,论出色,许观衍远不如他的弟弟。
宋知意虽然没怎么和他打过交道,但她知道,她大哥宋允谦和许观洺有过合作,真算起来,他俩是同类,只对生意感兴趣,至于其他东西,骨子里就透着冷淡。
她伸手和许观洺握了握,“你好,我叫宋知意。”
两秒后,两人都很有分寸地松开。
“冒昧给你打电话,实在是无奈之举,我大哥醒后指名要见你。”
“我可以和他单独聊聊吗?”
许观洺颔首,“可以。”
他对许观灿说:“灿灿,我们先出去。”
两人离开病房,转眼只剩宋知意和许观衍。
宋知意站在病床前,垂眸平静地凝望他,对上她古井无波的眼睛,许观衍仍想不通,就是这双昔日笑脸盈盈又温和包容的眼睛,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
“知意……”他唤她。
宋知意说:“那晚我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你为什么还要做出这样的事?许观衍,你是在逼我就范吗?”
她这人最讨厌麻烦,虽然爱玩,但不喜欢了决不拖拖延延,浪费彼此的时间,也会把话说清楚,前任里不是没有人在分手后纠缠过她,但大家都是体面人,闹开了以为她就会吃亏吗?
不,根本不会,家境地位不如宋家的,宋知意有的是办法处理,跟她家里旗鼓相当的都要面子,私底下闹一阵见她铁石心肠后也就心不甘情不愿退场,顶多有时候在她面前露个脸,刷刷存在感,而且这些人里也没有谁像许观衍这样直接极端地割腕自杀。
大家都是成年人,心智也成熟了。
许观衍红了眼睛,磕磕绊绊想解释:“我没有想逼你就范,我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宋知意盯着他,“只是因为太爱我了?只是因为受不了分手?许观衍,你也有亲人,你怎么不想想你的阿翁,想想你姐,想想你的亲侄女,这些都是你的血脉至亲,他们谁不在乎你?你别怪我说得难听,我们才认识多久?才交往多久?你就爱我爱到愿意连命都不要了?”
其实这种是非常可怕的行为,当一个人把所有的感情和精神寄托集中到另一个人身上后,渐渐的一方会窒息,而另一方的控制欲会更强,绑在一起最终只能内耗。
“我……”他张了张嘴,嗓音卡在喉咙里。
许观衍无法辩驳她的话,因为宋知意说的是事实。
他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父亲没多久就娶了继母进门,肚子里还怀着几个月大的弟弟。
他性格孤僻,语言发育迟缓,同龄人里普通孩子都能口算几句二十以内的加减法,但他不会,他思考不过来,脑子转不了弯,直到确诊自闭症后,他的阿翁寻遍医生都无果,最后听说国外有个医生非常厉害,于是在他八岁的时候就被送去国外治疗,此后常居法国,很少再回来。
“人活着,爱情只是一种调剂品,有也行,没有也没什么,有趣的事,有趣的人都太多了,多到外面走走,你会发现你执着的很多东西不过如此。”
说到底他现在寻死觅活,终归还是精神世界太匮乏。
宋知意给他削了一个苹果,又切了一小块喂到他嘴边,精致的面容上是超脱很多人都没有豁达和平静。
“人生就短短的几十载,你比那些需要为了钱,为了生活,辛辛苦苦一辈子的人好命太多了。”
许观衍接过她递来的一小块苹果,视线却一直落在她身上,“所以你才会这样吗?我的意思是,不管是谁,你都不会心动。”
“怎么可能呢,我仍会为喜欢的人、喜欢的物心动,令我心动的东西太多了。”她微笑道。
闻言,许观衍却抿着唇沉默。
因为宋知意说的,让他想到一句话,一句温柔而残忍的话。
你对人人都喜欢,也就是说,你对人人都漠然。
而宋知意大抵也是这样。
许观衍看不透,也没达到她这种境界,宋知意见他不说话,便想结束现在的谈话。
她说:“你好好养病,我先走了,如果有机会,以后说不定还能碰到。”
同一个圈子,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什么都有可能。
宋知意转身要走,许观衍叫住她:“知意。”
她没有回头。
“谢谢你今天仍愿意来探望我。”不过他想,等他这次伤好了,他应该会被阿翁送出国,或许,他们这辈子都没机会再见了。
宋知意淡淡地应了声,走了。
许观衍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垂眸捏着那一小块苹果。
半晌,他笑了。
宋知意仍是他这辈子遇到过最通透最好的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