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追无奈了,“……姐姐你好毁气氛啊。”
很快,在神殿工作人员的引导下,中奖的三位幸运观众都上了台。
工作人员给他们一人发了一个手环,告诉他们戴上这个手环后,可以在花朝节期间享受到各种惊喜福利以及有趣的彩蛋活动。
接下来就是祝福仪式了。
梅柯大祭司亲自告诉了他们仪式的内容——
“请各位等会站在祭坛中央,神子会为各位送上祝福。”她微笑着说,“请各位双手交握置于胸前,念出我们的祝词——‘神在人间行走的代理人,请您怜爱我,为我降下慈爱的圣光吧。’”
“如此一来,仪式就成功了,祝福的效果会让你们耳聪目明、身体康健、一直会持续到明年的这个时候。”
“那么,请各位按照顺序进行仪式。”
池白松看向高台中间的简易祭坛,说是祭坛,其实就是在地上围了一圈。
白色的百合花瓣和编制好的花藤围绕出一个圆圈来,圆圈的顶部撒着一大片星桂花的花瓣,纯白的长蜡烛稳稳立了两支,似乎是用什么方法将他们固定住了,风吹来时火焰都不摇晃。在烛台下方似乎撒了些精油,池白松只能闻出一些植物香气来。
受祝福者站在祭坛中央,是正好侧对着台下游客的。
这么一来,他们都能看见祝福降临在中奖者身上的画面,想必这也是神殿的一种宣传。
很快,在她前面的两位受祝者已经完成了仪式。
轮到池白松了,她从暗处走出到光明之下,脚步轻盈地来到祭坛上。
约修亚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他在蚂蚁般密集的人海之中,看见池白松被幸运的选上,看见她和同行者分享喜悦,看见她穿越人山人海,步伐平稳地来到距离自己如此近距离的位置,她站在几米之外,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梅柯关注着台上发生的一切,早在池白松走上台时,她就意识到这个年轻女性也许会为今年的祝福仪式带来一次漂亮的流量。
所以她在面对池白松时,态度也相当柔和。
池白松已经来到了约修亚面前,她没看他一眼。
她两手交握放在胸前,微微垂下头,让乌发洒落在她削瘦的肩膀上,冷风灌进她脖子和头发交接的空隙里来,扫在她的喉咙下方几寸和锁骨位置。
约修亚凝视着这片因萧索的风撩动头发而若隐若现的皮肤,感受到一种轻盈的情感如风徐来。
他感觉风扫过喉咙,痒得像吞了片荨麻叶,他说:“开始吧。”
他听见池白松很轻很轻的发出了笑声。
也许是他的错觉,她只是轻轻呼气或者哼了声。
她说:“神在人间行走的代理人——”
她抬起头,目光精准地对上了约修亚正欲逃亡的视线。
“请您怜爱我,为我降下慈爱的圣光吧。”
作者有话说:
日常总在推拉的小纪。
不知不觉就中计的神子。
没头脑没烦恼的米歇尔。
每天都在为神殿发展秃头的梅柯。
第28章
这时, 神圣的光芒如约而至,池白松沐浴在光辉之中。
她收回和约修亚无言相对的目光, 随后闭着眼, 让自己看着像个虔诚的圣徒。
约修亚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借着光芒的遮挡,他赤/裸的视线才没有被任何人发觉。
她大方地让约修亚打量自己, 让他好好看清自己——看清她的皮肤、她的身体轮廓、她的五官的每一个细节。
半晌,池白松听到约修亚低沉、干涩的嗓音说道:“愿神保佑你。”
祈祷时他应该保持自己的虔诚。
可他完全没法分心做这件事。
她像温顺的羔羊睁开了眼睛,眼睛中还留着自己因幸运而隐隐闪耀的惊喜。
在最后一丝光芒褪去后, 池白松又看向他。
池白松感觉到身体确实轻松了不少,她问:“是结束了吗?”
约修亚微微颔首,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池白松放下双手, 离开前轻声说:“我说过我们还会再见面的。那株植物发芽了, 是吗?”
她不看约修亚反应,脚步轻快地朝着一旁的阶梯走去,离开了。
约修亚沉默地收回视线,他脑子里回荡着她的声音。
随后他重新目光看向远处, 像原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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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歇尔看着高台中央, 方才祝福之光落下时,他几乎要为了这梦幻般的美丽景色屏住呼吸。
一旁的梅柯也对此非常满意, 她看见台下有不少人用终端记录下了今天的祝福仪式, 这会儿应该已经有人将视频发到社交媒体上了, 不需要神殿的人管,网络也会将消息飞速传播。
祝福仪式已经结束,神子就该离开了。
接下来只用疏散人群, 今晚的许愿池活动就彻底结束了。
梅柯提醒还在不知道想什么的米歇尔:“别发呆了, 记得去把祭坛收拾一下。”
“哦哦, 好的!”米歇尔飞翔至高台一侧,将这边的帷幕拉下。
幕布已经落下,梅柯看向还站立在原地纹丝不动的约修亚,她走上前同他说话。
今晚的宣传工作很圆满,她心情也不错,语气也柔和。
“辛苦了,约修亚。”她说,“未来几天还要继续麻烦你了。”
约修亚被她的声音拉扯回现实之中,他说:“这是我的职责。”
梅柯又同他说了些未来几日的日程安排,她却感觉约修亚有些心不在焉——这让她很意外,甚至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直到约修亚点头向她保证自己已经记住了接下来的工作,梅柯才将信将疑地说了声“好”。
幕布虽然已经降下,但游客们并没有看见梅柯和约修亚离开,于是他们中也有不少人意犹未尽地留在原地。
还有人沉浸在方才绝伦的景色之中,直到被身边的人打断他们的遐想,才如梦初醒般与身旁的人聊了起来。
“……刚才你拍到了吗?你的是新型终端,拍照效果应该比我好吧,让我看看你拍的。”
“我看到我的好友里已经有人发了!他们动作也太快了吧——”
“你们有人拍下了上台的那个女生的脸吗?有没有清晰一点的!”
“她不是下来了吗,喏,就在那——”
有人指着看台下方的台阶处,前面完成仪式的幸运观众已经从里面走出来了,现在只剩下池白松还没有现身了。
纪云追早早到了看台附近位置,等池白松下来,在这短短几分钟内,他意识到人群又一次开始骚动,流动的方向却是朝着池白松去的,那些好事的、想要看热闹的人不需要任何组织,迅速变得集中。
好在大部分人发现自己没中奖后就已经离开了,如今还停留在广场的人已经不多了,而那些对她好奇打量的人也只占其中一部分。
分明距离骚乱还差很远,只是几个零零散散的人在朝着这边过来,纪云追却感受到一股压抑的燥郁。
他不喜欢池白松被人觊觎,不论那人是谁,无论是好意是恶意。
池白松手插在口袋里,她快步朝着人流的豁口那边走去。
两侧还有人在维持秩序,她完全没有需要慌乱的理由。
“姐姐!”纪云追三步并做两步,声音洪亮得像是故意在替她驱散好事者的视线。
他不忘回头,视线在那些打量池白松的人身上逡巡,像护食的兽。
池白松比他淡定不少,她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的出口。
“走吧。”
纪云追紧紧挨着她,两人快步走向夜市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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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有些吵?”梅柯这边的工作人员安排完其他事,她听见外面游客的交流声又变大了些。
米歇尔掀开帘子,问了下外面的人情况,转身回道:“好像是刚才离开的那位小姐……有些人围上去想拍她的照片,造成了一点骚动。”
梅柯皱眉,“没有发生安全事故吧?那女孩呢,没被人缠上吧?”
“没有,他们说和她同行的那个男孩一直紧紧跟着她,把那些人吓退了。”
米歇尔说完,又添了一句自己的猜测,“那应该是她男朋友吧。”
梅柯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她随口应了句:“也许吧。”
倒是约修亚看他一眼,问道:“她没事吗?”
米歇尔没料到约修亚会问他,他下意识问了个蠢问题:“……哪个她?”
约修亚:“刚才最后上台的那位……池小姐。”
本来准备走的梅柯又看了过来,她也对约修亚的忽然开口感到惊奇——他可不像是会主动关心这件事的人。
……等等,所以她刚才感觉约修亚心不在焉不是错觉?
梅柯有种刚认识约修亚的新鲜感,她八卦起来,追问约修亚:“你认识她?你们见过?”
“嗯。”约修亚没有解释太多,他盯着米歇尔。
米歇尔意识到他还在等待自己的答案,他立刻说道:“池小姐没事,她男朋友一直跟着她!”
梅柯意味深长地看了约修亚一眼,后者对她耐人寻味的目光视若无睹。
“……不过我觉得那也未必是她男朋友。”
米歇尔天生话痨,哪怕是被两个地位比他高上不少的人,他也不怯场,反倒是兴致勃勃地分享自己发现的八卦,“我今天发宣传册正好发到那位小姐在的酒店了,他们不住同一个房间。”
说完他自己又将自己的猜测推翻了,继续道:“啊……情侣也未必要住一起,分开住也是有可能的,毕竟这段时间的房间很难预约……”
米歇尔的碎碎念只说了一半,约修亚已经对着梅柯颔首道别了。
“我先离开了。”他说。
梅柯一边听着米歇尔的念叨,边看着约修亚从后门离开的背影。
她总觉得这事还有不少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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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二人已经来到了闹市区。
他们一路走到夜市这边,回到了人声嘈杂但平稳的环境中,池白松也不由地放慢了脚步。
纪云追一直牢牢跟在她身侧,池白松意识到他不稳定的情绪,她扯了扯他袖子,问道:“你还好吗?”
一路绷着精神的纪云追在池白松担忧的目光中沉静了下来,他缓缓地、像从水中浮出的枯木那般浮起了笑容。
他笑嘻嘻地说:“我没事啊。”
从许愿池离开后,纪云追那种心怦怦跳的感觉少了许多,现在已经不像那时候那么难受了。
池白松将信将疑地瞥他一眼,没再追问。
池白松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七点了。
纪云追也注意到了,他问:“我们要不要吃点东西再回去。”
“酒店的客房服务不是可以订餐吗?”
“我查过了,都说挺难吃的。”他说,“这旁边有家评价不错的店,要不要一起去?”
池白松确实有点饿了,午餐她就没吃两口。
她打开终端,边说道:“那就把裴烬一起喊上吧,他应该也没吃。”
纪云追知道这件事说服不了她,只能祈祷裴烬已经吃过了。
“他说马上过来和我们汇合。”池白松关掉终端,“我们就在这附近等他吧。”
华灯初上,两侧的小商贩不少,这种原始的交易方式在这片洋溢着节日气氛的国度显得格外有兴致。
二人就这么闲逛着,直到路过一家饰品店,池白松忽然驻足看向展示柜。
纪云追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展示柜上是各种皮制装饰品,镶嵌着柳钉的黑色皮手环、银光闪闪的骷髅项链、各种暗黑风的首饰和耳饰等等。
“你喜欢这种风格的吗?”纪云追有些接不上话,他对池白松展露出的新属性有一点意外。
“跟我来。”
池白松拉着他的手进了店里。
店员是个一头银色短发的翼族,身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骷髅头装饰,身上还有夸张的纹身,还画了非常浓的妆,总的来说是非常不符合翼族刻板印象的装扮。
他从椅子上跳起来,问道:“你好,需要什么?”
池白松指着旁边架子上的黑色choker。
“你好,麻烦把这个拿给我一下。”
店员目光在他们俩身上扫了眼,然后转身去拿了池白松要的东西。
黑色的皮革项圈大约是她手指一根半的宽度,银色的打孔扣散发着冷光,她问店员:“可以试戴吗?”
“可以。”
纪云追下意识看向池白松曲线优美的后颈。
池白松倏地回眸,正撞上他游移的视线,纪云追慌忙把脸别开。
池白松笑了笑,她走到纪云追跟前,解开choker的扣子递给他,“你戴上试试?”
纪云追根本没想过这东西会落到自己身上,他难得惊讶了起来。
“我路过橱窗时就在想,这个你戴上一定会很好看。”
池白松用期待的目光望向他,“可能是我的刻板印象吧……我觉得乐队成员这样打扮起来特别帅气。上次在学校碰到你时,我就觉得你那身外套很好看,但是脖子上空空的。”
“……你还记得?”纪云追下意识追问。
池白松回他一个“当然啊”的表情。
纪云追难得表现出沉默来,他从池白松手中接过choker,反手戴在了自己的颈部。
他意识到池白松在盯着他,这种立场的转换让他有些不太自在。
池白松见他一直在调整孔扣位置,她说:“你转过身来,我帮你扣上。”
纪云追用手指比了下宽度,对她撒娇道:“……要留出来一点比较好看。”
池白松说:“那你在镜子里看我怎么帮你戴,你觉得不合适就说出来。”
纪云追在落地镜里看见了池白松的动作,她很利索,她冰凉的手指若有似无地扫过自己的后颈,时不时还带动几缕红发。
他后背不由自主的绷紧了些,在体会到的蜻蜓点水的触感却还未细品时,池白松已经收回动作。
她笑着拍了拍choker的前端。
项圈的皮面触感扫得纪云追有些痒,感觉有猫在用爪背擦他。
方才池白松全神贯注注视他让他相当受用,受用到有些刺激了,他就这么喉咙滚动,干吞了口唾沫。
“姐姐。”他压着声音,明知故问起来:“这样好看吗?”
“好看。”池白松的黑眼睛看着他,她很快微笑起来,“和我想象得一样好看。”
就像那些文艺片或者爱情片里,会在酒吧或者live house光线昏暗的灯光中,抱着麦克风或者吉他在光影中里摇曳自己影子的乐队主唱。
池白松结了账,店主拿出纸袋和原装的包装盒,告诉他们盒子先别丢,三天之内不满意可以来退掉。还给她送了一条链子,说是可以挂在choker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