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温柔的眸光却是怎么也藏匿不住, 只一下, 便倾泻上兰芙蕖的心头。
她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他在靠近。
她听到了芙蕖玉的声响。
清脆地一声, 玉佩轻轻磕在书柜的边角上, 这声音吓得兰芙蕖面色微白, 忍不住低低喘出一口气。见状, 沈蹊无声笑了笑,他伸出手臂, 按着少女的手腕, 靠上来。
她没有回答他的话。
却也没有挥开他。
他弯下身, 一寸寸地试探她,试探到最后,二人的唇靠得极近。直到一道温热的呼吸流连在唇角,兰芙蕖这才回过神。她睫羽轻轻颤抖着,匆匆将脸别至另一边。
纯澈的眸光,剧烈颤抖着。
方才那一瞬,她好像一只……无措的小鹿。
只有别开脸,不看见他那张脸,兰芙蕖才感觉呼吸稍稍顺畅些。
她不敢看沈蹊,瞧着窗外的夜色,听着二姐的脚步声。
一步一步,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她的心提到嗓子眼。
忽然,书柜那头的步子顿住,二姐自顾自地喃喃:
“怎么还有药瓶子,谁没有收拾……”
方才兰芙蕖抓着沈蹊躲起来时,衣袖拂掉了桌上的药瓶,小瓶子叮铃桄榔地,摔了一地。
还有些药渣洒落出来。
兰清荷嘴上抱怨着,弯下身去收拾残渣。
窸窸窣窣的一阵响,二姐借着月光,慢吞吞地将药瓶捡起来,而后去找扫帚簸箕。
兰芙蕖侧耳听着,试图分散些注意力,可双颊却仍是滚烫无比。她咬了咬下唇,对方的声音猝不及防地落在耳边。
“小芙蕖。”
沈蹊突然喊她。
“嗯?”
她下意识地回头,唇角处忽然一软,温热柔和地轻轻擦过一物。
少女一下呆在原地,瞳仁遽然放大。
将才那道触感……
温和的,柔软的,微热的。
像是一阵春风,拂得她心头一动。
呼吸再度窒住,她惊惶地抬起头,望向站在夜色里的男人。
他唇边的笑有些放肆。
雪白的氅,紫色的衣,恍然间,兰芙蕖好像看到了当年青衣巷里,张扬恣肆的少年。
可他现在的这双眸,这眼神,这微微挑起的眼尾,在深夜里着实致命。
兰芙蕖抿了抿唇角。
有些甜。
见她没有反抗,沈蹊彻底压下来。对方的手也从她的手腕转到腰身,按着她的腰,靠在书柜上。
这一回,他吻得很深。
男人要比她高上一个头不止,身量亦是十分高大。兰芙蕖被迫仰着脸,与他接吻。二人交换着呼吸,声息也愈发盛大,终于,她回过神来,轻轻哼了一声。
“二……二姐……”
沈蹊弯下身子。
亲吻她时,他需要低下头。兰芙蕖没有踮脚,这使得他不得不弯下腰。而对于兰芙蕖而言,沈蹊比她要高大上许多,她感觉自己纤瘦的身形被对方包裹住。暖流游走在周遭,她的面上更是滚烫不止。
同样发烫的,还有喉舌。
沈蹊无视她的话,微微偏了个角度,将她剩下的话语全部咽入腹中。
她的呼吸有些急了。
女孩的双手亦是从身体两侧移到胸前,她被吻得下意识闭了眼,完全不敢看身前之人。微风卷起身后的纱帐,拂在兰芙蕖脸颊上。
痒。
还有他的发,他的睫毛。
她闭着眼睛,感受着对方呼吸的游走与悸动,想要推开他,身子骨却不由自主地软了下去。忽然,又是嘎吱一声门响,让她一个激灵,反应过来。
——她、她这是在做什么?!
漆黑的夜色,混乱的书柜,逼仄窄小的空隙。
她面色绯红,心乱如麻。
听见二姐再度走来,兰芙蕖想要推开他。
可沈蹊的力道其实她能抵得过的?她的手指被人紧紧握住,十指交叉着,抵在身后书柜上。恰恰一道风声至,卷起身侧帷帘,那纱帐就这般卡在二人手指间,纠缠不清。
她在心里喊:沈蹊、沈蹊,别……
两只手却被人死死扣着,举在耳朵边。
既然无法反抗,她所幸闭着眼,只期望沈蹊能小些声,她能小些声。若是被二姐发现了,她会死。
可呼吸却是一寸寸加重,还有那水津之声。
兰芙蕖终于忍不住,被沈蹊咬着唇,发出声喘.息。
这声音刚一发出来,她便怔住。
在寂静的深夜里,这道声响,太过撩.人,也太过明目张胆。
她听到,二姐正收拾东西的动作一顿。
紧接着,对方迟疑地,朝柜子这边走了过来……
完蛋了。
她的手紧了紧,死死扣住沈蹊的手指。
见她紧张地闭着眼、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沈蹊低低笑了声。紧接着稍一挥袖,手指一弹,“啪”地一声。
门边的花瓶应声而落,碎了一地。
二姐和兰芙蕖,都有些被吓到。
前者走过来的步子一顿,转过头,惊讶地看着碎倒在门前的花瓶。她心中生疑,冒出头看了眼庭院外,院子里空无一人。
许、许是……风吹的。
兰清荷脑子里,忽然闪过画本子中,女鬼现世的桥段。
深夜里,一阵幽幽的冷风,物什莫名其妙地倾倒,寂寥的庭院里飘来一袭红衣……
兰清荷吓得面如死灰,连收拾都来不及收拾了,慌张推开门,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见状,兰芙蕖感觉身前的人像小孩子般得逞地笑了笑,那抹笑声前一刻还在耳边,下一瞬就落在了唇角。沈蹊掐着她的腰,意犹未尽道:
“没有人打扰了,你现在可以叫了。”
这话说得着实混账。
兰芙蕖何曾听过这等浑话?她虽然虚岁十八,但一没像二姐那般涉猎过恩恩爱爱的话本子,二没见过多少男人。甚至于,她就没和几个男人说过话。
她的耳朵“腾”地一下全红了。
这一回,即便是被对方放肆地吻着,她却死死守着喉咙,不敢再发出声了。
她闭着眼,任由身前之人造次。沈蹊捏着她的下巴,逼迫她亲得更深。
她下意识仰着脖子、踮起脚尖。
终于,她浑身泄了气,软绵绵地如一片云坠下来。
“沈蹊,不要了,好不好。”
“沈蹊……”
“蹊哥哥……”
她有气无力地靠在书柜上。
她的腿好软,完全站不直,似乎也要走不动路了。
沈蹊见状,将她从书柜后拉出来。她一下坐在一侧的椅子上,摸了摸嘴唇,兀自平复着呼吸。
沈蹊站在桌前,看着她,笑。
笑罢,要去点灯。
“不要!”
兰芙蕖匆忙制止住,“不要点灯,我不想看到……现在这样。”
她也怕,看见沈蹊如今的模样。
怕沈蹊也看到她现在的样子。
她抿了抿唇,声音有些弱,轻声道:“下次不许了。”
男人挑了挑眉毛,“兰芙蕖,你小时候不是挺能亲的吗?”
第一次,还是她主动去亲他。
彼时他一袭紫衣,打马而过,手里头正揪着她的辫子,小姑娘突然回过头,对着他的脸猛亲了一口
回忆起往事,兰芙蕖突然不吱声了。
她坐在桌子前,将头埋得很低。见她害羞得像个小鹌鹑,沈蹊也不忍心逗弄她了。男人看了一眼屋外头的风雪,又转过头来,扯了扯她的袖子,道:“走,这间房没燃炭,屋子里面冷。”
她根本不冷。
她浑身热得慌。
既然沈蹊要拉着她,她便也乖乖地跟着对方走。只是刚站起身,兰芙蕖突然想起方才那个碎花瓶。
“沈蹊,”她问,“你将才这样吓我二姐……会不会有些不太好。”
二姐的胆子,着实也很小。
“她都不喜欢我,我为什么要对她好?”
他说得理所应当。
也是。
兰芙蕖低下头,轻轻地“哦”了一声。
那她呢。
她还没有回答,之前沈蹊的问题。
她喜欢沈蹊吗?
走在门前,兰芙蕖步子顿住。
小时候,总有人告诉她,你不该喜欢沈惊游。
你应该喜欢兰旭那般的男子,觅得像兄长那般的夫婿。
爹爹如是,母亲亦如是。
而姨娘,她在兰府里头说不上什么话,似乎也是默认了。
她不应该喜欢沈蹊。
可不应该,难道就是对的吗?
见她步子顿住,男子亦回过身,问道:“怎么了?”
“我……”
她欲言又止。
心思百转千回,她却不知如何开口。
沈蹊垂眸看了她一眼,似乎明白了她在想什么,慢悠悠地勾唇笑了一下。紧接着,他撑开伞,将庭院的飘雪挡住,揉了一下少女的脑袋
“你怎么,也担心我会欺负你?”
方才她说,二姐不喜欢他。
他也说,既然面对着不喜欢自己的人,为何又要对她好。
风雪声大了些。
雪粒子洋洋洒洒,坠在他雪白的氅衣上。
“不一样的,兰芙蕖。”
沈蹊一手撑伞,一手牵过她的小手,声音平稳:
“无论你喜不喜欢我,我都会对你好。”
作者有话说:
二更~
推荐一直基友文《吾妹多娇》by蜀国十三弦,设定很有意思,已肥可宰~
偏执克制(不住)权臣*撩而不自知·娇弱美人
谢昶(chǎng)为当朝首辅,人人皆知他矜贵冷肃,不近女色。
无人知晓,首辅大人心里藏着两个秘密。
——他与一女子共感,就连那些事情上也不例外。
——而那女子不是旁人,正是他失踪多年的妹妹阿朝。
谢昶是家中养子,父母离世前寻一高人作法,令他与幼妹感识相通,命运相连,只盼他来日飞黄腾达之时,不忘养育之恩,照顾幼妹一世安稳。
后来城中大乱,妹妹在人群中与他走散,这一走散,竟八年遍寻不得。
直到有一日,梁王生辰宴上,谢昶以消酒为由出了水榭,实则身体起了属于妹妹的反应。
而在此时,府上一间厢房内,传来女子凄凄幽咽。
向来冷静自持的首辅大人骤然满脸阴沉,压着想杀人的心情,抬脚踹开那道门,迎上一双水雾盈盈的眼眸。
翌日,京中风言风语说首辅抢了梁王世子的美妾!
几日后又有谣言传出,那小妾竟是首辅大人失踪多年的妹妹!
一年后众人听说,谢昶竟娶了那美妾!
十里红妆,明媒正娶!
【小剧场一】
起初,谢昶正襟危坐,目光从女子艳色惊人的红唇移开,“女子不必追求鲜妍华丽,服饰整洁,妆容干净即可。”
没有人教过她知耻慎行,往后他做兄长的来教。
后来,月夜红烛,美人霞裙月帔,媚色天成。
谢昶温热薄唇吻下,“阿朝这么穿,哥哥很喜欢。”
【剧场二】
下朝之后,向来勤勉的首辅匆匆赶回家,只因方才指尖微痛,便知娇妻在家中给他绣荷包刺伤了手。
阿朝小心翼翼地觑他脸色,低喃道:“哥哥,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下人们瞧见,他们那冷漠无情的首辅竟将夫人的手指含在口中吸吮。
“说了多少遍,不是哥哥,是夫君。”
-
他这一生,见不得她笑对旁人,更无法忍受她与别的男人永夜相欢。
最好是,一辈子困在他身边,所有喜怒哀乐、冷热痛痒,都只为他一个人。
*双c
第27章
一颗雪粒子从迎风飘过, 黏在兰芙蕖眼睫。
说完这句话,对方便极为自然地牵着她, 朝庭院外走。
风雪呼啸。
飞雪越下越大, 吵得她心跳愈发剧烈。兰芙蕖侧了侧脸,看着自己左前方的男人。
对方只给她留了半张侧脸,夜色朦胧, 他下颌光洁而坚毅,没有一丁点胡茬。
步履轻缓, 从容。
在她面前,沈蹊似乎一向游刃有余。
牵着她手时, 对方刻意避开了她虎口处的伤,只轻轻捏着她的手指, 刚一走出侧院, 就看见了应槐。
对方也在找他。
“主子。”
应槐一身玄衣, 朝身前男子拜了拜。
见他半晌未言, 沈蹊将手里的伞递给兰芙蕖, 垂眸道:“你先回屋,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夜色里, 她脸上的红晕看不真切, 很乖地抿了抿唇, 将伞攥着。
走到拐角时, 她还回头看了眼。
直到看着兰芙蕖远去, 应槐才识眼色地汇报道:
“主子, 柳玄霜死了。”
死了?
沈蹊虽挑了挑眉,但并不意外。
夜色里, 他转了转食指上的玉扳指, 漫不经心地问:“怎么死的。”
“主子, 属下都按着您的吩咐,每上一道刑都留了他一口气。他许是受不了,方才趁着属下们不注意,一头撞到溶了铁的火盆里,自尽了……”
场面一度惨烈。
经了这么多天的折磨,柳玄霜已完全没了个人形。可偏偏沈蹊还要留他一口气在。每日的严刑拷打,柳玄霜哭天抢地地求死,但凡一听半个“沈”字,整个人就会下意识地犯了痉.挛。
而那个残忍的男人,会坐在简易搭建的刑室里面,穿着干净整洁的紫衫,淡漠地看着他。
半晌,轻轻呷一口冷茶。
明明已经招供完了,可他仍痛不欲生。
柳玄霜知道,沈蹊这是在故意报复他。
对方就是这般小肚鸡肠,睚眦必报。
周围人去火盆里捞他时,他半张脸几乎都化掉了。
堂堂朝廷使者校尉,生前有何等荣耀?坐拥驻谷关,一呼百应,妻妾成群。死后却是这般惨不忍睹。
“主子,那柳玄霜的尸身……”
应槐拿捏不定。
沈惊游神色淡淡:“扔去喂狗吧。”
至于那孙氏,和柳玄霜的两门偏房,都一并连坐,由主子摇身一变,入了罪奴之籍。
处理好这一切时,离新年不到半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