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了?”了呈言没想到她竟然就这样放弃。
“不夺人所爱了,而且我也没有非常想要。”说着起了身,还伸手拉了把了呈言的衣袖,把他也拽了起来。
了呈言的大衣质感舒服,内里的羊绒毛衣更是柔软,莫名的,季声凝就想把手塞进去。
于是当真拉了了呈言的手,放到了他的口袋里。
十指紧握,并肩而行。
这是一种在季声凝心里,比很多事情都要亲密自然的行为。
她故作镇静的继续逛着,嘴角却仰着抑制不住的笑意。
而握住她的大手也明显的紧了紧,把她牢牢的握在了手心里。
许是太久没有逛街,季声凝生生从三点逛到了七点。
十二月的北青市日落的快,七点,天就已经黑的透彻。
但街灯通明,摩天大楼的城市灯光映得夜如白昼,车流穿梭,城市的夜生活还尚未开始,路上全都是归家心切的人儿,怕是要十一点时,才是这里最热闹的时候。
季声凝坐在荣达世贸最顶层的餐厅里,叼着冰淇淋,看着窗外的夜景。
顶层的空调开的足,菜品中规中矩,多是些食材新鲜的法餐,但味道麻麻,若非逛的累了,这里是最方便的选择,季声凝一定要让了呈言拉着她再去一趟上次的川味私房。
倒是冰激凌好吃得很,有几分季声凝留学时候的味道,莫名的勾起了些许回忆。
季声凝留学的前半段,都与沈安知有关,后半段则因为季烁的时候丧失了很多心力。
跟着尚珊跑动跑去,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看展和看古堡的路上。
这个冰淇淋就像丹麦哈姆雷特城堡外的一个小红房子里,卖的最简单的牛奶冰淇淋。
正想着,季声凝一个回头,猛地就撞进了一双眸子里。
她愣了一下,反应了半响才想起来。
是尤郁。
跟以前留学时候见过的阳光少年不同,现在的他,多了一抹深邃的忧郁感,人胖了些,但还是白皙干净的模样,对面坐了一个漂亮得体的姑娘,想来也是跟女朋友逛街逛得累了,来吃个饭。
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实在太过灼热,季声凝躲闪不开,只得轻轻点头示意了一下,算作招呼,并没有打算跟他再有什么交集。
倒是了呈言看到了她的动作,把刚刚处理完工作的手机关上,顺着她的眼眸望了过去。
他认识尤郁,也认识他对面坐着的女生。
尤家最新的联姻对象,香港地产大亨黄全的女儿黄馨薇。
了呈言把眼眸转了回来,冷笑了一下。
季声凝原以为他是对尤郁有意见,随意问了句,“怎么了?”
却没想到了呈言不屑的说道:“尤家还在搞这种联姻的糟粕玩意,笑话。”
猛地季声凝就想起了十六岁时候她听到的了呈言说的那句话,不由得问了句,“所以你不联姻?”
“我为什么要联姻,”了呈言被她的话逗笑,看着她的眼眸,哑声说道,“我只娶我爱的人。”
所以,会不会十六岁的时候她听到的那句,与她无关。
他只是不屑于联姻,而无关对方是谁。
那是不是……
季声凝的眼眸灼灼的看向了呈言,就看到他握住自己的手,笑着说道:“是,就是夫人心里想的,我爱你才会娶你。”
“就像夫人之前问我的,”了呈言倾身向前,眼眸的波涛太过汹涌,季声凝感觉自己仿佛要溺死在他的眼眸里,不由得伸手握住了他的衣襟。
就听到他轻声带着笑意的说道:“我若是醉酒了就把持不住,怎么能让夫人放心。”
所以一开始,就是我别有用心。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其实,我还写了蛮多的,但是卡点不太好,为了保证今晚能更出去,先到这里吧,明晚我们大肥章!!
第五十九章
季声凝被了呈言这话惊得有些呆, 半响没有缓过神来。
思绪翻涌,人就有些乱,甚至一瞬间, 她都忘记了自己问的是何问题。
最后好难得冷静下来,努力去品读了一下了呈言话里的意思, 越发觉得,孙雪的话或许事出有因。
于是凑上前去, 人离得他近了些,像个小猫似的, 睫毛忽闪忽闪, 眼眸里全都是故作镇静的好奇。
“我问个问题,是我听说的,听说, ”季声凝咬住了这两个字, 生怕了呈言觉得她自作多情, “你高中时候, 有喜欢的人吗?”
荣达世贸顶楼的餐厅价格高昂, 自然有他浪漫的地方。
不只是无懈可击的城市风光,更有交响乐队入驻。
小提琴声响起,悠扬婉转,而后大提琴低沉绵长,还有钢琴紧随而来的清脆动人。
灯光渐渐昏暗,窗外的城市灯光合着室内摇摇晃晃的烛火,把暧昧的氛围拉扯起来。
有小姑娘惊呼着浪漫的惊喜声,还有相机拍摄, 咔嚓咔嚓的快门声。
季声凝揣着一口气, 一双大眼睛直扑扑的看着了呈言。
那抹狡黠与十六岁的她交叠, 还是那个漂亮的,骄傲的小天鹅,在他的面前渐渐卸下防备,暴露出她最本质的模样。
是他认识她之后一直想要实现的事情。
他希望她永远都是最恣意的活着,而不是那个佯装成熟,故作冷傲的她。
但好像还差一点点的契机。
好像只是几秒之间发生的事情,季声凝却觉得,等到有点漫长,眼看着她打算放弃,想要给自己找补的话语都到了喉咙口,了呈言突然伸了一直右手过来。
光影绰绰,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是真实的深情还是烛光的影像。
“有啊,”了呈言低笑的应着,小指伸出,“我跟夫人玩个游戏,你告诉我你喜欢的人,我告诉你如何?拉钩。”
季声凝的一颗心猛地揪起,心跳都漏了几拍。
眼瞳微睁,看向了呈言的时候有几分努力克制的慌张。
难道也有人告诉他自己喜欢他的事情?还是他只是想单纯的跟她交换秘密?
不论哪个,都不可以。
少女心思,无论如何,饶是以后两个人的婚姻稳定而甜蜜,她也绝不会说出。
季声凝长呼一口气,装傻的说道:“我没有喜欢的人,这个游戏不成立。”
“哦?”了呈言刻意转音的向上扬了音节,带着浓郁的笑意,“那等夫人想一个可以跟我交换的秘密,我再告诉你。”
有些无赖却又对他无可奈何的交换,季声凝颇为愤愤,却也只能认下。
只不过脸腮鼓起,气呼呼的模样,让了呈言伸手,就捏了捏。
在季声凝没有注意到的时光里,他们之间的亲密举动,自然而繁复。
餐厅内灯光昏暗,季声凝也没有再注意到尤郁和他的女伴,等到灯光渐起,她和了呈言即将离开的时候,才发现,尤郁一直在位置上等待着她,想要跟她说些什么。
对面的女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只剩余他一个人。
季声凝原本不想在于他有过多的交集,可到底欠人家一个面对面的交代,她偏眸看了眼了呈言,对方微微颔首,“他看你很久了。”
再见到尤郁,季声凝就多了几分尴尬。
以前他还是Youth的时候,季声凝只觉得他脾气好的很,总是笑呵呵的,人热情,好几次季声凝的滑雪板出现问题,都是他第一时间出现。
她那时候太傲慢,享受着沈安知的纵容,自然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旁人若不是直白的告白,她都不以为意。
毕竟在季小姐眼里,被喜欢是一件太过正常的事情,谁会不喜欢她这样漂亮又可爱的女孩子。
可现在,她到底不是过往。
经历过触底,才会把眼眸落下,平视每一个人。
她是会愧疚的。
她以为尤郁会说些与季家悔婚有关的事情,却没想到他开口却是沈家。
“沈安知联合尤家做垮沈家的事情不知道你有没有耳闻,沈佟现在自顾不暇,怕是很难会娶贺紫妍了。”
季声凝眉头皱起,不太明白尤郁跟她说这话的意义,“尤先生是想让我开导小烟?”
尤郁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我告诉你这些是有私心的,我知道沈安知对尤悠不过就是利用,现在他可以利用尤家做垮沈家,将来有一天也可能蚕食尤家,我们家大概都是恋爱脑没救了,但我却不想就这么束手就擒。”
季声凝更加不明白了,这和盘托出看似真挚的话语到底想说些什么。
“我不太懂,尤先生跟我说这些是为了?”
“为了能够阻止这件事情。”
季声凝被这句话彻底逗笑了,眼角眉梢的笑意抑制不住,最后半是疑惑半是笑意的反问道:“尤先生,我知道你可能有些病急乱投医的想法,但是您看我哪有这个能耐?”
“你可以,”尤郁斩钉截铁的说道:“沈安知听你的。”
怕是尤郁的认知还停留在早起沈安知对她言听计从的时代,怕是不知道中间发生的那些弯弯绕绕,以至于还以为,自己是沈安知的绝世真爱。
“尤郁,你真是太高估我了,但凡他沈安知听我的,当年我也不会被他骗的如此凄惨,更何况,如果我没有发现他当时的真面目,那现在做垮沈家的就是季家。”
“我不过是个猎物。至于沈安知现在爱谁,听谁的,我想那种没有心的人怕是只爱自己,尤先生还是另谋高就吧。”
季声凝说完,就打算转身离开,却听到尤郁在身后非常大声的喊了句,“他很爱你。”
“沈安知很爱很爱你,他这次回国也是因为你,诱导我娶你,也不过是为了想要让你可以选择他,他在赌你当年对他动过心。”
尤郁的声音太大,想来数米之外的了呈言应该可以听去个七七八八。
这种狗血的没有意义的情节,实在是让季声凝糟心。
她回头看向尤郁,非常认真而严肃的跟他一字一句说道:“尤先生,且不论沈安知是否如他所言那样爱我,我现在已经结婚,我先生就在身后,请你对我和我的家人保持尊重,对了,你若是见到沈安知,也请转告一句。”
“不用赌,我当年根本没有动过心。”
说罢,径直转身离去,路过了呈言身边时,握住了他的手。
一直到上了车,季声凝还有些愤愤不平,好难得一天的好心情被尤郁几句话搅的乱七八糟。
亏得很。
倒是了呈言看起来心情颇为不错,眉眼间浸润着笑意,跟她商量着,今年的新年有没有什么想法。
季声凝能有什么想法,季巍澜那里肯定是不能回去,最多是去安清茶庄陪一陪老人家。
两个人虽然领了证,但从传统中国的角度来说,没有举办婚礼,甚至没有订婚,怎么看都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自然过年也就不适合去了宅。
想到结婚,季声凝猛地想起尤郁的话,还是给孙一冉发了一条信息。
声声不喜:【我听说沈安知真的向沈家下手了,小烟这段婚事有可能做黄。】
孙一冉回得快。
冉冉升起:【我知道,之前已经打听过了,沈安知手段有点下三滥,利用尤家,真看不出他是这种人】
冉冉升起:【还好当年你及时抽身!】
所有人都以为,当年她一定心动过。
沈安知包装的多么好,温柔帅气多金,完美的没有任何的缺点,甚至在很大的程度上,包装后的他远比了呈言适合做一个丈夫。
季声凝也是在今天面对尤郁时,才可以坦然说出,当年她丝毫未曾心动。
那些因为无条件纵容而产生的可以试着恋爱的心情,从来都不是爱情。
没有悸动,没有揣测,没有不安,甚至没有一丝的担心未来是否会分开。
爱情从来都不是理性的代名词,甚至它是一切快乐的根源,也是世间大半痛苦的开端。
她在了呈言身上,体会到了所有这些心情。
这才是爱情。
想着,季声凝不由得偏头瞟了两眼开车的人。
她这些年也见过不少优渥的男性,不论是南法海边金发碧眼热气洋溢的少年,还是恣意潇洒眼眸含笑的十八岁,亦或是内敛含蓄,沉着冷静的精英。
好像都不及他给予她的这份慵懒惬意却又自得闲适的矜贵。
是从骨子里带着的,让人甚至可以忽略掉外表精致的优越。
她自以为看的隐蔽,不着痕迹却眼神炙热。
以至于了呈言开着车,几度晃了神,想要伸手捂住她的眼眸。
是以刚刚下了车,还未等换下衣服,就把季声凝拎回到房间里,做了些少儿不宜的事情。
时间久了,季声凝就对了呈言的套路有了些许了解,无外乎是温柔和强势两种风格。
转变的缘由大多看季声凝的配合程度,若是她乖巧顺遂,那必然是温温柔柔,若是她兴起,主动一点,这一晚上就要被折腾个翻天覆地。
愉快是愉快,心动也心动,可总有没有太多的惊喜。
结束后,季声凝穿着睡衣歪在大理石的水台旁吹头发时,小声嘟哝了句孙一冉的口头禅,“一生只睡一个人,是多少有些寡淡。”
她自以为吹风机的声音可以掩盖自言自语,却没想到,冷不丁的手里的东西被抽走,双唇被强势的吻住。
了呈言把她顺势抱进佚䅿了浴缸里,“既然夫人不太满意,那我们试些其他的。”
是以,季声凝终于缴械投降,默认了这一生只睡一个人,也是可以获得不同的快乐的。
只不过这快乐的代价就是一连两天,季声凝都觉得这觉是补不回来了。
临近最后的赶稿期,季声凝把自己的东西从三楼的图书室搬回到了二楼的独立书房中。
需要查阅文献的任务告一段落,剩下的时间就是最磨人的遣词造句。
这个书房应该是了呈言日常工作使用的地方,后面的书柜上,还有不少工具用书。
各种版本的中英法文词典丰富,是比电子查询更让人心里踏实的最传统的查询模式。
做翻译的,掌握各大纸质字典,研磨揣测最深层的含义,是基本功。
季声凝窝在书房里,字典和纸笔铺陈了一地,人抱着笔记本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的抠着细节。
眼看着到了最后,却没想到书里竟然还有一句法文谚语。
季声凝不曾涉猎过这门语言,一边拍了过去发给陈煜时,一边踩着高脚架在了呈言书架的最上层,找到了那本法国谚语大全。
六七成新的模样,有标注和翻页的痕迹,想来以前了呈言学习法文的时候没少看过。
书的中间像是夹杂着书签,季声凝顺势翻开,却愣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