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太多的时候就会变得害怕,到时录音还不知道会是什么场景,今天的配置人数是最少的,要是再多加几个或许紧张的情绪会更严重,强大的心理素质也是配音演员需要配备的。
陆尔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沉默片刻后摇头:“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不能这么轻易放弃了。”
沈听肆眼底的笑意一闪而过:“刚才的选段我发你手机,回去就再多准备一下,以后遇到的事还多,现在才哪到哪。”
陆尔的性格还是偏内敛,平时就自顾自的埋头研究,但方向其实不一定对,一旦碰上有外人在场的情况就全数瓦解。
当天回去后,她觉得不能再这么继续了,得有人跟她对戏。
吴蕊还在C市追男人,且并非身处这个领域,除了壮胆没别的用处。
配音圈她接触过的并且关系还算不错的就只有礼宸,恰好礼宸又是这部网剧的男二配音。
电话过去他居然在三亚,还要过几天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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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下滑到正月初五,返乡的人潮开始涌动,南城往昔的繁华又渐露苗头。
多日的阴雨天气终于转换,迎着一地阳光,沈听肆推开街角的一家咖啡店门。
任文州还没来,他点了两杯热美式。
随后走到了户外桌椅旁坐下,刷手机看了会最近的娱乐新闻,有一对明星夫妇离婚了,有流量小生的新剧开播,围绕这两件事的热搜一大串。
他很快退出来,还不如看沿街风景,虽然充斥满了汽车尾气。
半小时后任文州终于赶到,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先把手上的本子递了过去。
一口气半杯咖啡下肚后才开口:“剧情不外泄这些我就不说了,反正你都知道重要性,我拿过来的就只是属于她的那部分戏,剩下的没办法只能让她结合原著去摸索。”
沈听肆点头:“辛苦。”
这是陆尔下次配音的台词,剧组开工阶段剧本理应不外泄。
任文州本就欠着沈听肆人情,这次反正也不是全剧本,一部分的话问题不大,尤其只是一个女三的戏份,就算真出意外也能兜得住。
上下一算计,以后有个什么事情还可以借用沈听肆庞大的人脉关系,他完全不亏。
大冬天任文州热出一身汗,他拉开羽绒服拉链,里面仅穿着一件褐色短袖,外套要脱不脱的挂在肩膀上,成了一个妖娆的胖子。
“不过你俩什么关系?上次还特意嘱咐我别开后门,今天巴巴的找上门来要剧本,不是你的风格。”任文州贱嗖嗖的笑起来,“那个?”
“哪个?”沈听肆的双眼藏在墨镜后,只能隐约看到些许轮廓,“就是认识不久的朋友,工作比较刻苦所以帮一把。”
“几年不见都生出菩提心了,生活艰难的人多了去了,你见一个帮一个?”
“这不怪我,我只见到了她。”
鬼扯,任文州压根不信,但他知道沈听肆这嘴有多严,只要他不想说的,是人是鬼都撬不开。
原本东西可以派助理送过来,但他熬了几个大夜,脑子也实在不行了,所以当给自己放假跑一趟。
他把最后半杯喝完,算已经放风结束,拍拍屁股准备走人。
最后没忍住还是叮嘱了句:“告诉你朋友可千万别外借啊!”
沈听肆抬了抬手,示意他慢走。
以他跟陆尔的交情,实在没到不停卖面子的份上,前一次录音棚若是举手之劳,这次的剧本承担的责任则要大的多,本来是没必要的。
可每次看到陆尔被打击到的侧脸,那种倔强隐忍的表情,仿佛你越折腾我就越不服气的德行,他就总是下意识的心软。
一如看见很多年前的自己,他有时候也会想,在疯狂坚持一件事的时候,若有个人能拉自己一把就好了。
当初没人拉自己,但他愿意拉陆尔。
手机有消息进来。
——听肆,我下个月回乐团参加世巡,这次巡演结束我就准备呆在国内不走了。
作者有话说:
有用的配音素材找不到,这一块若有哪里不对,随时指正哈~
第24章
上午十点, 陆尔穿着一身睡衣坐在电脑前,面前摆着一只面碗, 眼睛锁在屏幕上看网友的犀利点评。
礼宸来电话说已经在楼下。
他原本要等十五过了再回, 因为陆尔想要对戏才提早了行程。
不确定人是否在家,所以没贸然上楼,先追来一个电话。
陆尔举着手机看了看面碗和略显凌乱的房子, 随后飞速起身:“等我一下,马上下来。”
她将面碗扔进水槽,又跑回卧室捞了件长款大衣披上, 匆匆出了门。
礼宸就穿了一件黑色夹克,身后是一辆发动着的出租车,短发剪得比之前更短, 斯文气骤减但非常精神, 双手揣在兜里,手腕上挂着一个礼品袋。
眼睛始终盯着大门,一见到陆尔小跑过来的身影,嘴角瞬时扬起一抹弧度。
“还在睡觉?”
陆尔缩着脖子, 微黄的头发甚至还戳出来几缕, 尴尬的冲他咧嘴:“你搞突袭,来之前怎么不说一声?”
“我也是正巧经过。”陆尔略有孩子气的模样让他的眼神更柔和了些, 宽容的像对着一个赖床的小孩, “给你送完东西就走, 不影响你接着睡。”
先不说她早就起了,要真是从被窝里出来的这会睡意也跑没了。
她接过往袋子里看了眼,是瓶香水。
香水属于奢侈品, 陆尔从来不用没这个习惯, 礼宸送的这款不便宜。
她蹙了蹙眉并不想收, 两人都不富裕实在没必要浪费这个钱,若是出门旅游捎带些当地特产也就算了。
“小容量不贵,偶尔买一次不要紧,你师哥我还没那么凄惨。”礼宸看出她所想,先一步出口。
陆尔掀眼瞟他:“礼老板开始变豪了,我这是该谢谢呢还是谢谢呢。”
礼宸被她逗笑,忍不住伸手掐了把她的脸。
陆尔愣了下,还没后退,他便收回了手。
斜对面停着一辆黑色私家车,车内副驾上放着刚拿来的剧本。
沈听肆收回盯着远处的视线,启动车子离开。
下午的时间烘焙店生意都还可以,尤其现在还是春假期间,陆尔基本没怎么停过。
直到夜深时才缓了下来,她掏出手机看,几条短信广告,剩下就是微信消息,解说号发来了文本,这代表晚上又要开夜工了。
吴蕊来消息则说后天回,这次眼巴巴跑C市并非一无所获,两人间关系有了质的飞跃。
文字间可见开心程度,陆尔提醒她:措施一定要做好。
吴蕊:避孕达人还得是你。
临近下班时又有客人上门,还是个熟客,至今呆在他们工作群中的特殊一员。
吴楚怀注意到他还是特意出来打了声招呼,两个男人老友一般的闲聊了几句,看过去感觉挺微妙的。
人跟人的关系真是又简单又复杂。
沈听肆拿了一盒三明治和荞麦吐司,他买的都是固定的几样。
结账时也不看陆尔,只说:“等会有个东西给你,过来拿一下。”
声音平铺直叙,目光看着台面,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回避的很是刻意。
陆尔一边扫码,一边观察着他问:“什么东西啊?”
“拿了就知道了。”
将东西装袋递过去,他将付款码往机子上一扫,头也不回的走了。
陆尔确定这人心情不好,并且还在生气。
从他对吴楚怀和对自己完全不同的态度来看,好像还是在生自己的气。
陆尔这就不理解了,仔细回想并没有招惹他,前一次碰面还是录音棚,那天告别时他的态度也正常。
见鬼了!
宾果照例栓在树下,沈听肆背对着站那在喂它吃的。
吴楚怀路过时笑说:“时间差不多了下班吧,总不好一直让人等着。”
倒确实是下班时间,但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白白感觉变了味。
陆尔张嘴要解释,吴楚怀却直接扔她一个什么都懂的眼神:“吵架很正常,一张嘴里的牙齿舌头还咬呢,下班了去哄哄。”
“不是……”
吴楚怀哼着歌走了。
陆尔脱了工作服,拿上自己的东西打卡下班。
室外依旧冷的让人怀疑人生,连宾果都穿上衣服了,这会正摇着尾巴吃三明治,还知道抽空赏陆尔一眼。
沈听肆将盒子里的三明治全部丢完,盒子扔进一旁垃圾桶,拍拍手。
随后俯身从宾果的衣服大口袋里掏出一本A4纸大的册子,转手递给陆尔。
这一过程中他仍旧没看她。
陆尔接过扫了眼,紧接着愣住:“剧本?”
剧在拍其间剧本不允许外泄,就算有原著架构也会在这个基础上做改编,为了以防剧透是严令禁止的。
“你从哪里得到的?”
宾果吃的意犹未尽,在地上一蹦一蹦,沈听肆背手不准备再给它。
他说:“问朋友拿的,不过后期配音也不可能一字不差的来,先拿着吧看看总没坏处。”
说的轻描淡写,但陆尔知道肯定没嘴上说的这么容易。
她紧了紧手上的本子,真诚的道了声谢。
沈听肆从树干上拿过狗绳,“嗯”了一声准备走人。
“哎!”
沈听肆回过头来,冷淡的眼神落在她身上。
陆尔也就是下意识喊了声,这会被他的目光一刺,突然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送东西过来是好意,但这态度完全跟“好”字不搭边,到底是怎么了?
就在这诡异的静默中,沈听肆状似刚想起来的模样,“噢,对了,本来想中午的时候给你的,但正好看见你有客人所以没过来。”
中午过来找她的就礼宸,且只在楼下短暂的碰了一面。
陆尔诧异说:“我怎么没看见你?”
“你怎么可能会看到我。”他不知所谓的一笑,笑的陆尔非常不舒服地说:“给你一个建议,尽量离那个男人远一点。”
这话出来先不说对不对,就这阴阳怪气的语调让陆尔皱了眉:“你说礼宸?他怎么了?”
礼宸背靠傅艾菲,现在又跟陆尔牵扯不清,等事迹败露他服个软照样过的风生水起,陆尔却要为此买单,傅艾菲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但沈听肆懒得论人是非,只是点到为止。
因此模棱两可的说了句:“我就这么一提,听不听随你。“
陆尔为难:“我进配音圈算是靠他引路,是朋友也算恩师,无缘无故的说远离不太可能。”
沈听肆突然扭身就走。
陆尔吓了一跳,连忙追上去。
沈听肆赫然转头,对上她不知所措的双眼,压抑着声音说:“跟着我做什么?”
“不、不是,你怎么了?”陆尔磕磕绊绊的说。
她也不是要找人不痛快,而是深深觉得沈听肆这股子莫名的怨气是对着自己来的,这不合常理,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什么,你不要跟着我。”
他说完又快步往前。
陆尔还想问,但是最终还是被他抗拒的姿态给击退。
再不管不顾的跟着,恐火上浇油,还是算了。
她低头看手上剧本,随意翻了两页。
突然头顶又落下薄薄阴影。
她抬头,惊讶出声:“你又回来了?”
沈听肆都要气笑了,宾果则不识相的往里钻,愣是挤到两人中间顶着一张傻乎乎的狗脸看他们。
“礼宸身后有一道关系网,你若执意与他走近,保不准之后出什么乱子,你懂我意思?”
沈听肆最终还是没忍住,跑回来提点了句。
陆尔皱眉,“你这话什么意思?”
沈听肆莫名憋着一股气说:“意思就是你若执意要跟这种人交往,以后有的是苦头吃,懂了?”
“你话说清楚,什么叫交往?”陆尔被他的阴阳怪气弄得也有些生气了,“我刚才已经解释过了,我跟他……”
“不是男女朋友,那就是暧昧对象了。”沈听肆打断她。
陆尔立即否认,“不是。”
“不是?”
沈听肆突然上前一步,倏尔抬手掐住她的脸颊,陆尔被迫仰头,紧抿的嘴唇别捏的稍稍嘟起,双眼震惊又无辜的与他对望。
真是天真可爱的一张脸,鼓囊囊的就跟甜糯柔软的雪媚娘一样,非常可口好吃的感觉。
沈听肆被内心突然涌上的想法吓了一跳。
随后他近乎质问的说:“那你让他这样掐你脸?”
话落便撤回手。
脸上的束缚消失,异样感却还停留在胶原蛋白满满的肌肉上。
陆尔想了想,脑子后知后觉的转过弯来:“你是因为他掐我脸所以生气?”
沈听肆歪了下头,跟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她。
陆尔咧嘴笑起来,几秒前的不愉快瞬间一扫:“我跟他真没什么,也不知道他今天为什么突然掐我脸,没来得及躲,下次一定注意。”
沈听肆要说什么。
她连忙接上:“我知道,你没因为这个生气,主要是影响市容。”
然而脸上的表情却满是揶揄。
这么一闹,沈听肆那股子气被卡壳的也消散了些。
生气是有的,也确实因为这两人暧昧不清的关系,但这是有前提的。
就像一个只要出现就满眼是你的人,从言行举止可以了解到男女关系干净的就像白开水,结果扭头在自己不知道的角落跟别人搞上了,自己或许只是她的备选之一。
除了有种看错眼的失望,也多少有点被欺骗的感觉,直接导致费心为她所作的一切显得格外可笑。
这种感觉已经充斥了一整天,然而很神奇的是,现在又在她这不轻不重的几句话间消失殆尽。
沈听肆说不清是松了口气,还是被另一个问题所困扰住。
但他选择将这些杂念全部抛掉,强调说:“还是那句话,你最好离他远点。”
陆尔与礼宸的关系一直以来也没怎么近过,一个月都不定碰上一面,大部分都是微信联系,通信内容也基本与工作有关。
但这次好巧不巧刚约定了找时间对戏。
陆尔将这事一说。
沈听肆问:“你们不过是配个音为什么要对戏?”
停顿了一下,又接道:“情绪不到位是对角色理解不够,出不了声是因为胆子不够,你有这个对戏的时间还不如正儿八经的去查查演那个角色的演员,了解一下对方的说话速度表演形式来的更有效。”
陆尔也不是没查过,这位是纯新人,百科都只有半页,信息寥寥无几,甚至连学校的排演视频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