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什么心思?”陆蓁蓁反问。
挽秋:“奴婢觉得太子爷对娘娘很上心,但是娘娘您,好像并不太关心太子爷的事。就比如,这两日太子爷没来咱们这儿,而是去了冷云轩,您竟然都没问过……”
闻言,陆蓁蓁笑了,心里有些酸胀胀的,但又觉得并不那么令人难以忍受。她解释道:“我这些日子不是忙着看账本么。再说了,段若妤是太子府的侧妃,太子爷去看她也是合情合理,有什么好惊讶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挽秋还是觉得奇怪。自从成婚这些日子以来,太子爷和太子妃恩爱无比,太子爷处处维护太子妃,从不对其他女人侧目,她以为两人之间早已容不下第三人……
“娘娘……”她还想说什么,被陆蓁蓁打断了:“好了,你收拾完账本,便下去休息吧,今日不用守夜了,让乐夏守好府上几个门就好。”
“……是。”
这夜风极重,呼啸着刮得窗棂子都吱吱呀呀得响,吵得陆蓁蓁睡得不安稳,第二日早上,她好不容易睡着了,还想赖会床时,挽秋却早早推门进来,拉开了床幔:“娘娘,快别睡了,冷云轩那位来给您请安了,这会儿已经在正厅坐着了。”
陆蓁蓁抱着被子,睡眼惺忪,还迷迷糊糊地不愿意松手:“嗯?怎么谁来了?这么早?”
挽秋一边拽她手上的被子,一边扶着她起身:“冷云轩那位,段侧妃,一早就来给您请安了,乐夏在前面看茶呢。娘娘您可得快点,不然要被笑话了。”
她迷迷糊糊地被拽到了梳妆台前坐下,由着挽秋在她面上、发上收拾,陆蓁蓁用手指掩着唇,浅浅地打了个哈欠,眨眨眼,神思回笼了些,问道:“段若妤这么早就来了?祁宴去宫里了吗?”
挽秋答:“太子爷天不亮就走了,临走前陪段侧妃用了早膳,段侧妃还送太子爷到府门外上了马。”
“哦。”陆蓁蓁反应平平,对于挽秋描述的太子爷与段侧妃如何恩爱的画面,很显然兴致缺缺。她看着镜子里面因为没有休息好而显得有些面色不佳的自己,有些惆怅:“近日都没有用过胭脂水粉了,今日用一下吧。”
挽秋闻言,还以为太子妃是吃了太子爷和段若妤的醋,想要打扮漂亮一点,于是赶忙挥挥手,示意外面的人。不多时,一个砌金雕玉的盒子就被人拿了进来。
挽秋:“娘娘,这是今早刚送来的玉容粉,据说是珍珠磨成,又伴以特殊的花粉玉粉,说是能衬的肌肤细腻,而且看不出一丝粉质呢。”
轻飘飘的带着点微闪的淡粉色粉质,陆蓁蓁拿手指沾了一点,放在指尖揉开,果然如同店主说的那样,覆于指尖仿若无物,只有一股淡淡的花草香,清新而淡雅。
陆蓁蓁称赞了声:“确实是好东西,是今早送来的吗?”
挽秋:“对,一大早就送来了,那时太子爷还没出门呢。”
说到这里,陆蓁蓁忽然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事。
“你刚刚说,今早段侧妃送太子爷到了府门外?”
“对呀,段侧妃十分不舍呢,再三挥手才送太子爷离开,那模样,可假惺惺了。”挽秋酸溜溜道。
“那她可有接触旁的人?”陆蓁蓁问:“这送玉容粉的人,是只送了一盒,还是给冷云轩也送了?”
挽秋从没见过陆蓁蓁如此疾严令色,一时有些愣住,匆忙回忆:“只有送玉容粉的人,恰巧是在太子爷出府时来的,他带了三盒,说是一盒孝敬娘娘,另外两盒是给府上把玩的。刚巧太子爷和段侧妃在一旁,太子爷便说,两盒送来西殿,另外一盒让段侧妃收下了……”
她心头惴惴不安:“娘娘,这,玉容粉有什么问题吗?”
听了这些的陆蓁蓁一点点冷静下来。
这些日子,祁宴刻意对冷云轩示好,自己也假做什么都不关心一心看账,实则是为了那日在张皇后宫中做的局。若是段若妤与张皇后和九王等人有勾结,那么必然会借此机会做些什么,所以这些日子,他们实则是在故意纵容。
她相信祁宴对段若妤并非毫无防备,那送玉容粉的人来的过于巧,祁宴不可能不怀疑什么,但是他默许了段若妤这一行为,要么是他知道这玉容粉里什么都没有,要么,便是他在故意放水,让她露出破绽。
陆蓁蓁冷静下来,既然祁宴已经如此做了,若是自己此刻让人严查,恐怕反而会坏了他的这一步棋。
想到此,她默了默:“没什么,我昨夜没睡好,精神不好,你待会儿出去不要同旁人说,更不要提起我问你的话。”
跟在太子妃身边,挽秋也并非什么都不懂,此刻见主子神色郑重,便知此事绝非儿戏。
“娘娘放心,奴婢一定守口如瓶。”
梳洗过后,换上了一条藕紫色流苏长裙,想着清晨天气冷,挽秋又帮陆蓁蓁搭了一件白色毛领披肩。
如此这般收拾过后,等陆蓁蓁到前厅时,已是半个时辰过去了。
廊下门扉敞着,前厅已经燃上了熏香,陆蓁蓁前脚还没踏进厅内,便先开了口:“侧妃久等了,昨日夜里风重,本宫今日起晚了。”
未见其人先闻声,段若妤立刻起身迎接,行礼问安后,两人坐下,段若妤道:“娘娘这些日子忙着宫里的事,着实辛苦了,妾身帮不上什么忙,但想着娘娘这些日子看账本恐怕眼睛会有些不舒服,便让人寻来了上好的金菊,给娘娘明目。”
下人将东西拿过来,陆蓁蓁略过了下目便示意收下了,转头寒暄道:“难为侧妃想着本宫了。对了,本宫听闻太子爷这两日留宿冷云轩,侧妃实在不必这么早来给本宫请安。”
说到这个,不知是不是陆蓁蓁眼花,她隐约觉得段若妤脸色并不好看。原本以为她是因为这两日祁宴去了,所以来炫耀的,没想到并不是,因为她立刻便跳过了这个话题,说起了旁的事情来:“娘娘,妾身今日来,一是忧心娘娘,二来也是有事想求娘娘。”
“娘娘知道,妾身在凉州数年,口味早已养成了,如今乍然回京,吃京城中厨子做的菜,竟有些不习惯。所以今日妾身是来求娘娘恩典,让妾身在冷云轩立个小厨房。”
这是小事,也是原本她就该享受的,陆蓁蓁没多想,点头便应了:“这是小事,等会儿让底下人做就是了。”
见陆蓁蓁答应了,段若妤就起身行礼告辞了:“妾身与娘娘数年未见,如今隔阂颇多,想来妾身在,娘娘早膳也用不安稳,妾身便退下了。”
陆蓁蓁确实饿了,乐夏正安排人布早膳,食物的香气飘了过来,想着待会儿还要进宫,她便也没留段若妤,挥挥手就去用早膳了。
第85章
早膳准备了两种小甜糕,、蟹黄虾仁粥,又配了两样小菜,陆蓁蓁没睡好,又起了个早,此刻食欲却还不错。简单吃了些后,她就带着颂冬进宫了,这些日子账本看完了,总要和宫里的张皇后交流交流,不然恐怕又要生出什么太子妃独断专行的话来。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路过城中巷子,陆蓁蓁打帘而望,发现街上巡逻的官兵比以往多了一倍不止。为了寻找那个越狱的夏家公子,全京城到处都张贴了告示,为了不引起骚动,告示上只说是寻人,注明了身高等特征,连画像都未张贴。
告示牌前围了一圈人,陆蓁蓁离得远,看不真切。
“大理寺那边,盼春最近有消息吗?”
颂冬:“盼春昨日让人带了话过来,说九王殿下这些日子驻扎在大理寺,他们行事很不方便,所以往回传消息也不那么容易。”
“无妨。”陆蓁蓁道:“前些日子我告诉张皇后,刺杀本宫的人被关押在大理寺,九王定然也知道了。如此,有太子府的人把守就很正常,你告诉盼春,正常行事,不必避人。”
“是。”
如此消停了两三日,陆蓁蓁和祁宴各自忙着各自的事,也有两三日不曾见面了,这日早上,祁宴陪陆蓁蓁用完早膳便进宫了,陆蓁蓁照旧做些公事,到了晚上的时候,二门上来报,说太子爷回府了,但是直接去了冷云轩。
陆蓁蓁点点头,并未多表示。
一旁的挽秋倒是不乐意了:“娘娘,这些日子太子爷都是一回府就去冷云轩,除了今日早上,您都多久没和太子爷说过话了,您也不急……”
陆蓁蓁笑笑:“有什么好急的?”
“娘娘您不知道,今日午后,冷云轩那边小厨房就开始忙活了,乐夏采买回来,路过那边,问这是在做什么,冷云轩的丫头趾高气扬地,说太子爷晚上定是要来侧妃这里的,要早早做好晚膳不能怠慢。娘娘您看,她们多嚣张啊。”挽秋急的不行:“无忧这个家伙,这些日子也不知跑哪里去了,真是不靠谱!”
挽秋自顾自地啰里啰嗦,陆蓁蓁只是笑笑,叮嘱她看好门,若有什么事第一时间来汇报。
亥时时分,她放下了手中的书册,瞧了瞧天色,外面安安静静的,看来今夜像是没什么事,陆蓁蓁伸了个懒腰,便打算去休息了。
正当这时,西殿内室的门被“哐”地踢开了。
秋夜的冷雾携着寒风一股脑地涌了进来,陆蓁蓁正往床榻那边走,冷不丁地被吓了一跳,还未来得及回头看,便听又是“哐”地一声,门被重重关上了。
她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便被携风裹雨而来的人捞了起来,长臂挽住她的纤腰,如同一道坚实的锁扣,下一瞬,天旋地转,便被打横抱了起来。
“祁宴!你做什么?”
来人身上淡淡的香气实在是太过熟悉,陆蓁蓁只愣了一瞬,便认出了这骤然闯入的人是祁宴。得知来人后,她便放松下来,不过他的双臂紧紧箍着自己的腰,实在是让人有些喘不过来气,再加上她觉得祁宴今日的反应很奇怪。
虽然他在自己的印象里并非什么正人君子,但也绝不会莫名其妙突然破门而入。今日这是怎么了?
然而祁宴没有回答她,他将陆蓁蓁揽在怀里,整个人都被他紧紧包裹住,炙热的呼吸和身躯相贴,让陆蓁蓁觉得自己似乎是靠着一个火炉,而他整个人好似不受控一般,连呼吸都急促而炙热。
像是尽量克制着,祁宴只是揽着她,压着她,却没有也不敢做别的。
半晌,他终于开了口,暗哑的声音有些颤抖:“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他的声音也像是极度克制下的清醒,陆蓁蓁被吓到了,一动也不敢动,整个内室悄无声息,只有两个人的呼吸缠绕,急促而悠长。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上的人身躯渐渐变得不那么僵硬了,陆蓁蓁的胳膊被压的有点酸,她试着想动了一下,刚挪动了一小下,就被祁宴按住了。
“怎么了?”他问,同时挪了挪身子,捞起了她那只酸麻的胳膊:“胳膊酸了吗?”
他说着,手指落在手臂的穴位上,为她轻轻揉捏了起来。
“嗯,有点酸。”她抱怨着。
祁宴闻言坐起了身子,不再压着她了,而是给她缓慢揉捏起了胳膊。
屋子里烛火明亮,陆蓁蓁这才来得及去看他,他额上带汗,面色是不正常的潮红,因为方才的摩擦,鬓发都有些凌乱,与他一贯以来的清冷十分不符。
这是发生什么了?
陆蓁蓁的脑子转了转,过往看过的话本子剧情不知怎么就浮上了心头,再看祁宴现在的状况,她越来越肯定自己的猜测,于是问道:“你,被下.药了?”
这话一出口,陆蓁蓁明显感觉到祁宴手上的动作一滞,他动作有些僵硬地抬头看向自己。那是第一次,陆蓁蓁觉得自己一下子就看懂了祁宴的表情,他的目光仿佛是在说“你怎么知道的?”
看到他这幅表情的陆蓁蓁没忍住,笑出了声音:“哈哈哈,不会吧,真的有人给你下.药了?是那种药吗?”
……
陆蓁蓁幸灾乐祸的样子,仿佛是还没有意识到危险将近。祁宴看着她笑,手中给她揉按手臂的动作未停,只是慢吞吞地说:“你知道,那种药没有解药吗?”
他的声线低沉,不似方才那般暗哑,但此刻却不知为什么,他开口,让陆蓁蓁觉得更有威慑力了。
“什……什么解药?”陆蓁蓁瑟缩了一下,直觉好像此刻有点危险。
屋内的气温仿佛一时升高,让人察觉到危险将近。
陆蓁蓁仰头看祁宴,许是迫于他的威慑,竟然一动也不敢动。良久,祁宴终于开口,打破了寂静:“罢了,不吓你了。”
他说着,又将陆蓁蓁揽到了怀中,垂首在她颈侧嗅了一下,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肌肤上,带来一阵颤栗。
“是段若妤给你下.药了吗?”陆蓁蓁问。
“嗯。”祁宴答了,不过声音有点闷声闷气的。
说实话这着实让她有点惊讶,她以为段若妤入府这么久了,他们早该有过肌肤之亲了。可如今段若妤居然要费尽心思弄来那种东西,想来自己是想错了,段若妤也是真的急得很了。再想到祁宴在这种事情上被人算计,陆蓁蓁不由地笑了出来。
“你还笑。”她的笑声一出,锁骨处便被他咬了一口。
陆蓁蓁气得伸拳去捶他:“你干嘛?”
“让你幸灾乐祸。”祁宴愤愤的,气她不懂。自己不愿在这种无法控制的时刻伤她,她倒好,像个没事人一样。
想到此更生气了,他推了推陆蓁蓁:“你去,找你的侍女给我弄两桶冷水来。”
陆蓁蓁:“弄冷水干嘛?天气这么冷……”
话一出口,她便明白过来,抬头看了看祁宴的表情,又低头看了看,她乖乖收起了爪牙,悻悻地去找人叫水了。
至于太子爷太子妃夫妇半夜叫冷水又是什么夫妻间的小戏码,无人知晓,恐怕明日又要被人议论纷纷了。
陆蓁蓁发觉跟祁宴在一起后,自己的脸皮也变厚了。
因为第二天,祁宴去宫中后,她心情不好,加上昨夜折腾了半宿,所以有些怏怏的,便在院子里闲转,顺便也想看看段若妤那边是什么反应。
可是呢,段若妤那边的消息没打探到,倒是看到好几个见了自己就脸红低头,行完礼后快步逃走的小侍女。刚看到一个时,陆蓁蓁还想着或许是新来的小侍女,没见过自己,所以有些胆小害怕,可是连着三四个都是快步离开,陆蓁蓁便好奇了。
“今日是怎么了?怎么人人见了本宫都像老鼠见了猫?”
一旁乐夏和挽秋听了问话,也都没出声。陆蓁蓁更奇了,又问了一遍。
这两个人推三阻四,终于开口了:“娘娘……,娘娘昨夜和太子爷半夜要冷水,府上……府上侍女都怀疑太子爷他……他不正常,有人说太子爷有特殊癖好……”
???
陆蓁蓁:……
就说太子府到处都是眼线,昨夜要了冷水,今早就谣言满天飞了。陆蓁蓁有些头痛,这种污蔑国之储君的话,可大可小,若是小说,便是一阵谣言,若是往大了说,那是要动摇国本江山的。
陆蓁蓁停住脚步,刚想问一下这等荒谬之言是哪里传出来的,还没开口,不远处颂冬快步走了过来,隔了老远便出声喊道:“娘娘!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