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独宠记事——荣玉【完结+番外】
时间:2023-04-07 12:33:29

  他这话酸的毫无来由,陆蓁蓁和祁宴干脆不理他,只看着远处,等着皇帝的仪仗。
第93章
  昨日望仙楼递了信来,说了皇帝仪仗起行时间,估摸着此刻也快到了,众人翘首以待,大约两刻钟后,终于看到不远处出现了明黄色的仪仗。
  待仪仗到近前时,众人齐齐下跪,高呼:“恭迎圣上回宫,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老人家出宫修仙数月,看着精气神儿比在宫中时好了不少,整个人满面透着红光。他抬了抬手:“都平身吧。”
  “一别数月,大夏一切安好,少不了各位爱卿的功劳,太子如今能扛事,朕也甚是欣慰。”
  他简单夸了几句,目光扫过众人,落在陆蓁蓁身上,呵呵笑着:“蓁丫头……,不,瞧朕,得叫太子妃啦。哈哈,太子妃过来给朕看看,太子可没亏待你吧。”
  这语气宠溺,全然与他对待自己的几个儿子不同,甚至连公主也很少得皇帝如此关切的问候。底下大臣们互相看了一眼,心底都惊讶,早知皇帝喜欢陆家姑娘,但也不知喜欢到了何种地步,如今看来,竟是当女儿一样疼呢。回想当初宫宴上,皇帝提出要为他二人赐婚,那时众人还当是玩笑,以为是为着陆大人总是在朝堂上与太子爷作对,皇帝刻意提的。如今看皇帝对陆蓁蓁,那便是一早就相中了她做儿媳。
  众人心头各种念头一一闪过,都道帝王心不可测。谁能想到皇帝竟想让康宁郡主的女儿做太子妃呢。
  陆蓁蓁起身快步走到皇帝面前,摘下了兜帽,弯着眼睛浅浅笑着:“劳父皇挂怀,蓁儿一块肉也没少,连头发丝都养的美美的。”
  她笑着说话,唇角弯弯,煞是可爱,脸蛋在冰雪里冻的久了,渗出一丝薄红,白皙美丽,像是冰雪里开出的蔷薇。
  对陆蓁蓁卖萌撒娇,皇帝向来是极受用的,此刻便也不免笑着,答:“好好好,快给她把兜帽带上,别冻着了。”
  颂冬赶忙帮陆蓁蓁带上帽子。
  简单寒暄了几句,众人便一同回宫了,毕竟今日是除夕,众人去外头迎接,却也有些冷,宫里的夜宴才是重头戏。
  从城门外到皇宫,花了近一个时辰,好在颂冬布置的马车足够暖和,不然陆蓁蓁觉得自己恐怕真要着凉了。
  宫门处,张皇后和一众嫔妃都在此守着。先前已经派人送了消息,看到仪仗时,张皇后带着众妃嫔走上前来,行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这回反应比在城门外快得多了,立刻挥挥手,示意众人平身:“好了好了,外面冷,进去再说话吧。”
  夜宴安排在九重楼,此刻还不到晌午,大臣们纷纷归家了,宫内众人便一同去了太极殿叙话。
  皇帝不在宫中这些日子,祁宴都是在紫光阁处理朝政,太极殿空着,宫人们每日晨昏打扫还是照旧,装饰还是皇帝从前熟悉的,今日又特意摆了两束腊梅和一盆兰花,更添了几分生活气息。
  皇帝一走进来,便点了点头,显然十分满意,回身对祁宴道:“太子用心了。”
  祁宴垂首,恭敬道:“父皇谬赞了,都是太子妃想的周到,儿臣不过是照着太子妃的吩咐做事罢了。”
  几句话将功劳都给了陆蓁蓁,一旁众人听了,为这对小夫妻的恩爱,脸上都弥漫出了笑意,当然了,这里面的笑容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就不得而知了。
  皇帝点点头:“你们夫妇二人如今和睦,就说明朕做的这大媒没错,朕心甚慰,太子妃要常管着太子,否则他什么也顾不上。”
  陆蓁蓁忙笑着回应:“父皇既下令了,那蓁儿便不客气了,往后太子若不听话,蓁儿便找父皇评理。”
  “哈哈哈,好好好。”皇帝乐的开怀,身后张皇后和九王的脸色却是铁青。皇帝回来一遭,他们母子二人还没插上一句话。
  休息了一会儿,皇帝简单问过宫中妃嫔过的可好,又关心了下张皇后的病情,众人便陪着皇帝一同去太后宫中给她老人家请安了。
  太后宫中布置的雅淡,一进去就是熟悉的檀香和瓜果香缠绕在一起。也是早得了消息知道皇帝要来,一早便安排下了茶点果子。
  从小到大每次来太后宫中,陆蓁蓁都会无来由地紧张,此刻也不往前站,只在祁宴身侧,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然而今日的主角,除了皇帝之外,显然就是她这个身怀有孕的太子妃,果然,没叙话几句,太后便开口叫了陆蓁蓁:“太子妃过来,这些日子宫里事多,得知你有孕后,哀家还没来得及宣你入宫瞧瞧呢。”
  陆蓁蓁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到了太后面前,她也不似在其他人面前那般机敏善谈了,整个人都紧绷着,连笑都不肆意。
  好在太后只是简单问候了几句,又让人拿了一堆珠宝补品,说稍后让他们带回去,便没说旁的了。
  太后喜静,说了晚上夜宴就不来了,皇帝与太后母子叙话了一会儿,众人又都回了太极殿。许是看出陆蓁蓁累了,祁宴找了个由头,说九重楼那边还得看看,便拉着她出去了。
  既是除夕,宫里各宫各殿都要燃灯开门,此刻坤宁宫宫门也开着,这里离太极殿近,祁宴便牵着陆蓁蓁进去了。
  本以为这里没人住,定是极冷的,可是甫一掀开帘子进去,却感觉一阵温暖如春。陆蓁蓁惊讶道:“咦?怎么还燃了炭火?”
  祁宴牵着她的手,目光环顾四周,解释道:“母后过世后,父皇一直让人保持着这里的布置摆设,每日的鲜花水果还有熏香烛灯,都要换了新的,自然了,冬日里的炭火也要紧着,依旧一切都按照皇后份例,一如母后在世时。他虽然从不来坤宁宫看一眼,但这里许多年一如往常,像是母后一直在这里住着一般。”
  闻言,陆蓁蓁沉默了片刻,一时竟有些失语。行迹怪癖如皇帝,竟然也是这般情深几许么?
  可若说他情深几许,为何对许皇后留下的唯一的儿子祁宴如此刻薄相待呢?
  大约也是想到了陆蓁蓁心头疑问,祁宴笑了笑:“许家如今虽然不在京都了,但也守着要塞,兵权门生故吏遍天下,依旧是大夏第一望族,他如此做,不过是为了稳许家的心罢了。只有装的情深,才能让许家觉得我的太子之位固若金汤,从而不生出旁的想法。”
  祁宴这番解读,可见父子二人积怨甚深。陆蓁蓁虽然自小在宫中长大,但到底后来这些年对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甚清楚,不好评判。
  殿内暖和,她随意走着,一砖一瓦都是从前的模样,坐在内殿美人榻旁的小扶椅上时,陆蓁蓁将手搭上去,忍不住笑了:“这块少了一颗明珠,是我小时候淘气抓掉的,没想到如今还留着这缺口。”
  祁宴也笑:“当时母后还斥你视钱财于无物,不是好习惯呢。”
  提到小时候的事,两人不免都笑了起来。这屋子里的每一寸,都承载着那些年的记忆,如今一寸寸看来,感怀之情油然,让人心生唏嘘。
  “陆蓁蓁,你那日为何跑来与我说那些话?”
  祁宴突然道。
  空气好似沉静了一瞬。
  他没说是哪天,但两人心知肚明,竟也是难得的默契。
  陆蓁蓁看向祁宴,他目光如炬,也紧盯着自己。
  她手掌忽然都变得很热,想要蜷缩起来,下意识地垂首,避开了他的目光,认真道:“我那天同你说的话都是真的。”
  过往的伤口再度被撕开,但奇妙的是,陆蓁蓁忽然不觉得痛了,她只觉得在提起旧事时有些酸涩。或许是曾经的伤疤经过时间已然淡去,又或许是如今他们幸福,旧事就算是隔阂,也已然被抛下。
  祁宴顿了顿,脑海中浮现出四年前的那一天。
  时隔许久,他依然清晰地记得那一天的每时每刻,那是陆蓁蓁在宫中伴读的最后一天,次日便要收拾行囊回家了。祁宴一早起来先去了紫光阁听书,课后,他特意快走了几步,去公主读书的廊下等着,他依旧带了茶盏,只是这次他又带了陆蓁蓁爱吃的果子和糕饼。
  许是最后一天的缘故,给公主讲课的先生大发慈悲,特意放了他们早早离开,因而祁宴赶到廊下时,见书院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祁宴依旧清晰地记得,看到书院里的桌椅上空无一物,只有檐下的纱幔随风飘着时,他心里便好似缺失了一角,令他感到惴惴不安。
  想着平日下学后他们总是在不远处的梅花林里做茶,祁宴便向那边走去,想寻陆蓁蓁。
  但还没走到梅花林,他绕过一棵高大的柳树时,听见了两个姑娘的声音,其中一个便是陆蓁蓁。
  无忧也听出来了,刚要上前叫,被祁宴拉住了。还不知与她一起的女子是谁,他身份特殊,最好先不要上前。
  但偷听人说话也不好,祁宴想转身去石桌那里等她。但还没迈出脚步,便听见那个陌生的女声道:“你说你将来会做太子妃?”
第94章
  这句话让祁宴刚刚踏出的脚步停了下来。
  方才透过树影已经望见了,那边站着两人,其中一个便是陆蓁蓁,但此刻开口的声音不是,那这人的话便是对陆蓁蓁说的了。
  祁宴面色倏地一疆,再迈不出一步。但他挥挥手,示意无忧先离开。
  那边两人的谈话还在继续。
  被那人一问,陆蓁蓁也没立刻答,而是反问:“与你何干?”
  这倒像是陆蓁蓁会说出的话,祁宴心想。
  那女子显然是非要问清楚不可,又道:“当然与我有关!你每日缠着太子爷,旁人都近不得一分,你知不知道自己多惹人厌烦?”
  “略略略。”那时候调皮如陆蓁蓁,丝毫不在乎什么规矩,冲着对面的姑娘吐舌头做鬼脸:“你想都不要想,太子妃一定是我!”
  “太子妃一定是我!”
  小姑娘骄矜如厮,语气又骄傲又甜蜜,像是一块粘牙的糖果,甜丝丝的,又让人心头发颤。
  祁宴的心头便如同在蜜海里滚过一般,颤颤的,让他忍不住抬眼看,看向不远处那道瑰丽的身影。
  “你凭什么?”那姑娘显然生气了。
  陆蓁蓁洋洋自得:“凭祁宴喜欢我呀。”
  她骄傲的不像话,但祁宴就在不远处看着,却生不出任何一丝的气来,仿佛还未她这番骄傲而有些开心。是他让她如此骄傲。
  祁宴唇角难得的浮现了一个笑容。
  但是陆蓁蓁接下来的话,让祁宴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你也想做太子妃么?可你凭什么?”她微微扬着下巴,看着对面的姑娘,道:“祁宴不喜欢你,你的家世也不如我,你别做梦啦。”
  对面的姑娘显然被气得不轻:“陆蓁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你从小就缠着太子爷,你就是想让他喜欢你,你想让旁人都觉得你会做太子妃!”
  “对呀,怎样?”
  “陛下不会同意的,太子爷也不会娶你这样跋扈的女子!”
  那女子说出这两句话后,陆蓁蓁沉默了片刻,没有反驳。大约是这两句话的杀伤力太强,祁宴想了想,心中不愿陆蓁蓁被欺负,刚想踏出一步打断她二人的争吵时,就听见陆蓁蓁慢悠悠地还嘴了,而就是她这几句话,令祁宴在后来的几年中再也不敢去回看他们的那段时光:
  “这你可说错了。皇帝陛下如何想我不知道,祁宴他可是喜欢我喜欢的不得了。再说了,有太后娘娘在,我生来就是要做皇后的,无关乎祁宴他是否喜欢我,我又是否喜欢他。总之,太子妃是未来的皇后,那便定然是陆家的姑娘,也只能是陆家的姑娘。陆家没有男子又怎样,有我就够了呀,等我当了皇后,你连我们的陆家的门楣都碰不到,你呀,下辈子投好胎吧。”
  这些话掷地有声,将陆蓁蓁对面的姑娘击的还不了口,也将祁宴脸上、唇角的笑容击得粉碎。那一瞬间,心仿佛从烈日坠入冰湖,刹那间的冷浸透全身,令他僵在原地,竟觉偌大天地之中无可适从。
  “你是说你其实根本不喜欢太子爷?那你每日缠着他做什么?”
  “等着做皇后呀。”
  她们争吵的声音还在继续着,祁宴却听不下去了,那一刻,他如同慌张的孩子,不知该如何,只能快点逃离此处,仿佛只要逃开了,一切便可以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脚步虚浮走出那里时,无忧正站在外面望风,看见祁宴走出来,他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上前问道:“爷,姑娘出来了吗?”
  无忧手上提着铜炉,这本是祁宴今日要用的。今日是陆蓁蓁在宫中最后一日,他想亲手为她烹一盏茶。
  “不必了。”
  沉默半晌,他面色一点点恢复,渐成冰霜。
  无忧没听懂:“爷,什么不必了?”
  祁宴却没答,转身便离开了:“回去吧。”
  ***
  回忆起那日的事情,祁宴面色竟是难得的平静。他只是望着陆蓁蓁,神色再不似以往提起这些事来那样难看。
  原因到底是什么,他说不清楚,此刻气氛那么美好,他想与过去彻底画上一个句号。
  就算陆蓁蓁告诉自己,她从没爱过自己半分,他也准备接受了,他想的是,就让这一切过去,他们重新开始。
  令他感到惊讶的是,陆蓁蓁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他:“那日我去同你说话,你让我走,让我以后都不要再出现,你又是为什么?”
  祁宴顿住。
  陆蓁蓁却也没等他的答案。她静静地道:“那日,我同你说的话都是真心的,但你好像并不相信,并且弃之如敝履。”
  *
  那日是陆蓁蓁在宫中伴读的最后一天,虽然从小也算是在宫中长大,但女孩儿十四岁是一道分水岭。十四岁以前,作为小姑娘,只要宫里贵人喜欢,是可以常常召进宫玩耍的,甚至可以和皇子公主一同玩闹。但是十四岁,女孩子就要被称为女子了,大夏女子地位并不低,女子待嫁年纪也没有规定,很多贵家会将姑娘留至二九年华或双十年华。但即便如此,还是有许多人家从女子十四岁起便要开始为其议定婚事,择选夫婿。
  因而,众人便默认,女子十四岁便是要懂事的年纪了,再不能乱了规矩同男子戏耍玩闹。像陆家这等勋贵之家,更是要注重此事,因此陆蓁蓁十四岁了,是万不能再常常在宫里同皇子公主一起玩闹,若再如此行事,恐怕会有流言传出。
  所以陆蓁蓁心知肚明,今日散学后,自己往后进宫的日子就少了,恐怕只有逢年过节谢恩才能进宫。
  进不了宫,就见不到祁宴。
  她一连好几日为此惆怅反复,夜里拉着被子睡不着,反反复复在思索,为什么祁宴非得是太子呢?如果祁宴不是太子,她就可以在宫外时常见他了。
  不过饶是她年岁小,也知道这想法荒谬无比,人的命运大多从一出生就注定了,肩上挑着的担子也是甩不掉的,哪里能说变就变呢。
  但她舍不得祁宴,她想着,如果自己嫁给祁宴,是不是就可以长长久久地和祁宴在一起啦。反正自己很喜欢祁宴,祁宴……应该也是喜欢自己的吧。
  她想起那日落雪里,他将一捧红梅递给自己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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