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带着小弗在茶馆里继续等待。
有乖巧的茶室女瞧见这里有位女客,笑吟吟过来给姜秉儿换茶。
温柔可爱,懂事乖巧。有个茶室女在旁边伺候也不错,姜秉儿就没撵她,留她在旁边唱个小曲儿。
也是巧了,茶室女刚唱了两句小调,姜秉儿就看见从楼梯上下来了一群人。
为首的正是云溪奉。
他已经下了值,身上没穿官服,而是一身烟蓝色圆领衫,这衣衫很好中和了他凌厉的气度,在人群中显得没有那么望而生畏。
紧跟在他身后的有年轻的,也有几个上了年纪的。
一脸愁眉苦脸,和来此处寻欢作乐的人群很好划分了区别。
只消这么一眼姜秉儿就看出来了,他们绝对在谈论正事,甚至是不怎么如意的。
姜秉儿还是打算按照刚刚的方式,等人出去后再让小弗去请。
却没想到隔着热闹的人群,隔着偌大的戏台子,下楼梯的男人似有所察,远远将目光投向一楼最角落的小隔间。
姜秉儿筷子上还夹着一个奶皮卷,刚咬了一口,隐约察觉到了视线,抬眸瞬间和云溪奉四目相对。
一刹那,她在云溪奉眼底看见了一种绝对不怎么友好的东西。
而云溪奉下意识的反应是盯着姜秉儿身侧那花枝招展的茶室女。
收回视线,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太舒心的东西,和身侧的人低语了两句,就在身后人的目视下,大步朝姜秉儿的小隔间走来。
姜秉儿下意识举起奶皮卷在眼前挡了挡。可说到底这行为无异于掩耳盗铃,都被看见了,挡有什么用呢。
她只好放下奶皮卷,坐在那儿仰着头乖巧地看着云溪奉,笑得可爱。
“将军,好巧哦。”
“我一点都不想这么巧。”
云溪奉面无表情地扫了眼那不敢吱声的茶室女,扭头盯着姜秉儿看,口吻平静地指控她。
“姜栖栖,你又背着我出来寻欢作乐。”
作者有话说:
小云记账本:x年x月x日,姜栖栖踏足烟花之地1次。合计xxx次。预计x年x月x日悉数讨回。
第二更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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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姜秉儿心虚地眼睛直眨巴,赶紧给了茶室女一点钱让她快点走。
而后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
“哪有,将军说笑了。”
那不过是一个顺路过来给她添茶顺口唱两句的路人,她才没有寻欢作乐呢……
还有什么背着他出来寻欢作乐啊,说的她好像是沉迷声色之地的纨绔……不对,她以前还真是。
姜秉儿不想和云溪奉在这里说话,毕竟他身后那些一起的朝廷官员无比震惊地盯着这儿瞧呢。
她赶紧起身,语速飞快说道。
“我刚刚是等我小叔呢,既然遇上将军,不如就先回去吧。当然,如果将军还有事的话就忙你的,我就先走了。”
这会儿她也不好意思说是为了等云溪奉才守到现在。
更何况刚刚想的很好,等人离开了再叫回来,那也是只有他们两人。这下好了,云溪奉怎么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朝她走过来呢。
没看见他身后的人都快把眼珠子瞪脱眶了吗?
云溪奉瞥了她一眼,小姑娘眼底的心虚一览无余。
他索性朝姜秉儿伸出手。
“既来了,就见一见。”
姜秉儿一愣。
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将手放入云溪奉的掌中。
他刚刚许是没有吃酒,手掌还冰凉。相反的是姜秉儿刚刚还给那茶室女拍手,掌心热乎乎地。
柔软的小手被攥入男人的大掌中,她跟在云溪奉的脚后穿过人群,绕过那人来人往的戏台前。
与云溪奉同行的人们还在那儿等着他们,见云溪奉牵着姜秉儿走来,所有人不由得将目光都落在姜秉儿的身上。
刚走近了些,就听见人群中有人咦了一声。
“云大人,不知这位是……”
有个年纪大些的男子小心问道。
姜秉儿大概扫了眼就垂下眸。居移气养移体,这些人一看就是身处某高位,手中有权者。
云溪奉意简言骇道:“家妻姓姜。”
一句家妻给所有人脑袋瓜弄蒙了。
关于云将军早已娶妻的传言早在两三年前就隐约有人提起,说是云将军自己说的。但是谁家成了亲两三年不见妻子的?
为此不少人都只当是云溪奉为了拒绝婉鎏公主想出来的托词。
但是没想到,云溪奉还真的娶妻了?
一个年纪轻,眉眼如画的漂亮姑娘。
但是真的是妻子吗?为什么这个年轻姑娘还梳着双垂百合髻?
在场的都是人精,没人主动发问,而都是笑呵呵拱手行了个礼。
“原来是云夫人,久仰久仰。”
一句久仰,姜秉儿好像懂了些什么,抿着唇笑得有些腼腆,从云溪奉手中抽回手,大大方方回了个礼。
“原来是云夫人……”其中有个人笑吟吟摇开了一柄折扇,目光意味深长地落在姜秉儿身上,而后对着云溪奉挤了挤眼。
姜秉儿疑惑地抬起头。
这是一个年轻的公子哥儿,相比较其他人身上没有那么重的官味,但是观其模样,更是有些贵气在其中。
明明该是第一次见,姜秉儿却总觉着此人声音有些熟悉。但是她到京中这么久以来接触过的外人很少。而且都是市井之中。
如说是能与云溪奉凑做一堆的,她脑袋里只想到了一个人。
当初她来寻找将军府时,在言福坊替她指路的那位马车中的贵人。
“原来是您,”姜秉儿笑吟吟单给他行了个礼,“那日多谢了。”
“不敢当不敢当,不过举手之劳。”
那人没想到姜秉儿仅凭声音也能认出他来,诧异之下客客气气侧了侧身,并未受全礼。
云溪奉明显是有些疑惑,垂眸看向姜秉儿。
姜秉儿悄悄贴了贴他,踮起脚尖在他耳边小声说:“那天我初来……他与我指路的。”
若不是这位,她怕是要在言福坊转几个圈儿呢。
云溪奉了然,看向那人颔首道:“多谢。”
“能得你云家夫妇二人一句谢,我还真赚了。”那人笑吟吟地摇着扇子,“看来卦师给我算的那一卦挺准的,我近日有好事发生,果然发生了。”
众人捧场的夸耀了几句。
“云大人,夜深了,尊夫人既然在等您,不妨早些回去吧。”
有人提议道。
云溪奉并未推辞,与众人道了别和姜秉儿先走一步。
离开函香馆,姜秉儿的马车去送姜二爷还没回来,只有早早在附近准备的几个都司小子牵着马在等候。
夜风一吹,姜秉儿浑身发冷。
在室内喝着热茶,听琴听曲儿的浑身暖洋洋,走出来一吹风到底还是春夜里,有些寒风刺骨的意思在其中。
云溪奉并未穿斗篷,眼看着小姑娘打了个寒颤,索性转了个身挡在风口上。
“随我骑马回去?”
姜秉儿一听,有些嫌骑马吹风,但是要她在外面等马车回来也不乐意,眼珠滴溜溜转了两圈,手指往云溪奉的袖子上一戳。
“将军,与你商量件事可好?”
她眨巴着眼,一副乖巧的模样。
她想了想,若是骑马回去将军府实在是太远,吹风吹得她受不了。但是姜家离这儿不算远啊。
倒不如她回姜家先睡一晚。
反正将军府又不是离了她就散了。
她才说了这么一句,云溪奉已经抬手让路边的小子将马匹牵了过来,手握着姜秉儿的腰直接将她送上马背。
还好这马儿早就熟悉了姜秉儿,老老实实没动弹。
而后他翻身上马,越过姜秉儿的双臂牵住缰绳,低头看向姜秉儿的侍女。
“回去将军府一趟,去给夫人取明日所需衣衫。让小纪去取我的官服。”
“送到姜家。”
小弗舌头差点打结:“是……是是!”
姜秉儿咦了一声。小脸上尽是惊讶。
怎么她还没说呢,某人就什么都猜到了。
好像和以前一样。
她有什么心思都瞒不过云溪奉。
戌时过半的街头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热闹。除了一些烟花巷柳之地,其余瓦市热闹的人客逐渐散去归家。
长街左右商肆门口的灯笼不少都被吹了,原本亮堂的长街陷入半明半暗之中。
姜秉儿几乎是坐在云溪奉怀中,她挺直了背,坐得很不舒服。
夜里总是吹风的,风一吹,那忽明忽暗的烛火还会晃,长街满地的影子摇来摇去。
街头一空荡,风吹得更是肆无忌惮。
姜秉儿被吹得风灌入脖子,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身后云溪奉攥着缰绳似有察觉,松开缰绳掐着姜秉儿的腰,趁着她不注意的瞬息直接将人在马背上举了起来。
姜秉儿吓得啊了一声,下一刻就被云溪奉重新放回马背上。
从背对着云溪奉,到面对着他。
姜秉儿只是眼前一晃就险些贴到云溪奉胸膛,吓得她倒吸一口气。
更让她别扭的是这个面对面的姿势。
小小的马鞍坐两个人本就拥挤,这么面对面坐着……
姜秉儿涨红了脸,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云将军,您不觉着这个样子很……奇怪吗?”
她想说的是别的词。比如说轻浮孟浪甚至于让常年混迹声色之处的姜秉儿小小年纪就认识的词——放荡佻儇。
哪有人这么近,这么近这样贴着坐的呀!
她下意识手抵着男人胸膛,想要尽可能拉开点距离。
云溪奉不过是为了让她不对着风吹,手上动作做完,等真正面对面时才发现这个姿势有多糟糕。
瓦市里的喧嚣逐渐归于寂静。夜风里马儿有些焦躁不安地踢着马蹄子。
远处或许是更夫在敲梆子,空荡荡的街头响着梆子回音。
云溪奉身体紧绷,是他欠考虑了。
尤其是在姜秉儿下意识往后仰时,她可能不知,上半身体往后仰的同时,下半身体也会随之向前。
哪怕她是无意的,哪怕并非他的本意,但是少女柔软的腿侧还是紧紧贴上了他的腿。
他狼狈地侧过头去,呼吸重了重。
而后深吸一口气,重新握上姜秉儿的腰。
“别动!”姜秉儿警惕地反手握着他的手,不让他随便又抱着她换位置,“你要先说你想做什么?”
云溪奉的掌心早就不是刚出茶馆时的冰冷,相反,此刻他掌心火热,热得让姜秉儿觉着他甚至在出汗。
明明吹着夜风,浑身都冰凉,怎么他的手掌还这么烫?
也许不只是他的手掌,姜秉儿与他坐得如此近,甚至能感受到他透过两层薄薄的布料,隐约朝外散发的一些热气。
“……你坐后面。”
云溪奉以往没有在马上带过人。想当然的想要将姜秉儿放在怀中。但是春夜里的风可不答应。没有斗篷的他最后能想出来的办法就是让她坐在后面,用他的臂膀来挡风。
“……哦。”
姜秉儿这下才松了口气,也好。坐在后面总好过这般……恼人的紧凑。
好不容易换好位置。姜秉儿坐在云溪奉的身后。但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哪怕是坐在云溪奉的身后,她的位置与他也实在是太近。姜秉儿索性双腿朝着一个面向侧坐着。
云溪奉牵着缰绳不让马动,任由姜秉儿在身后窸窸窣窣调整位置。
他大概猜出姜秉儿的姿势后,无奈提醒。
“如此坐很危险。”
姜秉儿也知道。她自己骑马时从不这样,可这不是和云溪奉同乘一马嘛。
这个姿势坐着的确很危险,得牢牢抓着什么才行。
姜秉儿犹豫半天,还是伸手攥着云溪奉的后背衣衫。
小手这么抓上来的时候,云溪奉就静静等着。
柔软相贴,后背紧绷。
片刻后,云溪奉若无其事地反手去捉住姜秉儿的手,带着她环过他的腰。
“抱紧。”
云溪奉的腰很细,却不是那种干细。
抱上去第一时间就能感知到他衣衫下紧绷肌肉的存在。
形状分明,触感硬邦邦地。
引得姜秉儿下意识就用手指戳了戳。指腹之下的轮廓形状被轻易勾勒,与少年时的他相比似乎轮廓清晰了不少,手感也硬了不少。
姜秉儿忽然觉着这样的姿势也挺好,云溪奉看不见她,她悄悄摸了摸他也不会被看见表情。
唔,就是不能太放肆了。阿云脸皮薄的。
云溪奉咬紧牙关按住她的手。
差点忘了她的本性。
“还回不回家?”
姜秉儿乖乖地把作乱的手收回,双手交握,瞬间变得老老实实:“回家。”
之后几天,姜秉儿天天都回姜家去一趟,想知道姜二爷那边打探的情况如何。
只是几天下来姜二爷那儿并无进展,他甚至没法见到吴老板第二面。
这条路短时间内是走不通了。
姜秉儿知道此事没那么容易,也还是忍不住想爹娘了。若是爹娘出手,只怕三两天内就能达到目的吧。
说到底她小时候还是太贪玩,这种事接触的少了。
她为今能做的就是趁着在姜家时再多酿一些酒。
家中存储的粮食已经全部用了,按照她的估算,一个月内可以不用再做。
毕竟目前还没有门路,什么都还走不通。
等姜秉儿去甘先生家接了三个小崽子回家,陪他们玩闹了一会儿,瞧着时辰差不多回去了将军府。
府上早已经习惯自家夫人的日程。几乎天天都会外出。
且和旁的门府夫人们外出不同,她不呼奴唤婢,没有前簇后拥的侍从,也不用坠着云家家徽的马车,出门一切从简。
府上人隐约猜着是和夫人家中有关。许是日日都回娘家去的。
这严格来说是完全不合规矩的。没有任何一家人的家中主母是这么做的。
今儿姜秉儿从角门回了将军府。才从游廊走到苗月小阁,就瞧见何姨母摇着把扇子在游廊漏窗墙前来回徘徊。正巧就在她要经过的路上。
“哟,姜姑娘回来了。”
何姨母笑的很热情,见着姜秉儿就迎了上去。
“刚从姜家回来吗?”
姜秉儿瞥见何姨母,心中叹气。
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