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父和三个儿子这几天都去县城置办苏珍珍的嫁妆。
“闺女，爹回来了。”苏父戴着帽子，手拉着板车，手冻得青青紫紫。
身后的三个儿子搓着双手，嘴里哈出暖气。
“小妹，你看看我们给你买的喜不喜欢？”苏大哥把板车拉院子，掀开上面的布，有布鞋、水暖壶、毛巾、脸盆、被子、布料…………
一系列的生活用品。
这只是今天买的，前两天爹和娘又去了一趟县城，又买了许多东西，就连三个哥哥也拿着自己的私房钱偷偷塞给她，还有三个嫂嫂也拿自己为数不多的几块钱塞给她。
苏珍珍眼眶热热的，她的家人永远都是这样，无条件无理由的偏爱她，就连三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嫂嫂，嫁了哥哥们，爱屋及乌，对她这个小姑子也是当亲妹子疼。
“爹，大哥、三哥，四哥，你们给我置办的嫁妆够多了。”再买家里就放不下东西了，爹娘给她置办的嫁妆起码要拿板车拉三趟才能拉完。
“还不够。”苏父看着板车上的东西，他和老婆子得想想，还要添置什么。
给闺女置办嫁妆是开心的，一想到闺女下个星期就要出嫁，苏父突然不舍得了，看着婷婷玉玉的闺女，心里不是滋味。
有闺女开心一辈子，就是有一天特别不开心，那就是看着闺女出嫁的那天。
到那时，他闺女就不单单是他的闺女了，还是霍家儿媳，霍言的媳妇，将来还是孩子娘，又多了几层身份，责任更大了些。
苏母从后院回来，看着一茬又一茬的菜心，菜地越种越大，村子里的菜地大多他们家都租了，每个月打理菜也也能挣不少钱，苏母的心乐开了花。
自动略过老头子和三个讨债的儿子，眉开眼笑的走近闺女身边。
“闺女，那么冷的天，你出来干啥，出房间盖好被子暖和。”
苏母见闺女在院子里站着，赶忙放下手里的菜，拉着闺女进屋。
“娘，我不冷。”一到冬天爹娘和奶就担心她会冷到，苏珍珍哭笑不得。
大概是有一种冷叫做奶奶和爹娘觉得你冷。
“你咋可能不冷，脸都冻红了。”苏母瞅着闺女粉嫩的小脸双颊有一抹红晕，刚刚站在院子，纤细的身子披着军大衣，一双眼睛水灵水灵的，像极了雪中的仙女。
“娘，我都穿这么多了，身上还披着军大衣呢。”这件军大衣是最暖和的，是三哥寄回来给她穿的，只有一条。
她有别的厚衣服，这件军大衣她本来是给奶奶穿的，毕竟奶奶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像她们年轻人。
但奶奶非不穿，她拗不过奶奶。
天太冷，苏母的唇都裂开了，还抖着身子。
“娘，你拿这个唇膏涂在嘴上，每天都要涂。”苏珍珍从抽屉拿出一只唇膏，这唇膏她是在空间拿出来的，她试过涂在嘴上，唇润润的还不会裂开，效果可好了。
见娘身子一直抖，苏珍珍掀开苏母的袖子，“娘，你怎么就穿五件薄薄的衣服，你织好的毛衣呢？”
她上次买了毛线回来，够织三件毛衣，奶奶一条、爹娘一人一条，夏天的时候娘早就织好了，那毛线可暖和了。
苏母跺跺脚，“娘觉得不冷，先放着吧。”那毛衣她舍不得穿，等有机会她拿来给闺女穿，她穿那么好干啥。
她已经算是穿得多了，像别家都是穿两件破破烂烂的布衫还不保暖。
这么冷的天怎么可能不冷，她娘肯定不舍得穿毛衣，苏珍珍迈步出去，走进苏母的房间，打开衣柜拿出崭新的毛衣，“娘，穿上。”
闺女啥都好，就是性子太拗，不过苏母的心比烤火还暖，她闺女这是在心疼她这个娘咧。
苏母别扭的穿上毛衣，在苏珍珍面前转一圈，“闺女，娘穿毛衣好看不？”
她很少穿毛衣，第一次穿的毛衣的时候还是没嫁人当姑娘的时候，她大哥给她买的毛线，她自个织了一件穿。
那件毛衣她出嫁的时候，也带来了苏家，只不过闺女出生的时候是冬天她怕闺女冷，把毛衣解开，又重新织了两件小毛衣给闺女穿。
已经很多年没穿毛衣了，也不知道现在年纪大穿毛衣好不好看。
“我娘当然好看。”苏珍珍浅浅笑意，她娘的身材本来就很好，加上手又巧，又会配色，这毛色穿上去整个人精神多了。
第274章 她后悔了她真的后悔了
有闺女就是好，会说话又孝顺爹娘，苏母心里比吃了糖还甜，“闺女，你还别说，这毛衣是真的暖和。”
她穿上去感觉身子暖和多了，也不抖了。
哎，闺女买的毛线就是暖。
“娘，你每天都要穿，可不许又偷偷脱下来，还有我给你买的棉袄也要穿。”买衣服本来就是要穿的，冬天的厚衣服她都去给全家人准备了。
只不过娘比较节俭，有什么好的东西都想放起来，毛衣和棉袄也是，她的态度不强硬一点，娘宁愿抖着身子也不穿，就想留着给她穿。
见闺女板着脸认真的样子，苏母哪里敢说不穿，还自觉的从柜子里拿出闺女买的那件棉袄，“娘穿，珍宝买的衣服，娘都穿。”
“爹，你进来一下？”苏珍珍娇柔柔的喊一声苏父。
苏父在搬着东西，见闺女喊他，立马放下手里的东西，手揣着口袋，“珍宝，喊爹啥事。”
苏母自然知道闺女想的是啥，从柜子里拿出老头子的毛衣和棉袄，“老头子快穿上，你闺女心疼你，怕你冻着。”
苏父看了一眼闺女，美滋滋的套上毛衣和棉袄，“真暖和。”
等会他得出去找老伙子唠唠嗑，顺便说一下他闺女有多孝顺。
“闺女，爹先出去忙了。”他把东西拿下来好抓紧时间出去和老伙计唠嗑。
苏母白了一眼，用脚指头想都知道等会老头子要去干啥。
“闺女，娘也出去忙点事。”苏母说完拿把手揣进棉袄的口袋，挺着腰板出去了。
苏大嫂肚子月份大了，在屋里坐着，苏大哥拿东西进屋，“小红冷不冷？”
苏大嫂拍拍被子和身上穿着的棉袄，“不冷，可暖和了。”
要是往年没有棉袄，就算躺在床上也是冷的很，今年不同小姑给她们都买了一件棉袄，又软又暖和，身子不冷了全身都得劲。
“那就行，冷的话你跟我说。”苏大哥说完又出去忙别事情。
苏二嫂在自己屋里无聊的很，家里的男人都在忙别的事情，苏二嫂手摸着大肚子，慢悠悠的走进大嫂的屋子，“大嫂。”
“二弟妹，坐。”苏大嫂掀开被子，让二弟妹坐旁边。
“大嫂，时间过得真快。”苏二嫂突然有些惆怅，眼看小姑出嫁的日子就到了，她这几晚都睡不着，她小姑相处这些年，她早就把小姑当做亲妹子看待。
虽说小姑嫁得近，但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是啊，一晃都这么年了。”苏大嫂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我真是不舍得小姑出嫁。”
要是家里没有小姑，她总感觉家里空落落的。
婆婆说的对，有小姑在，这个家总是充满欢乐的。要是小姑嫁人了，家里就少了点啥。
“哎……”苏二嫂叹了一口，她又何尝不是，刚开始小姑定下日子的时间，她还觉得没啥，现在快到日子了，她不舍得小姑出嫁的心理越来越远强烈。
……
“儿子，等会咱爷俩在去县城一趟。”霍父清点着东西，感觉还差很多东西，他儿子结婚家里要布置喜庆点。
他等了这么年，终于等到儿子要结婚了，他这几晚激动得睡不着。
只要儿子的日子过得好，那就什么都好。
“嗯。”霍言说话还是寡言少语，但熟悉的人都知道霍言此时的回应是带着兴奋的。
“霍言，咱家娶珍丫头，方方面面都不能马虎，家里一定要布置喜庆，还有生活用品都要买新的。”霍父絮絮叨叨的叮嘱儿子。
“还有一点特别重要，你娶了珍丫头，一定要好好对待她，待岳父、岳母也要像亲爹、亲娘一样，这些年来，多亏了苏家帮衬，珍丫头也是个好姑娘，爹看得出来她对你是全心全意的，你千万不能辜负了她。”他一个老头子，看人的本事还是很准的。..
心里有一个人眼底是藏不住的，珍丫头每次看到他儿子，眼底都充满着光亮，也处处关心着儿子。
珍丫头家风好，人又孝顺，对他儿子又是掏心掏肺，这样的儿媳妇打着灯笼都找不着，肯定是他霍家上辈子积了德，这辈子才能迎珍丫头这么好的儿媳进门。
“爹，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我会好好待珍珍的。”自打定下日子，他感觉三个月特别的漫长，紧等慢等，终于等到快要迎珍珍进门了。
他的心、他的肺，他的每一个细胞这几天都很雀跃。
霍言骑着自行车搭老爹来到县城，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和一个满脸土灰的小伙子，霍言心底凸了一下。
霍父也巡着儿子的视线望过去，觉得两人有些熟悉。
妇人也看到了霍家父子，想拉着儿子走过去，却停顿了脚步不敢上去。
眼神有些躲闪。
“儿子走吧，咱去置办正事。”霍父没有多想，拉着儿子往供销社走。
“嗯。”
见两人走远，张花心把小儿子拉到角落，佝偻着身子，失声痛哭。
她后悔了，她真的后悔了。
没有钱，罗文又痴傻，她才知道这日子有多难过。
才短短两个多月，她几乎每天都在崩溃当中，她才知道一个人拉扯着一个病人日子有多么的难。
她还是一个成年人，大儿子亲口说过他为了撑起一个家，让霍大山的身体好起来，还是一个孩子，每天跑进狼山里，找草药，她现在都不敢想象，大儿子当初是有多绝望、多害怕、是怎么挺过来的。
是她对不起霍言，对不起霍大山。
张花心朝着供销社的方向，喃呢了一句：“对不起。”
拉着痴傻的罗文渐渐消失。
以后的她和罗文不会出现在大儿子和霍大山的生活里。
她们母子俩不配得霍家父子的原谅，就这样苟延残喘的活着吧。
殊不知张花心拉着罗文消失在巷子里，霍言出现在张花心刚刚躲着角落。
看着消失的两人：就这样吧，娘、弟弟。
他们曾经是一家人，却做不了真正的一家人，大概是有缘无分吧。
他做不到不计前嫌的接纳曾经抛弃他和爹的亲娘。
第275章 对于出嫁她是又欢又喜
他不是圣人，没有一颗慈悲的心，谁对他好，谁对他差，他心里有一杆秤，张花心从来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
说难听点连邻居都不如，小时候邻居看他太可怜还会给一个窝窝头吃。
在他心底，伯母更像是他的亲娘，会对他苦口婆心，会给他做衣服，会关心他饿不饿，辛不辛苦。
他和张花心的母子情分是真的有缘无份。
他等了这么多年的对不起，这一刻他是真正的释怀了。
“儿子，你看啥呢？”霍父追了出来，见儿子望着前方呆呆的，不明所以。
儿子稍微有点反常。
霍言的思绪万千，眼神恢复正常，“没什么。”
霍言不打算告诉老爹刚刚那对衣衫褴褛的是张花心母子，毕竟当年爹是真心待张花心的，罗文还是老爹的小儿子，他可以心狠，但爹心底做不到真正的狠。
要是知道他们母子把日子过成那样，老爹心底也会不好受。
没有必要告诉他，“爹，咱进供销社继续买东西吧。”
“哎，好。”霍父也不纠结儿子刚刚的反常，一说到进供销社买东西，霍父满心欢喜，这可是置办儿子结婚的东西。
父子俩在家写好了清单，买啥东西都是直奔主题，问了价钱，就说要多少，干脆利落。
不到半个小时，父子俩手上都提着满满当当的东西出来。
霍父拿了两颗喜糖出来，“儿子，吃颗糖。”
给了儿子一颗，霍父打开喜糖包装，甜滋滋的滋味在口腔里散开，“真甜。”霍父眼睛眯成一条缝，这喜糖就像儿子今后的生活。
红红火火、甜甜蜜蜜。
日子过得有盼头，他也就不操心了。
“爹，你喜欢吃你多吃点，咱买了很多。”霍言见老爹吃喜糖满足的样子，拍了拍手上五斤的喜糖。
结婚要用到的东西他都置办好了，也仔细的清点了几遍，当初苏四哥要结婚的时候，他也跟着出来帮忙拿东西，那清单他也是看过的，该没什么东西，他都买了，一切置办妥帖。
就等下个星期珍珍过门了。
霍言把东西挂好在自行车上，带着老爹回家，霍父抓了一把喜糖放在口袋，遇到村里的老伙计都会下来分一颗喜糖。
拿了喜糖，几个大叔也知道霍言过几天就娶珍丫头过门了，纷纷说好话。
一整天下来霍父咧着的嘴从来没有停过，还哼着小曲。
把东西放好在新房，霍父瞅着儿子布置喜庆的新房，满意的直点头。
儿子一向省心，这新房是儿子一点点布置的，全程没有让他插手。
他这个儿子虽然闷，但心是玲珑的，就这剪纸，是儿子自己一张张剪下来的。
不为别了，只想自己亲手布置自己的新房，这也是儿子对珍丫头的情意。
他一个老头子瞅着这房间都高兴，何况珍丫头。
“爹，你把剩下的这几张剪纸也拿出去贴。”霍言又剪了几张剪纸出来，结婚家里总归要布置喜庆一点。
这样珍珍还有伯母一家人看着也开心。
……
苏父出去村头和村尾走了几圈，不经意间指着自己身上的棉袄说是自家宝贝闺女孝敬他的，引得一群瑟瑟发抖的大爷眼里折射羡慕的眼神。
苏父想要的效果达到了，背着手，眉梢翘起来，乐呵呵的回家。
苏珍珍在房间瞅着爹娘给她置办的嫁妆，多得她数不清，见苏父回来，苏珍珍挽起苏父的手，“爹，你和娘准备的嫁妆真的太多了。”
虽然都是日常用品，她用得到，但是也太多了吧，大大小小的东西加起来，就很多。
苏父摆摆手，“不多，霍家有的是房子放，珍宝不用愁。”..
他苏庆天的闺女，出嫁的嫁妆可不能马虎，他们老苏家就一个宝贝闺女，不给闺女置办多一点嫁妆咋行。
嫁妆是闺女的底气，也是他和老婆子当爹娘的一点心意。
闺女肯定是担心东西太多没地方放，他和老婆子是有思量的，霍家起好了房子，有的是房间放。
这些用不着闺女担心。
还有几天就是她出嫁的日子，苏珍珍心底不舍，“爹，我出嫁了你和娘要好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