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峭:“……”
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小姑娘应该是看上沈漆灯了。
这突如其来的桃花运啊……
她有点想笑。
不,是非常想笑,而且快要憋不住了。
唐峭憋得很辛苦,嘴角似扬非扬,正要抬手掩饰一下,手腕突然被人一把握住。
冰凉凉的,触感很熟悉。
唐峭心里一跳,立即抬眸。
黑暗中,沈漆灯握紧她的手腕,对面前的少女歉意一笑。
“抱歉,我有妻子了。我们不能分房睡。”
第24章
唐峭:“???”
怎么就妻子了……她同意了吗?
沈漆灯脸上看着风轻云淡, 手劲却极大,唐峭试着挣了一下,没有挣开。
虽然周围并不算亮堂,但月光洒在他们的身上, 还是能清晰地映出他们握在一起的手。
“妻子?”少女顺着这两只手往上看, 目光在唐峭的身上仔细打量, “就是她?”
沈漆灯弯了弯眼睛,笑容明亮而干净:“很漂亮, 对吧?”
唐峭:“……”
少女撇了撇嘴, 低声嘟囔了一句:“漂亮又不能当饭吃。”
她不再搭理沈漆灯,扭头去看殷云。
“那你呢?你没有妻子吧?”
殷云一听, 小脸瞬间红了:“我、我没有, 但是……”
少女高高挑起眉毛, 声音抑扬顿挫:“但是?”
“……我有妹妹。”殷云被她盯得下意识咽了下口水,小声道, “我不能和晓晓分开,不然我不放心……”
殷晓开心地一把抱住殷云:“阿云!”
少女嫌弃地看着他们俩, 嘴上毫不客气。
“怪不得我娘总说有妹妹的男人不能要,今天真是长见识了。”
殷云:“……”他有点尴尬。
“那你呢?”
少女批判完殷云, 最后将目光转移到了崔黎身上。
“你应该没有妻子也没有妹妹吧?”
崔黎:“我是没有……”
“好,那就你了。”少女当机立断, 不给他说下去的机会, 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开心道,“我叫荆小玉, 你呢?”
崔黎:“……我叫崔黎。”
“也还凑合。”荆小玉转了下眼珠, 笑嘻嘻道, “那崔黎,你来我家睡吧,我厨艺可好了,还可以给你做宵夜呢。”
怎么感觉自己是被挑剩下的……
崔黎心情复杂,虽然很想拒绝,但又担心惹恼这个小姑娘,再把他们撵出去,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一行人顺着乡间小道向前面的村子走去,灯火越来越亮,隐约有人声传来,给这个黑qq的地方带来了一点生气。
唐峭与沈漆灯走在队伍最后面,两人的手仍然握在一起。
唐峭低声问:“你为什么要说我们是夫妻?”
沈漆灯理所当然:“因为我不想去她家睡。”
“你不想去她家睡就拉我下水?”唐峭反手一拧,一把扣住沈漆灯的手腕,“现在好了,我只能和你绑在一起了!”
两人的手像麻花一样拧在一起,看似亲密无比,但若仔细观察,却能看出手背上微微凸起的青筋。
沈漆灯眨了下眼睫:“你不高兴?”
唐峭冷笑一声:“你觉得我应该高兴?”
沈漆灯闻言,愉快地轻笑起来:“但我很高兴。”
唐峭看着他漂亮干净的侧脸,心情逐渐平静了下来。
很显然,这家伙是故意的。
只要看到她不高兴,他就高兴了。
这一点,他们还真是一模一样。
唐峭定定地注视他,突然轻轻开口:“夫妻是吧?”
沈漆灯微微一顿,饶有兴致地对上她的视线。
唐峭曲起手指,指尖顺着沈漆灯的手背慢慢下划,像缓慢轻扫的羽毛,轻轻停在他瘦削的指节处。
一声脆响,沈漆灯的食指被掰折了。
唐峭轻轻抚摸他的食指根部,声音低而温柔:“感受到我的爱意了吗?”
沈漆灯慢慢垂眸,目光落在交叠的手指上。
他的食指被唐峭握在手中,呈现出扭曲的角度,指节微微泛白,疼痛像被阻塞的血液,迟钝而滞涩地传递给他。
他的脸上没有现出一丝痛意。
相反,他直勾勾地盯着唐峭,那双猫似的眼瞳泛起亮光,像夜色下的湖面,在黑暗中粼粼生辉。
唐峭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脸。
同样锋芒逼人,同样蓄势待发。
这时,前头带路的荆小玉突然叫了一声:“到啦!”
二人目光停顿,同时敛下了眼底的躁动。
“小玉,你又带人回来了!”一个驼背老头站在村头的菜地旁,乐呵呵地抖了下手里的烟斗,“小丫头就是不长记性,又不怕你娘唠叨了?”
荆小玉满不在乎地甩了下肩头的辫子,撇嘴道:“她唠叨得还少了?我早就习惯了!”
进了村子,青瓦灰墙的房屋逐渐变多,田地与鸡舍随处可见。每户人家的门前都挂了一只灯笼,灯笼里透出红色的火光,看起来明亮又温暖。
天色已黑,许多房屋都熄了灯,从门外经过也是静悄悄的,听不到一点声音。
但也并非所有村民都休息了,有些村民和之前的驼背老头一样,还在外面闲聊、干活,他们见到荆小玉,都会熟稔地打招呼。
“小玉,回来了?”
“小玉,又往家里带人啦?”
“别忘了和村长说一声啊!”
“知道啦!”荆小玉一一应声,扭头对众人解释,“我们村长比较讲规矩,但是人很好,放心,他不会为难你们的。”
崔黎与唐峭、沈漆灯二人交换视线,没有多言。
很快,一行人来到一座大院前,大院里灯火通明,门口的两盏大红灯笼随风摇晃,看着明显比之前的屋舍要气派许多。
院子没门,荆小玉轻车熟路地走进去,在院子里叫了一声:“村长!”
她这一嗓子中气十足,清脆嘹亮,随着屋里一叠声“来了来了”的回应,一个中年男子从门槛里走了出来。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微胖的妇人,妇人怀里抱着个孩子,正睁大眼睛,好奇地盯着这群陌生人。
“村长,这几人是过路的,想来咱们村里借宿。”荆小玉大咧咧道。
村长将五人细细打量了一遍,斟酌着问道:“敢问几位……是打哪儿来,又要往哪儿去啊?”
崔黎淡淡回答:“从南陵来,去淳阳。”
这两个地方都是大周的繁华之地,且从南陵去往淳阳,必定会经过安乐村这块地界,半夜途径此处,是非常合理的一件事。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村长摸摸胡子,客气道,“请你们稍等片刻,让我和内人商量一下。”
说完,他转过身去,和那位抱着孩子的妇人交头接耳,小声商量起来。
荆小玉得意道:‘我就说吧?村长人很好的,你们就放宽心吧。”
少顷,村长结束商量,转回身来,对崔黎道:“这位……”
“我叫崔黎。”
“哦,崔公子。”村长的语气仍是客客气气的,没有一点架子和派头,“不是我们不想让你们留宿,只是最近咱们村子也不太安宁,所以这……”
他欲言又止,脸上的神色有些为难。
崔黎略一思索,从袖中掏出两锭银子,递给村长。
“村长放心,我们只留宿一晚便走,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村长一见到这两锭白花花的银子,连忙将崔黎的手往回推。
“哎呀,崔公子你误会了啊,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急道,“我们虽然过得不富裕,却也不是见钱眼开的人!我们这是怕――”
他顿了顿,却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摇了摇头。
“罢了罢了,看你们这么知书达理的,应该也不是那伙人。”
他扭头对身后的妇人说:“你让幺儿把空房收拾一下,带崔公子他们过去。”
“哎。”妇人应了一声,抱着孩子进屋了。
村长解释道:“我家院子后面有几间空房,平时没人住,破是破了点,但还算干净,就委屈几位将就一下了。”
崔黎也客套道:“我们能有地方住就已经很满足了,何来委屈。”
荆小玉一听,立马急了:“不是说好了去我家的吗?”
“小玉,你别胡闹!”不等崔黎出声,村长便吹胡子瞪眼地训斥她,“村口不能没人,快值夜去!”
“知道了知道了。”
荆小玉撇着嘴,不情不愿地走了。没多久,一个十七八岁的清秀少年掀开门帘,从屋里走了出来。
“爹,屋子收拾好了。”
村长颔首:“嗯,带客人们进去吧。”
少年看向崔黎几人,道了声“请随我来”,一行人跟上他,来到后院的三间屋舍前。
“只有这三间空房,都收拾过了,你们自己分配吧。”
崔黎道了声谢,等少年离开后,才询问唐峭四人。
“你们打算怎么安排?”
殷云第一个举手,小声道:“晓晓比较特殊……我得跟她住一间。”
崔黎点头,看向唐峭:“你呢?”
他原本的想法是唐峭单独住一间,剩下他和沈漆灯两人住一间。
然而不等唐峭回复,沈漆灯便不紧不慢地开口了。
“她和我住一间。”
崔黎蹙眉:“这样好吗?”
“你忘了我们现在是夫妻?”沈漆灯似笑非笑,“如果分开住,别人会怀疑的吧?”
是这个道理没错,但唐峭毕竟是女子……
崔黎正在犹豫,唐峭也开口了。
“我也觉得住一起比较好。”
崔黎微讶:“你确定?”
“嗯。”唐峭的表情很平静。
“那就这么安排。”崔黎没有多言,他压低声音提醒,“夜里谨慎些,有情况随时通知。”
“明白。”
语毕,殷云、殷晓和崔黎便各自进入房内。
唐峭与沈漆灯对视一眼,也走进了当中的那间房。
屋内很简陋,只有一张床、一张桌、一扇窗,还有一根断了半截的蜡烛,冷风一吹,烛火飘曳,在墙上映出摇晃的阴影。
沈漆灯走到床边坐下,抬起手,慢慢揉捏那根被掰折的手指。
唐峭坐在桌边,静静地看着。
对他们修士来说,受伤就如家常便饭,因此身上会常备疗伤的丹药,以备不时之需。
但沈漆灯似乎很少用到这些。
就像现在,他甚至没有服用回春丹,只是在手指根部揉按几下,一声脆响过后,手指便回到了原位。
从始至终,他连表情都没变一下。
唐峭有点好奇。
他感觉不到疼痛吗?
做完这一切,沈漆灯抬起眼睫,对她笑了笑:“在想什么?”
“没什么。”唐峭移开视线,不经意道,“你今晚睡觉吗?”
“睡啊。”沈漆灯双手撑着床榻,上半身微微后仰,歪着脑袋,“为什么不睡?”
“是么?”唐峭点了点头,语气和之前一样平静,“那我也睡吧。”
说着,她淡定起身,走到沈漆灯的面前。
“你不让开吗?”
沈漆灯无辜地眨了下眼睛:“这里只有一张床。”
看样子是不打算让了。
唐峭并不意外。以沈漆灯的性格,他要是真的让了,反而古怪。
她轻轻颔首:“那就一起睡吧。”
唐峭弹指熄灭烛火,越过沈漆灯,在床榻里侧躺好。
沈漆灯定定看着她,低笑一声,也躺了下来。
屋里一片寂静,薄薄的月光从窗外倾洒进来,落在唐峭的睫毛、耳垂、发丝上。
唐峭闭着眼睛,感受到一道强烈的目光正烙在她的身上。
她轻声道:“睡不着?”
枕边响起轻柔的低语:“你也是?”
唐峭仍然闭着眼睛:“明天还有正事要做,早点睡吧。”
对方低低应了:“说的也是。”
“那我睡了?”
唐峭:“嗯。”
随着呼吸声逐渐平缓,屋里再次安静下来。
一室静谧。
倏然,唐峭睁开双眼,抬手便向躺在身旁之人袭去――
几乎同一瞬间,一道劲风掠过,另一只手与她重重相击。
黑暗中,响起了沈漆灯的轻笑。
“我们还真是心有灵犀。”
第25章
唐峭怀疑这是一种骨子里的默契。
她和沈漆灯交手太多, 即使重活一次,身体仍然保留着与他对打时的记忆。
但即便如此,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竟然仍旧保持着这份危险的默契――这让唐峭在感到惊讶的同时, 也产生了一种微妙的、类似喜悦的情绪。
就像那日她在浮萍峰看见沈漆灯碾压众人时的心情。
那一刻, 她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渴望与躁动。
正如此时此刻, 她同样能清晰地感知这种情绪,她听到自己的心脏在快速跳动, 她的身体在期待着与他交锋。
这似乎已经变成了一种本能。
黑暗中, 沈漆灯的手与她抵在一起,力量极大, 隐隐有压下她的趋势。
唐峭知道自己不能拼蛮力, 于是立刻收手, 同时抬起上臂,一个肘击袭向沈漆灯的胸膛。
沈漆灯抬臂接住了这一击, 与此同时,唐峭借力翻身, 陡然转移到了他的上方。
她微微垂着眼,双手按住他的肩膀, 黑发随着她的动作从肩头倾泻而下,像黑夜中流淌的水, 柔滑而无声地落到沈漆灯的锁骨上。
漆黑发丝映着苍白肌肤, 清而冷的一缕月光洒落其上,细碎而晶莹,有种触目惊心的美。
沈漆灯直勾勾地凝视她:“你的头发散开了。”
唐峭轻声道:“你不喜欢?”
说着, 她骤然抬手, 对准沈漆灯的脸, 狠狠一拳砸下去――
沈漆灯迅速侧头,躲开了她这一拳重击。
脆弱的床榻被这一拳砸得微微一震,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趁此间隙,沈漆灯一把捞住唐峭的腰,以一种无法挣脱的力道将她拽了下去,二人滚作一团,折叠整齐的被褥被他们碾来碾去,很快变得皱巴巴,如同烂泥般掉到了地上。
唐峭挣扎着想起身,然而沈漆灯却紧紧按住了她的后腰,强行将她压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