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是嘴硬。”男人道。
说到嘴硬,江映儿脑子有些恍惚,他何止光嘴硬,“.......”
江映儿不自然动了动,掩睫清咳,“不要再说。”
“这个了....”
不许闻衍再提,江映儿却没有转过弯,思绪深了要醒神抽回微难。
因为她发现闻衍似乎懂了那么一点,不能说懂,只能说进步。
两人也常断断续续,他出一次门,回来再办一回事,带着他学的混全忘了。
而今算算日子,从生育和离再到昨晚,那次他要去粮道,并没有真的行事进去。
到现在,依稀有小半年了。
按照闻衍的路数,他居然能涨姿势的吗?
有别人了?
江映儿先前想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对了,他不是说娶正妻,难不成是从别的女子身上学来的。
“......”
江映儿默然抽回手,并不友善地瞪了他一眼,嫌脏似的拿了被褥的角擦着被闻衍包裹摩挲的手背。
男人看见她的动作,神情略微受伤。
“......”
她就那么讨厌他?清醒之后,用完就丢,碰碰手都不成了。
僵局维持了小半响,闻衍接着方才的话题说道,“知道你不见后,我找了很多人问,谁也没有告知我你的下落。”
“我知你重情,必然舍不下岳父岳母,若是离开,会同他们交代,便查了江家的事...”闻衍略过他在暗中帮江家平反的事情,“下人同我讲,岳父曾在你离开的前几日,叫人送了一封信往平塘。”
“信我没有得见,料想,你应当是来了平塘。”汝阳江映儿不可能再回去。
“所以,你就来了?”江映儿问。
闻衍点头,“是。”安置好江家的事情他便来了。
“路上耽搁些功夫,来晚了几日,我到平塘时,原想着明日上韦家拜访....”
没有记错的话,闻衍闯入她房中的时辰是夜里。
“我想见你,便想着偷偷看一眼。”
江映儿打断他的话,问起在淮南时他是不是暗中跟过自己?
怕闻衍否认,江映儿抬出了证据,“丘大娘家门口的树被人抓坏了,她给我拿的肉第二日不翼而飞,是不是你干的?”
闻衍没沉默太久点了头。
“你偷肉作甚?”
闻衍说不上来,反正就不想叫江映儿吃别的男人的东西。
“......”
“我赔给你。”男人抿唇,提到丘海忍不住生气。
那肉被他丢掉了,要找也找不回来。
“......”
江映儿懒得计较,后面的事,闻衍不必说,她已经知道了!
实在没有什么好谈的,起也起不来,江映儿闭上眼隔绝与闻衍的交流。
话歇后,闭上眼很久,她依然能够感觉到男人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
整整在塌上休息了三日,江映儿终于能够下地了,双腿依旧酸软,扛一扛能走能动。
闻衍三日,宿在外厅。
他哪里都没有去,时不时有小厮拿着帐目前来汇报,瞧他的样子,要不是亲口听闻衍说是跟着他来的,倒还真的像是正经来谈生意的人。
用过早膳,江映儿抬头看闻衍,蓦然见着他耳后的抓痕。
是她抓的?
冒出疑问,江映儿觉得她傻了,看伤痕新旧,不是自己抓的,还能有谁?
近两日,她身上的痕迹因着擦药擦得勤快,好的差不多了,原以为闻衍的没有,仅因为藏得深。
他不上药吗?
闻衍给江映儿夹了一块小酥肉,放到她的碗里,见她盯着自己,问,“怎么了?”
江映儿晃神,垂眸,“没什么。”
拨着碗里的酥肉,没有吃。
以为江映儿不想吃酥肉,男人又给她夹了鱼块,体贴说道,“近些日子你一直闷着,想不想出去散散心,我在平塘包了一处...”
不等闻衍的话说完,江映儿径直打断,默然中显现出她的无情。
“闻衍,我要回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87章
早就知道她会走, 真要到说出来的时候,闻衍的心中免不了失落,被挖空的疼。
再看眼前女子毫无留恋的模样, 真真是激得他难受至极,她就算是不经意露出一丝不舍的表情都能够令他欣喜若狂。
闻衍看了, 并没有。
“你身上还没有好,再修养几日吧,也不急在这一时。”闻衍试图劝她留下。
江映儿摇头,“我已经能走, 就不留了。”也不知道闻衍用的什么托词搪塞,出来的太久了, 韦伯伯肯定很担心。“我想快点回去。”
男人手足无措, 他找不到用什么借口,能够留下她,只好说, “你方才没有吃多少,吃点东西再走吧。”
酥肉和鱼块,江映儿扯了扯唇, “不必了。”
沉默半响,闻衍反问她,“就真的不能多留些时日吗?”江映儿没有片刻停留, “若是你不方便送我走,我自己也可以离开。”
她对平塘并不熟悉, 却不防找人问路。
韦家的书院在平塘只要不是三岁痴儿都知道在哪里,她可以自己去, 之所以要闻衍送, 是因为冯渐才的事情在江映儿的心中留下了一个实实在在的阴影。
说起来, 她转过来,转过身朝闻衍,“谢谢你替我解药。”
就一声谢谢。
没有别的了。
闻衍说不上来什么感觉,空落落的心被人用刀刮着内壁,疼到流血不止。
他牵了牵唇,声音艰涩,“不用谢。”
“你也不要有任何觉得....我...”大概他也没有想好要说什么,结结巴巴,欲言又止。
想故作轻松,不要江映儿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真到了张嘴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才发现根本就做不到,就是做不到,自欺欺人。
他多么希望江映儿能够心软一些,放在心上,这样他就能有机会了。
“我知道,我不会的。”她说道。
闻衍,“......”
江氏真的好绝情,一点余地也不打算留给他。
余光扫到男人不好看的脸色,江映儿略作安抚似的道了一声,“你....挺好。”
闻衍抬头不明:什么?有一瞬间的不明白。
江映儿迫不得已,将话挑明,“你在床榻上的行事,好了许多。”
闻衍,“......”算是夸赞了吧。
“是吗?”他笑不出来。
江映儿毫不吝啬,单纯的点头,学着她见过的,韦筠夸赞学生写字时的话术把式,点评道,“相较于之前,的确是有了很大的进步。
“无论是力度,还是角度,该落的地方落了,该重的地方也重了,知道什么时候能停顿,什么地方需得快,就是...”
闻衍是万万没有想到,“是什么?”
“不要太拖泥带水。”
“没关系,你还可以做的更好,我相信你。”江映儿过口不过心,全部是复刻韦筠的说辞。
闻衍沉默半响,“什么地方拖泥带水?”
江映儿道,“说不上来。”
“那我要如何才能做得更好?”闻衍反问道,江映儿在脑中想了想,学生追问韦筠如何才能进步之时,他是怎么说的?
想起来了,江映儿一本正经,“不能操之过急,感觉到了,就好了。”
感觉?
书上只教给他怎么做,并没有写感觉,闻衍也不是不能够融会贯通,面对的人是江映儿,他心心念念的女子,心中难免急切,又怕弄伤了她,加之上次她说了自己不好。
这本是花了重金找到的孤本,很是全面,闻衍看了很多次,真到用的时候,他有点把不到度,或许真的如江映儿所说,勤加练习。
如何才能做的更好,她都要走了,他找谁练去?既如此,闻衍只能黯然,“那我再多看看书册。”
江映儿懵,闻衍的进步因为看书了?
不是因为娶正妻?反正闻衍娶不娶不关她的事情,她不问,眼下瞧着他的脸色缓和了许多,江映儿适时提出,“我想要一碗避子汤。”
的确,江映儿一番安抚的话哄了闻衍知道她要离开时沉重的心情好了许多,不得不说,这一句话,再次将闻衍给打入谷底。
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想装听不见,江映儿没有放过他,再次说了一遍,“闻衍,你给我准备一碗避子汤吧。”
第二遍了,江氏要避子汤的声音比刚刚要重,他无法再装听不见。
“我们已经和离,那晚的事情着实是一个...你又...”醒过来时,精神恍惚,江映儿完全忘了避子这一茬。
回过神时,她才想起来,算算日子,也不在能怀的时月里。
而且,闻衍把之前她要怀孩子时的招数用到了她的身上,不出来,多停留许久,还有次数,这些都不能跟他计较了,计较无用。
“未免出麻烦,所以你让底下人给我一碗避子汤。”若是回去让花珠准备避子汤,事情难保不会被韦筠知道,就不要让他们给担心了。
“......”
“若是有了...”江映儿不听他说完,“不会有,也不能有。”江氏坚定的语气,若是有了,她不打算要了,极有可能一碗落子汤。
闻衍的心在滴血。
江映儿见了没有片刻的感触,也没有如同方才那般安慰他,沉声道,“闻衍,你不要拎不清。”话里似有责备他的儿女情长。
叫闻衍看着她莹白如玉的脸庞,长久无言。
江映儿是对他没有感情,还是生来就如此绝情?
他争取道,“避子汤伤身,何况已过了好几日,此时喝恐怕没有多大的效用,不如就算了,若是真的有了孩子,便生下来,我带着,你就当没有过。”
江映儿抬眼,“怀孕辛苦,孩子我并不是养不了。”
闻衍沉浸在心头的苦涩当中,“是我思虑不周,这次就算我求你,不要喝,成不成?”
他又用了求。
第二次。
江映儿甚至真的怀疑,闻衍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我们之间不可能了,有铭哥儿一个已经是迫不得已,所以不能再...”算了,多说无益,讲来讲去,他既然不愿意,那么江映儿打算自己找。
见她起身,铁了心似的。
江映儿打算自己想办法弄一些避子汤。
闻衍拉住她,“你坐下来多用些膳,我叫人去抓药来熬。”
“好。”江映儿坐下来。
闻衍出去吩咐小厮,“去抓一味避子汤的药材来。”小厮看了看内里,不明白内情,委实摸不着头脑。
“大公子?”
背对着江映儿,闻衍的眼神阴气十足,再次吩咐,“避子汤,听清了吗?”
小厮愣愣会过来意,“小的马上去。”
底下人做事麻溜,很快就弄好了,在男人幽怨的眼神下,江映儿义无反顾把避子汤喝得一滴都不剩,随后离开。
小厮看着江映儿离开的方向,问身旁久久舍不得收回视线的男人,“大公子,您为什么不留下少夫人?”
男人黯然,自嘲一笑,“留得住吗?”
算上这一回,他亲眼所见了三次?江映儿欢欣鼓舞离开他的背影,第一次是他把江映儿负气带回容云阁后,让狠话让她走了,结果她真的丝毫不停留,迅速离开。
第二次是在雪茄,经过浑浑噩噩的时日,闻衍终于妥协了,他低头了,殊不知江映儿完全就看不上他,对于他抛出来的心不屑于顾。
这一次,她再一次毫无留恋的走掉。
他的骄傲呢?身为闻家长孙的矜傲呢?
“公子,既然少夫人不愿意留下,那你不如就跟上去?烈女怕缠郎啊。”小厮提议道。
少夫人不在的日子,大公子脸上就没有一个笑脸,跟在身边伺候,必须要战战兢兢,提心吊胆,否则扣月钱都只是小事情了。
“不去。”男人嘴上如此说。
“她既然不要我跟,那就不跟。”
小厮:“……”
可他心里很明白,只要江映儿回头,他会很快地追上去,实际上也很想跟上去,怕惹人烦。
“回吧。”
韦筠父子见到江映儿平安无事回来,心里的大石头落地。
“那日你不见踪影,我和勋儿急坏了,若你在平塘出事,我该如何向你的父亲交代?”韦筠说着说着,眼睛微红。
不过,韦筠没有提问她近两日去了哪里?又和谁在一起。
江映儿安慰道。“赖映儿的不是,叫韦伯伯忧虑。”
韦筠摇头笑着说,“回来就好。”
短暂的慰问寒暄后,江映儿回了房,韦勋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踌。
看出他有话要说,江映儿让他进来了,韦勋眼底乌青,跪倒在江映儿面前给她道歉,怎么拽都拽不起来。
“映儿姐姐对不起,怪我。”从他的口中,江映儿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江映儿足不出户,冯渐才为了能够让江映儿中招,找了韦筠前头的学生,而那日,江映儿喝的那盏酒有问题。
朱满家的酒铺子入不敷出,总归是被他家里的酒鬼父亲赌光了。
朱家跟冯家借了银子没有还上,朱满同韦勋交好,因此借着朱满的手,在桂花酿的杯子里动的手脚。
“没事,我不是已经没事了吗。”江映儿笑道,她拉韦勋起来。
站定后,韦勋忽然问
“映儿姐姐,那个男人真的是你的夫婿吗?”
作者有话说:
闻狗:老婆,你别走!我要哭了 !要闹了!
第88章
男人, 夫婿。
两个词出现在江映儿的脑海当中,促使她呼之欲出联想到的人,就一个。
闻衍。
韦筠方才只问她的安危, 想必,闻衍在韦家露过面了。
韦筠不提起此事, 想必也是怕她姑娘家脸皮薄难堪,因而,方才所言,一应据是安抚之言。
“什么男人?”江映儿想套一套话, 旁人或许不管用,套没什么心眼的韦勋的足够了。
“映儿姐姐你不知道?”
江映儿欲言又止, 看着他, 眼神透露出询问。
韦勋挠头左右不敢言,支支吾吾,“爹不让我在映儿姐姐面前提起, 特意嘱咐过...”
他管不住嘴,耐不住好奇,另一方面也是担心江映儿, 今日又不见那男的一道过来。
能打压冯家的人,县令见了点头哈腰的人物!
那男人不是说是映儿姐姐的夫婿吗?
为何不跟着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