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是那个要赶超白鹰的错误激进时期。
大嫂没有去过太远的地方,了解的情况都是公社的大喇叭播报出来的。
她问李子引:“广播里都说一亩地能产几万斤粮,那咋还饿死人咧?”
因为都是假的啊。
李子引对大嫂说:“肯定是粮还没调过来,大家忍一忍,等到公家粮下来了,就能吃饱了。”
她和谢容与来了,怎么也不能让兔国重蹈覆辙。
李子引的手在宽大的青褂子里捏了个降雨咒。
天上立刻乌云翻滚,四周起了凉风。
大嫂迷茫的眼里倏然亮了起来。
虎子和其他三个孩子跑到院子里,高兴地大喊:“要下雨了!真的有雨了!”
村子里已经一年没见过雨了!
不仅大嫂一家,本来死气沉沉的村里也响起此起彼伏的声音!
“下雨啦!龙王爷显灵了!”
“我们能活下来了!”
“快去通知书记!”
“……”
谢容与扶着李子引站起来,说:“我们也去看看。”
光下雨还不够,没有物资,村民们光喝水也不可能喝饱。
粮食没有那么快长回来。
雨珠淅淅沥沥开始落下来,在干裂的地上打出深深浅浅的的小黑点。
村民们欢天喜地地拿着缺口的锅碗瓢盆出来接水。
李子引和谢容与隐身混进公社,在书记办公室等着。
这一回,两人换上了正式的中山装。
书记淋得浑身湿透,刚回家换衣服,公社的人就匆匆找过去,“书记,上面来人了!”
书记是个五十多岁的汉子,还是战场上退下来的,听见这话的时候,湿衣服还挂在肩膀上。
“啥子?哪上面的人?”
来人大喘着气,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天,“说是京城来的,还带着介绍信!”
基地专家专业编造的信,盖上中枢机密保存的印章。
李子引和谢容与根据国情再做些细微修改,拿出的介绍信,除了时空不对,简直是如假包换。
介绍信之外,同样如假包换的,还有他和李子引的工作证。
——高级秘密特派员,执行最高级别的特殊任务。
书记匆匆换了衣服,赶到生产队办公室。
拿着介绍信,用放大镜看了非常久。
再抬头看向面前两个气质非常的年轻人,非常惶恐。
真、真是上面来的!
他事先怎么没收到通知?秘密特派员,这是微服私访来了?
他们没查到什么吧?
书记心虚。
大信乡这两年的生产数据都是假的,报上去亩产八万,实际上八十都没有。
要是被查出来,他要掉脑袋的!
书记巍巍地掏出一包珍藏的玉溪卷烟,想递给谢容与和李子引。
“同志,抽、抽烟吗?”
谢容与抬手制止,“不必了,我不抽烟。”
李子引以前尝试过抽烟,但被呛得眼泪直流,就决定还是当个乖乖女,所以也不抽烟。
谢容与示意书记坐。
谢容与本身就在中枢任职,谢小首长的气度,加上保真的介绍信和工作证,书记想不怕都不行。
谢容与直入正题,“乡亲们的情况,我们都知道了。”
书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谢容与凤眼瞥过去,“弄虚作假的时候不怕,现在怕什么?”
书记几乎要晕厥了。
谢容与却不是来兴师问罪,他们还要解决问题:“我们不怕你把我们来访的事情说出去,相反,我们鼓励你去说。”
“这次来,我和李同志的目的是让乡亲们吃饱饭,我们带来了一些粮食,如果你们再出错……”
他都不用把后半句说出来,书记就连连点头,“同志放心,俺们保证完成任务!”
李子引和谢容与把部分物资交给公社,首先保证乡亲们能吃上东西。
旱灾之下,乡亲们许久没有吃正常的食物,吃的最多的是树皮草根。
李子引配了温补的药汤,每个人吃饭前,都必须先喝一碗,免得身体承受不住。于是冷锅冷灶许久的公社食堂,终于再次燃起了炊烟。
米香、菜香,香得十里八村都闻见了。
大信公社的人,最先吃上了热饭。
不论男女老少,瘦骨嶙峋的人捧着碗,吃得眼泪噼里啪啦掉。
附近公社的人,也馋得眼泪直掉。
听说大信公社来了特派员,才能吃上饭,特派员什么时候来他们社啊?
其他公社的乡亲们,纷纷回去找自己书记。
与此同时,虎子一家也在找李子引和谢容与。
两个迷路的小同志,怎么饭点就不见了呢?
女同志还怀着孕啊!
虎子娘给虎子塞了两个窝窝头,让他到处去找。
虎子十五岁,吃饱了肚子,跑遍了村里村外,都没有找到两个同志。
后来,虎子偷偷问他娘:“娘,特派员是不是就是那两个哥哥姐姐?”
那两个哥哥姐姐虽然长了麻子,但一看就和下乡的知青不一样。
而且哥哥姐姐说会下雨,天上就真的下了雨。
哥哥姐姐说上面会派公粮下来,今天他们就真的吃上了饭!
虽然要打倒封建迷信,但虎子觉得,长麻子的哥哥姐姐,就是他心里的神!
虎子娘麻木的脸上绽放除了希望的光,“他们是俺们的神。”
……
李子引和谢容与在大信公社留下一个月的粮食,和粮食一起的,还有能快速发芽的植物种子。
他们要把事情搞到足够大,闹到全兔国都知道。
这样就能光明正大去见兔国一代大佬们。
那是为兔国浴过血,拼过命,带领大家走上新社会的一辈英豪!
第229章 上面到底有没有派特派员?
李子引和谢容与按个公社发粮。
然后御剑高空撒种。
配合着“人工降雨”,法术催生,饱经干旱的土地,在他们走后没多久,就变得绿油油一片。
他们大张旗鼓,加上口耳相传,特派员的事,传播速度虽不及互联网时代,也迅速蔓延。
在李子引和谢容与进河省省城的时候,反正省城大佬已经知道了。
不仅知道了,还设了关卡堵他们。
李子引不得不感叹高手在民间,他们没有给公社留下照片,但省城竟然有她和谢容与的画像。
而且十分逼真。
要入城的人,要一个一个跟画像比对。
五六十年代的省城还很破旧,城门口偶尔有一辆小汽车外,其余的都是风尘仆仆的人。
还有牛马驴车,车走过去,地上就留下一堆粪便。
干旱的时节,苍蝇来得很快,大概怕来晚了,连粪便都没得吃。
李子引远远看到城墙入口贴的画像,跟谢容与感叹,“我们长得真有个性。”
离开各大公社之后,他们就不穿中山装了。
但脸上的妆容还画着,尤其李子引脸上有两颗麻子,谢容与脸上有三颗,简直是两人标志。
谢容与用灵气护着她往前走,不让她沾到污秽,“不个性,怕他们认不出来。”
他们就是奔着搞事来的,早点引起大佬注意,早点改变现状。
这个兔国,也算是花国的平行时空。
花国吃过的苦,他们不能让平行时空的人再吃一遍。
趁现在还来得及,还能扭转大佬的思路,少走很多弯路。
李子引随手撒一下防疫的药粉,仰头看他,“我们的介绍信,会不会被戳穿?”
公社的人见了红戳,再被谢容与的气场一吓,就不敢多怀疑。
省城的大佬,就可以直通京城,去电话问情况了啊。
中枢一句“没有特派员”下来,李子引和谢容与的红戳再真,也得被戳穿。
谢容与牵着她的手,风轻云淡,“大不了,我们去中枢大楼对峙。”
李子引开始期待了,“要是能让省城护送,我们的牌面就大了。”
谢容与笑着给她理好头发,“嗯,体验体验59年的护送队伍。”
两人说着,就到了城门口。
检查的卫兵拿着画像,不敢置信他们直接撞到了手里。
卫兵看看画像,又看看谢容与和李子引,反复确认。
谢容与生怕他们认不出来,还拿出了特制介绍信,和通行证,“你们在找我们?”
卫兵被震住了:“……”
上面不是说这两个人是假的吗?
怎么这么主动?
而且这个气度,这个印戳……他们怎么看怎么真啊?
卫兵本来是抓人的,但这个情况,他们实在拿不准,只能把他们请到了省城招待所。
招待所的负责人亲自接见。
谢容与站在招待所内,身姿挺拔,气度非凡,虽然皮肤黝黑,脸上三颗麻子,正好长在额头,眼下,嘴角。
容貌平平无奇,但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有压迫感。
要不是上头明确说了没有特派员这回事,负责人光看他这份仪态,可能就信了。
李子引乌黑的头发绾成发髻,别在脑后,穿着青灰色的旗袍,气质不俗。
只有两颗麻子,一左一右分布在蜡黄的脸颊上,破坏了些许美感。
两人站得堂堂正正。
负责人反而有点拿不住。
负责人端着大搪瓷缸子,坐到审讯桌前,“二位同志是从哪儿来的?”
谢容与拿出特制工作证,“所长同志,我想上面的字,不需要我给你念一遍。”
负责人本来得到消息,说上面没有特派员,见到他们的气势,也只当是装得像。
但这个工作证,他只扫一眼,眼睛就瞪大了。
红戳还真是真的!
还有工作证上的名字,是“谢臻”两个字对吧?
负责人没戴眼镜,怀疑自己眼花了。
谢臻可是年纪轻轻就立大功的大人物啊!
这俩人要是假冒,敢假冒这样的人物?
所以上面到底有没有派特派员?
谢容与收回工作证,冷哼一声,“所长同志,上头要求我们实事求是,深入群众,您可倒好,办公室里的椅子,可还舒坦?”
谢小首长混过军区,如今又身在中枢,打交道的都是中枢大佬,一旦气场全开,下面谁能顶得住啊?
负责人顿时脚都麻了,“同志,您听我说……”
谢容与冷眼睥睨,“河省上下,不务实,不干事,工作态度有很大问题。”
“我们走了一圈下来,各公社存在不同的断粮断水情况,长则半年,短则一个月,你们还要说什么?”
一顶不务实,搞浮夸的帽子扣下来,负责人的脸色直接惨白,“我们……”
谢容与:“上面就是知道,地方个别同志浮躁冒进,贪功好大,损害群众利益,损害国家利益,才拨下紧急保密任务,若都像你们一样,那要捅天大的篓子。”
李子引找到机会,捂住嘴,靠近谢容与,用说悄悄话的姿态,说出满屋子人都能听到的话,“谢臻同志,河省一上来就说我们是假的,是怕我们给中枢报告,打算灭口?”
谢容与目光如炬,直射向负责人。
负责人:“……”
好话歹话都让你们说了,俺说啥啊?
负责人想润润口,却连大搪瓷缸子都端不起来了,“两位同志言重了,情况是这样,省城确实没有从中枢得到有二位特派员的消息。”
“这其中肯定有误会,我这就找上头再问问,两位同志调查乡情,救济灾民,实在辛苦了,我让人先安排你们去歇歇脚,吃顿饭。”
李子引再次跟谢容与“密谋”:“给我们下毒怎么办?”
谢容与低头,也用同样的姿态回复她:“我们的报告,已经让靖同志加急送回京城,就算真回不去,河省的真实情况,也必会曝光。”
……好一个靖同志。
谢公子张口就来的本事,也是一等一的强。
两人摆着“密谋”的样子,却一句话都没瞒着负责人。
负责人腿上的麻意,直窜到天灵盖,就差举手发誓了,“二位特派员同志,我们绝无此意!绝无此意!”
“这样,二位同志一起跟我去见书记,有什么话,我们当场说个明白!”
总之不管特派员是真是假,这个烫手山芋,负责人是绝对不自己接了!
第230章 你在妖蛟洞府,都做了什么
李子引和谢容与成功搭上了负责人的车,一路去省部大楼。
见了省部大佬,李子引和谢容与一唱一和,咬定他们是特派员。
李子引笑眯眯的,“你们非要说不是,那就和我们去中枢对峙?”
大佬传看着介绍信和他们的工作证,眉头都皱起来了。
印戳,还真是真的。
但上面明明说没有啊。
书记当着李子引和谢容与的面,拿起了手摇电话,“请给我接第一大佬。”
哎呀,这么直接的吗?
直接问第一大佬,他俩肯定得曝光啊。
李子引和谢容与对视一眼。
谢容与上前一步,“书记同志,我要跟第一大佬直接对话。”
书记笑了笑,“谢同志,这种情况,还是我先跟大佬确认清楚比较好。”
果然是老狐狸啊。
听筒里传来标志性的大佬声音,“刘同志,河省什么情况?”
书记不敢坐着接听,站起来对着送话筒,“大佬,是这样的……”
书记把李子引和谢容与的事,一五一十报告清楚了。
尤其强调了,他们核对过,两人的介绍信上有真的中枢印章。
还有谢臻的工作证。
谢臻是战场上过来的老人,在中枢地位也非同一般,但年纪不该这么小才对。
第一大佬“咦”了一声,“确保是真的?”
书记:“确实是真的,他们还要去中枢对峙,还要直接跟您对话。”
李子引有点激动,一代大佬诶!
她以前没来过这个年代,还真没见过。
谢容与的脊背也紧绷着,又对书记道:“书记同志,还是我来自己说吧。”
书记皱眉,并不想同意。
李子引站在谢容与身边,眸光动了动。
书记眼神一滞,鬼使神差把听筒递了过来。
其他人都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