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暮觉得自己胸口里好像揣着喵喵,正在闹腾着想要蹦出来直接扑倒屋子里带着温柔笑意的姑娘。手指松了开,此时想张开把人揽到怀里来紧紧抱住。
对视了许久,徐暮还是站在门外,悄悄地呼了一口气,把这个事情给略过,道:“我去给你提热水过去,你带衣服过来就行。”
转头走出去一步,又猛地回头来和她说:“家里只有一种香皂,要不我出去给你买你常用的?”
“不用,你给我拿块新的就行。”
“好。”但心里还是把这件事给记了下来,以后还得给她准备她喜欢用的。
听到他的脚步声走远,梁辞悄悄捂嘴笑了起来。这个时候的他,的确如哥哥说的,不太像是聪明的。
洗过澡,梁辞正要去兑热水洗衣服,徐暮就让她用洗衣机,挠了挠脑袋,道:“贴身的衣服你手洗就成了,其他的放进去洗,后面再一起脱水。”
怕她不会还不好意思问,徐暮让她把其他衣服扔进去,然后给她示范了一遍,才去收拾自己的房间,忙活了半个多小时才提了一大桶热水去洗澡。
洗衣机洗衣服要差不多一个小时,梁辞本来还耐心地等着的,坐在床边开着电暖炉烤火,头发边擦边烤火,就是等着等着自己就趴到了床上睡着了。这次坐车是睡得最不好的一次,刚刚洗完澡后一身轻松,困意就涌了上来,只要不是在学习的时间,环境又舒适的话,她总是能说睡着就睡着。
所以徐暮洗完澡出来,看见洗衣机已经停了下来,梁辞的水桶就放在洗衣机旁边,桶里还有她手洗过的内衣裤。
“梁辞?”没听到她应声,徐暮把干毛巾往自己肩膀上一搭,把她房间门推开了条小缝隙,发现她身上搭着一个被角,蜷缩着身子睡得正香。
轻轻地叹了声气,徐暮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进去,把被子展开严严实实地盖到了她身上,看到搭在椅子上的毛巾,伸手摸了摸她脑袋,头发都干了。
悄悄地退了出去,眼神落在洗衣机上,抬步过去给按了脱水。
回来这一路上,不仅是梁辞睡不好觉,徐暮也没怎么睡好,觉得脑子晕乎乎的。要不是梁辞来喊他,估计他还能继续睡下去,刚刚在梦里好像听到了梁辞说了很多话,吵得他脑壳疼,但是醒来后又半点想不起来她说了什么。
梦里的事暂且先不管了,现在梁辞看他好像在忍着一股怒火,但她脸还红着,所以他判断不出来她到底是不是生气了。
嗯,也可能是自己睡迷糊了,产生错觉了。
等和她出去吃完饭走回来,还是没听到她说一句话的时候,徐暮肯定了:梁辞生气了。
但是问她怎么了,她就“哼”了一声,加快脚步往家里走,然后回房间里反锁住门。他一头雾水,想着自己也没做错什么啊......
眼神转到屋檐下挂着的她的衣物,表情瞬间就给僵住了。他当时真的没多想,顺手就把她桶里的衣服给倒洗衣机脱水了,然后等脱干了又给挂了起来。要是他去给梁辞解释他是挂完了衣服才反应过来自己太顺手了......
还是不了,估计她会更生气。
吃饱了饭还是觉得有些晕乎,坐在沙发上想着待会要怎么和梁辞解释,或者说什么话哄一哄才好。没想出来,他又给睡过去了。
这回在梦里梁辞没跟他说话了,而是伸手抽他巴掌,怪委屈的,他帮忙晾衣服还要挨打,以后在家还能说得上什么话?这哪是给自己找了个女朋友啊,简直给自己找了个祖宗。
梁辞站在他面前弯着腰,又轻轻地拍了拍他脸,“徐暮,醒醒!”
人还皱着眉头沉睡,不知道想到什么了,扁着嘴的样子看着怪委屈的。和她一样,生病的时候,估计也在想着爸妈吧。梁辞心疼地给他揉了揉脑袋,把厚被子往他身上提了提。
探了下他额头,还是热,脖子下的肌肤更是滚烫。试图想把他给扶到房间里躺着,根本扶不动。
“家里也没备着退烧的药......在这儿待着啊,我去前面店铺给柳笛打电话,让他们过来一趟。”
“又凶我。”徐暮呢喃了一句,梦里的她不仅打他,还叉着腰在他面前劈里啪啦地说一通。还都是说的家乡话,他根本就听不懂。越听越委屈。
“说什么?”梁辞没听清,问他他也不说了,只当他是不舒服说着胡话,走出去的时候把门给掩上,避免风灌进来吹他。
梁辞去前面的店铺给公司打了电话,接听的人是小林,问了他谁在公司,于是就让他转达柳笛和杨涛过来家里一趟,顺便从公司拿点备用的退烧药过来。
刚挂了电话,吴芬关心道:“老板生病了?没什么大问题吧?”
“没事,吃药了就好了,我先走了。”梁辞也没心情多聊,心里记挂着家里生病的人,打完电话就急匆匆地赶回去了。
身后店铺里,吕小蝶下意识地想说几句,话还没说出来,脑子一激灵,快速地把话给咽了下去,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面无表情地去做自己的事情。
吴芬把她的神情都尽收眼底,这回也没说话什么,只要人不惹事,踏实做好自己的事情,她也懒得再管。现在这半年的考核期对吕小蝶来说如履薄冰,根本不敢作妖。
柳笛和杨涛来得也快,俩人正要合力把徐暮扶起来,徐暮刚被人碰到就醒了过来,不解地问道:“你们俩个不上班来我这儿做什么?”
再看看面前站着的一脸担忧的梁辞,扯出一抹笑来,对她道:“刚刚是不是打我来着?”
然后肩膀就被梁辞锤了一拳,“发热了你都没感觉啊?刚喊你半天都喊不醒,好不容易等人来了你说醒就醒,是不是气我?”
徐暮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身上盖着厚被子,都快被围成一只粽子了,伸手一摸额头,才感觉到自己的体温有些高。怪不得今天回来后觉得晕晕乎乎的,所以说他今天真的是没带脑子做事,不然也不会这么顺手地帮她把衣服都晾了。
杨涛和柳笛对视一眼:所以,这个情况,我们走还是走?
“没事了,你们先回去上班吧。”不等他们商量好,徐暮就已经开始赶人了。
快走快走,你们在这儿待着,待会我怎么好意思和梁辞认错?
“哦哦,好。老大你好好休息,梁辞我们先走了。”急匆匆地跑过来,灰溜溜地被赶走。
他看起来很弱的样子,梁辞也不忍心再说他了。倒了开水过来吹凉了些,才把退烧药给他,“呐,吃药,待会就回房里好好睡一觉。”
他想着要先解释下今天晾衣服这件事,被梁辞瞪了一眼,“别废话,赶紧吃药,然后去睡觉。”
嗯,和梦里那个叉腰骂他的梁辞重叠了,忽然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在梦里。
顺从地吃下了药,然后抱着被子回了房间。梁辞给他把被子都给掩好,正要走出去,被徐暮拉住了手腕,“我今天生病了脑子不清醒,下次帮你晾衣服先和你说一声,别生气了好不好?”
本来梁辞都忘记这件事了,他一说就又给想了起来,还不如不说就让这件事过去呢!
可他一脸认真又可怜兮兮地看着她,让她觉得自己现在特别没理,想骂他的话就变成了——“嗯,我没生气。”
“真的没生气?”
“......真、的、没、有。”梁辞一字一字道。
哦,那就是害羞了,所以恼羞成怒。
徐暮的心情放松下来,还拉着她的手不想放开。今早回来的时候还告诫自己不能太亲近了,连房间也不该进去。这都没过去一天,房间也进去了,衣服也给她晾了,现在还拉着人小手不想让她走。
得寸进尺差不多也就这样了。
梁辞晃了晃手,挣脱开来把他的手给塞到被子里,“我去拿热水壶和杯子进来。”
然后她就在他床边守着。
隔一段时间她就摸一下他额头看看有没有降温,时不时地探一下后背有没有出汗,还得把他喊醒了喝水。
徐暮觉得自己睡了很长很长的一觉,长久到把过去十几年从头走了一遍,无忧无虑的孩童时代,朝夕之间从云端跌落去到风沙漫天的西北,看着哥哥背着行囊消失在夜色里只留呜呜的风声,双手捧着泥土把父母埋葬,数不清的夜路和火车咣当咣当的声响,孤身一人逃啊走啊,直到在旧宅附近的胡同里被一个姑娘塞到了垃圾堆里,她说她来带他走。
等他再睁开眼睛,入目是一半漆黑一半昏黄的灯光,梁辞侧着趴在床边睡,他的手还与她十指相扣。
心里有个声音怂恿他离光更近一些,于是他微微抬起身,凑过去亲在了她软乎的脸颊上。
低声呢喃着她的名字,“梁辞。”
第99章
晚上八点多才吃上晚饭, 梁辞都快把脸给埋进大碗里了。
她现在还是没想明白,她在旁边照顾徐暮,怎么最后是她睡到了床上, 徐暮起来熬粥喝呢?
喵喵和汪汪没被送回来,柳笛下午过来的时候说那两只在他家过得挺好的,改天再给送回来。梁辞怀疑是柳箫不愿意给送回来, 可能柳笛也被喵喵和汪汪吸引住, 不乐意放手了。
徐暮睡了一觉出了一身汗,想再去洗一次澡, 被梁辞给拦住,只允许拿毛巾擦身体。虽然他坚持说自己已经好了, 但还是被梁辞盯着多吃了一次药, 没到十点就被梁辞赶回房间去睡觉。
下午生病不舒服还能靠着虚弱的脸色搏一搏同情留人, 现在他生龙活虎的也做不出苍白的神情来,脑子清醒的时候觉得大晚上的留她下来不好。可人一走, 门一关上, 他在屋子里也是左右辗转睡不着。
还不如坐客厅里里说说话呢。就算不说话, 看会儿电视也好啊。
他下午醒来后把枕巾床单杯子都换了, 后面就把梁辞给抱到床上,呼吸间能捕捉到一丝丝独属于她的气息。
一遐想就想得多了, 徐暮赶紧暗示自己快点睡觉。
赶着回来就是想着要处理工作的, 昨天生病耽误了下午的时间,把约好的工作给推到了今天。他刚换好西装,外面穿着大衣, 已经完全看不出生病的样子。
“先别走。”梁辞拉着他走回去, 推到了他房间, “我记得你有条围巾的, 你找出来戴上再出门。”事情轻重她还是分得清的,他出去工作肯定是拦不住,但保暖工作得做好了才能出门。
徐暮垂眸看了眼自己的高领毛衣,想说穿这件就已经够勒的了,可梁辞就直勾勾地盯着,他想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
翻出围巾,梁辞帮他绕了两圈,顺手帮他理了理大衣,满意道:“好了,出门去就赶紧上车,别在外面吹风。还有,回来顺路的话把喵喵和汪汪带回来。”
如果忽略后面这句话整体还是很温情的,徐暮把手从皮手套里抽出来,干燥暖和的手掌贴上她的脸颊摩挲了下,挺顺滑的。
梁辞拍掉他的手,把手套给他戴回去,“早听到车子的声音了,别磨蹭,待会别人等久了。”
“保温杯里装好开水了,记得拿。不用吃药了你就多喝点水......看我干嘛?”梁辞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可别是脸上蹭到什么脏东西了吧?
徐暮轻声笑了笑,俯身下来拥住了她,道:“都记下了。你先在家待着,要出去的话别在外面留太晚。”手掌轻轻拍了拍她后背,“那我出门了。”
不就是出门去谈生意么,好像是要分别好几天一样,梁辞有些不太适应他突如其来的黏糊劲儿,心说他跟着她回去的时候表现挺正常的,一回来京城就“娇气”了。
梁辞敷衍道:“嗯嗯,走吧走吧。”
徐暮也看出了她的敷衍,又气又没奈何,走到院门口回头一看,梁辞已经拎着喵喵和汪汪的小毛毯出来扔水桶里了。
自顾自地生闷气,坐上车了也没说话。坐前边的小林和柳笛对视一眼,默默地移开了目光,而和徐暮同坐后边的杨涛想着缓和一下气氛,笑道:“老大出门,梁辞连水壶都备上了。”
徐暮低头看了眼手里握着的保温杯,嘴角扬了扬。没和他们说自己的事情,而是问起了今天的安排。
徐暮一出门,梁辞就先准备把家里收拾一遍,中午就去前面店铺找吴芬一起出去买吃的。闲着无聊,她在店铺也坐了挺久,这个时候来买衣服的人不算多,她在这儿也不妨碍。看出了吕小蝶不太乐意和她说话,梁辞也就没问她,在这儿和吴芬也是随便聊聊这边的店生意如何。
回去睡个午觉,下午还去徐暮的新房子看了一会儿。
赶着忙刷墙和组装家具的工人走来走去,工头还认得梁辞,里面的房间都是各种板材和工具乱放,地上还有些钉子,工头没让她进去。
在院子里往里看了看,其实也没看得出什么来,倒是木工师傅做的一个小型木屋很吸引她。一问,才知道是要做两个小木屋给喵喵和汪汪住的。
看着挺有趣的一个小屋子,想不到徐暮还会想到给它们做个小窝。在家里可是两块小毛毯就是一个窝了,最多给加个纸箱子。
她在这儿,工头做工还得分神出来和她说话,问了现在的进度,梁辞就转身走了。
估计着徐暮回来还得忙几天才能空闲下来,她整天在家里也无聊,就想着给祁琦和陆丝丝打电话,约她们出来玩也好。
她拨电话出去,前后拨电话等电话接电话花了一个小时,最后才约好明天上午九点在新商场碰头。
徐暮回来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十一点了,身上还有股淡淡的酒味,人还很清醒,估计跟着他出去的几个人没少帮忙挡酒。
生意上的事情她不懂,但也知道很多事情都是在酒桌上谈成的,总不能说生意没人重要别去喝太多。
叹了声气,转身就去厨房给他弄蜂蜜水。
徐暮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整个人懒洋洋的,她在兑水时,脑袋凑了过来,下巴搭在她肩膀上,说话时呼吸打在她脸颊上,梁辞手一抖差点把水洒到自己的身上。
动了动肩膀,没好气道:“起来,你头太重了。”
“哦。”徐暮撤开时鼻尖掠过她的耳朵,很快就看到她的耳朵一点点地变红起来。
他低沉的轻笑声就绕在她耳边,短暂得只是那一瞬间。梁辞羞恼得转过身来想瞪他,毫无预备地撞进了他潋滟的眼眸中。
算了,他喝多了就是容易行为反常。
“呐,喝了就赶紧去洗漱,锅里还有热水。”也不敢再看他,急匆匆地走回了客厅去开电视看。
电视里的声音吵得很,没办法把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吸引过去。看着他走进走出,一会儿是去换衣服,一会儿是找毛巾,在她面前刷足了存在感才老老实实去洗澡。
等他又湿着头发出来,梁辞总算是找到了借口大声说话:“大冷的天,昨天洗澡今天还洗澡,还要洗头,你就不能改天再洗?”
徐暮认着错,凑过来坐在暖炉前,干毛巾一搭在脑袋上,就快速地搓搓搓,她都担心他会薅下来一把头发。
他边擦头发边看她道:“今天有点晚了,不顺路去接那两只回来,先放柳箫家里养着先。今天在家吃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