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锁上了！”柑橘收回了手，她的手掌渗出了鲜血，燎起了水泡:“我们得想办法去工具间里拿电锯或者其他的工具――”
柑橘说着回头望了一眼正燃烧着火焰的杂物间，那里的火势已经蔓延开了。
“不用了。”路德放下了捂着口鼻的衣摆，平静地说:“那里不会有能用的工具的，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吧，邦妮。很快的，一切都会很快的。”
“是你？”柑橘陡然转头死死地盯住了路德，一直被她视而不见刻意避开的东西在这一瞬被路德的话陡然戳破，她直接冷下了脸，看路德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可理解:“你――我简直无法理解.......”
“不是我。”一直没有开口解释过什么的路德出声了:“是之前那些人――那些死人的同伴。”
“你怎么知道？”柑橘语气急促地追问说:“你到底知道什么路德――？！”
“你来到这里第三天杀的那个快递员是斧头帮的成员，他抢劫了一个外卖员，并且想借助他的身份进行入室抢劫，但是........”
路德小心翼翼地捧起了柑橘被炙热铁门烫掉了一层表皮的双手，柑橘冷冷地看着他，任由他动作，她面无表情地听着路德继续说。
“........他被你杀掉处理了。很幸运，他的一时兴起的犯罪行为并没有和其他成员汇报过，所以我们一直安安稳稳地待到了现在.......”
说到这里，路德停顿了一下:“但是几天前开始我就注意到宅院附近多了一些来路不明的人，我从网络上发布了一些悬赏搞清楚了他们的来历――你应该能猜到，事情就是这么巧，他们也来自斧头帮........”
路德以一种无可奈何地轻松口吻说:“所以......我想这大概就是他们的杰作吧。”
“你早就知道了，”柑橘冷冷地望着路德，她重复了一遍:“所以――你早就知道了他们查清楚了一切，并且准备实施报复是吗？”
“只是猜测而已.......”路德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柑橘的手，他以前所未有的宽容神色凝视着自己正在生闷气的妹妹:“这场大火与我无关，所以.......别生我的气了，好吗，邦妮？”
“与你无关？”柑橘再也无法压制沸腾的怒气了:“所以你就装作一无所知，任由他们锁上大门，任由他们放火，任由火势蔓延却不打算叫醒我？！”
柑橘的脸上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笑容，然而她的笑容弧度越大，眼里沸腾的冷意就越深邃:“对，你是什么都没做，坐等着一切的发生，藏起来了电锯，切断了我们最后的退路是吗？”
“就像你以前惯常做得那样――你永远没有脏了自己的手，是个可怜至极的受害者。”
“邦妮？”路德叫了一声柑橘的名字，他的脸上无法抑制地浮现了惊喜和笑意:“你知道？你果然一直都知道，你.......”
“不，我不知道，”柑橘冷漠地打断了路德的话，她扯动了一下唇角:“只是，我知道上帝不会接二连三地在同一个人的身上制造巧合。”
“我只是懒得深究懒得戳破――你愿意和我和平相处，或者讨好我――只要你不打算对我做些什么，这当然是好事。”
“我一直在有意识地避免去戳破你的伪装、不去思考，相信你的友善温顺――这本来就是各取所需的事情。”柑橘的瞳孔里倒映着逐渐蔓延到门厅，沿着地毯开始燃烧的火光:“你也是一样的吧，我那个时候和以前的反差那么大，我可不相信你会没有半点察觉。”
“但是在这一点上，我们不是达成了一致吗？”柑橘问:“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既然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能够和睦共处，默契地其乐融融一下.......总比浪费时间精力撕破脸一探究竟的好。”
“........”路德陡然绽放了灿烂的笑脸:“你说得对，邦妮――我早就知道，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和我同频共鸣的人......只有你――”
柑橘展露出来了她一直没有在路德面前显露出来的锐利和冷漠自我，她厌烦地下撇了一下嘴角:“路德，你真得很过分。”
“抱歉，这一切并不是我造成的，亲爱的。但是........"
路德抬手想揉柑橘的头发，却被对方‘啪’得一下打开了。路德也不在意，他轻柔地笑了一下说:“对不起邦妮，看来你今天.......没法搬走了。”
“不，”路德轻笑着改口说:“你恐怕以后――都要一直和我一起留在这里了，邦妮。”
“.......”柑橘沉默了一下，她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说:“很好，我决定讨厌你了。”
“嗯？”路德不甚在乎地歪了一下脑袋，他道歉说:“那......我很抱歉？”
“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我通通不在乎，”柑橘直白又自我地说:“糖衣炮弹也好，傻白甜也无所谓，反正我向来来者不拒，在游戏里我只吃糖衣――”
柑橘停顿了一下，又说:“本该是这样的。”
路德还没听明白柑橘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就听见柑橘说:“所以――要被自己真心有点喜欢、愧疚过的npc纵容着推向剧情杀.......”
“这种感觉.......”柑橘轻声说:“真的很讨厌啊。”
明明本该是她自己说得那样，明明本来应该好不愧疚........可是，柑橘在昨天入睡前，她还在为了路德低头间失落的沉默而辗转难眠.......
可是，可是――！
柑橘唇角的弧度弯得更大了，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够宣泄她心底对自己和对路德的愤怒。
果然.......
就算是在游戏里――雄性也没有一个好东西！
嘎了蛋的煤球和拖鞋不算，性转的kk和咕咕不算，暴龙.......勉强不算。
“你以为吃定我了是吗？”柑橘此时的头脑异常冷静，她现在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打碎路德因为要和她同归于尽，而露出安定笑脸！
路德微笑着摇了下头，他说:“怎么会，邦妮.......只是我们现在没有办法离开这里了。”
“是吗？可我――最讨厌让我讨厌的人得偿所愿了。”
柑橘朝他灿烂地笑了一下，她转身淌着已经烧过鞋面的烈火，直直地奔向了已经快要被火焰吞没的楼梯，一路朝着三楼属于她的房间奔去。
不同于会把传送点随身携带的亲友们，作为阿宅的柑橘一直都把传送点留在卧室里。
她现在只要能够返回卧室就能够顺利地传送回花仙堡里，当然，柑橘可不是想要传送离开这里，成功逃生，留下路德一个人死亡。
――柑橘一向很记仇，她不打算就这么便宜路德。
“邦妮？”路德皱了下眉，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迟疑了一瞬，路德便同样对汹涌的火舌视而不见，顶着撕裂般的灼烧感，急追着柑橘的背影一起冲进了火海深处。
........
........
柑橘关闭了疼痛，因此燃烧的烈火对她而言毫无阻碍，但是路德却不同，虽然对自己的身体毫不在乎，但是路德还是受困于最基础的痛觉。
等路德踩着一路血迹，颤抖地抵达柑橘房门前的时候，柑橘已经从花仙堡贩卖柜里买回来了趁手的工具，把她窗口的铁皮锯开了一个大洞了。
“哐当”一声，柑橘扔下来手里沉重的电锯，因为高温她手心的血肉和把手有点黏连，但柑橘眉头都没皱一下，反而是路德有些在意地望着她血肉模糊的手掌。
“你来了。”柑橘毫不意外路德会跟上了，她不清楚路德究竟是怎么想的，但从结果来看，他显然很想和她死在一起，所以一定会跟上来。
对她哥哥这种平时无欲无求的人来说，一旦有了想要达成的目标，生命力和意志力反而强的可怕。
“邦妮......这是你从哪里――？”路德的浑身都在疼得打颤，但是他还是坚持地走到了柑橘的身边，站在窗前伸手想去拉住她。
出乎路德的意料，这次柑橘没有拒绝他，而且握住了他的手，这让一开始就清楚自己会被怨恨的路德有些怔愣:“........邦妮？”
“嗯，”柑橘柔和地朝着已经痛得大脑神经都仿佛在打颤的路德笑了笑，她用前所未有的柔软语气说:“对不起路德，现在想想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故意和你闹脾气骗你说要搬出去，才让你这么难过.......”
路德迟钝的大脑艰难地理解着柑橘话里的意思:“骗我？”
柑橘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你一直很抵触艾咪让我很生气，但是路德，我是真的有把你当成哥哥喜欢过你......”
“邦妮......”路德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慌乱地抓紧了柑橘的手，却根本使不上力气:“对不起，是我的错，我真的错了――”
“别这么说哥哥，是我无视了从小到大你嘶声力竭的求救，我们本该是世界上最亲近的人，我却屡屡背叛了你――”
柑橘笑了一下，神情有种奇异的安宁:“现在是我赎罪的时候了。”
“活下来吧路德，带着我对你的愧疚和依恋.......”
柑橘一点点扒开路德的手，把他推出了窗外，她真心诚意地说:“替我......好好地活下来吧，求你了哥哥――”
路德的视网膜受到了损伤，黑暗与火光里他只能看清柑橘模模糊糊的轮廓，失重感和绝望崩溃一同袭来。
路德张口想要歇斯底里地呐喊什么，却因为剧烈的撞击和失血过多的而重重地摔在厚厚的杂草堆里，昏迷了过去。
他视野里最后的视觉后像，是一片浓浓黑暗里隐约腾起的深红火光。
在意识丧失前的最后一刻，路德早就因为疼痛而濒临崩溃的脑海里，冒出来了一个和柑橘毫不相关的念头。
以后......他恐怕会像是厌恶白天一样的，讨厌黑夜了.......
........
但愿路德这次能真的愚蠢一点，被她的遗言糊弄过去，别总想着自寻短见。
活下来――带着对她的愧疚痛苦和挣扎，能活多久活多久，最好活到寿终正寝。
不然......
柑橘感受着心头的愤怒，冷漠地想:她会因为路德太早解脱，憋屈一辈子。
注视着路德昏死过去，平安落地，柑橘静静地被烈火吞噬，金发女郎伤痕累累的身躯在烈火中被融化成光点消失不见了。
【身份卡‘邦妮・阿卡姆’已完成扮演，扮演度统计中......扮演度统计完成......正在为您匹配新的身份卡.......】
【新的身份卡抽选成功，正在为您载入角色‘西奥多・布朗’.......】
........
........
哥谭这边的柑橘撕卡了‘邦妮・阿卡姆’后，又重新抽取到了新的身份卡。
而彼时的艾咪已经脱离了副本。
这时，艾咪正坐在蝙蝠车里，她眼睛亮晶晶地转了转方向盘，有种此生无憾了的满足感。
就在这时，艾咪的眼前弹出了一条来自柑橘的私聊:【猫猫，你能帮我两个忙吗？】
【没问题！】艾咪诧异了一秒，她就问都没问地就一口答应了下来，这让气得脑壳疼的柑橘，稍微缓解了一下情绪。
柑橘坐在松软沙发上，她所在角落灯光昏暗，旁边推杯换盏笑声连连。
――这让刚刚切换场景，还沉浸在被迫死亡愤怒里的柑橘有点头疼。
【猫猫，麻烦帮我打下急救电话，让他们救一下昏倒在阿卡姆庄园后院里的路德・阿卡姆。拜托――猫猫，可别让他轻松地死掉。】
艾咪的回复里充分表达了她的惊讶:【哎――？】
艾咪从柑橘的说辞里读出了她不想详谈的焦躁。
因此虽然好奇到底怎么回事，但艾咪还是没有询问，她回复说:【好，我知道了。那第二件事是什么？】
艾咪答应下来帮忙后，柑橘便没了路德会轻松死亡的担忧。
有艾咪的治疗技能在，就算急救中心救不活路德，答应了她的猫猫也一定会把路德救活。
柑橘对不在意的人，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确定了路德不会好过，柑橘的怒气就消散了不少。
柑橘捻灭了指尖里一开始就夹着的香烟，她不喜欢烟味，这让柑橘总是呼吸不畅。
将烟灰缸推远，柑橘端起酒杯喝了口剩下的威士忌，感受着烈酒和烈火相似的灼烧感贯穿食管和胃袋。
柑橘缓缓地吐了一口气，她把酒杯放在了杯垫上的钞票上，没再把注意力放在路德身上。
过去的失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眼下，是尽快完成扮演，完成主线，快点回家。
脱离――这荒诞又烦人的一切。
煤球和拖鞋，还在家等她。
这个认知让柑橘烦躁的情绪缓解了许多，她调整了几次呼吸，勉强重新找回了平时的状态，不再被情绪掌控。
所以――
柑橘扯了扯发紧的领带，她整个人靠近了暗红色的皮质沙发里，有点难以启齿地回复了艾咪。
【猫猫......也许你知道rose？一家――牛.郎店？】
第92章 汇合
艾咪并不知道几个小时以后, 她会因为柑橘的“委托”而陷入进退两难的地步，此时她正在面对迪克和阿福的“审问”。
杰森和艾咪一行人下到二楼，刚从人行通道里走出来, 他们就听到了远处的交战声。
杰森一行人没有任何耽搁，他们迅捷地朝着声源处赶了过去。
二楼的布局是由两个半圆拼凑而成的, 圆周上封禁的店铺的玻璃门被砸的稀碎, 黑红色的污血斑驳, 显出了颓败的气息。
在二楼空心圆的中间, 有一条横贯了两侧的通道, 从这里可以望见一楼宽敞的大厅门口。
一楼大厅临街处原本是由大片大片玻璃窗和双开门玻璃门组成的, 但是此时玻璃早已不翼而飞，只剩下留在了原地的铁质框架和厚厚缠绕在上面的防盗铁丝网――当然, 现在它的作用并非是防盗，而是阻挡外侧的丧尸。
一楼大厅临近门口处做了一个露天的汽车站台, 现在这里被一同用铁皮围起将之纳入了商场当中，但是毫无遮拦的上空, 却在这种气氛里让望见的人心里发慌。
站在二楼廊桥上端着枪不断射击的正是阿福、迪克和布鲁斯, 他们背朝着门口的方向, 两两把持着廊桥的两侧。
而布鲁斯则是站在靠近中间的位置, 他不断朝着一楼和二楼间连接的墙壁“砰砰”射击着，金属弹壳掉落在地面上, 发出了清晰的碰撞声响。
艾咪一行人是面对着布鲁斯他们跑来的, 刚好能够看到那面被布鲁斯瞄准的墙壁上，断断续续地爬上来, 飞速奔袭冲向布鲁斯他们的丧尸们。
不同于影视作品里的行动迟缓, 这里的丧尸有着惊人的反应能力和行动速度, 不亚于一些歹徒的武力值。
――原来, 在一楼支撑二楼的墙壁上，入海般地的丧尸潮正像是拥有基础智慧一样地堆叠成了人墙。
即使布鲁斯一直在不停地打散它们积蓄的人墙，但是数量庞大的丧尸们仍旧争先恐后地堆积攀爬着。时不时会有敏捷的丧尸成功登上二楼的走廊，它们朝着布鲁斯他们所在的连廊奔袭而来，成为迪克和阿福的靶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