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注]
“别人种麦子，你偏种玫瑰，别人丰收，你饿死。
“我的意思是，浪漫至死不渝。祝我们都能遇到属于自己的月亮。”
作者有话说：
“她站在光里……”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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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滥情61
“今早我收到一个快递, 里面是一张请帖，是……温小姐和沈承晔下个月的结婚请帖，给您的。”
“我知道了。对了, 陈叔, 接下来我想出去一段日子，你跟我妈说一声, 集团的事就先交给你了。”
距离那天已经过去半个月，顾闻舟轻装简行, 这半个月，他开着超来到日光城纳金山, 紧接着往前去到扎叶巴寺, 在去往左侧寺院的台阶上，两人曾经拍过合照的地方，独自一人举着手机又拍下一张照片。
白宫、纳木措、罗布林卡、廓琼岗日冰川……这一路上他感受到春风和煦草长莺飞，无数次目睹草原上绵羊弓下的背脊一次次驮起宁静的黄昏；也曾踏上神域雪山与天同高, 身后桀骜的鹰盘旋在湛蓝的苍穹。
在去萨加玛塔峰的途中，他被一个牵着牧羊犬站在路中央的壮汉拦下, 正当他以为是本地的强盗时, 他却突然“咚”的一声跪到他面前，求他救救自己羊水破裂即将临盆的妻子。
和善的牧民、游荡的歌唱家、虔诚的朝圣者、路过的游客……他们七手八脚地把孕妇抬上超跑, 即便是去最近的医院也要一个小时，眼见孕妇痛不欲生，顾闻舟当即利断在路旁的一家小诊所停下。
然而医生不在, 诊所空无一人, 众人焦头烂额之际, 车上的老妇人忽然颤颤巍巍地举起手, 说自己以前在村里接过胎, 死马当活马医！他们用现有的器材开始给妻子接生。
顾闻舟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翘着腿把玩打火机，牧羊犬乖巧地坐在他旁边，壮汉焦灼地来回踱步，他从裤兜里掏出烟盒，含住香烟，然后又颠出一根，示意壮汉抽。
壮汉下意识就要接过，却在最后一刻顿住，摆了摆手：“我不抽了，我老婆不喜欢烟味，我就戒烟了。”
顾闻舟也不强求，收回手，将自己嘴里的香烟也抽出来放回去，后脑勺倚着墙闭目假寐。
不知过去多久，隔帘里传出清脆的啼哭声，夜幕吞噬了最后一抹晚霞，老妇人高兴地走出来：“生了！终于生了！是个女孩。”
“我老婆没事吧？”壮汉望眼欲穿，就想往里冲，老妇人急忙拦下他：“不行，你身上没消毒，你老婆没事，母子平安，但你要是现在冲进去，她就有事了。”
壮汉激动地语无伦次，泪流满面：“那就好，那就好。你是我的恩人，你们都是我的恩人！如果不是你们，我跟我老婆，还有我女儿，我们一家三口不知道会怎么样，谢谢大家！”
他朝众人深深鞠了一躬。
死亡与新生，几乎每一分都同时发生在这个世界上。
顾闻舟摁了摁发胀的太阳穴，不悦地掀开眼皮。
“害，这算什么？举手之劳，当时那种情况谁能见死不救呢？”老妇人和蔼地说完，转身回去继续处理后事。
“阿弥陀佛，积德行善，这一切都是佛主的旨意，我只不过是尽了一点绵薄之力，你不用这么感激。”朝圣者穿着朴素，手里捻着佛珠，双目坚毅纯粹，全然没有世俗的浑浊。
“这真的多亏了你们，谢谢！谢谢！”壮汉笨拙地合掌朝他鞠躬，不知想起什么，擦掉眼泪，快步走到自己放在椅子上的背包前，拉开拉链，把里面的食物和矿泉水都装到塑料袋里，然后塞到朝圣者手里。
“来之前我在网上翻攻略时，听他们说遇到朝圣者只要赠与一些食物和水就可以，来的路上我看见一些行者跪在朝圣的万里途中，用双膝膜拜自己的信仰，用身体丈量与佛祖的距离，我佩服你们！”他一掌拍在朝圣者的后背上，哈哈大笑。
朝圣者差点没被他拍出内伤，重重咳嗽出声。
壮汉最后走到顾闻舟面前，先是对他身旁的男生道了个谢，然后弯腰一把攥住顾闻舟的手：“哥！大哥！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尽管提，我张三的名字在绿藤市还是算得上号的。”
顾闻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紧紧搂到怀里，面色涨红，几乎快喘不过气来，“你要是想恩将仇报就直说。”
壮汉连忙松开他，顾闻舟拍着胸膛咳嗽，他憨憨一笑，一屁股挤开男生坐到他旁边，不好意思地揉着后脑勺：“大哥，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你叫什么名字？”
“……顾闻舟。”
“大哥就是大哥，名字都这么霸气！那我以后就叫你顾哥，怎么样？”
壮汉话音未落，男生猛然回头，只见他戴着发带，穿着白T配AJ篮球服，用手指着顾闻舟，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顾、闻、舟！原来是你！”
顾闻舟和他对视，只见他怒气冲冲地走到自己面前，众人一头雾水，还以为两人有什么旧怨，壮汉刚准备张开双臂护住顾闻舟时，男生兴奋地抱住顾闻舟。
“偶像啊，你是我偶像！没想到在这犄角旮旯的地方能遇到你，我喜欢你很久了！”他道，“我叫戏星洲，你能不能给我个签名？”
顾闻舟微微颔首，戏星洲找张三要了支记号笔，迫不及待的转过身让他签到后背。
顾闻舟一边给他签，他一边道：“你的比赛我一场都没落下过！我全都是去现场看的！可你每次走那么快，我一次都没要到过你的签名。你们车队现在是不是签了Mars集团？那你一定经常见到沈承晔吧？我也好喜欢他的！”
顾闻舟签名的手一顿，蓦地扣上笔帽把笔还给张三。
戏星洲不明所以地抬起头：“签完了吗？”
他背对着站到镜子前，扭头向后看，却发现签名只写了个“顾”字，“没签完啊偶像。”
“笔没水了。”顾闻舟漫不经心道。
他疑惑地把笔从张三手中抽出来，在自己手背试了试。
“有啊。”
顾闻舟摇头：“没了。”
戏星洲不禁反思自己刚刚哪句话惹他不高兴了，除了说喜欢他以外，好像也就只说了沈承晔……
等等！沈承晔！
难道那些娱乐媒体说的都是真的？顾闻舟并不想和自己未婚妻解除婚约，而是被沈承晔横刀夺爱！所以两人一向不和。
戏星洲倒抽凉气，捂住嘴，像是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似的。
“偶像，其实我只喜欢你！我刚刚的意思是……是我同学喜欢沈承晔！对，他喜欢沈承晔，我不喜欢。”他肯定地点点头，祈求道：“你就帮我把这个名字签完呗？”
顾闻舟置若未闻，张三道：“没想到我大哥还是个明星！也是，这么俊的一张脸，不当明星都可惜了，哈哈哈……”
戏星洲还在求顾闻舟，眼见他没有回心转意的想法，失落地垂下脑袋。
老妇人让张三换上消毒帽、手套还有衣服，这才让他进去看自己老婆。
过了会儿，张三满面春风地阔步出来：“谢谢大家今天的帮忙，都这么晚了，我请大家吃火锅！”
“没其他事的话，你们去吃吧，我还要接着往前去目的地。”顾闻舟收起手机，起身准备离开。
牧羊犬“汪”了一声，拦到他身前。
“别啊，顾哥，我老婆能来到这个诊所生下孩子，都多亏了你！你可千万不能走。”张三连忙道，“况且外面都这么黑了，夜间开车不好，等吃完饭我给你找个酒店住下，明天再接着往前也不迟。”
这时这间诊所的医生也终于回来，原来今天他们部落举行一年一度的骑术比赛，他昨晚太高兴一夜没睡，导致今早起晚，着急忙慌地赶过去，结果忘记锁门了！
众人听完哄堂大笑，壮汉和他解释了自己妻子的情况，并赔给他今天占用诊所和医疗器材的费用，邀请他跟他们一块去吃火锅。
“没事没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看来今天我粗心大意是上天的旨意，火锅就不用了，病人需要人照顾，我就在这照顾她就好了。”医生换下马术服，穿上白大褂笑眯眯道，“对了，过一个红绿灯就是离这最近的火锅店，也是我们这最好吃的火锅，你们步行去就可以，报我们诊所的名字还能给你们优惠哦。”
“我也在这照顾孕妇吧。”老妇人道。
“阿弥陀佛，我也不去了，我要戒荤戒色。”朝圣者道。
“我……偶像去我就去！”戏星洲从背后绕过去，悄悄跟在顾闻舟身旁。
“我是感激你们的，你们不去，我感激谁？空气吗？今天谁都别推辞！刚刚我老婆也在里面说让我请你们，废话少说，快走。”
张三撺掇着众人出去，然后抬头望向招牌，只见上面赫然写着“E家人诊所”。
火锅店。
他们来时，店里刚好只剩下一个包厢，几人点完菜上齐后，张三拿着酒杯站起来：“今天如果不是大家，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一会我们交换一下手机号，以后各位有什么事尽管找我张三，我一定能帮的都帮！我在这敬大家一杯。”
说完一饮而尽。
他落座后，众人开始动筷，他点的是鸳鸯锅，清汤的里面只有素菜，让老妇人和朝圣者吃，辣锅是他们的。
顾闻舟看了眼他旁边：“你的狗呢？”
“它？负责守护我老婆去了。”张三道。
“你老婆都怀孕了，你为什么还要带她来这啊？不应该在医院里备孕吗，你这个老公当的也太不合格了。”戏星洲道。
张三道：“害，其实……我原本跟我老婆要离婚的，我们在这里认识的，也打算结束的时候再来这里旅行一次，等这次回去，我们就离婚。”
他说完给自己倒满啤酒，仰头喝完。
戏星洲没想到自己一不小心戳到他痛处，尴尬地舔了舔唇。
“小孩子不懂事，你见谅，别提这些了，都吃啊。”老妇人打着圆场。
“没事，没想到半路上我们吵起来，她羊水突然破了，其实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我的，就连那只牧羊犬都是她前男友的！不过经过这次，我想通了，我离不开她，只要她还在我身边，孩子我们什么时候都能再有！”张三洋装潇洒地道。
众人看他的目光不免带上了同情，只觉得他头顶绿油油的。
张三沮丧地低下头，身体不停发颤，看上去就像在偷偷哭似的。
“我给她接产的时候，她嘴里念的可都是你的名字，说明她心里还是有你的，只是一时走错路了，夫妻哪有隔夜仇？”老妇人安慰道。
戏星洲趁机吃了口涮羊肉，道：“谁还没犯过错误呢？她只是犯了每个女人都会犯的错误而已。”
“啊对对对。”
朝圣者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好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顾闻舟叹了口气，沉重地轻拍他的肩膀：“珍惜眼前人。”
张三再也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哈哈哈！被我骗了吧！”
他抬起脑袋，脸上得意洋洋，哪有一丝伤心之意？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他道：“怎么样？我演技是不是很好？连顾哥都被我骗过去了。”
顾闻舟舌尖舔了圈后槽牙，一巴掌拍到他脑袋上。
“好笑吗？”
“我觉得很好笑啊。”在众人冷漠的凝视下，张三声音越来越低，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道：“大家接下来都是要去哪啊？”
“怎么？去哪你还要送我们啊？”戏星洲道。
“这……我的车不是坏了吗，不过虽然我送不了你们，但是我大哥可以啊！顾哥，你说是吧？”张三酒精上头，说话没有把门，晕乎乎地扬起笑，期待地盯着顾闻舟。
顾闻舟毫不留情地拒绝：“不是。”
张三立刻道：“你看，我就说我大哥会送你们吧！”
“那就多谢你了，我一会就回家了。”老妇人道。
“阿弥陀佛，去大昭寺朝拜我佛，我不用这位先生送我。”朝圣者道。
众人看向顾闻舟，他往嘴里扔了颗花生米：“我去萨加玛塔峰，本来按照行程的话，今晚我都到大本营住帐篷了。”
张三心虚地摸了摸后脑勺，吹着口哨，眼神飘忽不敢和他对视。戏星洲却喜出望外：“萨加玛塔峰？！偶像，你也去那？我也去那！太巧了吧，我们顺路诶！我还带了很多爬山用品，都在行李箱……”
他下意识回头去找自己的行李箱，却什么都没看到。他想起自己白天好像为了跟众人一起把孕妇抬上车，暂时将行李箱放到草原上了，跟众人一起上车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瞪大眼睛：“我的行李箱！”
最后是顾闻舟被迫开车跟他一块回到原点寻找行李箱。
戏星洲心如火焚地跑到草原上，打开手机手电筒寻找自己的行李箱，然而草原实在太大，又过去一整天，根本寻找不到。
顾闻舟单手插兜，倚着车门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
戏星洲找不到自己的行李，急得都快哭了，他迈开修长的双腿到他身旁。
“行李里有很重要的东西？那你还不知道看好。”
“我也没想到的，偶像，那里面有我给我姐从大昭寺求来的护身符，我怎么能把它弄丢呢！”戏星洲眼眶发红，拼命寻找。
“你姐不会怪你的。”
“可我怪我自己啊！那个东西真的对我特别特别重要！”
“那你就再去求一个。”
戏星洲却固执摇头，哭着道：“求一个也不一样了，你不懂。”
顾闻舟揉捏着发胀的太阳穴，环视周围，陪他一块寻找行李箱。
可一直到半夜，张三他们都吃完火锅了，行李箱还是没找到，打电话让他送老妇人回去，顾闻舟喊不走他，只好自己先回去接老妇人。
将老妇人送到家，他折返回来，无奈地带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戏星洲去附近的警察局试试运气，结果没想到真找到行李箱了！
“这是附近的牧民看见后交给我们的，你们看看有没有少什么东西。”警察对顾闻舟道。
戏星洲紧张地打开行李箱，看到自己求来的金色护身符还在，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忍不住握住手链紧紧贴在胸口，喜极而泣。
“还好，还好没丢！”
“谢谢你们。”顾闻舟道，斜睨着他：“既然没丢东西，那走吧。”
折腾一晚上，离六点只剩下三个小时，他随便找了个酒店住下，却从前台口中得知戏星洲竟然还未满十八！
顾闻舟脱掉外套随手扔到沙发上，懒洋洋地坐下，把腿翘到桌子上，一手搭在椅背，疲惫地仰着脑袋：“你明天就给我买最近的车票回你家去。”
“我不回家！我好不容易才出来的，在没爬上萨加玛塔峰之前，我绝对不回家！”戏星洲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