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儿却猛地对僖嫔磕头“娘娘,奴婢对不住你,奴婢还有家人要顾。”
僖嫔还有些懵,绿柳便察觉不好,只见昙儿泪流满面的对皇上说到“奴婢招了,奴婢全都招了,是僖嫔娘娘嫉妒戴佳庶妃有孕,命我泼的水,这冬天滴水成冰,很容易便让人滑倒,这次不成便下次,下次不成还有下下次,只要戴佳庶妃出门,便总会找到机会的。”
思雅此时便开口问道“你说她嫉妒戴佳庶妃,可前段时间宫中怀孕的嫔妃可不止戴佳庶妃一个,为何偏偏对她出手呢。”
思雅说完便讨好的冲端嫔笑了笑,她实在是觉得这件事不对劲的很。
皇上和贵妃看了思雅一眼,没想到这个时候她会开口说话,不过并未阻止。这也是她们疑惑的。
昙儿便好像心如死灰的说到:“贵人有所不知,我们娘娘并不大看的上戴佳庶妃,她说,她说”
贵妃哼了一声“她说什么?支支吾吾的让人心烦!”
昙儿便豁出去了说到“娘娘说区区庶妃没有福气孕育龙嗣,她就不该怀,这个孩子本就不应该出生。”
僖嫔大声吼道“你闭嘴,我没有,快堵住她的嘴。”她想亲自捂住昙儿的嘴,却被宫人们架住不能动分毫。
昙儿却闭着眼睛越说越快“德嫔的孩子肯定也是个病秧子,宜嫔的孩子活该被太后抱走,让她遭受母子分离之痛!”
皇上砰的摔了茶盏“放肆!拖出去,拖出去乱棍打死!”
贵妃和思雅等人也赶紧跪下“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
僖嫔见皇上震怒,一时间六神无主便扑向昙儿,啪啪两个耳光,又接着打她的胳膊“你这个贱婢,为何陷害于我,你说啊,你快开口啊,你说我是冤枉的啊!我没说过这些话,你说啊!”
贵妃一怔,没想到僖嫔竟亲自动手,当即冷喝一声“皇上再此,僖嫔你成何体统,还不将僖嫔拉开!”
宫人们赶紧拉开哭闹不止的僖嫔,她们不敢使用蛮力,身上便也被僖嫔伤了,还好冬天穿的多,不然可就受伤不轻了。
昙儿却好像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结局,她任由僖嫔打她,等拉开僖嫔后,她惨笑着对绿柳说道“姐姐,昙儿对不住你,对不住主子,昙儿这便给主子赔罪了。”
贵妃见不对劲,赶紧说道“快拦住她。”
众人却没拦住,只见昙儿说完便直接站了起来撞向了柱子。砰的一声便见她满脸血的倒在了地上。
梅心心道晦气,她们主子子还在月子里呢,除夕夜翊坤宫竟出了这种事,却还是赶紧走过去看了看“回皇上贵妃,昙儿已经没气息了。”
贵妃看向皇上,想问该怎么办,只见皇上面无表情的说到“拖出去,鞭尸!”
◉ 39、事了
贵妃一抖, 也没说什么,皇上却看了眼贵妃煞白的脸色“地上凉,贵妃便起来吧。纳喇氏和端嫔也起来吧。”
秋橙便将吓呆了的思雅使劲拽了起来, 拉着坐到了座位上。她们主子自入宫以来便谨小慎微, 从不敢逾越半步, 即便宫里经常死人,但纳喇氏却是真的没有亲自直面过。
秋橙心疼的看着浑身发凉的主子,她晓得主子这是被吓着了,一个活生生的人撞死在你面前,还要被鞭尸。
秋橙很想将主子带回储秀宫, 却半点法子也没有,皇上不发话,她们是不能退出去的。
思雅感觉自己现在像在冰窖里,她冻得发冷, 好想回去,好想抱着被子好好睡一觉。
她不能失态, 皇上还在上边坐着呢, 思雅努力使自己不在想之前昙儿撞柱的一幕, 她要冷静, 这还在翊坤宫呢, 她要镇定下来。思雅借机给自己喂了滴甘露, 这才好受些。
斗篷里遮住的地方, 思雅的左手虎口被狠狠的掐了又掐,只有疼痛能使她打起精神。
贵妃“僖嫔,你还有何话要说?”
贵妃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但皇上显然在气头上, 而且之前昙儿说的话确实符合僖嫔的性格。
这件事的尾巴早就被处理了, 贵妃动用人脉查来查去也查不出什么,想来这个事情是要安在僖嫔身上了。
僖嫔好似也明白了些什么,她趴坐在地上,惨然一笑“贵妃与皇上不相信臣妾,臣妾说什么都不会被相信的。臣妾若是真的想要谋害戴佳氏的孩子,又何必大庭广众之下针对撞她。”
绿柳咬牙看向贵妃,恭敬的跪下“一切都是奴婢的错,,僖嫔娘娘信任奴婢,让奴婢管小库房,还总是赏奴婢好些东西,奴婢却贪心不足。那碧玉手镯便是奴婢从库里偷出来的。”
“僖嫔娘娘脾气暴躁,动辄打骂奴婢等人,昙儿曾多次与奴婢说僖嫔娘娘暴躁,她已经攒好了钱去换新的主子。没成想上次昙儿伺候娘娘时有些疏忽,娘娘便命人罚了昙儿,昙儿因此伤了脸,便不能近身伺候了。”
“昙儿就算攒了钱也不能去搏个前程了,因此昙儿恨上了僖嫔娘娘,又常听僖嫔娘娘羡慕宫中有孕妃嫔众多,自己也想有个孩子,便想陷害于僖嫔娘娘,昙儿曾与我说过这些话,奴婢却以为她在说着玩,没成想竟是真的。”
“奴婢有罪,偷盗主子财务,任由居心叵测之人陷害主子,间接伤了戴佳庶妃,险些害了龙嗣,这一切都是奴婢的错,僖嫔娘娘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绿柳便在僖嫔震惊的眼神中磕了头,却不抬起只一直贴在地上“奴婢有罪,甘愿领罚。”
现场一片沉默,皇上和贵妃都知道这个宫女说的话便是此件事情的最优解,就算冲着赫舍里氏的面子皇上也不可能废了僖嫔。
虽然都说年后小格格会进宫,但僖嫔毕竟也姓赫舍里,况且戴佳庶妃的孩子到底是保住了。便也算不上大罪了。
皇上又沉思了一会儿,便开口说道“僖嫔暴躁易怒,看管宫人不利,便禁足在咸福宫后殿,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在什么时候出来吧。这个丫头也不必留了。”
又对贵妃说道“朕明日一早还要面见百官,今日之事便不宜传出去,太皇太后那也不要说了,大过年的实在不宜扰了他老人家的雅兴,其余的便都交给贵妃了。该处置的便都处置了吧。”
贵妃便笑着点头,拢了拢皇上的衣服“臣妾都明白的,皇上快回去吧,这一切有臣妾呢。”
除了还瘫坐在地上的僖嫔,思雅等人便将皇上送了出去,看着皇上的背影,端嫔温声开口“今日也不早了,臣妾便带着纳喇贵人回去了。”
贵妃便颔首点头“今日皇上说的,想必端嫔和纳喇贵人都是清楚的。今日不过是想让两位做个人证才一直没让你们走,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想必也明白,多余的本宫便也不嘱咐了。”
端嫔和思雅应了是便直接告辞了。等穿过了两宫之间的宫墙门,思雅的腿便一软,秋橙竟有些扶不动了。
端嫔旁边的红绸赶紧过去帮忙。端嫔唬了一跳,赶紧上前“这是怎么了?”
思雅感觉身子像面条一样软,她痛恨自己这样不争气,可实在提不起力气“姐姐,我冷。”
端嫔一摸她的额头“诶呦,这是烧起来了,想必是吓着了,红玉快去请太医。秋橙快扶着贵人回宫。”
思雅恳求的说到“别去,姐姐,我不能生病的。我屋里有常备的药丸,咱们回宫吧,姐姐。”
端嫔叹口气,却也晓得刚从翊坤宫出来的她们确实不好请太医,只能咬牙听了思雅的话。
早就在宫里坐立不安的秋苹见主子们迟迟不回来,更是焦急的走来走去。听到动静赶紧迎了上去。
看见主子煞白的脸色顿时一惊,来不及多问什么,便忙活了起来。
端嫔毕竟见得多些,她见思雅这忙活了起来便也打算回正殿,走之前嘱咐道“我瞧着你们主子这是受了风寒又被吓着了,你们准备些安神的香,守夜的时候也机灵些。”
秋苹连忙点头,红玉便扶着面露疲惫的端嫔回去了。
贵妃回到翊坤宫侧殿的时候僖嫔还瘫坐在地上,双眼无神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绿柳已经被拖下去了,贵妃便让僖嫔另一个贴身伺候的宫女黄叶将僖嫔扶了起来。黄叶话少,便也不得僖嫔看中,但到底是大宫女,还是有些眼色的。
贵妃“折腾了这么半宿了,你便也回咸福宫吧,皇上并未废除你的嫔位,不过让你移到后殿去,一应待遇也不曾削减,你便收拾收拾回宫吧。”
僖嫔却面色发白的看向贵妃“你们是不是都不信我,认为是我做的,巴不得我去死。”
贵妃扶额,叹了口气“现在昙儿已死,便死无对证了,她接触的人也都是咸福宫里的人,不是本宫不信你,只是种种证据都指向你,本宫实在不知如何啊。”
“现在绿柳顶了罪,便是最好的结果了,你若想查本宫不会拦你,你好好想想吧。”
到底不好在翊坤宫多呆,琉璃又去了趟戴佳庶妃那,见庶妃喝了药,撑不住的睡了,便打算明天再来告诉她处理结果,其实可以直接告诉戴佳氏身边的人,但琉璃想了想还是亲自告诉比较好。
贵妃也累了一天了,回到了承乾宫便都什么不想做,但忙活了一天也实在是有些饿了。
琥珀便服侍着她卸掉了钗环,又吃了半碗面,梳洗后喝了安神药才要休息。
琥珀“主子便歇下吧,今日也累的狠了,少不得多些几日才能养回来。”
贵妃点点头又开口说道“琥珀你说,这到底是谁的手段呢。若是成功了,不仅伤了戴佳庶妃的孩子,断了僖嫔的恩宠,还盖上了宜嫔的失察之罪,这件事虽然做的粗陋简单,却实实在在的一件三雕啊。不知道是谁,本宫心里实在有些不安。”
琥珀摇摇头“主子若想知道,咱们便接着私底下查下去,左不过费些人手罢了。不过这都是明天的事儿了,瞧您累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快些歇息吧。”
贵妃便捂嘴打了个秀气的哈欠“记得明天再让琉璃亲自去趟戴佳庶妃那,还有今日瞧着纳喇贵人应是吓着了,她向来胆小想必不敢请太医,你便派个太医去看看,就说我怕她们昨天折腾半宿染了风寒。”
琥珀“知道了,知道了主子,您也心疼心疼自己吧。快躺下吧,奴婢守着您呢。”
康熙十九年正月初一是个晴天,满宫里都是过年的喜庆,昨日的事情像是不曾发生过。
琉璃坐在绣凳上细细的和戴佳庶妃说清楚了事情的始末,戴佳庶妃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的点头。
戴佳庶妃“辛苦琉璃姑娘跑这一趟了,皇上与贵妃的意思我明白了,姑娘只管放心的去回贵妃娘娘便是。”
琉璃便满意的点了点头退下了。
香雨送走了琉璃回来便看到戴佳庶妃半靠在床上不知道想些什么。
“主子,已经将琉璃姑娘送出去了,不过琉璃姑娘又去了趟宜嫔娘娘那。”
“无妨,不关咱们的事,香云怎么样了,伤势重不重?”
“昨日纳喇贵人正好在,便让太医给香云姐姐看了伤,姐姐无碍,只是伤了胳膊,近期不能近身伺候主子了。”
“你让她好好养伤,她这次立了功,我不会亏待她的。纳喇贵人今日可来过了?”
香雨摇摇头,小声的说到“奴婢听说纳喇贵人和端嫔娘娘都染了风寒,在储秀宫养病呢。”
戴佳庶妃便点点头“既如此便罢了,现下我有些累了,要歇会,谁来我都不见。”
香雨便帮庶妃盖好了被子,自己守在外间,一步不敢离开。
大年初二一早,戴佳庶妃便被香雨扶了起来,梁九功笑眯眯的将圣旨递给戴佳氏“戴佳常在,您接旨吧。”
戴佳常在便双手捧过圣旨,香雨递过一个荷包“劳烦公公走这一趟了,公公想必忙的很,也不好留下公公喝茶,我们主子便请公公自己买杯酒喝。”
梁九功“诶呦,这下可好,奴才便也沾沾常在的喜气不是。”
送走了梁九功,戴佳常在便遣散了众人,只留香雨和吊着胳膊的香云在室内。
戴佳常在又被扶上了床,太医说是要卧床休养,要不是为了接圣旨,她才不愿意下床。
戴佳常在看了又看圣旨,随手一扔冷哼一声“想了多年的位份,竟这样得到了,真是讽刺。”
香雨赶紧捧起圣旨“常在可不能这样啊,这是圣旨啊!”
戴佳常在却闭起了眼睛“收起来吧,看着就烦。”
◉ 40、送子
储秀宫的胤禶阿哥已经好几天没见着额娘了, 今天一早起来就闹腾着去找纳喇氏。
要知道平时小阿哥可乖得很,奶嬷嬷们伺候的也挺舒心的,这么一闹, 便有些招架不住。
奶嬷嬷问了秋橙姑娘后, 得到应允, 便将阿哥过的严严实实的来到了侧殿,不过却没有进侧殿。毕竟纳喇贵人还病着呢,可不好过了病气。
小阿哥身子骨弱,每逢换季也是要病上一场的,还好宫里不缺药, 精心些养着倒也没什么。
思雅其实只烧了了一天,她虽吓着了,但也明白自己的处境,努力调节状态第二天便不再烧了。
不过倒是因为出了一身冷汗, 又吹了风便也确实染了风寒,喝了几天药其实也好的差不多了, 只不过一直咳嗽不停, 太医说这得慢慢将养了。思雅也因此不敢靠小阿哥太近。
思雅裹着披风站在窗户旁边和小阿哥招了招手, 胤禶看见额娘眼睛曾的就亮了, 够着身子向思雅的方向伸手, 奶嬷嬷差点没抱住。
秋橙笑呵呵的“阿哥这是想贵人了, 果然是母子天性, 亲近的很。”
小阿哥却见思雅没有过来抱他,啊啊两声也不见思雅有动静,瘪瘪嘴正要哭, 便听见思雅的拍巴掌声音, 带着泪珠看向自己的额娘。
思雅可怜巴巴的对小阿哥说“胤禶啊, 额娘病了,可疼了,吃了好多苦药,所以在额娘病好之前都不能抱胤禶了,额娘好可怜啊。”
秋橙在旁边笑着说道“贵人,阿哥还小,是不是听不懂啊?”
思雅“你别看他小,心里有数着呢,就算听不懂,也能感知到我的情绪。”
小阿哥便绷着小脸冲着空气挥了挥手,思雅便也温柔的笑着点头“是呢,额娘会好好养病的,等病好了一定去找胤禶一起玩。”
小阿哥也好像真的听懂了,还点了点自己的小脑袋,秋橙等人在一旁看的十分惊奇“嘿,咱们阿哥果然听懂了,真是聪明,不愧是咱们储秀宫的阿哥。”
众人也十分认同的应和到,思雅又和小阿哥鸡同鸭讲的说了几句,小阿哥便不再强求去思雅旁边旁边去了。
宫人们也笑呵呵的看着阿哥和贵人,整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过年期间贵人虽病了,却还给她们发了赏钱,端嫔娘娘自然也早有准备,也因此他们这个年过得可不算差呢。
储秀宫这边母慈子孝,其乐融融,翊坤宫便蔓延着一种离别的忧愁。
明个便是初五了,也正是宜嫔满月的日子,小阿哥便要被抱走了,宜嫔实在开心不起来。
而且因为年节的关系,满月礼也不能办了,虽说贵妃有特意说明百天会大办,但宜嫔心里还是很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