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贵人上下左右看了看思雅便笑着说道“你这恢复的倒是不错，瞧着气色都比以前好了。”
思雅摸了摸脸，不由的笑了“真的吗，想是心情好吧，姐姐不知道，宝珠实在是可爱极了，每日看见她我都十分喜悦。”
布贵人哈哈的笑出了声“你这样就不怕胤禶吃醋啊！”
思雅便装模做样的叹口气“哎，总觉得男孩比女孩皮实，再加上公主得娇养，可不是就显得偏心了吗！”
布贵人便哈哈的笑了起来，又说了会话，人便到的差不多了，皇贵妃出来后又和她们聊了会首饰之类的，还特意关心了一下思雅，又赏了思雅一些补气血的药材补品，思雅自然是十分感动状的谢恩了。
等同布贵人一起出了承乾宫，思雅才有些好奇的问道“今日怎么不见郭贵人，瞧着宜妃娘娘心情也不是很好的样子。”
布贵人便摇摇头，小声的与思雅说道“你这些日子坐月子自然不晓得，胤禹阿哥又生病了！”
思雅有些惊讶的啊了一声“不是前些日子刚好了吗，怎么就又病了。虽是换季也不会如此频繁的生病啊。”
布贵人也认同的说到“谁说不是呢，听说是上次风寒便没好利落，这次才又勾了出来，按照太医的说法，胤禹阿哥这是有早夭之像！皇上最近都不去翊坤宫了。去了也只是和有孕在身的宜妃说说话便走。”
思雅被这话吓到了原地，这宫中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夭折过孩子了，这猛地一听说便觉得有些难过，为皇上的凉薄难过，为饱受煎熬的郭贵人难过，为那个才学会走路的小阿哥难过。
其实思雅也不知道自己的甘露能不能治胤禹阿哥，可思雅不愿意冒险，自己和翊坤宫本就没多少交情，就算送些东西过去她们也会放在一旁不敢使用。
可若直接将甘露送过去，且不说自己不能接触到胤禹阿哥，就是为了胤禶和宝珠她也是不敢冒一点险的，说白了自己还是自私的。
她能为了皇贵妃安稳活着送甘露，却不会为胤禹送，想到这思雅也有些唾弃自己，真是个冷血的人。
沉默了好一会布贵人才说道“真是苦了小阿哥和郭贵人了。”思雅也没回话，也只是叹了口气。
因着两人不顺路，思雅和布贵人说完话便散开了，回到储秀宫后第一时间便奔向宝珠的卧室，见宝珠双手投降状的呼呼大睡，这才放下心来。
进了四月的京城正是温度正适宜的时候，孕晚期的宜妃最近总是有些难以安眠，又一次被惊醒的宜妃直愣愣的盯着黑暗中的一处。
今日她已经惊醒三回了，心中总有股不详的预感，想到胤禹，她心中的预感便更猛烈了些。
“梅心”宜妃喊道。
值夜的梅心赶紧上前点燃了蜡烛“主子可要喝水？”
宜妃被扶着靠在床头，有些恍惚的说到“我有些心慌，你将胤禟和四公主都抱到我这来，”又吩咐道“别吵醒他们！”
梅心虽然不解，但还是听了吩咐下去办事去了，不一会儿两位小主子便被一起抱了过来，宜妃没让人吵醒他们，只让奴才们将两人都放在了床上，宜妃见着睡得沉沉的两个孩子，心里也安稳了许多。迷迷糊糊的便也跟着睡了过去。
只不过没睡多久便听见一阵骚乱。宜妃也被这动静吵醒了，见两个孩子还在睡着，便轻声叫了梅心，知道是胤禹又出事后，便一点都睡不着了。
唤了兰心来守着两个孩子，自己却穿好了衣服让梅心扶着她出去看看情况。
来到郭贵人侧殿的时候，郭贵人正瘫坐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直守着的太医正在给胤禹施针，但看其神色像是有些不好。
郭贵人见着宜妃眼神一亮，连忙拉住宜妃的衣角“姐姐，你救救胤禹，你是妃位，你协理后宫，我求求你，你救救胤禹，他也叫你一声姨母的。你帮帮我，你帮帮我好不好，胤禹太难受了，他好痛苦啊，我，我”说着说着郭贵人竟然说不出话来了，可眼泪却止不住的流。
宜妃也眼角一酸，强忍着眼泪说道“好，你先起来好不好，我让所有的太医都来给咱们胤禹诊治，上次胤禹不就没事吗，这次也一定能成的。”
掌事太监带着宜妃的宫牌，将能请来的太医都请到了翊坤宫，只每个太医把脉之后都只是无奈的摇头。
一个医术很好，连皇上都夸过的太医更是说道“现在也不过是为阿哥吊着一条命罢了，阿哥现在难受的如同受烈火烹油之痛，臣实在是无能为力。”
郭贵人听了这话宛若疯子一般的吼道“你胡说，晚上就寝前他还和我说明日想吃肉羹的，他明明快好了，你们为什么不救他，他还这么小，我求求你们救救他。”
郭贵人不理会其他只一味的磕头“我给你们磕头了，你们救救胤禹，无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的。”太医们哪敢受贵人的礼，连忙也跟着跪下磕头。
宜妃听了这话更是心如刀绞，梅心见状赶紧扶住宜妃“主子您可要挺住啊，您肚子还怀着小阿哥呢，再说贵人这也都指望着您这呢。”
宜妃正要说些什么，便听见一声稚嫩的声音“额娘。额娘。”
郭贵人听到声音连忙跑到胤禹身边“额娘在呢，胤禹别怕，啊！”宜妃也赶紧被扶着走了过去。
胤禹苍白的笑脸笑了笑“额娘，我好疼啊，我想睡觉。”
郭贵人却声音尖细的吼道“不许睡！”接着又温柔的说到“你不想陪额娘了吗，额娘已经吩咐了宫人做了你最喜欢的肉羹，你难道不想吃吗？”
胤禹扯起嘴角，“想，可我好疼啊！”
郭贵人坐在床边抱着胤禹小小的身子“额娘抱抱就不疼了！”
宜妃见状再也忍不住泪，连忙问太医“就一点法子都没有了吗。”
太医们便具都低下头“臣无能！”
宜妃咬咬牙看着难受的胤禹，便想劝郭贵人放手吧，正要说些什么便见郭贵人亲了胤禹的额头一下，好像一刹那她便冷静了下来，她温柔的说到“好孩子，如果疼的厉害便睡觉吧，睡着了便不疼了，额娘就这么抱着你，陪着你。”
胤禹乖巧的笑了，窝在郭贵人怀里沉沉的睡着了。
◉ 87、寄托
今日本是请安的日子, 思雅便醒的的早了些，才梳妆打扮好，小禄子便进来小心翼翼的传话“主子, 翊坤宫的胤禹阿哥殇了, 皇贵妃吩咐今日的请安就免了。”
思雅听了这话一愣,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后悔吗，是有一点的，但让她再一次选择她还是会之前的做法。
不过心情确实是低沉了下来，思雅对小禄子挥了挥手“下去吧。”秋橙和秋苹对视一眼, 晓得主子这是心里不痛快了，还以为主子是想起万黼阿哥，物伤其类才伤心的。
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尽力伺候主子更尽心些。
胤禹阿哥属于夭折, 是不能办葬礼的，皇上命人将阿哥放进朱红色的棺木中, 命人将其葬入了黄花山陵寝。
与郭贵人和宜妃的伤心不同, 皇上虽然有些伤心但实在不多, 他已经失去过很多个孩子了, 现在又有好几个已经快要立起来的阿哥, 一个平日里见得不多的孩子并不值得占据他太多的精力。
两宫太后虽然可能会感叹一下但并不会多在意, 毕竟宫中夭折的孩子多了去了, 没能留住也是这孩子受不住这皇子的福气。
因此没过几日，除了翊坤宫的人，竟没有人再提起宫中曾经有过这么一位胤禹阿哥, 而且阿哥年纪还小, 更是还未序齿, 等过几年，更是没人记得他了。
布贵人来储秀宫找思雅聊天的时候还和思雅说呢“三公主跟我说，四公主这阵子每天都是红肿着双眼来上课，也是可怜。”
思雅也直叹气“这宫里的孩子们虽说贵为公主阿哥，可却也是可怜的。”
布贵人也跟着附和“谁说不是呢，可偏偏皇上，害，我说这个干嘛，平白让你跟着堵心，等请安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妹妹，我瞧着你这脸色不大好，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思雅摇摇头，随便想了个理由“劳烦姐姐关心了，不过是因为胤禹阿哥，想起我的万黼阿哥了，只是一时有些伤心，不妨事的。”
布贵人便怜惜的拍了拍她的手“我明白的，没有额娘不爱自己的孩子的，好在你现在也儿女双全了，还是为现在的孩子打起精神才是。”
又给思雅出主意说道“你知道的宫中的姐妹们很多都信佛，其实她们未必是真信，只是给自己找个寄托罢了，你若实在心里难受，便不妨也设个小佛堂，平日里念念经也能使自己心里好受些。”
思雅点点头，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姐姐说的是。”等布贵人走后便让小禄子布置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寄托，思雅总感觉心底不是那么沉闷了。
等几日后请安的时候，思雅才发现又多了一个新的姐妹，一个叫做章佳氏的庶妃，长得娇娇怯怯的，十分惹人怜惜，现在住在永和宫。
思雅这才明白布贵人的意思，前脚刚死了儿子，后脚便纳了新人，不说郭贵人，连思雅都有些觉得皇上不干人事了，不过谁让人家是皇上呢。
今日郭贵人和宜妃是没来的，郭贵人是阿哥去了自己也病了，太医验过脉相之后也只说是忧思过度，须得好好静养。
而宜妃则是月份大了，又伤心了一场，也得好好养胎，皇贵妃在这种事上向来大度，大手一挥便直接免了姐妹二人的请安。
因是初次请安，皇贵妃便让章佳氏与各位妃嫔们互相认识了一下，末了还说道“既然章佳庶妃住在永和宫，那成嫔和谨嫔便多照顾些。”
谨嫔正要应是，便听见成嫔微微一笑的说到“臣妾自然是愿意照顾章佳庶妃的，娘娘您还不知道吧，咱们谨嫔娘娘又有身孕了呢，虽然才一个月，这不便急着将章佳庶妃举荐给皇上吗，要说照顾，臣妾虽愿意可确实比不上谨嫔同章佳庶妃亲近啊！”
众人一听这话便齐刷刷的将眼神射向谨嫔，心里不由的想到，这个乌雅氏还真是个容易生养的，不算之前小产的都已经生了三个孩子了，还都是健康的，真是运气好。
谨嫔虽心里暗骂成嫔但还是强撑的微笑道“月份还小，臣妾也才确定不久，自然不敢随意乱说。”
皇贵妃也只是微笑“是个谨慎的，你可要好好养这胎。”
成嫔“皇贵妃娘娘说的是，可千万别又借着这胎闹什么幺蛾子，说起来，娘娘您不知道吧，前些日子您为胤禹阿哥伤心，咱们谨嫔娘娘却在御花园偶遇了四阿哥呢！”
谨嫔听了这话更是忐忑，脸色也一阵红一阵白的，只一味的低着脖子装鹌鹑，皇贵妃可不是个好的，说不定想出什么借口惩罚她呢。
皇贵妃自然是知道这件事的，毕竟胤禛身边伺候的人都是她安排的，现在成嫔挑出来了，自然有借口发难了“说来谨嫔是胤禛生母，本宫必然不能阻拦母子亲近。
可前些日子皇上也说了，后宫妃嫔们不要去阿哥所太多次，也最好不要私下见阿哥们，不然影响阿哥们上进便不好了，所以趁此机会本宫就告知你们一声，阿哥们住在阿哥所自然有宫人们伺候，你们虽是阿哥额娘，本宫也知道你们心疼阿哥，但规矩就是规矩，以后无事便不要阿哥所看望阿哥去了。”
几个有阿哥的妃子具都怒目瞪向谨嫔，特别是惠妃和荣妃，平日里和儿子相处的时间本就不多，这下更加少了。
惠妃“要臣妾说，谨嫔实在是个爱折腾的，不如为了龙胎着想，便让谨嫔好好养胎别出永和宫才好。”
荣妃也慢条斯理的说到“惠妃姐姐说的是，什么御花园啊，什么藏书阁啊，是能不去就不去的为好，本宫仿佛记得谨嫔有一胎就是在御花园不小心小产的吧。”
成嫔连忙回话“正是呢，荣妃娘娘好记性！”
皇贵妃唇角一勾“谨嫔，你可明白了？”
谨嫔强撑着笑了笑“臣妾明白了，除了日常请安，臣妾定不会出永和宫一步。”
思雅看了这么一场大戏，虽然皇贵妃没说什么，但这个乌雅氏已经变相的被禁足了。
思雅又看了一眼坐在最末位的章佳庶妃，见她虽然低着头一副胆怯的模样，但看见乌雅氏被群攻虽然面上有些惶恐，但偶尔却流露出一丝得意的模样。
思雅端起茶盏掩盖了自己脸上的诧异，看来这个章佳氏也不是个简单的。
思雅正在这胡思乱想，便听见皇贵妃说：“瞧我这记性，忘记说了，咱们温贵妃和万流哈庶妃也有身孕了，在加上快要生产的宜妃，以后宫中的孩子就更多了。”
众人神色各异的看向万庶妃，温贵妃有孕是意料之中的，毕竟温贵妃家世好，位份高，又向来受宠，可这个万庶妃不显山不露水的，竟也有此等福气。
万庶妃也是宫女出身，因住在宣嫔的启祥宫，皇上平日里去的次数并不多，在宫中也向来是透明人一样的存在。
众人心里明白她就算生了孩子估计也是交给宣嫔抚养，她一个小庶妃是肯定没有资格的。高位妃嫔看不上，低位的可就眼红极了，就算孩子不是自己养，到时候肯定能进位的。她可真是好运气。
思雅心里叹口气，一下宫中四个孕妇，更是没人为胤禹阿哥的逝去而伤心了。
思雅又看向宣嫔，却觉得宣嫔不像表面上那样高兴，仿佛是认为她不会抚养这个孩子的，思雅有些疑惑，蒙古这一系的妃嫔，除了太后她们就属宣嫔位份高，太后已经养了一个阿哥一个公主，皇上就是再孝顺也不会再让太后再养个孩子了。
万庶妃又住在启祥宫，这孩子不让宣嫔养又能交给谁呢，总不会是僖嫔吧，想想也知道不可能的。毕竟皇上向来是嫌弃她蠢笨的，说起来也好久没见僖嫔闹腾了，还有些想念呢。
这么想着思雅便看向僖嫔，只见她气的双眼含泪，还特别委屈的样子，若不是后面的丫头压着，她估计说不定得嚎啕大哭。
僖嫔的确委屈极了，怎么她们都有孩子，就我不能有呢，现在连宣嫔都有了，在嫔位上的独她一个人没有孩子了，她太伤心了，呜呜。
慈宁宫，苏茉儿正伺候太皇太后调香，室内安静的没有一点动静，等了好一会儿，太后才放下手中的东西，由苏茉儿叫人进来给太皇太后净手。奉茶。
太皇太后接过茶盏却并未喝“苏茉儿，你觉得万流哈氏怎么样？”
苏茉儿以前给宣嫔送东西自然接触过几次“是个心里有数的的聪明孩子，晓得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虽然有些伺候的小丫头说她冷情，但我却觉得她这样才能在宫里活的长久”
太皇太后点点头“看来是个踏实的，你说若是她这胎是个皇子，交由你抚养怎么样？”
苏茉儿一听心神一震“奴婢不过是个奴才，虽说蒙受上天眷顾伺候了您一场，可又何德何能有资格养育阿哥呢。”
太皇太后连忙扶起她“哀家说你有，你就有，其他阿哥也就罢了，可一个宫女生的阿哥，又排行靠后，由你抚养比跟着万流哈氏要强的多，你跟了我一辈子了，也陪着我受了一辈子的苦，我自然是要为你打算的。”
苏茉儿虽然觉得自己有些不配，但心里其实还是很希望能养个孩子的，“不如就让奴婢认个小宫女作干女儿吧，养阿哥实在是不敢，再说皇上也不会同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