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更没有生气的理由,换位思考,如果有人这样对他,他连郁清这样都难做到。
“我真的有些话……”
还有什么话需要这么扭扭捏捏的?郁清脑袋发胀。
“有什么话就直接和我说吧,我未婚妻现在比较忙。”
隔着手机,郁清都能猜得到对面的尴尬。
果不其然,赵天宁听见姜行之的声音,磕磕巴巴的一句话都讲不出来,最后只能匆匆道了声歉就挂断了电话。
解释是不可能的,那显得她多心虚啊。
郁清坐直身子,“一会吃什么呀?”
“糖醋里脊,醋溜山药,酸菜鱼……”
姜行之从书柜上随意抽出一本,翻了几页后单手握住,似乎在认真拜读。
郁清:……
虽然那本书叫《国宴》,但那不是菜谱。
书房的酸味儿浓度太重了,她憋了一会儿实在扛不住,肩膀一抖一抖,笑得牙齿都泛酸。
“你好幼稚啊。”
姜行之面不改色,一把将她捞进了怀里,堵住了这张还要再损人的嘴巴。
*
虽然人已经差不多解决了,但是郁清的热度不降反增。
尤其是姜行之在网上暗搓搓秀恩爱的行为,后台每天都能收到网友对他的询问。
毕竟某些人开了账号后,发的内容没有一条跟未婚妻无关。
上午发了张未婚妻的秀发,下午再点赞一条夸未婚妻的文案。
反观未婚妻本人,转发的全是裴氏相关,别说互动,连回关都没有。
【姜总今天有被郁总正名吗?】
【报,没有,而且郁总今天还跟别的女人互动了。】
【再探再报。】
……
陆氏股价回到舆论起点的那一天,裴氏宣发了一条新业务。
裴氏的品牌效应叠加上郁清的人气,让新款药妆系列产品的预热效果达到了高峰。
熟悉的几个研发人名字,让陆平气得头晕目眩。
原因无他,今天也是陆氏彩妆新品的发布日。
他还在庆幸陆家没有卷进去上次的事件里,即便是网上有攻击他们的也找不到站得住脚的理由,哪想着自己的家都要被人掘了。
“肖天择呢?老子出了那么多钱请他来是吃干饭的吗?这么大的事他竟然屁都不放一个?”急火攻心,陆平往日的知礼冷静荡然无存。
李民叫苦连天,陆总来公司的时间都是不固定的,现在办公室就他自己,这话自己要怎么回?
“有什么不能说的?”
“肖经理……不在总部。”
“什么叫不在总部?”陆平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肖天择在裴氏当总监,自己可是答应了他来以后地位只高不低的。
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他一个打工的,肯定瞒不了领导。李民给自己打了打气,诚实道:“陆总把几个人调去了陆氏文体公司。”
这是陆氏的某个‘低端产品’分公司。
陆平不想自己只是忙着处理烂摊子的这几天,陆颂乔都能搞出这种事来。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的?啊?”
李民嘀嘀咕咕,“陆总说了,别人不要的,他也看不上。”
……
陆平这一次病得来势汹汹,当即就被拉去了ICU抢救。
陆颂乔到医院的时候,身上的酒味熏的人头晕。
冯笙妍不着痕迹地向旁边挪了挪,表情露出了适当的紧张。
托了他那蠢妹妹的福,有些媒体不知怎么就盯上了陆家,最近时不时都有狗仔跟拍,这种时候为了陆氏的路人缘,他们只能装作不知道地去配合。
“你还真有本事。”亲爹都能被他气成这副德行。
“少说风凉话,你觉得我不好了,你就能得意吗?”
再不想承认,冯笙妍现在也是陆家的儿媳妇,荣辱一体。
“现在呢?你打算怎么办?”
陆颂乔摩挲着大拇指,声音微冷,“他们不是想拍吗?就让他们拍。”
谁说卖惨不是一种好的宣传方法呢?
“还真是父子。”亲爹还生死未卜,就已经把他利用得明明白白了。
“不过也没什么需要担心的吧,裴氏再怎么跳,也越不过我们公司。更何况是在彩妆方面,简直是蚍蜉撼树。”
冯笙妍也是随口安慰,却察觉到陆颂乔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怎么?”
“没事,公司的事你少管。”
……
直到晚上冯笙妍回到家,看到塑料姐妹群里对她隐晦的嘲讽,才终于了解了现在的局势。
今天的产品宣发,裴氏简直是压着陆氏在打。
这怎么可能?
冯笙妍慌慌张张地联系了冯耀,“大伯父,陆氏怎么会被裴家压一头?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这跟之前和我说的完全不一样!”
“笙妍啊,你冷静些。”冯耀的表情很不好,他算计这个算计那个,没想到自己却在阴沟里翻了船,陆氏的下坡路未免滑得有些过□□速了。
他不知是在安慰谁,“裴氏的那个丫头片子,也是称了这股舆论东风,最后能不能做出成绩还是未知数。”
“那她要做出来了呢?陆氏要是在主业务上都被她碾压,那哪里来的未来?”
“那就要靠你了。”
“靠我?”冯笙妍冷笑,“大伯倒是没教过我呢。”
“也不需要你多操心,到时候你只要听我的就好了。”
“呵,大伯你说的倒是轻巧。”
她嫁进来后,陆平嘴上说的好听,可平日涉及到公司的事物,防贼一样防她。
冯家的状况也很不好,资金流动最近很是吃紧,但是为了能从陆家套出钱来,强撑着体面,又送了一个项目出去。
可现在陆平还在医院半死不活,冯笙妍又没能笼络到陆颂乔,冯耀不满,“家里对你抱了这么大的期望,要是冯家倒了……”
“冯家倒了,和我一个外嫁女有什么关系?”
这是在趁机谈条件呢,但是事到如今,冯耀也不得不做出退步。
只要把他的人放进去,事成以后再如何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对了,你那个公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应该要今天才能从重症病房出来。”
“他要是出来了,事情有点难办了。”冯耀掐了烟,眼中露出精光。
“你明白吗?”
第79章
“陆总,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陆颂乔骄矜地和对面的人碰了一下手,然后火速收回。
这对以往的他来说,已经是格外给对方面子的行为了。
常辛唇角抽动了一下,也跟着收了手。
他告诫自己,这是得罪不起的人,忍住。
“中心大厦的广告位。”陆颂乔很是不耐烦应付这样的场面,开门见山,“陆氏包了。”
在往常,都是别人来联系他需不需要,今年他们公司反倒摆起谱来。新品宣传了第三天了,中新大厦还没有动作。
陆颂乔正好开车路过这里,就想着直接他出面解决了就算了,免得还要再审批一次。
看常辛面露为难,他道:“价格就照以前的来。”
常辛叹气,“陆总,您来的晚了些,这广告位我们已经包出去了。”
“包出去?这几年可都是我们公司在给你送业绩,常总,你这事儿办的就太不地道了吧?”李民瞧了一下陆颂乔的脸色,在旁边替他开口。
“这都是提前约定好的,我也不知道贵公司的计划呀。”
今时不同往日,以前是他们巴巴地攀着陆氏,陆氏还要拿乔。
好不容易翻身做主人一次,常辛心里有些暗爽。
“包给谁了?”陆颂乔翘着腿坐在招待室的主位上,脸色晦暗不明。
“不能说?”
常辛为难地点点头,虽然合同已经签了,但是规定就是规定,他可不敢钻这个洞。
“那就找你们能做主的来,否则我不介意停止所有合作。”
“抱歉,陆总,今天我们总裁实在是脱不开身。”常辛不停鞠躬,即便是这样被威胁也没有松口的迹象。
陆颂乔站起身,推开他,朝着办公室走去。
在他推开大门的一瞬间,里面的人把门拉开,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
“郁清。”
“陆总,好久不见。”郁清手里握着的明显是一份合同,这明晃晃的白纸刺地陆颂乔眼睛生疼。
这就像是曾经给他遮风避雨的伞突然某一天变成了背刺他的利刃,刺的他牙根都在发颤。
他攥住郁清的手腕,低声怒吼,“你究竟想要什么?”
“陆总!”当事人没什么反应,旁观的却被吓了一跳。李民扒拉着陆颂乔的手企图让他别在这个时候发疯,但是效果甚微,“您冷静点。”
郁清唇角的弧度扩大,语气是少见的温柔,“这就慌了?也对,再不急迫点,我真是一点成就感都没了。”
“你一定要和我作对,不死不休吗?闻露都已经伏法了,你还不满足吗?”
“不死不休也太严重了吧?”郁清弯成月牙般的眼眸中一点笑意都看不出来,“人死了,那留下的东西总该付出一些代价吧?”
谁死了?留的东西是什么?
李民云里雾里,只是觉得这样的郁清格外瘆人。
这么一瞬间,陆颂乔突然就觉得闻露之前说的话不无道理。
如果他碰到的是已经无望的郁清,也不至于现在这么不好掌控。
“我的确对你心太软了。”
他怒急反笑,动作更进一步。
侵略性的眼神在郁清的唇瓣游弋。
他捏住郁清的下颚,周围三个男人都没能拉住他的动作。
郁清脚下的高跟鞋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见陆颂乔被人强硬地扯到了地上。
然后,及时赶到的姜行之冲着他侧脸就是一拳。
陆颂乔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趋势发红泛肿。
“那是姜行之。”
郁清轻轻一句话,把想去拉偏架的人定在了原地。
眼瞅着陆总根本打不过姜总,被按在地上摩擦,李民急得跳脚,他倒是想帮上司,但是就他这身板过去就是个沙包啊!
他欲哭无泪,“姑奶奶,您叫他们停手吧。”
等回了公司,自己挨骂挨训都是小事,万一被迁怒辞退了,那才真是雪上加霜。
郁清偏头回了一句,“他有分寸。”
有什么分寸?你没看见我老板整张脸都没有好的地方了吗?
都说打人不打脸,这姜行之怎么净往门面上锤啊?
李民咬咬牙,闭着眼睛冲了上去,“陆总我来救您了!”
升职加薪就在此刻了。
哪知道姜行之这时候已经停手了,李民被挣扎着起身的陆颂乔一绊,整个人压在了陆颂乔身上。
李民:……
郁清先是看了一眼姜行之身上,确认没什么事后才把视线转向了常辛等人,“李总,常总,我们再联系?”
常辛和他领导忙不迭点头,巴不得这事赶紧结束,他们这座小庙实在是装不了三尊大佛,哪个在公司出事了,他们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姜行之站在郁清身侧,揽着她的腰身,风光霁月的神情完全不像刚刚把人拖到地上打了个半死的狠人。
陆颂乔仰视着这幅场景,胸口的怒意怎么也无法熄灭,他哑着嗓子不甘心地又喊了一声,“郁清,你忘了你当初承诺过我妈的话了吗?”
她说会一心一意地看护着陆氏,会把陆颂乔当成家人一样的守护。
可这都是建立在谎言和欺骗上的承诺。
城堡的地基都是泡沫,又怎么能在上面建起牢固的楼阁。
郁清冷漠地别开头,用动作回答了一切。
而陆颂乔狼狈起身的动作也在接触到姜行之锐利的目光后顿住。
两人逐渐远去,背影在踏入阳光的一瞬间模糊不清,而他在这阴冷的大堂里孑然一身。
这一小段距离像是隔开了一道天堑,他越是挣扎就越跨越不了。
*
“回去擦点药水,”郁清在副驾驶上翻了半天没找到药水,扯着他的手,脸上的惋惜怎么也遮不住。
漂亮的指骨上敷上一层红,肯定是刚才打人的时候撞到骨头了。
很好,他身上哪个部分受伤都比他本人更让郁清心疼,尤其是脸。
姜行之扶额,听话地点头,“过不了几天就回原样了。”
“你打人是都喜欢打脸吗?”
姜行之错愕。
“同学聚会那次,胡龙和王彤都是你打的吧?”郁清瞥他一眼,高中的时候也没发现他这隐藏的属性啊。
姜行之握拳在唇边,“只是同学交流情感。”
郁清,“……”懒得理他这拙劣的借口。
车子发动后,姜行之突然道:“我可能要……”
“我知道。”
郁清截住了他的话头,“总呆在苏市像是什么样子?总部那边确实更需要你。”
“你想让我回去吗?”
“有什么想不想的,又不是不能见面了。”
“真的吗?”
“哪怕我们会有好长时间不能在一起。”
这人怎么没完?
如果怒火能实质化,郁清觉得脑袋上的头发都要被烧灼。
“假的,假的,假的,满意了吗?”
本来都已经替他想好了,郁清自觉已经足够理智了。
如果不是他非要追问的话。
只是异地而已,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郁清觉得自己这会儿格外矫情,甚至有些恼羞成怒。
她在这里眼泪都要止不住了,姜行之却在旁边笑得欢畅。
郁清的拳头松松紧紧,要不是怕他刚才打架有暗伤,早就捶了过去。
姜行之在她有动作之前停下了车。
郁清的座椅被放下,紧接着视线就被他眉眼含笑的面孔充满。
这人蛮不讲理的很,不但禁锢着她的身体,还攫取了她的呼吸。
发尾擦过她的锁骨,引得她颤栗不止,郁清眯着眼睛向外看去。
车窗是一层灰黑色的膜,遮住了白日的光。
这隐秘而又暧昧的私密空间里,每一次触碰,每一次摩挲的感觉都被无限放大。
她还尚有理智,可这才是最糟糕的。
对车窗外环境的高度紧张让她忍不住用力抓紧身前人的肩颈,却引得他更猛烈地侵袭。
“有人……”胸口处灌进来的风终于打断了这场差点走火的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