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个时候,她愿意低头服软,也许自己也不是非要跟她争个你死我活。
陆颂乔的唇角微不可查地向上扬了扬,身边的人很容易就感知到了他愉悦的气氛。
陈彦带领团队从他身边走过去的时候,忍不住磨了磨牙。
“陈助理,可要给她争口气。”陆颂乔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让陈彦听得清楚。
“不劳陆总费心!”
上面再如何讲,陆颂乔都没什么心思听了,在他心里,结局早已注定。
因为各个公司的材料早在发言前就交了上去,想临时更改?没门。
所幸这次的竞标是公开的,没有禁止带手机的要求,陆颂乔还能分心做别的。
之前应了冯笙妍的要求把陆安宁送走,现在他一直是由童素素照顾的,陆颂乔只是偶尔和冯笙妍发脾气的时候才会想起来去看看他。
反正就算他不去看,童素素也会一直给他发陆安宁的近况。
“宁宁发烧了。”
这是今天上午的消息。
毕竟是他的血脉,要说一点都不担心是不可能的,陆颂乔问,“现在呢?”
童素素的回复很快,“还在医院输液,迷迷糊糊地说着想见你。”
“知道了,晚上我回苏市去看看他。”
童素素也察觉到了他现在心情不错,试探道:“能不能多陪他一天?”
这条消息果不其然没有收到应答,但是并非陆颂乔刻意不理,而是旁边的助手叫住了他,“陆总,裴氏那边完事了。”
陆颂乔全程没抬头,助手只得提醒他一声别忘了正事。
“打断一下,我觉得裴氏的设计理念和我们公司的有些相似。”陆颂乔半抬手,打断了国科负责人的下一个流程的宣布。
“我很难不怀疑他们的策划获取方式。”
他话音刚落,场内的几家竞争公司面面相觑,议论声断断续续。
陆氏这是在质疑裴氏抄袭他们?
第86章
负责人直言,“陆氏代表,请问是你说的是那些相似之处?”
“上面的显示屏不是很明显?”陆颂乔后仰,说话的时候还去瞧了一眼郁清的表情,“这几乎是是一模一样了。”
“但这是裴氏拿来做反例的。”
“虽然陆总看不上这个合作,但是也委实有些太不走心了吧。”郁清微笑道,不见刚刚的惊怒。
陆颂乔猛然抬头,看着前方的屏幕,眸子阴鸷,“不可能!”
因为愤怒和激动,他的面目肌肉微微发颤,鼻孔难以自抑地微微张开,看着好像一只被抓住了角而无方向乱撞的斗牛。
主持人的笑容收敛,表情严肃道:“我们这次招标会讲求的公平公正公开,您如果有任何异议,可以通过官网进行过程回放并提交给审委会。”
投标的几个公司代表相互交换了个眼神,将陆氏排除在了招标的竞争对手之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陆颂乔紧抿着唇,紧绷的脸上布满寒意,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是无从开口。
助手被大家注视得有些许尴尬,他垂下头,默念着希望别再出现乌龙事件了,赶紧结束吧。
但是他越是期盼,事情就越不受控制。
刚才还在旁边当雕塑的老板突然大跨步朝着裴氏团队走了过去,目标直指在看戏的裴氏总裁。
陆颂乔的身材高大,郁清猝不及防被他遮住了视线,禁不住皱眉,“陆总这是在做什么?”
“你故意的是不是?”
郁清翘了翘嘴角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意思,“这儿没保安吗?”
这么正式的场合在这里发疯,以为是在拍电视剧吗?郁清可不想陪他丢人。
负责人立马回过神,拿起呼叫机喊了两声。
陆氏这次的团队带了四五个人,看到这场景,也顾不得是不是要照顾老板的面子了,在保安来之前就拖着陆颂乔离开了裴氏的地方,被下属带走总好过被保安驱逐强吧?
“陆总,您冷静些,等招标结束再去算账也不迟。”
到底是人多力量大,直接将陆颂乔拉了个趔趄,一屁股坐会了椅子上。
但是这滋味儿可不好受,尤其是浑浑噩噩听道最后裴氏拿到了这个标,陆颂乔的怒火已经聚集到了巅峰。
他好不容易忍到了结束,直接在出口处把郁清堵住了。
“让开。”
看在挡在郁清身前的陈彦,陆颂乔讥讽道:“真是一条护主的好狗。”
陈彦不以为然,“那陆总真是太可怜了,连护你的都没有。”
确实,陆氏的员工都站在几米开外呢,哪像郁清身边围了一群,眼神警惕地盯着陆颂乔。
在陆颂乔心里,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小罗喽,拳头松松紧紧,但他还是忍了下去,“郁清,你可真是会算计。”
“多谢夸奖,不过陆总还是多操心一下盗取商业机密的事情应该怎么解决吧?”
似乎是为了配合她的话,陆颂乔的手机铃声下一秒就响了起来。
看着他逐渐阴沉的眼神,不用想就知道是法务部的消息。
郁清无辜摊手,“陆总,祝你好运哦。”
……
国科项目直接奠定了裴氏在苏市地位的上涨,同时也成了国内企业短短半年就起死回生的典范例子。
裴家趁着这股东风,在豪门圈子里也硬气了起来。
一直在后面充当隐形人的裴父裴母更是夸张,裴母甚至已经跑到公司给郁清煲汤喝了,美名其曰身子重要。
被勒令来‘照顾郁清情绪’的裴诗鸢在办公室喝着几乎从不进厨房的裴母做的巨难喝的补汤,陷入了沉思,“真的,我怀疑她是想害死你。”
郁清对此不发表任何意见。
“你弟呢?”她随口问道。
裴诗鸢放下汤勺,“被送出国治病了。”
治病是假,被放弃才是真,在外面总归要说的好听些。
“我之前觉得他们只是重男轻女,其实现在想想,他们只是最爱自己而已。”
“喜欢儿子,也因为儿子能为他们养老送终,为他们延续死后的光荣。但是你看,现在裴胜祖不能给他们繁衍血脉了,事业上也是个付不起的阿斗,所以他被丢出去了,就连我那溺爱孙子的奶奶,虽然大病了一场但是也没阻止。”
“我呢,招赘后能为裴家开枝散叶,你呢,是他们荣耀的开路人。真现实啊。”
“所以我不打算要孩子了。”裴诗鸢有一个神奇的体质,能够快速脱离悲春伤秋的状态,然后做出一个别人意想不到的决定。
郁清:“你家里不会阻挠?”
“会啊,但是我又不会听。”裴诗鸢理直气壮,“他们惹急眼了我就说我是女同,带着你跑路。让他们感受一下事业子孙双折腰的痛苦。”
郁清:……
虽然听着有些离谱,但是实操感觉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这日子过得可真舒坦,仇人在局子里,钱在兜里。”裴诗鸢实在喝不下去了,扣上盖子,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她说的仇人除了陆颂乔就没别人了,裴氏那个被插进来的秘书把人供了出来,现在陆颂乔和冯笙妍都在警局接受调查。
这一遭走下去,无论陆颂乔有没有被定罪,陆氏的这个污点是洗不下去了,它几乎是在以大家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衰败,只差有人给他最后一击重创。
似乎也觉得这时候提陆颂乔有点晦气,裴诗鸢晃了晃脑袋,提到了正事,“哦对了,我妈让我明天晚上带你回家吃饭。”
郁清,“性别女,爱好男,敬谢不敏。”
这回轮到裴诗鸢无语了,她哽了哽,“可能是想跟你拉进一下感情。”
尤其是郁清的身边还有个姜氏,裴诗鸢毫不怀疑,郁清这个时候要是想让他爸妈去信□□,他爸妈都会毫不犹豫地听从。
“明天姜行之回来。”
裴诗鸢秒懂,不过现在郁清的男人又不在,她戏瘾发作,插腰阴阳怪气道:“还是本小姐面子不够大啊。”
“要不要我帮你转达?”郁清这人主打的就是热情。
裴诗鸢秒跪,“太麻烦您了,不用,谢谢。”
*
中秋节一大早,郁清就赶去机场接机,某人虽然嘴上说着不想要接风礼物,可拿到花束以后嘴角的笑就没落下来过。
“收敛点,”郁清戳了戳他的脸颊,眼神示意前面还有司机开车呢。
哪知道这人伸手把挡板按了上去。
郁清急了,赶紧去按挡板的开关,小声呵他,“干什么呀你,这样好奇怪啊。”
明明什么事都没做,把挡板一开,就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了。
开关在姜行之的那一侧,所以郁清想要碰开关就要压在姜行之身上,这也方便了他‘动手动脚’。
姜行之握住她的腰往自己身上带了一下,然后把她紧紧扣在了怀里,趴在她耳边戏谑道:“哪里奇怪了?”
这姿势不上不下的,郁清还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只好软声跟他解释,“弄得好像我们在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什么是见不得人的?这样?”
伴随着他的问题,那张薄唇也压了下来,堵住了郁清还没说出口的话。
那双还带着玫瑰花香气息的手托住了她的脑袋,指尖从如瀑的发丝中穿过,让她被迫迎合这个缠绵悱恻的吻。
鼻间嗅着浓郁的花香,郁清的睫毛颤了颤,忍不住攀住他健硕的肩膀,迷迷糊糊地想,这下真的是此地有银了。
……
“晚上去爸妈那儿吃个饭?”
到底是顾忌着前面有人,姜行之依依不舍地放开怀里日思夜想的未婚妻,只是手上还黏腻地抓着郁清的指骨,不肯松开。
郁清实在是没劲儿和他分个你我了,蔫巴巴地‘鞥’了一声。
“陆氏这次盗取商业机密的替罪羊应该是找到了。”
姜行之轻拂着她的发尾,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找话题,“是赵金。”
郁清直起身子,错愕道:“赵金?”
这算是董事会里最‘亲陆颂乔’的人了,竟然会因为这种事把人推出去。
她唏嘘道:“陆颂乔在某种程度上也算个能人了,前面千万条路,他总能找到最窄的那条。”
姜行之意味深长,“毕竟只有赵金对冯家的态度不好。”
*
“那几个大项目已经启动了,你怕什么?”
书房已经被陆颂乔砸了个稀烂,冯笙妍抱臂在旁边看他发疯。
越看他这幅窝囊的样子,冯笙妍就越是厌恶。
陆颂乔斜过头,衬衣的纽扣歪歪扭扭,发型也乱作一团,看上去疯疯癫癫,憎的目光投过来的时候,冯笙妍还是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但是这个动作瞬间就激怒了陆颂乔,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掌掐住了冯笙妍纤细的脖子,用力按下去,把她掐在门上动弹不得。
“你们冯家都是一群骗子!该死。”
他疯了!
冯笙妍睁大瞳孔,能吸进去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两侧后脑勺酸胀地快要炸开,再不自救,冯笙妍毫不怀疑她会死在这个疯子手里。
冯笙妍翻着白眼费劲地踢着门框,鼻涕和眼泪一同淌了下来,想喊的的‘救命’也变成了嘶哑的‘啊啊’。
幸运的是书房在二楼,老管家听到动静赶紧叫人跑了上去,这一幕吓得几人迟钝了片刻。
“少爷,您快松手啊!”管家慌得不行,要去攥陆颂乔的手。
可陆颂乔已经气昏了头,力气大得惊人。
老管家被甩到地上时,佣人才反应过来,三四个人用劲儿直至把陆颂乔打晕,才从他手里救下了脸色涨成猪肝色的冯笙妍。
冯笙妍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身子还在不停发抖。
老管家和佣人忙着把陆颂乔抬去医院,完全顾不上死里逃生的她。
匆忙地脚步声和喧闹慢慢远了,冯笙妍踉跄地站起身,眸光冰冷。
她从倒下的书架上翻找着,焦急的动作在摸到一个盒子后停止住了。
冯笙妍克制着还在发颤的身体,慢慢将它打开,里面零零散散放着几个公章。
作者有话说:
第87章
在姜家吃过饭,两人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煤球趴在门口可怜兮兮地嘤了几声,试图激起铲屎官的怜爱之情。
手掌大的团子握到手里软绵绵的,郁清用鼻子碰了碰它,“我的小心肝儿真是好可怜哝,今天姐姐给你多加两块肉。”
“小心肝儿?”姜行之细细研磨着这三个字,意味深长道:“学以致用?”
什么学以致用?
郁清突然停住了给煤球按摩的手,把它怼在了姜行之怀里,咬牙切齿道:“今天你跟狗睡。”
如果真是抱着煤球,那怕真是孤枕难眠了,所幸他还有补救措施。
郁清被他蒙着眼睛带到了三楼的星空台,耳边是香樟树被风吹得梭梭的曲调,脸上的汗毛被风拂过,凉意阵阵,可眼睛上盖着的掌心却是灼热的。
她被人从后面拖着,亦步亦趋地挪动着步子,直到停在天台边缘处。
眼睛上的障碍被移开,从指缝间炸开的绚丽的色彩,蔓延在整片蓝黑色的夜空中,如麦浪翻滚,火树银花。
流光穿破云层,灿金色的烟火刺散了氤氲天河,在延绵不绝的火花爆裂声中她清楚地听到了身侧人说,“生日快乐。”
远处高耸入云的建筑上镶嵌的欧式古钟此时刚刚响起零点的钟声。
……
这场烟花放了多久郁清不知道,她哭了几次姜行之却如数家珍。
“着桌角确实该换个圆润些的。”
湿热的吻在她脊骨处滑至身前,这样猝不及防的转身让她惊呼出声。
可难受的不只是她,姜行之缓慢地滚动着喉结,安抚道:“心肝儿,放松些。”
……
中秋节的三天假期时间过得比想象的还要快,尤其是有了某些人居家办公做对比,郁清头一次产生了不想上班的情绪。
“要不你还是回京市吧?”
起码在京市看不到他,还能想象他跟自己一样过着‘猪狗不如’的社畜生活,不至于心里这么不平衡。
无辜中枪的姜行之:……
“我作为家属,是不是有探班的权利?”
回应她的是郁清毫不留恋的关门声。
开玩笑,姜行之要是跑到裴氏去,今天少不了有很多人要摸鱼了。
但是等郁清到了公司,看见堆积得几乎看不到后面的老板椅的文件,又觉得姜行之来探班也不是不行,起码秀色可餐,能在心理上一定程度地减少工作的疲劳感。
“郁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