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说不可以让美强惨黑化噢——折桂小神仙【完结】
时间:2023-04-12 14:54:37

  谢今朝蹙着眉头,“你身子不适,不若午宴便不应参了,好生休息。”
  “少艾,去熬艾草。”
  卫时谙自椅上站起身来唤回了正应声出门去的少艾,笑道:“好了,我当下还有气力同你们说话,就是不曾严重到只可在床榻上躺着不动的地步。”
  “再者,今日殿下生辰,我身为殿下之妻,哪里有不现身的道理。”
  “可……”谢今朝抬手拂了拂卫时谙的面庞,望着她失了血色的面容,心下仍旧忧思重重。
  “我没事,殿下且放心去吧。”
  待殿外云峥一声唤,那方身影终究是消失在了室内。卫时谙忍着腹部传来的痉挛不适,握上少艾的手,嘱咐道:“今日我气血有些不足,便用重些的口脂将唇色盖一盖吧,不能如此吉日做副病怏怏的模样,有失大体。”
  “是,娘娘。”
  午宴未始,卫时谙坐于庭院之中,便已然见东宫上下都汲汲忙忙,抬搬着朝臣世家送来的五花马、千金裘,里面不若看也是些顶名贵的,亦或者有藏家忍痛割爱为谋个好前路,将珍守多年的奇玩异画奉了上来。
  一切与卫时谙料想的所差无几。
  思及此,她想着自己所备下的贺礼也当算是另辟蹊径,又饱含了心意于其中,就算那绣得还算成模样的香囊有些拿不出手,也好歹有渊珠玉石之工的章绒提花仙鹤吉服这精贵之物得以入眼,总归是能想得到的都想了,殿下应当总有喜欢的吧?
  宫宴之上,觥筹交错。
  今日皇帝身子想来是仍旧抱恙,故而只于午间筵席当中匆忙现身,观礼道祝词呈赏赐后,便又已朝政压身为由退居帘后,再不复现身。
  卫时谙今日穿着与谢今朝同色爵头佛八宝纹吉服,坐于上首。眼见着庭下皆是些半生不熟的漠然面孔,卫时谙忍下腹中不适,举杯与在座诸位共饮,不过才饮了两回,便被谢今朝不动声色拦下。
  “谙谙如何进得酒水?”
  卫时谙被他这么一说,歪着头道:“殿下生辰嘛,怎么说也要饮一杯的。我就只喝了一点点,待会儿回寝殿睡下便是。”
  谢今朝端坐其上,目不斜视与阶下众官员示杯,而后以只有他二人才可听闻的声线低声道:“岳丈大人可还坐于席上,谙谙若是再贪杯连小日子也不顾,散席后岳丈大人可是要来找孤算账的。”
  卫时谙顺着他的话音看去,只望见那与眉宇间皆是生人勿近之冷的父亲,向她遥遥颔首举杯。
  他的身形令人不容忽视,在一众朝臣之间显得尤为寡言少语,与觥筹交错众宾喧哗一景颇为格格不入,即使与人同侧相连坐,也莫名与人一种其单独僻开一桌独自宴饮之感。
  原身这位父亲,英名在外,功名尚可,只是在她穿书而来直至出嫁前能与这位父亲相接触的时间实在少之又少。对她而言,这位面色深沉的父亲同席上那些叫不上名号来的陌生权贵也并无太大不同。
  昔日她待嫁闺中,父亲甚少会前来看望她,大多都是阿娘日日都来照看一番。犹记得当时她有意问了一句房中的丫鬟们,各个听闻父亲名头皆一副诚惶诚恐的神色,不肯多言。
  如此也罢,一直捱到出嫁前一晚,父亲亲自来了她房中,但也只是交代了她放下前事免生祸端,更要在宫中谨言慎行,每踏出一步都需细细考量,不要落了人把柄。
  要说还有什么特别些的……
  卫时谙盯着灯烛映照下泛着凌凌微波的酒,忽而才想起来:
  “爹爹不愿你嫁入天家。”
  “奈何皇命难违,爹爹无法替你拒这旨意,实为父无能。如今出阁之日在即,你记住,爹爹无需你光耀门楣,也无需你以身犯险,爹爹与你阿娘只要你平安活着。”
  “哪怕我们明日便不在这世上了,你也要好好活着。而在天家唯一能留命更久一些的办法,就是不与任何人交心。”
  “谙谙,你要永远记得,你的心是你自己的,不能给任何人。”
  “谁都不行。”
  这股熟悉而又陌生,冷淡而又恳切的复杂感情充斥着卫时谙的心头,也令她不太能理清这位身为将军的父亲究竟在原身的生命里扮演着何种角色。
  一如当下,筵席已毕,父女二人择了一处僻静之地相谈片刻。但那面上的父女情深只是在外人眼中如此,卫时谙只觉着在这一方不够大的空间里,那不自然且尴尬的气氛若是能化成形,或许有那种本事能将这附近的假山怪石给一并震了碎。
  “微臣见过太子妃娘娘。”不顾卫时谙阻拦,卫渊跪膝向其行了臣子会天家命妇参拜之礼,而后起身道:“自回门时起,爹爹与阿娘已有半年指期未曾见你了。”
  “你阿娘她很想你。”
  这字里行间不知是戳中卫时谙的哪一通泪腺,逼着她不得不低下头去掩盖眸中的酸涩,连声应道:“女儿有机会定去看看阿娘。”
  “不必,你阿娘今日不得来,爹爹只能代她向你问个好。”卫渊搓了搓双手,“宫里能出宫的时机本就屈指可数,我与你阿娘只要见着你平安就是了,不用你费心往府中跑。万一若是被有心人在其后胡乱编排,还不知要惹来什么非议。”
  卫时谙只得如是点了点头,复又听得卫渊再度小心翼翼开口:“太子殿下……待你可好?没受什么委屈吧?若是有,必得同爹爹说,爹爹定替你去御前讨个公道!”
  “没有没有,爹爹莫要担忧,太子殿下对我好不好,爹爹不是看我身量便能知晓?瞧我这珠圆玉润的,怎会吃了亏呢。”
  卫渊闻言,并未颔首相应,反倒是嗤一声蔑道:“哪里瞧着珠圆玉润,爹爹看倒是清减了不少。记着大口吃饭,多吃些,不必在乎那些礼节,饱肚子才是要紧事。”
  这些家长里短琐碎而不值一提,卫时谙闻言有些诧异地抬眼看向爹爹,却见他神情不自在地摸着鼻子,低声放缓了语气:“莫嫌爹爹啰嗦,是你娘叫我问的。”
  “没怀身子呢吧?”
  此言一出,换来的更是卫时谙登时睁大了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实在想不出这是这位素日待人冷淡不善的父亲能问出的话。
  卫渊掰着指骨,神色左右游移道:“还是你娘叫我问的。”
  “行了,你忙活了不少时日也累,爹爹这就不在此扰你了。你面色有些白,可是冻着了身子,便赶时辰回东宫歇着吧。”
  临别之时有家仆来唤,只见卫渊霎时变了脸色,回过身斥责道:“谁给你的胆量来催?本将难道掌不得时辰?”
  那家仆忙跪地求恕,这才慌慌张张接过卫渊递来的外氅衣,又捡着方才错乱之间掉于地上的搭肩,复而又跪地朝卫时谙行了跪拜礼,方才随着卫渊出了回廊。
  望着那越走越远的身影,卫时谙思索半刻,也算是明白了为何府上家丁如此畏惧父亲。他的确如外人而言般喜怒无常,而据传言说得,似乎是八年前自援北狄一战受挫后便如此。
  将军易佣兵自立之嫌,最得帝王猜忌,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但卫渊与其营下将士在北狄与大辽战事后便一蹶不振,已长达近十年未曾应参战事。而正因卫渊不作为的做派,反而消去了建元帝的不少疑心。
  “为了一己之欲抵上身家性命,不论于我而言,还是我的部下,都不是个值当事。”
  “打什么仗呢,本该无仗须打。”
  出嫁前夜,卫渊立于窗前也向她说了这番话,当时听来还不甚明白其中之意,但今时今日卫时谙似乎隐约能从中探出几分喻言来。
  “孩子,人生在世,还是莫要活得太明白了。”
  人之脾性与心志不会变于朝夕,尤是像父亲这般本心怀山河之人,又怎会任由自己荒废多年而弃了其间无数建功立业的机会。若是仅仅为打消皇帝疑心而如此,时日已长达九年,隐忍也该足够了,可父亲仍旧没有半点要重振旗鼓再度出山的意思。
  或许答案在当年呢。
  父亲看到了什么,亦或是听到了什么,才会致使他如今境况。一切的答案不都源于八年前的那场大变故之中么?
  卫时谙捏紧了袖口,只觉腹痛更剧烈了些,但仍旧不住由此联想到有些日子未曾出现的系统,想到她还差咫尺之遥便能触及到的那个最关键的核心秘密——
  那个想忘的人忘不掉,不解之人却要拼命探求的,能使谢今朝就此步入深潭的真相。
  只是越到了妄求接近最终的现实之时,系统出现的次数也越少,令她即便是想要先人一步也尚且寻不到别的方法得到积分,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作罢。
  却也越来越看不清了。
  卫渊是参与八年前那场战事的亲将,已被皇帝忘置于脑后多年,但半年前却突然想起将卫氏与储君拉结姻亲,想必是朝廷如今能武猛将可出力之人不多,而边疆仍旧不算安定,朝廷还是用人之时。
  皇帝是想将父亲与天家拉为一派,必要之际还需一声令下为皇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故而她如今占着这太子妃之位也仅是如此,并不是因得建元帝与太后一辈在众世家嫡女当中高看她一眼,这点她自出嫁之日就明白,才会在谢今朝同她表明心迹时百般纠结,迟迟给不了答复。
  他们之间的开始不纯粹是洞若观火的事实,最终会酿成什么样的结果,她怀着一颗惴然不安的心,也实在探不明白。
  只是届时若建元帝真当一声令下,父亲他是否会答应呢?皇帝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届时新朝即将开拓,谢今朝若也因势所求父亲出山,父亲又会如何自处呢?
  谜底只怕没那么简单。
  卫时谙扶住一旁的立柱,被那阵阵痉挛绞痛所逼迫而不得不低下身去,半蹲于前。于廊下站着等候的少艾一回头见角亭中忽而没了人影,一时心慌气短跑上了台阶,入目卫时谙渗着大颗冷汗的面色,惊声道:
  “娘娘!”
  卫时谙被少艾搀扶住了小臂,靠在她的身上稍稍缓了一会儿,复而站起身来道:“陪我去趟太医署,抓些药回来。”
  “娘娘哪里去得?奴婢先扶娘娘回宫歇着,太医署那边奴婢去就是!”少艾急得恨不能即刻便有志怪传说上那瞬移大法将卫时谙带回寝殿之中,却又因卫时谙身子不适而只得放缓步伐,一步步走得甚为小心谨慎。
  卫时谙生生忍着疼,拂手道:“不必,我想现下我或许忍不到回宫的时候了,太医署离这儿不算远,我们便先行去抓了药,即刻煮来我饮下再回宫吧。”
  “是,娘娘慢些。”
  轼车颠簸不是一两日的事,马蹄子带起来的自然不如宫里贵人所用的步乘走得稳当。卫时谙蜷缩在轿厢一角,即便以厚实的狐毛氅衣拢着也仍是感到脚下直冒寒气,更是被那颠簸的车轱辘给作弄地险些就要吐在车上。
  “娘娘怎生疼得这样厉害!”
  少艾焦心地握着卫时谙的手,百般着急却又不知滋味,只恨自己不能替娘娘疼了才是。想来自从得知娘娘体寒时,便受了殿下嘱咐常于晨间给娘娘备下补汤,可行至今日为何半点也不见效呢?
  甫一下轼车,少艾便忙搀着卫时谙走进了太医署,急不可耐的架势倒是将忙于替各宫娘娘配药食的御医们嚇了一跳,更是在看清了来人后,慌忙起身行参拜之礼,“臣等恭迎太子妃娘娘!”
  今日太医署不少人当值,为首认出卫时谙的正是谢今朝被南兖死士所伤时替其诊治的钟院判。见院判亲迎,其余诸位御医便登时散去忙活手头上的活计,余下钟院判一人将卫时谙请去单门辟出的诊室内,替其搭了脉。
  少顷过后,钟院判撤了手,神色有些许凝重。他抬眼问道:“娘娘近日可是进了食性寒凉之物,譬如蟹类,果品青葡或梨类?”
  卫时谙思索片刻,摇了摇头,“不曾。如今还是冬时,我不甚喜欢吃凉的。至于寒性的菜肴进的也不多,暖肉蛋虾倒是进了不少。”
  “当真如此?”钟院判看向了站于卫时谙身后的少艾,狐疑道:“但脉案上示,娘娘多日食寒性食物,致使体内寒气淤积,外加体虚体寒之症,会在月事来临之际尤为发作显著。”
  “是,我正是因当下腹痛难忍,才来寻院判替我拿几味能稍缓些疼痛的药。”
  钟院判一刻不停在纸页上配着药,而后唤来在他手下历学的一位太医吩咐其按照方子即刻抓了药去后房煎上。
  “药煮上一刻便好,莫要久了。”
  少艾眼见着钟院判得了空闲,即刻便就着他方才说的话问道:“院判说我家娘娘多日服用寒凉之物,可膳房里即便备了寒食菜肴,也自会以暖温一类相配,更何况娘娘进的不多,怎会亏了身子呢?”
  “奴婢更是照殿下吩咐,每五日便以当归桂圆熬制补汤替娘娘调理气血,院判怎会出此言?难不成这些补汤是毫无用处可言么?”
  作者有话说:
第七十一章
  “补汤自然是有其功效在。但娘娘脉象所示, 是娘娘体内水火不调,寒气侵体, 似乎并不能通化这补汤之中滋阴补气、益气养血之效。”
  腹部传来的不适仍旧令人无法忽略, 卫时谙攥紧了衣袖,就着钟院判这话思虑起来,却有些不解道:“可正如方才所言, 我喝下这进补汤药的次数不算少,甚至能说得上是频繁也不为过。若我半点也未曾收进这汤药所含的养分,那这些本应发挥作用的东西都去了哪儿呢?”
  钟院判迟疑着摸了摸蓄起的短胡,啧声道:“按常理而言,如娘娘一般脉象的夫人几或是有孕在身, 养分皆被腹中婴孩长成而抢了去, 如此有孕妇人一显著体征便是身形消瘦,但又不乏食欲,大抵如此。”
  “但娘娘并未有孕之身, 这一说法是万万无所可能, 故而……只能是还有别的东西存于娘娘体内夺取娘娘进补之气, 致使娘娘体虚体寒, 气血亏损。”
  卫时谙只觉荒谬。
  一瞬之间似乎连小腹牵连而出的疼痛不再那般咄咄逼人, 卫时谙松了攥紧已久的手, 不由实在有些发笑道:
  “院判大人近来难不成是习了周易之学, 也懂些鬼神之论么?依大人所言,本宫并无身孕却竟有一物依附于本宫, 甚而吸食|精气, 难道是被什么妖魔鬼怪附了身或是缠上头了不成?”
  “大人此言着实荒唐。”
  钟院判闻言却并做应答, 只沉默不语。
  此番境况在宫中贵人身上也未曾出现过, 钟院判摸着脉象如是探测而得, 心里也是实在没底。毕竟身前之人身份足够器重,宫中妃嫔与之相较尚不可及,更遑论若是从自己这儿出了什么差错传将出去,这脑袋也是顶到头了。
  皇帝人到岁数总爱寻些出山道士在宫中自兴黄白之术,敬苍天畏鬼神之外,却严禁宫规,不许在大内行阴阳玄策之论。这一做派着实矛盾,可天子之令无人敢违,谁会和命过不去呢?
  思及此,钟院判拾了桌案上的卷册于怀中,颤巍解释道:“娘娘脉象有令微臣不解之处,正在如此。微臣也自知此话难以服众,故还请娘娘宽宥微臣一段时日,微臣得以再查阅古医玄黄之说。”
  正值钟院判转身离去,方才那煎药的年岁尚轻的太医端着案盏踏进了门槛,躬身将药盏呈至卫时谙身前,道:“娘娘,药已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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