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过下去，回国之后怎么办？
特别是郑国，郑国位处中间，还跟卢国，庆国接壤。
他们的武器还是多了，那自己怎么办？
纪凌自然也在宫室里。
多卖武器给远处的诸侯国，是他们早就做好的准备。
就算是青铜兵甲对他们来说已经过时，好歹是武器装备，自然要卖给远处的国家，那样就算有威胁，也威胁不到他们。
一声声加价中，周王室使臣以及其他五国使臣，嗓子都嘶哑了，终于在三天后落下帷幕。
离纪国比较远的庆国，卢国，周王室，得到数量最多的武器。
当然明面上的原因是，庆国下卿乃纪伯岳父，所以优待。
卢国护送公子钦，表示感谢。
周王室是天下共主，更要多给。
他们带来的几万头牛，百万斤粮食，几万两黄金已经拉入纪国库房。
离纪国比较近的郑国，昌国，祁国，得到的武器却不多。
这三国使臣脸色难看，恶狠狠看着纪国库房，估计心里已经打了这些东西的主意。
周王室的使臣被纪国的优待捧得很是开心。
毕竟周王的使臣，原本应该是最尊贵的身份，这些年来已经很少有人尊崇王室了。
这使臣有些得意，竟然对郑，昌，祁三国道：“纪国国小，你们身为大国，要有风范，不可欺辱。说起来都是同根同源的一家。”
这话就有些教训的意思。
纪凌刚挑眉，那祁国使臣直接嗤笑：“跟你有什么干系。”
昌国使臣同样道：“周王在此倒有些资格，你是谁？”
郑国使臣脸色同样不好：“我们国君郑国为周王鞠躬尽瘁，也不是让我等臣下等你胡言。”
这竟是把对纪国的不满，直接发泄到周王使臣身上。
同是在这次买卖占了上风的卢国庆国使臣立刻帮腔。
“周王天下共主，你们怎可对周王使臣如此不敬。”
“不敬天地祖宗，蛮夷啊！”
蛮夷这两个字一出口，众人下意识看向庆国使臣。
没记错的话，你们家地方最偏，还没事以蛮夷自居，这会喊着别人蛮夷？
纪国众人看着这场闹剧，差点笑出声，再看看源源不断送到库房的粮食黄金耕牛，更是心里美滋滋。
眼看其他六股势力已经吵起来。
纪凌拿出一副劝架的模样：“那个，要不你们别吵了，我们再拿出来一批武器？”
刚吵完一架的六个使臣齐齐看向这个小孩。
旁边的纪叔公捶胸顿足，指着纪凌道：“败家！太败家了！怎么好再卖武器！”
他们这出戏让六个使臣赶紧道：“小公子话都说了，不可再改！”
“对对对！不能再改！”
吵了三天的六个使臣深深吸口气。
为了买第一批武器，他们喉咙都干了，嗓子都哑了，金银粮食更是花了大把。
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差点打起来。
现在告诉他们又有一批？
那能怎么办。
继续吵啊！
不吵没有好武器用啊！
第二轮的吵架音量更高，六个使臣显然吵出火气，估计等他们再回自己国家，少不了跟国君说对方坏话。
反而东道主纪国对谁都客客气气，甚至还能随时送来热汤跟好饭食，这样招来不少好感。
甚至不少使臣认为，有纪国这样的对手，可比有身边这群人好多了。
在他们吵架的时候，纪凌天天笑眯眯抱着越来越厚的账本。
用自家淘汰的兵甲换东西，也太爽了吧。
约等于自己占地方的垃圾，换一堆实用的东西。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忍笑太难了。
等第二轮吵架结束，这次天下皆知的武器买卖就此结束。
大批青铜兵甲从纪国库房拉出。
换来的是粮食，金银，布匹，还有耕牛。
六国使臣离开时，抱着同一个想法，纪国这次缺粮，可以用武器来换。
那下次呢？
六个昨天还在吵架的人，皆是相视一笑。
下次，就是他们把这些东西收回去的时候。
在他们心中已经打上亡国记号的纪国，正在清点这次的战果。
耕牛送到新五城。
粮食布匹以低价卖给百姓。
金银放在库房，用于接下来的房屋道路水渠建设。
回国的公子钦满满都是震撼。
他跟夫人，孩子，仆从，已经被安置在宫室里，衣食住行都是公子的规格，并未因他父亲亡故有所怠慢。
但这些对他来说，都是身外之物，纪国隐藏的实力才让他心惊。
他在卢国的时候，听了多少纪国的传言，竟然都是假的。
全天下都觉得，纪国快要断粮，所以才会急着买卖兵甲。
其实纪国根本不缺粮食，他还去南郊粮仓看过，那里堆了足够都城跟新五城吃上一年的粮。
说到底，就是纪国借这个由头，把自家要淘汰，并且觉得占地方兵甲全都清仓大甩卖。
这个词还是凌弟说过的。
确实生动形象。
但人家甩卖都是低价卖。
他家却高价售出。
说到底，就是以天下最小诸侯国的身份，戏耍了包括周王室在内所有势力。
这件事做的胆大心细，有勇有谋。
这还是那个只以武力著称的纪国吗？
他不会是回错家了吧？
就在公子钦还在消化这件事的时候，纪伯派人请他去宫室说事。
整个六月，纪国上下都在忙着清库存，现在不仅换到大批物资，还争取到继续发展的时间。
可这件事也给他们一个警醒。
那就是其他势力对纪国虎视眈眈，绝对不会放松。
这种情况下，纪国内里又怎么懈怠。
等公子钦到的时候，抬头便看到司农对他笑眯眯的，等坐下之后才知道。
纪伯有意把纪国司农的位置给他，而现在的司农恨不得直接扔下这个职位。
按他的话来说就是：“种田太难了，比打仗难一万倍，必须要专业的人来。”
公子钦在外游学多年，专精农事，因此还被卢国扣下，可见他的本事。
公子钦并未推脱，只是朝国君跟前司农行礼：“钦必竭尽全力。”
众人笑，他们纪国又迎回来一个人才，是大好事。
纪凌那边也放下心。
专业的人来做专业的事。
而且纪国种田再也不用闭门造车了！
他终于可以知道其他地方是怎么种田的！对比一下，然后加以改进！
这件事暂时放下，毕竟种田是长长久久的事，不急这一时半刻。
公子钦上任司农这件事过后，纪伯又讲了另一件事，准确说是另一件趣闻。
对纪国来说，武器卖出去之后，跟他们就没关系了。
但对其他六股势力来讲，武器运输也是问题。
特别是路途较远的周王室，卢国，庆国。
这三股势力想要回国，郑国是必经之路。
按理说借道郑国这事不难。
偏偏郑伯觉得，纪国对他们三股势力有优待，买的精良武器不仅多，价格还更便宜，心里十分不爽。
在郑国上卿郑锡规劝下，郑伯依旧让手下扮做盗贼，阻拦周王室，卢国以及庆国回国之路。
甚至还因卢国放公子钦一家回纪国，还扣下卢国不少青铜盔甲。
这下，周王室，卢国，庆国自然不爽。
原本就因为买武器时的争吵有些隔阂，这下更加深矛盾。
卢国国君更因为被扣下的青铜盔甲给郑国国君寄书信。
那卢伯按辈分算，应该是郑伯的叔叔，直接用叔叔口吻教训，听闻郑伯气得要死。
好在郑国上卿郑锡让人把青铜盔甲送回，又自己填补了上好玉器，算是平息怒火。
只是如今卢伯跟郑伯两人，快成仇人了。
郑伯对郑锡的退让也很是不满，而且郑锡也是他叔叔，看着就心烦。
郑国内里也是一团乱。
这个趣闻纪凌听的津津有味，笑着道：“看来很长一段时间，郑国都没空找我们麻烦。”
没想到买卖兵甲，还能有个意外收获。
纪国宫室上下顿时一片欢声笑语。
谁能想到，看似最弱小的国家，其实搅动天下风云。
而这，只是个开始而已。
淘汰兵甲被售出，库房里随即摆上新式兵甲。
纪凌看着纪叔公做出来的马鞍马镫，心里一阵激动。
马具。
马具已经做出来了。
若说粮食稳定纪国上下，新式兵甲直接决定战场胜负。
打起仗来，对方还在用老式战车，而他们直接用铁器冲锋。
这画面不要太美。
纪凌忍不住道：“幸亏有他们帮纪国清库存，不然这东西还真没地方放。”
旁边的跟班杜或跟纪叔公听到这话，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作者有话说：
其他各国：好像被夸了，又好像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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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怪是怪，但话确实没错。
如果没有各国帮忙清库存，他们还没地方放新兵甲呢！
跟着的公子钦对此已经麻木了。
这会说他在做梦，他都相信。
不管是新五城农田的产量，还是更加精良的兵器，都在告诉公子钦一个事实。
他在卢国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纪国根本不用担心！
这一切都是纪国韬光养晦的计谋！
他家什么时候这么足智多谋了？
这个问题一出，公子钦下意识看向纪凌，仿佛看到纪国的希望一般。
怪不得纪叔公夸凌弟是天纵奇才，果然如此！
纪凌只能忽视这样的眼神。
但这么看他的，不止公子钦一个。
从教导纪国种田，再到建议南迁避开各国耳目。
再到接着各国趁机威逼纪国的时候，提出清库存。
还有眼前的兵甲。
一年多的时间，小公子纪凌带来太多惊喜。
而现在，卖过武器的纪国，似乎跟周王室，以及其他五个诸侯国关系都好了起来。
真好假好大家心知肚明，不过对纪国来说，多了韬光养晦的时间，这才最重要。
越知道他们的心思，纪国的发展越不能放松。
众势力蜂拥而上瓜分纪国的场景，实在让人提起万分精神。
若不是纪国内里早有准备，这次的瓜分，必然让纪国元气大伤。
所以不管是农事还是武力，全都很重要。
农事是国家之本，武力则是护国之器，全都不能放松。
新上任的司农公子钦则在埋头苦读，他跟之前的司农交流之后，立刻摊开纪凌写的种田指南。
读到精妙之处，更是拍案叫绝。
他游学多年，对天下各国农事都有涉猎，但像凌弟这样系统性归纳的书籍，却是很少。
公子钦一边看一边感慨：“凌弟不出纪国半步，竟能远胜于我。”
纪凌听到这话脚步一顿。
他这种站在巨人肩膀上的，不能当真啊！
纪凌全当没听到，他跟前任司农已经把新五城的田地情况全都整理好，这会正送过来。
当然不是他送，那么一大摞竹简即使身强力壮的杜或来搬都累的不行，后面更是跟了几个兵卒。
每到这种时候，纪凌都想立刻造出纸张，那就再也不用如此劳累。
竹简的厚重，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这些都是新五城的各种情况，从铁农具多少，到耕牛，再到粮仓，还有土地面积，收获情况，以及官府的收成跟民户情况等等。
三十五万人的情况，加上四百万亩土地，若用纸张来记录，就算情况再复杂也用不到十本书册。
但用竹简的话，则用了大几百册。
公子钦显然已经习惯，只是他刚翻一卷，看着上面的数目下意识皱眉。
这让跟进来的前任司农吓了一跳，难不成记录有误？
他都说了自己不想当司农啊！
前任司农小心翼翼道：“公子钦，这难道有不对的地方？”
公子钦看了上面记着的亩产，认真道：“新五城的亩产有多少？”
这么简单的问题？
前任司农看看册子，写的没错啊。
“一百一十斤，有什么不对吗？”
前任司农摸不清头脑，他们纪国对农事一向不通，难道太低了？
纪凌也在好奇。
以前都在闭门造车，其他各国都不让他们纪国打听田地的事。
所以现在天下各国的粮食亩产在什么数额。
他们纪国距离最好还有多远？
面对前司农以及凌弟的目光，公子钦忍不住扶额：“我真的回纪国了吗，这不是我在做梦吧？”
公子钦温文尔雅，鲜少有这样的表情。
公子钦语气带着激动：“一百一十斤，还是均产一百一十斤，全天下都没有这样高的产量。”
“便是祁国也没有啊。”
啊？
最会种田的祁国也没有？
接下来竹简上的内容让平素稳重的公子钦逐渐坐不住，表情越来越激动。
用了铁农具，效率提升那么多？
耕牛铁犁又是什么？
他只知道那些耕牛用来做农活，但是耕地？
等会，这东西的效率更高？
还有化肥的，还有种子，还有一家的田地一亩地产了一百三十斤稻子？！
这怎么可能！
公子钦被扣在卢国时，从未放松对天下田地的消息收集。
他对农事的了解远超他人，所以跟能看出这些记录的不同。
跟其他国家的农事，完全是两种模式。
而且他隐隐觉得，自家的模式才是最好的。
公子钦深深呼吸，当天晚上便对夫人道：“明日，明日我们就去新五城。”
按照原来的计划，一路从卢国奔波回来的公子钦一家会在都城休息几个月，然后再去新五城上任。
作为纪国司农肯定要去田地最多的新五城。
可这些竹简让他确定，他要赶紧去看看新五城的田地，那些田地恐怕远超大家的想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