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东宫盯上以后——和二萌【完结】
时间:2023-04-13 14:49:48

  霍暮吟皱眉,她深知这三个丫头的脾性,若非大事,以玳瑁的沉稳,琉璃的机灵,是绝不会吵起来的。于是便加快脚步往殿里走。
  一入殿,拨开帐幔,瞧清眼前的场景,见她们三人横跪成一排,霍暮吟心里仍存疑惑。待扫过妆奁台上的歪七扭八的、断截残毁的饰品,她愣了一瞬,随即气血不住翻涌。
  她盯着那些首饰,默然好半晌,沉声道:“谁做的,自去领十杖,宫门口罚跪三日。”
  琥珀一听,忍不住哭出声来。
  领十杖说要紧其实也不要紧,怕的是领了十杖之后在宫门口罚跪三日,杖打的是臀背,臀背猩红一片在宫门口罚跪,人来人往,那是要被阖宫上下笑话的。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也会知道的……
  想到此处,她便不能同意这个刑罚,哭着在地上磕起头来,“娘娘,娘娘饶了我吧,娘娘,娘娘……”
  作者有话说:
  先更6000,看看还能不能憋个3000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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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宝在问更新频率,V后保三争六偶尔日九都说不定,没有意外的话会日更~
第27章 采莲(一)
  霍暮吟抬手拿起妆奁台上的红玛瑙累丝流苏钗, 所有的钗镮中,数这支最为精致难得。当初在紫薇庵竹林的时候,钗穗流苏卡在薄宣的腰扣上, 她都未能下狠手舍弃它, 鱼肠剑都砍不断的流苏, 如今倒是不知怎么造作的,竟也断了。
  她道:“本宫记得发髻钗镮这些内务不是你的分内之事,怎么是你来打翻了它?”
  这话问得可谓一针见血。
  琥珀嗫嚅着,终是忍不住哭了,憋出个理由来:“娘娘赏过玳瑁姐姐首饰, 也赏过琉璃姐姐钗子,唯独没有赏过奴婢什么,奴婢瞧着她们戴起来甚是好看,独独奴婢没有……奴婢是眼红妒忌, 这才、这才……”
  玳瑁心思细密,闻言沉了脸色。她听得分明, 琥珀这话里隐藏的意思便是娘娘偏心, 便是她和琉璃凭着娘娘的赏赐排挤于她, 在她面前炫耀以至于她眼红妒忌。别说她和琉璃压根未曾将娘娘的赏赐拿出来显摆, 纵使有, 眼红妒忌都是个人私德问题, 怎就是娘娘的问题?怎就是她和琉璃的问题了?
  霍暮吟大怒, 她将妆奁台上的铜镜一扫而落,冷声道:“本宫有没有说过,让你收起你的僭越之心, 不该你说的怪罪主上的一句也不许说?本宫赏谁东西本宫高兴, 你可倒好!”
  霍暮吟委实有些心梗。
  因着琥珀上一世惨死, 这一世她便对琥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尔提点,谁知她竟一点都没往心里去。碎了她一匣首饰不说,还将玳瑁和琉璃都扯下了水。
  究竟什么时候,琥珀竟变成了这样,从前心直口快说错话尚情有可原,也到底在正道上,可如今她竟颠倒黑白起来,说的话做的事,没有一样是光明磊落的。
  霍暮吟大概能理解父亲打霍誉的心情了。
  她闭上眼,狠下心道,“下去领罚,别让本宫说第二遍。”
  琥珀泪如泉涌。
  她站起身来,泪眼朦胧,恶狠狠地等着霍暮吟,“娘娘,你就是偏心,偏心!”
  说完便哭着夺门而出。
  琉璃看着她的身影从窗下跑过,蹙起眉头道:“娘娘,那荷塘之行……”
  霍暮吟垂下眼,淡淡道,“照旧准备,眼下只当散心了。”
  又道:“玳瑁,你去嘱咐一下,叫他们下手轻些,破了皮差不多,别伤了她的筋骨。再去内务府知会一声,就说重华宫西南角的那两棵芒果熟了,我很喜欢,若是有人偷摘一颗,我发了脾气那是要杀人的。瓜田李下,想来也不会有人往咱们宫门口走了。”
  一桩桩一件件,都帮琥珀考虑齐全了。玳瑁听了窝心,眼眶有些酸涩,揭了泪下去办。
  荷塘之行照旧,只是霍暮吟心情不大好。
  自方才体会到父亲管教霍誉的感觉,她便很想念家中。也可能是因为琥珀一事让她有些颓丧,她想回家撒撒娇找些庇护,只可惜钦天监那里一直不松口。
  琉璃挎着竹篮走在她的轿辇旁,见她闷闷不乐,心知是方才琥珀所致,便权当闲聊,也当转移注意力道:“奴婢瞧着琥珀像是有喜欢的人了。”
  霍暮吟闻言,果真好奇,垂下视线来,“何以见得?”
  琉璃道:“她近日格外看中自己的样貌,日日用兰花香熏头发,也常坐在镜子前点妆,好几次都摘院子里的牡丹别在鬓边,就连前几日做衣裳,她都是挑了艳丽的。奴婢和她同住一屋,是以知道的清楚些。”
  “依你看,她喜欢上谁了?”霍暮吟道,“是咱们宫里的人吗?”
  重华宫里好些侍卫也是不错的。
  “还是哪个英武的御前行走?”
  她想起桓二,桓二上一世也当过御前行走,彼时被许多贵女看中,穷追猛打。虽然桓二这一世没有进宫来,可旁的御前行走,除了样貌,其他资质是不相上下的。
  琉璃摇摇头,“这奴婢就不知道了,她神神秘秘的。”
  那就难怪她会想要好看的首饰了。
  霍暮吟叹了口气,心想自己委实也没赏过她什么顶好的东西,下回寻个机会,赏她副头面吧。
  如此一开解,她的心情倒是缓和了许多。
  夏日愈发炎热了,华盖遮出一方圆圆的阴影,护送着霍暮吟一路往法华庵的方向去。
  琥珀正在领罚,换了竹笙前去东宫禀报。薄安正在看书,听说重华宫来了人,原本以为是琥珀又来报信,只叫人请进来。谁知来的是个生面孔,他放下书,喜道:“是贵妃让你来的?”
  竹笙为人规矩,不敢逾越,埋着头道:“启禀太子殿下,贵妃娘娘意欲泛舟荷塘,想借用太子殿下的小舟,遣奴婢前来问过太子殿下意思。”
  薄安闻言,喜上眉梢,“好!自然是好的。她在哪个荷塘?”
  竹笙道:“法华庵附近的衔春湖。”
  竹笙回去之后,薄安便有些心猿意马。他手里拿着书卷,却已经想象到美人泛舟莲叶之间的场景,一时间喜不自胜,提步准备出门。
  走到门前,他想起贵妃娘娘喜爱金银色,他今日却戴了紫金冠,于是折回房里,换了个崇鹤金冠才出门。
  薄宣躺在在乾天殿病榻前的摇椅上,两条长腿垂落在踏板上,闭目养神。黑实的檀木压在整洁的黑曜石砖面上,发出清脆而有韵律的“嘎达”-“嘎达”声。
  小禄子,如今业已成了大总管禄公公,恭敬地将茶盏送到他手边,道:“太后埋在宫里的隐翅卫清除得差不多了,还有两名尚未找到。至于老陛下手里的死士,还请主子恕罪,尚无头绪。”
  他说着,便在薄宣腿边跪了下来。
  只听薄宣凉凉道:“一个月。再找不出头绪,死。”
  影子从窗口越至梁上,翩然而落,面色不大好,“贵妃娘娘去了衔春湖采莲,东宫太子也去了。”
  影子原以为,按照上回捏碎茶盏的路数,此次该是扬了屏风的程度,未想摇椅上的人仍阖着双眼无动于衷,唇舌间只吐露了一句话——
  “宫里多久没办白事了?”
  这话出口,就连影子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大盛皇宫的法华庵附近,是鲜有人知的人间宝地。霍暮吟之所以会知道,全是从小就在宫里乱窜的结果。
  法华庵里的人也可爱。路过法华庵的时候,霍暮吟让人送了些赏赐进去给四春,而后才往衔春湖去。如此绕了一圈又稍作停顿,等她到衔春湖的时候,远远看见了一道白色的身影,头上的金冠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琉璃小声道:“是太子殿下。”
  霍暮吟闻言,抬手下了轿辇,道:“原想借着太子殿下的小舟,乘兴莲叶之间,看来不巧,撞上了太子雅兴正浓的时候。”
  她今日穿了一身蔻梢色的襦裙,腰间丝带随风飘飘袅袅,瞧着很是大方雅致。头上的发髻也盘得简洁,两鬓簪了一步一摇的点翠银杏叶短流苏,妆容很是简单,在火辣辣的夏日里显得别样清爽。
  薄安颇有些沉醉其间,定定看了许久,舍不得挪眼,“不知孤可有幸,请贵妃娘娘一同泛舟?”
  霍暮吟对上他的视线,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不舒服,婉拒道:“原不该扫太子殿下的兴,可本宫忘记换鞋,要戏水竟穿了双绣鞋出来,实在不巧。”
  未想薄安没体会出其中婉拒的含义,更是大放厥词,“无妨,不穿鞋也使得的。”
  他说这话委实有些过火了,霍暮吟是他父皇的贵妃,又不是东宫的太子妃或者良仪,便是亲长,又岂能裸足伴游?
  霍暮吟觉得他有些不得体,刚想再拒绝得明白些,边上的琉璃突然往外挪了一步。随即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上响起,“皇兄此言有理。”
  霍暮吟先是闻到熟悉的冷松香,而后才仰头,下意识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她的意思是好些日子不见人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未想这话落到薄宣耳朵里,全然变了个意思。他眸光微闪,无波无澜道:“母妃觉得我不该在这里?”
  他总是反问,总是不正面回答问题。霍暮吟懒得同他说,转身坐上轿辇,准备回去。
  未想太子竟横身挡住去路,拱手道:“不知安可有幸,请贵妃娘娘赏脸共游?”
  听得薄宣冷笑出声。
  “幸与不幸,皆在皇兄一念之间。”
  他并起双指,往下压了压,抬辇的宫人便将轿辇放下来。而后牵起霍暮吟的手,接过琉璃手中放酒的竹篮,“乘兴而来,怎能败兴而归。”
  说着,两人便从薄安面前扬长而过。
  霍暮吟被牵着走到乘舟的阶梯旁,刚想抽回手,薄宣便侧身埋在她耳旁,犬齿擦过柔软的耳垂,沉磁的声音注入耳蜗里,“选他,或者我?承德皇太子,这个谥号如何?”
  死去的人才有谥号。
  薄宣这是明晃晃的威胁。
  霍暮吟眼皮一跳,低喝,“休得胡来!”
  “母妃,请吧。”
  未想薄安好似不太明白自己的处境,又或者认为他可与薄宣一搏,竟说道:“皇弟入朝不久,根基尚浅,是否有些强人所难了?”
  言下之意,若是他继续强迫霍暮吟,就休怪他这个皇太子动用朝中势力了。
  作者有话说:
  薄宣:我好怕哦
  ——————
  宝们晚安~
第28章 采莲(二)
  薄宣仿佛听见了什么荒谬的笑话, 就连边上的霍暮吟也投来惊愕的目光。
  薄安见她关注到了自己,误解了她的目光,以为她是感激自己为她出头。于是心下男性尊严作祟, 总觉得自己在她心中定然高大了不少。
  实则霍暮吟心里恐惧不已, 前面契丹犯境时薄安已经躲过一劫, 他却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刀尖上走过一遭,眼下更是径直对上了薄宣。
  有琥珀的先例在前,薄安的不懂事让霍暮吟生出些许不耐烦。眼见着薄宣尚未反应,她抢言打发薄安道:“险些忘了,本宫来时撞见皇后娘娘宫里的焦嬷嬷, 她正要去东宫寻太子。明日就是端阳节了,皇后娘娘预备了好些日子的端阳午宴,想是有要是要寻殿下商议午宴要事,殿下不去瞧瞧吗么?”
  她差点就将“快走”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奈何薄安未能领会。他高看了自己, 非要从薄宣手头将人带走,“贵妃娘娘位居皇后之下, 理应摄六宫事, 与孤一道去吧。”
  他颇有些针尖对麦芒的意思, 非要与薄宣争个输赢, 心底也确实不想让他与霍暮吟单独待在一处。
  他瞧得出霍暮吟与薄宣在一处时, 总是有些不大自在, 眼下自以为对霍暮吟施以援手, 心里得意极了,目光殷切,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笃定霍暮吟一定会同他一道走。
  霍暮吟差点七窍生烟, 刚想耐着性子说皇后只寻了你, 边上的薄宣发出一声低沉的冷笑,他抬起下颌,飞扬的眉眼之间尽是睥睨。
  薄安早前跟着薛美人看尽冷眼,从登上太子宝座至今,他都格外在意自己的权威。见薄宣一个眼神挑衅,目光便明显幽沉下去,往日敦厚和善的脸上露出一副你死我活不能善了的表情。
  偏生薄宣火上浇油,牵着霍暮吟的手没放,白皙如玉的脸上扬起一抹讥讽,“太子殿下入主东宫六年之久,麾下有细柳营二十七名校尉,节度使二十六名,观察使、团练使、防御使共六十余名,星散在大盛朝的疆域图上,的确根基十分深厚。我怕极了。”
  他每说一句,薄安的脸色就白一分,脸上就多露出一分不可置信,直到最后,他云淡风轻地说他怕极了,薄安目眦欲裂,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捏成拳,不甘示弱的视线险些在薄宣好看的脸上灼出两个洞来。
  薄安心中有一处深不见底的囚笼,里面盛放着他卑微出身带来的自卑和防御,多年来他苦心经营,以为囚笼上的尖刺渐渐萎败,他重获了新生。可与薄宣对垒的这一回合,他以为自己占尽上风,原来却是自己错了,他未曾从那个囚笼里走出来过,也从未曾赢过出身尊贵的夜郎皇后嫡子薄宣。
  可他是太子!
  是大盛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
  眼见气氛僵凝,转瞬便是生死之事,霍暮吟心累极了,她挣开薄宣的大掌,提起裙摆,一言不发地向停靠在岸边的那叶扁舟走去。
  无论如何,脱离眼下的场景,缓口气也好。
  逃避可耻,但是有用。
  小舟是新刻的,木纹犹新,煞是好看,系在岸边的桩子上,也还算稳固。
  霍暮吟独自下了台阶,趟过阶上的浅水,踩上木舟。奈何水波微微荡漾,身形一个不稳,斜身往水里栽去。
  “娘娘!”
  随着琉璃的声音,歪倒的霍暮吟也是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好在风里传来衣袂翻飞的声音,旋即冷松香围裹而来,朱红的广袖划破烈日刺眼的光芒,修长的双臂牢牢地圈在她纤细而敏感的腰上,将她带上了小舟。
  水波荡漾,薄宣搂着细腰,分开长腿,稳稳立于船头。霍暮吟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扑在他怀里,皓齿磕上他劲挺的胸肌,留下一道显眼的洇湿痕迹。
  霍暮吟一激灵,慌忙撤开些许,提起袖摆试图擦去那块深红,未想他衣裳的绸布算得上顶好,霍暮吟越擦,痕迹越是扩散开来。
  薄宣垂头一看,凶戾的眉眼一凝,随即染上笑意。他笑将人往怀里搂了搂,俯首在她耳边道:“母妃很喜欢?”
  霍暮吟刚想问喜欢什么,掌心便传来一阵坚硬的触感,薄宣刻意使力,操纵着胸上的轮廓时而□□,时而弹韧,可谓“软硬兼施”,活像一只抖动尾巴等人夸奖的孔雀。
  霍暮吟咬牙切齿,缩回手,下意识看向案上面色不善的薄安,自己理顺了衣襟裙摆坐下。
  她转过头来,牵强笑道:“今日且借太子殿下的小舟一用,来日必当登门拜谢。此去中宫还有些路程,便不送太子殿下了。”
  说着回过头来,见薄宣仍笔挺立着,无动于衷,霍暮吟便抬脚往他鞋面上一踩,咬牙低声道:“划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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