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含胭【完结】
时间:2023-04-13 14:52:14

  林朗等的就是这个话题,问:“爸,有线索了吗?”
  “嘘——”林海东让几位工作人员回房休息,等到一楼只剩他们父子二人,才低声说,“暂时还没确切的消息,不过我们查到了一条线,可能会有进展。”
  林朗精神一震:“什么线?”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林海东生怕儿子要去见林余之,这是他打定主意不会答应的事,说,“你只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最近不要感冒发烧,给手术做好准备就行。”
  林朗用各种话术在林海东这儿打听,最后还是一无所获,只能无奈地回到三楼房间,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后,他有了另一个主意,打电话给攸晴。
  “喂,林唯一?”攸晴正在寝室,一边复习一边等着林唯一的电话,语气轻快,“你今天考得咋样?”
  “攸晴,出事了。”林朗没与她寒暄,“你先找个没人的地方,我详细和你说。”
  攸晴一阵紧张,拿着手机走到阳台上,问:“出什么事了?”
  林朗说:“林唯一不见了。”
  “啊?”攸晴没明白,因为电话里看不到眼神,她无法确定对方是谁,先报出接头暗号,“贡丸甜不辣。”
  “烤肠玉米棒。”林朗快速地接上下句,才继续往下说,“我真的是林朗,林唯一不见了,一整天了,怎么叫都叫不出来。”
  攸晴又惊讶又疑惑:“什么叫不见了?怎么个不见法?”
  林朗说:“就是现在只有我在掌控身体,就算我睡着了林唯一也不会出来,以前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十四个小时了,他不可能睡这么久还不醒!”
  攸晴问:“怎么会这样?那、那他去了哪儿?”
  林朗说:“我有一个猜测,只是需要你帮忙,柳翠是不是也在找林余之?你知道她那儿有线索吗?”
  “线索?”攸晴说,“她没找到呀,她交给我一个新任务,就是让我跟紧你,从你这儿打听林余之的消息,她要是知道林余之在哪儿,根本就不用和我说。”
  “那她总应该有一点进展吧?不会像我们这样什么消息都没有。”林朗说,“我问过林唯一的爸爸,他说他查到了一条线,但不肯告诉我,你能从柳翠那儿问到吗?”
  攸晴想了想,说:“我不敢去问她,她很聪明的,我一问她就能知道我有事瞒着她,不过我可以去问谭苏,谭苏应该知道一些事。”
  林朗说:“这样,你把谭苏电话给我,我直接和他联系,有必要的话,我们明天碰个头,这件事可能比我们想象得还要严重。”
  “好。”攸晴说,“我发给你。”
  林朗又提醒她:“你千万不要告诉谭苏,林唯一不见了,就当我是林唯一,他不会发现的。”
  攸晴:“明白,我先去和他打个招呼。”
  挂掉电话,林朗收到攸晴发来的号码,等了两分钟后打给谭苏,以林唯一的身份向他打听柳翠那边寻找林余之的进展。
  谭苏收到了攸晴的消息,依旧保持警惕,不愿意在电话里透露信息,他和林朗约定,第二天中午在彦城大学碰头,当面交流。
  这天晚上,林朗没有心思复习功课,临睡前去卫生间洗澡,脱下所有的衣服后,他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那个苍白瘦削的男人,出神许久。
  他的胸前有一道竖着的狰狞疤痕,是四岁时经历开胸手术留下的,林海东和邹敏寄希望于那场手术能让林唯一的心脏病痊愈,结果却是让他们再次失望。
  手术只能延缓病情的发展,林唯一还是不能自由地跑跳,不能做有氧运动,不能受惊吓,不能吃刺激性的食物……
  他甚至都不能自//慰,为什么会知道呢?因为林唯一试过,十几岁的男孩有了生理上的悸动,对这事儿感到好奇,想去尝试,结果就是还没攀到顶峰,心脏病先发作了。
  林朗记得那天下午发生的事,当时,林唯一还不知道他的存在,午睡时突然就想干点什么,林朗很懵懂,一直躲在虚空里看对方玩奇怪的“游戏”。他没任何感觉,隐隐觉得这是一件很隐私的事,他不该看,却又挡不住林唯一的视线,被迫观看全程,最后……林唯一昏过去了,还是林朗帮他收拾的残局。
  他掌控了林唯一的身体,清晰地感受到心脏处传来的剧痛,咬紧牙关,拼着最后一点力气穿上裤子,才去叫人,好险没让林唯一落到社死的下场。
  几年后,有“热心”的亲戚当着林唯一的面对邹敏说,既然林唯一身体不好,不如早点找个女孩结婚,让对方生几个孩子,这样一来,林海东和邹敏就没了后顾之忧,年老以后也好有个寄托。
  林朗知道对方的潜台词——这样一来,哪怕林唯一早早地挂了,林家也不会绝后。
  当时的场面颇为尴尬,邹敏意图搪塞过去,对方却不依不饶,越说越起劲,邹敏实在没办法,只能告诉对方,结婚的事急不得,要等林唯一做完心脏移植手术才行。
  听到这句话后,那位女性亲戚的脸色就变了,像是吃了个大瓜,林朗躲在虚空里,都很难忽略那人的视线,她不怀好意地往林唯一的隐私区域瞄了一眼,笑嘻嘻地说:“哎呀,怪不得,那是没办法,还是得赶紧做手术才行。”
  ……
  林朗走进淋浴房,打开花洒,让热水冲到自己身上。
  这是一种很陌生的体验,因为一直以来,洗澡都是林唯一的专享。
  林朗出现时要么在考试,要么在复习,连饭都不太有的吃,更别提洗澡了。林唯一不允许他与这具身体有如此亲密的接触,林朗想要放松一下,只能等到半夜,林唯一睡熟后,他才有机会坐到窗边的躺椅上,悠闲地呼吸几口新鲜空气。
  而现在,热水冲到身上,林朗的心情特别复杂,几乎是笨手笨脚地挤出洗发水和沐浴露往身上抹,他想他得洗得干净点,这是林唯一的身体,即使对方不在,他也不能怠慢。
  洗完澡,吹干头发,学着林唯一的样子做好护肤,林朗穿上一套真丝材质的印花睡衣,爬到大床上。
  睡衣的颜色是橙白黄相间,林唯一平时不常穿,嫌它花色太俗,林朗倒是很喜欢,因为真丝贴肤,穿着特别舒服,尤其适合熬夜看书。
  他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开口道:
  “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明天早上,你会不会回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唯一,你现在在哪儿?”
  ——
  周二早上,林朗醒过来,如他所料,林唯一没回来。
  林朗很失望,只能继续扮演林唯一,带着保镖去学校参加考试,考完后,在停车场接到攸晴,去往一家学校附近的中餐厅。
  单文晖已经提前在那儿定了个小包厢,谭苏准时赶来赴约。两位保镖守在门外,包厢里,林朗、攸晴和谭苏围坐在小圆桌旁,谭苏奇怪地看着林朗:“你爸不是也在找那个人吗?你不去问他,反倒来问我?我为这事儿愁得头发都要白了,还想来问你呢!”
  林朗翘着二郎腿,背脊靠着椅背,神情冷漠又倨傲,把林唯一模仿得惟妙惟肖:“就是因为我爸不肯告诉我,我才来找你。谭苏,我把你和攸晴当朋友看,很多事都没瞒着你们,我们现在目标一致,就是要找到那个人,有什么信息,大家可以共享一下。”
  谭苏问:“你为什么要找他?你等你爸的消息不就得了?”
  林朗说:“不瞒你说,我答应了我的副人格,在手术前去看看他长什么样,我怕我爸找到人后直接把他拉医院去,不让我看,所以就想先他一步。”
  谭苏看向攸晴:“你想通了?”
  攸晴一愣,意识到谭苏在问什么后,说:“没想通,这不是在想办法嘛,不管什么办法都要先找到人,要抢在林唯一的爸爸和翠姨之前找到人!你要是有什么消息就说出来,可能你注意不到的事,林唯一能发现问题。”
  谭苏低头沉思,一会儿后,不再顾左右而言他,说:“我和柳翠讨论过,假设我是邹婉,常年不在虹城,却在虹城藏了一个人,那必定有一个我信得过的人生活在虹城,帮我照顾他。”
  林朗点头:“我同意,在虹城一定有人帮她,这个人和她关系不浅,平时应该有通话记录,查过吗?”
  攸晴插嘴:“还有一种可能,他们不一定会打电话,也许只有经济上的联系,给报酬的那种,比如我和翠姨平时就不联系,她要见我,都是让红姐或谭苏带话。”
  林朗说:“有道理,除了通讯记录,还得查查我大姨的转账记录,都查过吗?”
  谭苏说:“都查过了,你爸应该也查了,通讯记录没有异样,转账记录也很正常。不过邹婉以前是财务,怎么走账不容易被查,她比我们懂,搞个别人的身份证来开户,谁能知道?”
  攸晴噘起嘴,林朗抬手示意:“你继续。”
  谭苏说:“我一直在想,那个人在虹城帮了邹婉这么多年,不管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对方必定有好处,要不然不会有谁那么闲,去揽上这种事。邹婉突然死了,会不会对TA的利益造成影响?如果对方想要继续照顾人,是不是需要钱?或是别的什么,TA会不会去找邹婉的亲人求助?”
  林朗左臂抱胸,右手摸着下巴,边听边思考:“没错,然后呢?你们在这个方向查到了吗?”
  “没有。”谭苏摇头,“我们觉得葬礼是最适合接洽邹婉亲人的机会,那个人很有可能会来参加,所以花了很大的工夫,足足十来天,查监控,查随礼名单,把邹婉葬礼上到场的所有人都排查了一遍,重点关注有虹城背景的人,结果什么都没查到。”
  他从双肩包里掏出一个厚厚的文件袋,丢在圆桌上,“喏,这就是葬礼上所有来宾的资料,我觉得你爸肯定也查过这些,估计也没什么收获。”
  林朗打开文件袋,掏出一叠文件,打头的是一张详细名单,写着来宾的姓名、性别、年龄、住址、工作单位、职位、与邹婉的关系等等。下面则是每个人的资料,有些厚,有些薄,还带着葬礼上监控拍到的照片,以及对方的生活照或证件照,用来核实、对比。
  林朗越看越惊心,暗暗咋舌,心想,柳翠那边的实力不容小觑,要把这样一套东西搞出来,可不是光用钱就能办到的。
  他拿起那张表格细看,分辨着里头的人名。
  林朗知道,林唯一和邹婉不亲,平时相看两相厌,邹敏也就不怎么对儿子说起大姨家的事,所以,名单里的绝大多数名字对林朗来说都很陌生,除非是邹家的亲戚,他才知道。
  攸晴凑过脑袋和他一起看,更加看不出线索来,谭苏说:“别看了,这条路子走不通,表格上所有人都很正常,参加葬礼的理由也很充分,一个不该出现的人都没有。”
  林朗没理他,依旧将表格看得专注,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看了几遍后,说:“没有不该出现的人,却少了一个应该出现的人。一个按照道理,必定会来参加葬礼的人。”
  谭苏问:“谁?”
  林朗抬眸看他:“我大姨的前女婿,我表姐彭依兰的前夫,耿赫。”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耿赫
  “为什么?”谭苏皱了皱眉, “彭依兰很多年前就离婚了,她前夫不去参加前丈母娘的葬礼,很正常啊, 去参加才奇怪吧?”
  林朗摇头:“不, 你们不知道我大姨和耿赫的关系, 别的夫妻可能离婚了就是一拍两散,耿赫不是。这些年,他和我表姐的确没有来往,但他和我大姨、大姨父,一直走得很近。”
  接下来, 林朗就对谭苏和攸晴讲述起邹婉家的事,那是只有最亲近的家人才会知道的事,邹敏和林海东聊天时偶尔会提起,林唯一不知不觉听进耳朵里, 同时听到的,还有林朗。
  耿赫曾经是邹婉的下属, 也是一名财务, 他出身小康家庭, 外形偏文弱, 性格温和有礼, 在公司里不太有存在感, 却因为做事细致、为人谦逊而被邹婉看中, 将他介绍给女儿彭依兰。
  彭依兰性格强势,是个十足的工作狂,邹婉觉得, 与其让女儿找一个同样优秀、醉心于事业的男人, 不如给她挑一个愿意更多地照顾家庭、给她做后方支持的伴侣。
  更直白的说法就是, 邹婉认为,在彭依兰的婚姻中,女强男弱,会更有利于家庭的稳固与和谐。
  彭依兰从不幻想风花雪月,看耿赫长得还算顺眼,就同意与他交往。她年轻时长得漂亮,御姐范儿十足,家里又有钱,很轻易地就让耿赫对她死心塌地。
  两人交往不到半年就结了婚,一年后,彭依兰生下女儿晓晓,觉得自己结婚生娃的任务已经完成,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便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去。
  耿赫顺理成章地辞了职,成了一名全职奶爸,晓晓上幼儿园前,全是他在带。邹婉知道女儿不顾家,自然会对女婿感到愧疚,平时就对耿赫特别好,时不时地给他买名牌衣服、名表、名鞋,还给他换过一台上百万的豪车,退休后也会帮忙一起带晓晓。
  丈母娘和女婿之间越处越亲近,耿赫要是在彭依兰那儿受了委屈,还会找丈母娘哭诉,邹婉每次都更偏向于女婿。
  这样一对女主外、男主内的夫妻,其实也不少见,林朗一直觉得彭依兰的选择很正确,家庭关系也算稳定。
  没想到的是,五年前,彭依兰即将调往海城工作,耿赫居然向她提出离婚,理由是他不想去海城生活,不想再过这种家庭煮夫的日子,想要重新工作。
  彭依兰无所谓,离婚就离婚,她要到了晓晓的抚养权,耿赫没意见,说彭依兰去了海城,他依旧会照顾女儿。
  那场离婚风平浪静,一点水花都没掀起,平和到林朗都觉得诡异了,因为连邹婉都没劝和,好像完全不在意女儿女婿离婚会对晓晓造成影响。跟吃了顿饭、看了场电影似的,彭依兰和耿赫就把婚给离完了。
  之后,彭依兰独自去往海城,在分公司大展拳脚,耿赫则留在彦城,入职了一家小公司,依旧做财务。
  晓晓平时由邹婉夫妻抚养,耿赫周末会去把女儿接出来玩,有时还会把前丈人和丈母娘带上,四个人一起去外头吃饭,甚至长途旅行。
  这些事,林朗都是从邹敏那儿听来的,所以他知道得很清楚,耿赫和邹婉从未疏远,甚至都没改口,见面时依旧会叫一声“妈”。
  现在邹婉去世了,耿赫居然没来参加葬礼,是为了避嫌吗?
  可林朗分明记得,两年前邹婉过六十大寿时,耿赫都来了呀!虽然他没留下吃饭,却给邹婉送了礼,两人还亲密地拍照合影,是林朗亲眼看见的。
  攸晴听完林朗的讲述,拿起另一张表格细看,说:“随礼名单里也没有耿赫,花圈也没送。”
  “随礼没有可以理解,也许是通过别的途径给了,花圈没送就过分了!”谭苏说,“邹婉十年前的老下属,人没来,都送了花圈呢。”
  “所以我觉得不正常。”林朗说,“耿赫没再婚,现在还是单身,我相信他不来参加葬礼,应该提前和我表姐解释过,毕竟他们离婚了,他不来也不会有人多嘴。但就我了解的、耿赫和我大姨的关系,还有耿赫的为人,我觉得他哪怕人在国外,都会赶回来,因为我大姨对他真比对亲儿子都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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