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看到我脸上垂下的一缕发，想要替我别到耳后却被我甩开了手。
五条悟看看发麻的手，再看了眼五条觉消失的方向，笑了笑，依旧没有说话。
“你是在开玩笑吗？”我红了眼，“你快反驳我啊，你为什么不说话？不是约定好了好一直在一起吗？你骗我！”
我紧紧抓着他的衣服，一边流着泪一边用拳头敲打着他的胸口：“你混蛋，你混蛋！我是为了你才活下去的，你答应过我的，我才下定决心放下一切跟你在一起，现在你这是几个意思，混蛋！”
听着我的哭诉，他将我抱入怀中，我不停地挣扎着，他却收得更紧，把脑袋埋入我的脖颈间：“答应我，不管在哪里，你都会坚强地活着。”
“不，我才不要和你这样不守信用的家伙约定任何事，你混蛋！”
我哭着，咬住了他的手臂，无助地咬着，呜咽从喉间滑出，和眼泪一块摔得粉碎：“我死也不会走的，如果你逼我，我现在就死。”
我不敢想象，今后的人生里只有我自己，没有他。
光是去思考，就痛苦得无法呼吸。
大概是考虑到我的情绪还不稳定，五条悟叹了口气便没再说什么了。而我现在心里有气也怨，便离开了他到一处安静的地方待着，现在我不想见到他。
出去了能比在这里强吗？现在外面什么形势，不说没有他在身边，我一个炮灰马上也一命呜呼了吧，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每次都一套一套的，把我当什么了？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笨蛋吗？
过了好一会，意识到我一个人跑出来也有些时间了，便回头看五条悟完全没有要来哄我的意思，心里更气，便负气进了黑雾里，朝更远的地方走去。
得让这大猪蹄子好好冷静冷静才行。
走了有一段时间，我再次回头，还是没有跟上来，一气之下，我便头也不回地往黑雾的深处走了进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到了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来，没有黑雾也没有死气骷髅，心里那股子委屈和纳闷也跟着上来了。
我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抱着自己，眼泪跟着掉了下来，那个笨蛋也不知道跟过来哄哄人家，平时那么多骚话，关键时刻屁也放不出来一个，讨厌！
就在我生闷气的时候，后头传来脚步声，我心下一紧，连忙回头：“跟你说我现在哄不好了……”
看清了来人是谁后，后面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不是五条悟，是顶着五条悟那张混账脸的五条觉。
他们两个脸几乎一模一样，但是我对五条悟的一切已经很是熟悉了，甚至到了一眼就能辨认的程度了。
“关于里门的事情，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我有些不耐烦地赶他走：“我现在没心情，我也不想出去，你不要白费心力了。”
五条觉却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一般，走到我的面前，面无表情地说着：“你们两个之间的纠葛我不想参与，但是我很清楚，出去的人是你，对现在的局面没有任何帮助。”
“哦，那你说要怎么办才能力挽狂澜？”本来心情就不好了还要被人说没用。我忍不住觉得好笑，太荒唐了。
“必须有一个人出去，但那个人绝对不是你，你的能力根本撼动不了两面宿傩。”五条觉说道。
“我懂了，那你的意思是可以让五条悟替我出去？”我冷笑道，“因为我没用，所以你来是为了告诉我可以让五条悟替我出去的办法？”
我在心里对他吐口水：“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和他才不是你这么容易就离间得了的，虽然我现在很生气，但是我的身心都是他的，你插足不了我们之间的。”
这什么混账话？
“他有不得不出去的理由。”
我皱眉：“你省省心吧，我没有理由和立场信任……”
五条觉忽然严肃地打断了我：“那个六眼的小鬼不能继续在狱门疆里待着了。”
见我不为所动，五条觉又道：“他应该没有告诉你，干预‘桃源乡’的代价是什么吧。”
接着，他便说了我被困在“桃源乡”里时发生的事情。
听他说完，我的脸色惨白着。
我一直都不知道，五条悟因为六眼的缘故不会被术式命中因而从一开始就没有参与考验的资格，更没有从内门出去的可能性，狱门疆算是名副其实的“五条疆”了，专门为封印六眼而存在的最强封印。
从一开始，就不是我撑过了考验，而是他一直在勉强自己帮我――在我被困住的时候，他牺牲了用于护身的最后的一丝咒力，破解了领域才能够把我平安地带离那里，这也是我在里面的时候看到他的气色越来越差的原因。
“现在的狱门疆对他的侵蚀是你无法想象的，假以时日，他估计就再也离不开这里了。”五条觉望着我，平静地道出事实。
“这样，你还不如放手，让他出去，对你，对我，都是最好的选择。”
……
#3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耳边一直回荡着五条觉说过的那些话，一路上磕磕绊绊的，我魂不守舍地拨开了最后一片黑雾，看着靠在自己身体旁的五条悟，忍不住想哭。
到底是没忍住，我几步冲上前，扑进了五条悟的怀里，放声大哭了起来。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还以为努力了就会成功，我还是太天真了，最终还是要依赖别人。
五条悟明显是被吓了一跳，我哭得很凶，他有些手足无措，但最后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一手抱着我，一手拍拍我的背，什么也没说。
能感觉到他的身体有些僵硬，他估计也受不了女孩子在面前掉眼泪什么的，真像个笨蛋。
哭了好一会，我在他怀里哭到打嗝，他失笑着替我抹去眼泪：“你是这么冷静得？把脸都哭花了回来，看来是没有冷静到。”
“你管我……嗝！”
我想打他，但是又想起五条觉的话，忍不住放下了手，抱紧了他，把眼泪在他身上蹭掉。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闷声问道。
五条悟歪了歪脑袋：“应该是没有。”
“真的没有吗？”我又问。
他陷入思考，许久许久，还真想出了一个，便说道：“还真有一个，不过我觉得我说出来的话你应该会不大高兴。”
我愣了愣，何止不高兴，简直气死了!
但我想要听到他坦白：“你说吧，我保证不生气。”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不说不行了。”五条悟咧嘴一笑，“那天晚上和你作的时候，我就发现了，美美你的屁股还有左胸上面都有痣呢，因为你全身的皮肤都很白净来着，那两颗痣特别显眼，尤其是我在后面看的时候……”
我忙捂住了他那毫无遮拦的嘴，又惊又羞又恼。
“谁跟你说这个了！”我懊恼不已。
“你突然问我是不是有事瞒着你，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呢。”他倒是很坦诚地承认了，搞得我才是那个小丑。
我看着他半晌，他脸上的深情没有丝毫的破绽，大抵是不会老实交代的了。
这时他忽然咳嗽了一声，我注意到他微微苍白的脸，他却很快挂上了平时那副贱兮兮的笑容。
突然有些悲哀，如果不是别人说了，我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吧。
我想到了五条觉那之后说的，心里的想法坚定了一些。
既然他喜欢瞒着我偷偷做事情，那我也要学他，趁机报复他一次。
说我赌气任性也罢，我这条命本就是属于他的，如果他为了我而活不下去的话，我一个人独活又有什么意义呢。
总是他在帮我，也该换我来做点什么了。
“你要做的事情也不复杂，在那具身体即将通过里门的时候，你身么都不用做，等我用操魂术把你们的灵魂调换一下就好了。”
我的大脑里响起了五条觉的说过的话。
我闭上了眼，紧紧抱住了五条悟，闭上了眼睛，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一次从眼角滑落。
“我答应你，不管在哪里，我都回好好活着的，我希望你也能做到。”
他的身体有一瞬的僵硬，但很快便释怀，腰上一沉，我享受着他的拥抱，贪恋他的气味，想要在分开以前好好记住他的一切。
……
打开里门是需要等时机的。
我和五条悟温存了一番后便来到了那扇门前。
按照指示，我要进入五条悟的那具身体里，以活体的形式进到门里。
在门打开的一瞬间，会马上展开一个域，只有从通过了考验的人才能离开。
到了时间，我便进到了五条悟的身体里，而那身体在我进入的一瞬立刻变成了我的样子，这下所有人都惊讶了。
“不，不可能……”
听到五条觉在一旁呢喃，五条悟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上前想要像以往那样抚摸我的脑袋，可灵体根本无法接触实体，看着他的手穿过我的脑袋，我低下了头，眼睛红了。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看向了在发呆的五条觉，后者接触到我的眼神立刻恢复了冷静，只是神情还有些慌乱。
接着，我按照指示拧开了那扇门，接下来如同一开始说好的那般，领域展开，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东西都被排除在外，狂风忽起，卷起我的长发，我看了眼门的另外一边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再回过头来，看着五条悟，又想哭了。
“我好害怕。”我冲五条悟大喊着，“我不想一个人去黑漆漆的地方。”
在外面的五条悟听到了我的声音，对我微笑着，什么也不说。
“我会变得坚强，也会学习怎么克服黑暗……”
大风卷走了我的眼泪，我朝五条悟伸出手来，扯了扯嘴角努力想要对他笑。
“对不起，这一次，我要让你失望了。”
声音刚落，我将一只手伸进了门那边，而仪式也开始了，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正把我整个人吸过去。
“就是现在！”
五条觉调用起了为数不多的咒力，这是他最后的机会，在他点燃自己的咒力的同时，狱门疆内部开始产生变化，从黑雾里伸出无数只黑漆漆的藤蔓来仿佛要把一切都吸食殆尽。
我的身体也亮起了光。
接着我看到了自己的灵魂正在剥离那具身体。
我下意识看向了五条悟。
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五条悟站在那一动不动的，也没有阻止的意思。
在五条觉成为一团光球以前，而那头五条悟终于是开口了。
“我说过，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都会陪你一起，我不会食言。”
就在五条觉要冲破领域的时候，我才清醒过来，其实一开始五条觉就没打算让我和五条悟任何一个人从这里离开。
说得再好听，也不过是为了让我和五条悟产生分歧，这样他便可以趁虚而入。
我下意识看向五条悟，想要说话，可他却对我比了个手势――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是要我冷静下来好好思考的意思吗？
那一瞬间，我们之间似乎不需要任何的言语。
我一手抓着门板，看着还被卡在外面的五条觉，我咬咬牙，思考应该怎么应付的时候，身上的灵魂从身体里分离了一大半出来。
我开始慌了。
绝对不要让那个厚颜无耻的家伙出去，至少，得让五条悟出去才行！
我无助地抬起头来，想要伸手去触碰在外面的他，一方面身体被拖进门的一边，一边灵魂也从身体里剥离了出来。
我会不会就这样再也没法和他见面了？
“不！！我不要这样！！！”
我大喊出声。
伴随着我的喊叫，外头的五条悟和我都变成了一道白光，在身体彻底没入之际，时间好像慢了下来，我看着五条悟冲破了领域，来到了我的身边。
“我说过，无论你做什么决定……”
“我知道！但是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我笨手笨脚的，没有一件事能办好……”
他和我都从白光短暂地变成了灵魂状态，就像是考虑到要给我们告别似的，讽刺极了。
“终于又能触碰到你了。”他轻柔地抚摸着我的脸，微笑道，“要短暂把你放置一会呢，会不会害怕？”
我摇摇头，哭着道：“我不害怕。”
五条觉有一点说对了，我出去了绝对没有任何用处，但是五条悟出去的话，说不定也能够把我也带出去……
“约定的事情要记得，你答应我要怎么样？”
“我会努力的……”
看着他越来越透明的身体，我心下一紧，忙扑上前要吻上他的唇，可就在即将贴上的时候，他又变成了白光，一下子被吸入了那扇门内，而我也因为强大的斥力被弹了出去。
我趴在骷髅堆上，掩面痛哭。
约定好了，我会变得坚强，所以请一定要记得我。
记得把我从这里拯救出去。
我唯一的光。
……
-正文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是这样啦，下一章开始算番外，怎么救妹出去，然后没羞没臊都有！
希望大家最近关注下作话【诚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