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被移动到什么地方了？
身周都是液体，遥试图放开聆风去查探，却发现咒力根本在这黑色的不明液体中根本扩散不开。
无法透光，无法透过咒力，也没有空气。这是，想要困住她吗？
看上去的确像是死局，遥可以用反转术式直接给给细胞供给能量，最多有点分散精力，倒是不会窒息而死。
不过，这个时间倒是让她有点在意。明明应该是绝对能将她转移来的术式，在对方看来也是毫无疑问的困局，为什么不选在晚上，而是有更多不确定性的现在？
不担心她半途闯出去，或者五条老师干脆杀过来吗？
现在想这些也没用，先出去再说吧。还是第一次见无法与她的咒力相容的物质，有点想收集几试管回去。
既然不溶，那就可以相击。
遥双指竖于额前，小臂上举，做了一个似剑的起手式。
梭形的锐利咒力冲击气势磅礴而上，上升十几米后却渐渐隐没。
遥抬头往上看，黑色的液体在压力的作用下飞快地填补了咒力经过留下的空隙。
“很大啊……脑花下血本了。嗯？”
在无处借力的液体中，遥在脚下用咒力强行创造了一个平面，匆匆旋身。
异形的咒灵同她擦肩而过，身体猛地炸成一摊血花。
是刚刚的动静招来的吗？
即便已经发现了咒灵的攻击，水野遥的身体不足以支撑她在瞬间完成反应的动作；哪怕最后勉强卸了力，缀饰在后领口的金属纽扣还是暗淡了一颗。
只是三级，但是如果身上没有咒具，恐怕炸成血花的就是她了。
这样不行，不能无意义地浪费咒具在这种货色身上。
直接在真空下展开聆风的话，身体会飞快失水，也遭不住压力差。
水野手中的茶杯放开，茶水在咒力的作用下飞快蒸发，化作腾腾蒸汽在身周撑开一小片空间，咒力弥漫其中，让她恢复了对周围的掌控。
――还不够，至少要半径两米，她才有足够的余裕避开攻击。
从撑开水蒸气空间是周围的压力变化看，这地方至少有一个体育馆那么大，而且地形不规则，可能存在大量障碍物。
水野遥看着手中茶杯里浅浅的茶底，最多凝两根水针――空间足够大，虽然反应时间充裕了，但攻击手段却受限不少。
取下手链，颗颗金珠散布在蒸汽中，伺机而动，将攻上来的咒灵统统轻巧祓除。
都是些杂鱼，不必太在意，先去找这里的边缘。
既然能把东西丢进来，那就肯定有出口。
这地方，居然是个立体的超级大迷宫。横七八竖的障碍是墙壁，在完全没有视野、没有空间感的地方迷宫，着实有点为难人啊。隔绝咒力的黑色液体、大量的咒灵，这些还不够吗？做到这个地步，脑花还真是重视她。
就是莫名的有点搞笑。
但凡不是真空，无论什么介质，都能传递声音和波。聆风可是她实打实一点一点开放出的术式，基本都振动感知她自然没忘，遥只消向四面八方依次发出几道波，根据反馈会的速度，整个【迷宫】的地形图便在脑海中浮现出来了。
呦西，找到了。
水野遥微微一笑，开始加速。
这些黑色液体隔绝了她的感知，相应的，也会隔绝外面人的感知，她自认整个咒术界不会有第三个人可以通过如此微小的振动推算远处空间的变化，所以，在这里做什么都无所谓。
“呆胶布呦，五条老师。”耳边的通讯耳钉一闪一闪地发光：“计划就正常地推进吧。嗯嗯，老师也要注意安全哦。”
“哇。”
背后一片混浊的火焰袭来，红得发紫，遥推动水流避开，裙角堪堪擦过高温余波。
这攻击跟刚刚那群杂鱼可不是一个等级的。
“凤凰？”
黑水分隔的战场，同样的咒力源在左前方不远处共鸣，呼应。
又是一次攻击，九道火焰划过圆弧，从四面八方包围而上，如网罗般层层叠叠包裹收缩，似乎避无可避。
符咒闪着荧光从水野遥的脚下升起，在火焰之前将身周包裹，银光大胜。
尽数挡下后，符咒变得透明，露出外面的状况，尽管在这阻碍视线的黑水中也没什么大用。
“凤凰酱，你这是要做什么呀？”遥慢条斯理地问着。
“我本来也不想这样的，可是为了人间的和平和安定，不得不这样做。”黑潮涌动，火线从各个方向无规律地袭来，逼迫遥不停地移动身躯闪避。
“你知道的，古往今来一直是这样的，咒术师越强，诅咒就会越多。”
“诅咒们都在兢兢业业地害人，可咒术师呢？总要去浪费他们的时间在自己的快乐身上，那些时间，又有多少人受害啊。你们却还自诩高尚，殊不知死亡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你杀死的咒灵，比起因你而成长的诅咒，实在是太少了、太少了，九牛一毛啊！”
攻击似乎在随着时间推移变强。
为什么是这个时候呢？
“就算知道了，恐怕也不愿意付出吧？毕竟，水野遥，你真的很无情。明明收到了消息，却毫不犹疑地拒绝了。”对方似乎是发出来一声讥笑，又似啜泣。
几种火焰轮番而上，攻势一再加急。
“一切都是为了人间的大业。”
“你的存在，就是最大的妨碍。”
整片黑水热到了极点，全部开始沸腾，爆裂，无情而暴力的热度似乎要抹杀一起，融化一切。
正午时刻，到了！
极致的真火，没有人可以抵抗，那个女人半天都没有声音，一定已经蒸发了吧。
“请不要废话了。”
液体好像开始流动，旋转，下降，消失。
水野遥的身影显现在“凤凰”面前，金光浮动，神情自若，丝毫没有后者预料中的疲惫。
“我家鸟笨的很，跟我说话的时候，从来不记得换成白话文。”
她嘴角笑意满满。
“给老娘滚。”
第79章 涉谷前话其二
“我再说一遍哦，请你从小凤凰的意识里滚出来。”
迷宫已经撤去，庞大的黑色不透明帐中，水野遥满面笑容，漂浮在空中，和身长两米身上闪着咒印的金属大鸟对峙着。
放凤凰自由之后，水野遥就开始有意识地减少千机中她的咒力量。以至于从刚刚开始，那烦人的咒印，就成功让她对千机的控制处于半失灵状态。
帐不能阻隔空气，狂风已经开始在遥身边汇聚，热度也被她尽数吹散了。
“啊，真是的。虽然料到这黑池大概困不住你，没想到居然这么快。”
凤凰发出的声音变成了清朗的男声――假米歇尔壳子的声音。
“原本是打算将这诅咒的意识和帐连接在一起，好让你投鼠忌器的，如今看你的态度，似乎并不太在意啊――那就难办了呢。”
说着难办，可那人的声音依然带着腻人的笑意：“可惜，只能让它现在杀了你了。”
话语未落，至猛至烈的烈焰伴随着正午的日光疯狂倾泻，逼得水野遥连连后退，肩膀被燎开了一道伤口。
“嗯？”遥催动反转术式，发现伤口居然无法立刻愈合，神色微变。
“正午的炎阳濯净黑暗，效果很不错吧”脑花的笑意加深，凤凰身上的咒印倒是减淡了一些：“比起限制情报的传播，你似乎更倾向于混淆真假啊，对人命的态度是假的，不过，不擅长战斗似乎是真的。”
“体力很差，所以无法支撑长时间的战斗，是吗？”
“你们两个【好朋友】，就在这里好好玩吧。”
凤凰身上的咒印暗淡下去，却没有消失，依然动作僵硬地不住前进、攻击着。她发出一声长长的啼叫，岩浆般滚烫的金属热泪滚下眼眶。
……
【不必担心，经纬度测算显示我还在日本境内，可以在午夜前赶回来。】
【计划照旧，在涉谷车站布置好幻境咒力瓶，并暗中疏散人群。】
【回话。】
……
“咦，这是什么意思？舍不得我走吗？”过了小半分钟，脑花带着轻浮中惊讶的话语再次从凤凰口中吐出。
“哈――”水野遥半弯下身子，喘了口气：“是啊是啊，我还有很多话想和这位先生聊聊呢，可惜不行，还是要先留下你的命。”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怎么做到，可笑，自己都快没命了吧。”
……
【我会拖住对方的注意力，趁现在开始行动。】
【神崎，回话。】
【……】
【莫西莫西，五条老师。】
【……】
【服务器重连中……】
【……】
【啧。】
……
不可能所以她认识的人一瞬间全都无法联系，只能是服务器出问题了。水野遥现在人在日本边境的某个犄角旮旯中，没人主动激发通讯也没有服务器的辅助，无法精准定位其他人并取得联系。
服务器被砸了的话她肯定能感知到，就是说，是背刺。
来自懂行的高层的背刺。
这种千钧一发的时候那群烂橘子还在想什么啊？
水野遥现在真的是火力全开的状态，一个大脑分心四用，一边推算高层那边的目的，一边应付脑花的交谈，一边解析咒印的破除方法，一边还要应对正午下实力大涨的凤凰。
大脑运转到极致的同时，身上已经添了几道愈合缓慢的伤口，咒具报废了好几个，肌肉受伤导致的动作迟缓已经开始显现，遥不得不再次拉开距离。
火焰的攻势连绵不绝，水野遥却只堪堪发出几道试探性的攻击。
遥对千机的强度心里有数，她现在的攻击手段，到不了凤凰身边就会被高温蒸发干净，初步推算至少要过了下午两点，才能对这具躯壳造成有效的伤害。手链、挂坠，为数不多攻击咒具不能在此时无功浪费。
要拖吗？这下真的麻烦了。
她的确不擅长战斗，尤其不擅长对单战和持久战。
拦住脑花没有意义了，不如多分点心思在战局上，遥果断地放开对他的限制。
“呼，呼……”
水野遥弓下身子，盯着凤凰的躯壳，做出蓄势待发的姿态――实际上只是蓄势待发地要闪躲而已。
背后，突然有一颗小小的花种子袭来。
未经辨别，水野遥下意识竖起符咒防御。可那颗有着诡异笑脸的花种直直地穿过所有防线，扎根在了她的肩膀上，一瞬间就蔓延到了整条手臂。
“什么？花……”
不对，花御死了，她百分之百肯定。
水野遥遥望向四周的几捧花种子束，想必是脑花的准备。
糟糕啊，被抓到死穴了呢。
怪不得他要多此一举地撤去迷宫，周围空空荡荡，如果这样从四面八方射来的话，似乎避无可避，也没有足够的掩体。
推开热浪的瞬间散去咒力，遥单手扶在已经被完全寄生的右臂肩膀处，用力――扯下了自己的手臂。
“啊啊啊啊啊啊――”
遥的面色因为疼痛而变得苍白，但立刻恢复的精准的操控并未让她失血太多。
叫声，并非来自于她。
要快点修复手臂，失去平衡是雪上加霜，恐怕待会会多挨上几下花种子了，加上来自凤凰的攻击――
嗯？来自凤凰的攻击，怎么停了？
来不及想，花种子已经开始攒射，熟练几乎达到了预估的上限，遥团起身体试图降低受击面积。
等来的却不是疼痛，而是花种子叮叮当当击打在金属上的声音。干燥灼热的气息包裹住水野遥――是小鸟。
“你……”
咒印还没有解析完，对却千机的感知变清晰了……是小鸟自己赢过脑花的咒印了吗？
等等，帐，帐也在消失――
水野遥眼睛睁大，正对着将她护在身下的凤凰，那痛苦涣散的红宝石般的眼睛。
咒印联系了帐和她的意识，操控她的身体。为了彻底摆脱控制，小鸟，她这是在――燃烧自己的意识啊！
“吾身已秽，苟残人间，毋宜大义，堪是罪业。”
“汝乃后生，至良至温，无需全负，亦可自虑。”
“你先不要，等……我知道了。”
金属上的咒印已经泯灭，千机的形态开始融化，几乎看不出鸟的样子了，只剩下一双红得发亮的的眼睛。
“吾……吾负之债，尽矣？”
“这种时候怎么还想着这个啊。”遥的笑声中带着哭腔，尾音哽咽，眼泪在高温中升腾：“还干净了，都干净了，剩下多余的，我帮你捐给孤儿院好不好……然后，然后再买上一大堆大福和爆米花，每种口味买一份，不，三份……”
……
“可。”
好像是很久，很久之后，那道清脆中带着憨厚味道的声音，跟烈焰和花种子击打的声音一起消失了。
天上是万里晴空，地上是干燥焦黑的土地，水野遥躺在满地疮痍上，手边只有一把孤零零的伞。
伞柄处，有一颗红亮亮的宝石。
作者有话要说：
涉谷篇大概会推进的飞快
马上进入和猫猫的双人片场～
五条猫猫你含量好低哦……
第80章 涉谷之夜
“你说什么？平民？不应该是水野小姐的幻境吗？哪里来的平民？”
持刀同改造人战斗的术师对神崎千川，一直跟着水野遥的那个辅助监督大喊。
“不是啊……”神崎千川手都在抖，欲哭无泪：“高层们觉得不稳妥，所以决定一切顺其自然，之前对车站做过干涉全被拦下来了啊！”
“虽然水野小姐为来不及全部撤出的情况做了备案，但最多只能安置只有百人。可是，可是，涉谷车站里的平民……有上千个！”
“水野小姐完全联系不上了……怎么办怎么办……”
“术师们也被高层要求禁止进入车站了……五条先生……”
“你他娘的，给老子干点什么！”战斗的术师劈开咒灵，脸颊被划伤，又是一声大喝：“他娘的死高层！他娘的！”
神崎千川按住自己颤抖的手指，拿起电话。
冷静，冷静，哪怕水野小姐不在，他也知道此时应该做什么。
平常水野小姐做的事，百分之八十都会过他的手；即使是直接下发给下级的指令，也会特意叮嘱回头向他报告一声。
绝对不可以辜负水野小姐这份信任！
辅助监督做了个深呼吸，冷静快速地拨打电话，指令一条条下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