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最该死的人已经消失了,甚至成为了我的一部分,最亲近的人又失踪,我连可以寄托的地方都没有。
哪怕如今看起来多了很多伙伴,但我知道这些也只是镜中花,水中月,随时可能消散。一旦我救回哥哥,就算和五条悟有束缚,但那也只限制住了他个人,整个咒术界必然会通缉我们。我和他们的立场注定不同,说不定到时候还会兵刃相向。
没有人来救我,我只有自己。
有人在我一旁蹲下,伸手把我搂进怀里,像是安抚小孩那样轻轻顺着我的脊背:“怎么缩在这里……好啦好啦,尽情哭吧,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想,哭就好啦。”
他掰开我自己划破的手,明明伤口已经愈合了,却还是吹了吹:“老师就是去拿个甜品的功夫还能给自己搞伤,真是一刻都不能放心。”
一米九的大男人就算是蹲下也比我高出一大截,单手就可以把我全部抱住。他身上散发出的甜腻腻的味道将我裹起来,仿佛自己也和他一起变成了一块白花花的奶油。
我一垂眼就能看到他拎过来的零食,都是甜口。眼泪不自觉地又涌了上来,仿佛身体已经将他说的话当了真,肆无忌惮地在安全区里发泄。
“我…嗝……我没有……”我攥着他的胸口的衣服,辩驳的话说的断断续续,还被打断。
五条悟一脸“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低头凑过来,用手指抹了抹眼泪:“好,好,我们御迭没有悄悄羡慕,也没有在老师怀里哭到站不起来,御迭还是坚强的御迭。”
“嘶……糟糕,眼泪好像擦不干净呢,贡献出一个外套给你好了。啊?不愿意?不用不好意思啦,好吧好吧,我来给你擦。”
高专教师制服特殊的布料抚过我眼下,在脸上擦出一道红痕。我用力眨了眨眼让视野变得清晰,眼睫上还挂着泪珠:“五条老师……”
五条悟放轻了手上的动作,理了理袖口,笑起来的气息扑在我脸上:“叫我悟吧。”
我顿了顿:“……悟。”
他摸摸我的脑袋,把我从怀里捞起来:“好了,发生了什么可以告诉我吗?说不定我有办法哦。”
我偏过头,不知道为什么,拉着他的衣角不愿意撒手:“就是,和哥哥错过了。”也没什么好说的,甚至因为这个哭了一场还觉得有点丢脸。
绯红漫上耳垂,五条悟贴心地没有多问,就是忍不住手贱,揉了揉我的耳朵:“就是这个啊,其实也还不错,你遇到了我不是吗?我可比杰可靠多了,不会随随便便就把你弄丢。”
他掰正我的脑袋,两双不同颜色的眼睛对视:“而且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的。”
真的吗。
我跟着他站起来,看他走了两步又停下,好笑地转头:“御迭确定要这样进去吗?我倒是无所谓啦,就是可能会让人觉得御迭是只离不开大人的小猫咪哦~嘛这样好像也不错,你一直拉着吧!”
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话里的意思,触电般松开手,整个脸都变红了还硬撑:“悟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才没有!”
“G,我才没有乱说,难道御迭刚才不是在可怜兮兮地求抱抱吗?难道不是只有粘人的小猫才会这样做吗?”
……不行,还是得找机会揍这个人一顿。
我深吸一口气,竭力克制住羞涩的情绪,摆出平时温和的表情干正事。没成想一推开门就迎来两姐妹不可置信的眼神,随即恶狠狠地瞪向五条悟:“你对夏油大人的妹妹做了什么!!”
肯定是被欺负了吧!可恶就在她们附近都没能保护好夏油大人……垃圾五条悟!!
?
我忽略这句话,提起往事:“当年你们怎么没有逃出去?”说实话挺费解的。
两姐妹支支吾吾地坦白:“跑了不久就又被抓住了,后来就被夏油大人救了。”
……
真是,不知道让人说什么好啊。
我看向五条悟,声音放缓:“五……悟,你去审隔壁诅咒师吧,我和这两姐妹还有话要说。”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人我还是要骗……带走的。
他高高挑起嘴角,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哈――还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啊?御迭难道想干什么坏事吗?”
我拨开他不安分往我头上凑的手,“的确是坏事,难道你不让?”
“咦惹,”他摇头晃脑地溜达出去:“才不想知道御迭要做什么坏事呢!肯定是肮脏的交易!”
……你倒是给我换个词形容。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上妹妹给下属擦眼泪,下午五条给妹妹擦眼泪
第23章 禅院
说服双胞胎的过程比我想象中简单很多,甚至可以说完全没有努力,无论我说了什么两姐妹只会疯狂点头,好似就算我要送她们上路也没关系的样子。
她们主动透露自己留在脑花身边是和对方达成了交易,只要帮助对方完成愿望,就会把夏油大人的身体还回来,完完整整地下葬。
由此我确定了这俩姐妹脑子可能不是很好使,和他合作不异于与虎谋皮,她们到时候可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而高专这边显然也不可能轻易放人……
我敲敲桌面,“你们对这次袭击知道多少?目的是什么?”
黑色短发自称美美子的女孩不安地撇了菜菜子一眼:“因为他需要有人来高专偷取宿傩手指,复活宿傩。”
我静静得注视着她,接下来她的回答关乎我的处理方式:“你自己的想法呢?”
她张张口,沮丧地坦白:“我们是想把手指私吞啦,然后找机会献给两面宿傩,让他杀死占据夏油大人身体的那个人。”
蠢得可以。
看到我漠然的脸色,菜菜子肉眼可见的慌张了起来:“夏……大人,我们,会……会死吗?可是夏油大人还没有……”
我的手指有规律的敲击着桌面,发出的声音让气氛逐渐变得压迫,在两姐妹被吓哭之前说出了我的条件:“我能保你们不死,但你们需要立下束缚,跟在我身边。”
双胞胎眼睛一亮,满口答应:“好,我们愿意跟在大人身边!束缚内容是什么?现在就可以!”
我站起来,虽然嫌疑还没有完全洗清,但看在她们年纪比我小的份上,我不介意哄两句:“现在不用,你们很快就可以出来了。”
双胞胎感动:“呜呜呜又被夏油大人救了呜呜呜……”
我打开门,恰好隔壁五条悟也出来,看他脸色应该是没问出来什么。我走到他身边,随口道:“尽管审吧,他轻易死不了。”想泄愤什么的也完全没问题。
但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悟,我要去一趟禅院家。”
他意外地转头:“你没事去那干嘛?要是想保这两个小丫头我也能啊?”
“你不能出面,而且不只是单纯保下来。”我往前走:“重要的是洗白,我要她们留在禅院家。”
“上面的人一直都对你不满,这时候由你出面的话会被抓住把柄,成为污点。我选择接触禅院是因为他们没有祖传术式继承人,这时候一个特级术师的示好对他们来说很重要,我的要求他们不会拒绝。借此机会,我会成为一枚打入守旧派的钉子。”
我直视他的眼睛:“你想改革,但不能光靠教育,这条路太漫长也太柔和,可能这辈子都看不到结果。可是我们的时间都有限,不能把精力都耗费在这件事上。”
“独木难支,一股势力的壮大势必会使其成为众矢之的,更别说此举是动摇他们的根基。我不能总是依靠你,悟,我必须有自己的立场,一个在明面上和你不太一致的立场,而选择禅院能做到很多你我现在不方便做的事。”
“换一个方面来说,总监会里的内奸不一定能全部查出来,甚至有的职位可能相当高,短时间内动不了。这件事光靠五条家不行,最好由三家联手,而且这种挑衅的行为我想各位家主也不会容忍吧?有我自己作为砝码,禅院家主想必很乐意配合。”
我在脑子里组织好语言:“御三家确实是烂到了根子里,被渗透成了什么样子说实话我不是很乐观,不如顺水推舟,让他们自己内部处理,这样至少短时间内他们恢复不过来,延缓了脑花计划的同时也留给了真希、悠仁他们成长的时间。”
“从此,”我站在阴影里,夕阳透过窗户洒在五条悟脸上,一股潜藏在他身上的神性若隐若现:“我站在你背后,捧你成功。”
走廊上一时之间可闻落针。他的眼神太安静,又太复杂,我看不透。此时正值夏末,清凉的风穿堂而过,吹起我的裙角,激起小腿上一小片疙瘩。时间仿佛在对视里变得粘稠、缓慢,揉碎了一片天空的眼睛里倒映着我的身影。
我抬头笑了笑,正准备离开,却在转身的刹那被拉住。另一只手触感温凉,满是训练留下的茧,让人感到安心又温暖,传达出和主人性格不一样的稳重可靠。
“……谢谢。”
那只手缓缓收紧,表明他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平静。我不自在地缩了缩手指,吞咽了一下,撇开视线:“之前不是答应你了吗,和我不用说这个。”
“……我走了,明天见。”
.
商量关于脑花这种见不得人的东西自然还是晚上比较好,更别说我其实还有一点其他的小心思。一旦我和禅院绑定,到时候就算是哥哥光明正大地出现在面前,他们也得视而不见。
而且这是一层掩护,对佐藤进几个人的掩护,这样一来他们在外界的活动就全部冠上了禅院的名字,简直是大开方便之门。
加盟禅院后我会将双胞胎安排在禅院家住一段时间并把她们洗白,如果在这段时间里有人企图接触,就是给了一个彻查的由头,不至于太过引人怀疑。
如果她们有任何小动作,也可以借禅院的手解决她们。救下她们只是看在哥哥的面子上,我绝不会容忍脑花的人活着,但好歹是哥哥养女,我不想亲自动手。
至于我对外的动机……唔,就当做是一点野心再加上对小女孩不必要的同情心吧。
但这些全部建立在这场谈判顺利,且我能成功在禅院家扎根的情况下。
我隐匿气息,悄无声息地站在了禅院直橙朔棵磐猓抬手轻扣。
门静静划开,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深夜来找我这个老头子,不知有何贵干?”
我踏入房间,整张脸暴露在灯光下:“谈笔交易,您绝对会感兴趣。”
一杯酒被推到桌子一端,散发出浓醇的香气:“那就先喝一杯,让老夫看看诚意,夏油小姑娘。”
我坐下,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禅院家主是个爽快人,我也就直说了,不知道您觉得我怎么样?够不够做禅院家的入幕之宾?”
他不急不缓地又给我满上:“小姑娘这是和五条家的小子闹矛盾了?老夫这里可不是你们过家家酒的地方。”
酒水溢出一点,我再次先干为敬:“并不是。待在五条家对我没有好处,那是五条悟的一言堂,我在那里可有可无。况且,他如今恐怕自身都难保。”
我隐瞒了关于哥哥的部分,抛出加茂宪伦的例子。酒杯磕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不知道您有没有察觉,家里出现的老鼠呢?”
禅院直橙硕似鹁票,示意我自便,“酒是需要慢慢品的,天还早,不着急,话可以慢慢说。”
.
直到第二天凌晨我才带着一身酒香离开。托体质的福,和这个老酒鬼对拼我也没怎么醉,反倒是禅院直橙烁拾菹路纾此后连条件都好谈了很多。
我这张脸在见过哥哥的人面前压根瞒不住,不如坦白作为示弱,让别人自以为掌握了弱点。不过因为夏油杰已经“死亡”,这位家主也没在在乎。
这代禅院家主出乎意料地是个明事理的人,在我半推半就说出的一些消息中敏锐地察觉了我的意图,但也只是叹了口气,表示会帮我查脑花的身份。
咒术师竟然会和咒灵联手,我看得出来,直橙艘埠苁望。可能对现在这种腐朽的情况他也想过改变吧,但囿于家族和责任,也只能是有心无力。
但如今这件事不比往常,他不仅决定和五条、加茂家联手清扫,还答应为我遮掩情报以及洗白美美子和菜菜子,甚至愿意为我提供资源和助力,前提是我必须划在禅院名下,以后都以禅院的名义行事。
这对我没什么不好,很痛快就答应了。不过,“既然我归于禅院名下,那在这边有几个“干净”的房间也没什么问题吧?再帮我撤几张通缉令?”
“可以。”
很好,早川海见他们不需要在外面苦兮兮地东躲西藏了。
我回到高专,领着一队护卫押送双胞胎回禅院老宅。看得出来家主似乎是迫不及待宣扬我的加盟了,合作达成不过几个小时,整座宅子见到我的人已经学会了行礼。不管有几分真心,至少面子做足了。
凡事总有例外。禅院直哉,下一代禅院家主,因为禅院直橙顺俪俨煌宋欢对其心怀不满,现在迁怒到了我身上。我大概明白为什么老家主拖着不让位,摊上这么一个蠢货,确实很难办。
狭路相逢,蠢货开口就是嘲讽:“一个女人,还是外姓人,也想进禅院家?看在是个特级术师的份上勉勉强强够格嫁给我……”
我拎着昏迷的禅院直哉,一把甩给了后面跟着的仆从:“告诉家主,要是他下不去手,我可以代为管教。”
在我回到高专的隔天,直橙舜来消息,有人蓄意带走双胞胎被当场抓获,从他嘴里撬出了几个名字,明面上的清扫活动大范围开始。
一切就如我想的那样,暗地里御三家久违地联手,一场摸排悄悄展开。
我加入禅院的消息像风一样迅速传到了大部分人耳朵里,多数是在惊讶我竟然没有加入五条家,而是选择了五条悟的死对头,我和五条悟不和的传闻喧嚣尘上。
所有人都在讨论,高专里的大家自然也知道了这些消息。
禅院真希拎着刀,怒气冲冲地堵在我面前质问:“五条老师把你带回来是希望你能成为我们的伙伴,现在你在干什么?要和我们作对吗?还是禅院那种恶心的地方,别让我看不起你。”
我拨开刀尖,脸上看不出情绪:“这是我的选择,和五条悟又有什么关系?”
赶来的熊猫连忙挤进我们中间调停:“啊真希……说不定御迭有什么苦衷呢。”
真希冷笑:“她和禅院八竿子打不着,能有什么苦衷?”
“啊这……御迭你要不,解释一下?禅院真的不是什么好地方啊……”
我退后一步,也笑了笑:“我需要解释什么?”
“你!”
我没有再看他们,转身离开。这是我早就预料到的事情不是吗?真希对禅院那地方恨之入骨,一旦她知道消息自然会来找我对峙,没什么好意外的。
禅院直橙艘埠臀姨腹这对姐妹的问题,提了一嘴天与咒缚,我也是现在才知道真希的愿望竟然是当家主。
有点意外,但很合理,想到禅院直哉那个不争气的样子,真希就合适多了。直橙怂淙痪醯貌缓鲜剩但也说过,只要她能让族里人承认,其实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