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兴奋的上蹿下跳,一个激动还拔了几棵树。
我撒开脚丫子奔跑,没有方向没有目的,仿佛要把身体里这么多年淤积的怨恨全都发泄出来。
跑啊跑,一直跑到我这变态的体质都跑不动了的地步,我才气喘吁吁的停下,因为怕身体过热,脑子也烧坏了,我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起来。
呼~冷静下来了,我唰一下伸手,地面上就出现了一个纤细柔美的巴掌。
我把自己从土里刨了出来。
当我蹲在水里,企图把自己拾到干净,准备迎接新生活的时候,一股猛烈的心悸袭击了我。
那是狩猎者对野兽的注视。
我一丝犹豫都没有,淌着水拔腿就跑。
理所当然的,没跑成。
很难形容那是什么感觉,我只知道当我转过身,看到那个白毛的时候,整个身子都僵了。
嘴里的獠牙不自觉冒了出来,手指颤抖着握紧,在我身后一瞬间出现了这么多年我吞食的所有咒灵。
这个人是迄今为止我所遇到的最强的存在,别说反抗,逃都逃不掉。
不得不说人的潜力是巨大的,在前所未有的威胁之下,我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控制所有怪物往身前扑,自己飞速后退,拉开距离。
奇怪的是那个男人并没有追上来,他只是稀奇地拉下眼罩,紧紧盯着我。
我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但被他这么盯着,我浑身都冒了一层冷汗。
白毛突然指着我狂笑起来,简直比我还疯。他一手比了个奇奇怪怪的手势,然后我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尽管脑子快要爆炸,一瞬间涌入的信息让我僵立在原地,但我还是艰涩地动了动脑袋,发出腐朽的声音――
淦!我完蛋了!
.
夜晚的青森宁静祥和,人迹罕至的森林更是在满月的衬托下格外的干净――字面意思的干净。
占地面积如此大的森林,里面竟连一只咒灵都没有。
五条悟摸摸下巴,开始觉得这个任务有了那么一丁点意思。
他飞在半空,仔细扫视着目的地,六眼出色的捕捉能力让他在层层叠叠的树影之间看到了一个娇小的身影。
而且――术式简直眼熟到让人以为在开玩笑。
他兴味地瞪大了眼,几乎都要怀疑这个任务是不是在故意引他过来。
五条悟很清楚杰已经死了,还是被他亲手杀的。那么,现在这个杰的冒牌货,又是怎么回事?
还是出现了第二个咒灵操使?
他拉下眼罩,视线紧紧盯着眼前少女的眉眼,极度相似的容貌让他一瞬间就明白了她的身份。
杰曾经说过,他还有一个很可能觉醒了术式的亲妹妹,只是幼时被遗弃,现今不知道身在何方。
这件事一直都是深埋在他心底的痛,当初也是为了这件事,彻底和家里决裂。
五条悟扫视着周围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咒灵,数量比起之前不久的百鬼夜行只多不少。
虽然有很多都是三四级杂鱼就是了。
真不愧是杰的妹妹啊!
但很明显,妹妹并没有操控它们配合战斗的意识,只是单纯的堆积,用来掩护自己逃跑。
de mo――他可是最强啊!
不想再耽误时间,他迫不及待想要带走杰的妹妹了!
中指和食指交叠,苍天之瞳里洋溢着兴奋,随着话语形成的,是当今最强的领域:
“领域展开――无量空处。”
五条悟连夜带着小姑娘回了高专。
当时正是清晨,真希刚晨练完,准备回宿舍冲个澡,结果一抬眼就发现某个混蛋拎着个单薄的小身影,速度极快的飘过。
她定睛一看,原来是个小姑娘。
???
“五条混蛋拐卖人口是犯法的啊!!!”
某人用轻佻的声音回应:“没关系没关系,这可是我的小妹妹哟~”
真希:“??更糟糕了好吗?人渣!!”
于是全校都知道人渣老师拐了一个小姑娘回来。
家入硝子头疼地闭了闭眼,半关着门拒绝五条的进入,结果被他一声喊的石破天惊。
“硝子我找到杰的妹妹了!”
硝子猛的拉开门,惊讶地盯着被拎在手里的小姑娘,相似的面容印证着她和昔日同窗密不可分的关系。
把女孩儿安置在医务室的床上,硝子拳头硬了:“五条悟!你对她干了什么!?”
人民教师丝毫没有感觉到愧疚,理所当然的回答:“啊这个,为了抓住她,开了个领域而已啦!”
硝子微笑着把门拍在了五条脸上。
见白毛离开,我立马从床上跳了下来。
这个名叫“硝子”的女性看起来丝毫不意外,她很温柔地看着我,让我别怕。
我当然不怕,只要那个白毛不在这里我就没什么好怕的,而眼前的人对我没有威胁。
但是后来她和我说的话让我彻底陷入了震惊和茫然。
她和我说了一大堆咒灵咒力还有术式什么什么的,这些我都不太在乎。最重要的是――
我亲爱的哥哥酱死了?
我不信,不可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直觉他没死。
他要是真的死了我会知道的。
他在等我救他。
我冷笑着否认:“没有,他绝对没死。”
硝子眼神很复杂,叹了口气,告诉了就在几个月前,我哥哥,也就是夏油杰发动了百鬼夜行,并死于这次袭击。
我没什么激烈反应,毕竟我知道其实哥哥并没有真的死。
只是有点可惜,差点我们就可以见面了。
又一次失之交臂。
所以我也没理她,打开窗户就要往下跳,结果又被一只眼熟的手拎住。
我汗毛倒竖。
现在我已经知道了这个白毛是我哥哥的同窗兼好朋友。欧尼酱,真倒霉,这些年你也辛苦了。
白毛叫五条悟,是咒术界公认的最强,我很庆幸昨天没有和他打起来。
混蛋五条悟把我扔到了一个看起来很凶的大叔面前。大叔看起来很有童心,在扎毛茸茸,这让我对他很有好感。
但是大叔显然不这么想,他震惊地看着我,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哈,我知道,你们都以为我哥哥死了嘛。
白毛一个人嘀嘀咕咕,擅自拍板,决定让我入学,完全不听我的意见。
但是――
大叔问我以后要不要当咒术师,我说要。
他又问我为什么,我回答:
“我要救我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幕后小剧场
硝子看着拎回来一个小号夏油的五条(神情复杂):“悟,我知道你很想杰,但是人体实验是犯法的……”
五条:“……这个孩子眼睛这么大,和杰一点都不像好不好!”
第3章 高专
不出所料,大叔果然沉下了脸,闷声说我不合格。
夜蛾正道,也就是这所学校的校长,看着我的眼里满是复杂,充满了欲言又止的气息。
我都能想到他们在脑补些什么――可怜的孩子,骤然听闻兄长的死讯,不能接受从而催眠自己。
或许是和疯子待久了,自己也变成了一个疯子――总之我忍不住笑了。
夜蛾正道显然不知道我在笑什么,被哽住,捏了捏手里的玩偶,求助的眼神看向五条悟。
五条也不知为何沉默良久,在我笑的直不起身的时候终于开了金口:“杰……是我亲手杀的,我确定他已经死了。”
笑声戛然而止。
我下意识收敛起嘴角,心里的思量伴着惶恐迅速蔓延开来。
什么?这个白毛不是哥哥的好朋友吗?为什么会是他动的手?那么白毛是哥哥的敌人了,他会杀了我吗?既然如此,这里已经不适合用来找哥哥的下落,要想办法逃出去……
心里瞬间出现无数个计划,又被立马否定。我知道要从五条悟手里活着跑出去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
我瞪大了眼,呼吸急促,双手下意识捏住衣角,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五条悟摘下眼罩的脸出现在我面前,宽大的手掌握在我肩上,温暖的触感使我打了个激灵。
我看到那双湛蓝的眼瞳逐渐靠近,里面蕴含的是无尽的包容。
他替我擦了擦眼泪。
我恍惚地看着雪白的睫毛上下轻颤,一时之间几乎陷了进去。连着好几天神经高度紧张,在那双透露着“可以依赖我”信号的眼睛专注地看着我时,崩着的弦断了――这是什么可怕的事情。
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和昨天脑海里涌入大量信息导致的昏迷不同,这次完全是我的身体撑不住了。
在极短的时间里,两次将掌握的所有咒灵全部放出已经耗尽了我所有的咒力;接连几个消息的冲击使我情绪波动非常大。
好不容易摆脱伴随了十八年的阴影,准备开始崭新生活的时候却听到了哥哥的消息。
哥哥被挚友亲手杀死的消息。
那是去年发生的事,五条悟信誓旦旦地说哥哥被他亲手杀死,那么不管哥哥是怎样活下来的,情况必然不容乐观。现在已经没有时间给我浪费了。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还是硝子医生,她正坐在窗边看书,见到我醒来了,立马问我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眨眨眼,心想还活着就十分不错,哪敢想别的。
但我嘴上很稳,摇了摇头,乖乖道谢,顺便套话:“谢谢硝子姐姐,我好多了。姐姐能给我说说关于哥哥的事吗?我……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见到他了。”
家入硝子没有立即回答我的问题,这让我多少有点紧张。她先是告诉我,以后我会在这里读书,鉴于我的父母在多年前就已去世,夜蛾校长将会是我的监护人。
我想起那个戳毛茸茸的大叔,点了点头。
既来之,则安之。肉眼可见我是逃不掉了,那不如在这混个眼熟,看能不能知道点什么。
得弄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我那单纯的傻哥哥指不定被人骗了。
我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家入小姐,希望她能再说点哥哥的事,能知道他是为什么死的就再好不过了。
她显然是看出了我的目的,只说了些读书时不痛不痒的小事糊弄过去。
硝子医生说话遮遮掩掩,是单纯不能告诉我还是谁都不能说?我身份清白,一点小事而已,没道理对我这么防备。那么就是和哥哥扯上关系的都属于隐秘吗?
我假装没有发现她僵硬的态度,自然地转移话题,扯到我的术式上。
她说我的术式和哥哥一样,都是极为罕见的咒灵操术,潜力无穷。
说实话还是很惊喜的,和哥哥的一样耶!
还没等我多说几句,五条悟就擅自打开了门,高大的身影逆着光,看不清脸。
我视线不自觉被吸引过去,呼吸忍不住一窒。哥哥要是在这里,应该会和他很像吧。
五条悟的出现破坏了我们和谐的气氛,他吵吵闹闹的挤进来,嚷嚷着要我叫他哥哥,还说什么杰的妹妹就是他的妹妹。
…………
得亏是我知道我哥没死,要是换个人面对这种杀哥仇人非要自己叫他哥哥的情况,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不妙的冲突。
你没看到硝子医生脸都黑了吗!?
我收回前言,欧尼酱和这个白毛肯定一点也不像。
沐浴着硝子医生担忧和歉意的目光,我微微笑了笑:“哥哥和五条先生感情一定很好吧?我改口的话,要是哥哥在这里肯定会吃醋的。”
满室寂静。
我深藏功与名。
五条悟安静了半晌,关注点不是一般的清奇:“为什么你喊硝子就喊姐姐,喊我就喊先生?无论怎样都是我比硝子看起来要年轻吧?!”
再次收回前言,哥哥和这个混蛋肯定没有半毛钱关系。
硝子也回过神来,拿起手里的书就往白毛头上砸去:“人渣啊你竟然偷听女孩子说话!”
我陡然一惊,五条悟不是硝子医生,我套话算不上高明,他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肯定可以察觉,说不定此刻我已经上了观察名单。
没等我继续胡思乱想下去,一只大手摸上了我的脑袋,阳光随着来人的脚步跳跃,洒在了我脸上。
“好了硝子,我带……”
他转过头,一副小圆墨镜滑稽地挂在鼻尖,示意我说出自己的名字。
我注视着那片苍蓝,下意识停止了思考。这双眼睛真是擅长蛊惑人心。
“御迭,我叫夏油御迭。”
五条悟带着我出了医务室,在高专里四处转悠,一边向我介绍这些都是干嘛的。
路上他打了个电话,报了一连串东西,要求今天下午送过来。
这些大概都是给我准备的。
然后他问我今年多少岁,说是要高专要制作学生证,正好让我入学今年的一年级。
我对时间没有概念,我连今年是多少年都不知道,只知道比哥哥小八岁。
此言一出,五条沉默了。
他退后两步,匪夷所思地上下扫视我,艰难的发出了奇怪的声音:“你今年十九?”
这孩子看起来才十五。
我顿了顿,恍然大悟,原来距离我离开家,已经过去十三年了。
五条悟意识到事情和他想的不一样,追问我这些年怎么过的,毕竟原本按他的想法,可以凭一己之力收服好几只特级咒灵的人,无论怎么说都不至于过的太差。
我大致总结了一下我混乱不堪的十三年。
然后五条悟这个人渣笑出了声:“所以,你是个文盲哈哈哈哈哈。”
我努力忽略令人糟心的白毛,告诉自己要微笑着面对痛苦的生活。
在知道这点之后,五条悟改变了计划,这点具体表现在他给我专门聘请了一个家教。
原谅我是第一次听到家教这个词,毕竟我只是个可怜的文盲(苦涩)。
在经过为期一月的扫盲,我的文字水平堪堪达到高专要求,至少不会出现不认识字这种尴尬的场面。
我深刻明白了知识的重要性,只要有空我就会扎在书里,像一块在拼命吸水的海绵。
我的视线扫过扉页,开始梳理思路。
最近认识的三人里,夜蛾是最容易的消息来源。我打着好奇哥哥以前生活的名义,缠着他知道了许多――比如五条吹嘘的“挚友”确有其事。
相比起五条,硝子的感情流露更易于捕捉,也许是我的到来让硝子更频繁地想起学生时代的事,两人之间的情谊不似作假。
很多细节都是不长期相处,绝不可能知道的事情,对于哥哥来这里读书而且和同窗关系相当不错这一点基本可以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