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赶快带我去救悠仁和惠!”
他也挺着急,这几个小萝卜头少了一个,他就得跟着少个脑袋,因此也没多废话,抓起野蔷薇就往回赶。
路上碰见赶来的伏黑,佐藤进眼泪都要流下来了,这说明另外那个小鬼正在独自对付特级咒灵啊!
连忙把碍事的人丢给伏黑惠,他一个人又提了提速,往咒力最浓郁的地方赶去。
希望大人能看在他尽力了的份上给他留个全尸。
战场中心狼藉得不像样子,血液四处喷溅,虎杖悠仁正站在咒灵面前,僵着身子没动。
还来不及为他们俩即将逝去的生命悲哀,一股恐怖的气息就从小鬼的身体里散发出来。
他凭着无数次救命的直觉,迅速趴跪在地上,神色是掩饰不住紧张的恭敬。
一滴冷汗滴在地上,他现在知道这个人是谁了――大名鼎鼎的宿傩容器。
咒纹爬上悠仁的脸和全身,两面宿傩从自己的生得领域里苏醒,仅仅一个语气词就压制住在大部分人眼里遇见就只能跑的特级咒灵。
“嘘――我在思考。”
隔的太远,佐藤进听不清宿傩和咒灵说了什么,只知道他们突然间大打出手――哦不对,应该是宿傩单方面虐菜。
他任由掉落的石块砸在自己的身上,受伤了也一动不动,拼命把自己也伪装成一块掉落的石头。
唯有这样才能活下来。
琦玉
我倏然间感受到了来自倒霉诅咒师剧烈的情绪波动,飞速思考少年院正发生的事。
一个新生的特级咒灵,他们四人未必没有一战之力,不至于如此恐慌,所以极有可能是两面宿傩乘机抢占了悠仁的身体,正展开无差别屠杀!
我迅速解决面前的咒灵,没等辅助监督就径直召出青鸟前往车站,坐上了最快的一班车。
此时宿傩已经和惠打了起来。
佐藤进被埋在碎石堆里,只堪堪露出一只眼睛。他敏锐地察觉到有人正在靠近,连忙闭上眼睛,屏住呼吸,降低自己的生命体征,生怕是宿傩又杀个回马枪。
一朵花悄悄开在他身上,帮他掩盖住了气息。
足矣掀起惊涛骇浪的对话响起:
“不惜用掉一根珍贵的手指进行确认,真的有必要吗?宿傩的实力。”
“半吊子的试探根本没有办法获得什么,而且已经有了相应的收获不是吗。”
“哼,希望这不是你的借口。”
脚步逐渐远去,直到灼热的温度散去,再也无法感受到其他人的气息,又等了几分钟,佐藤进才敢大口大口喘息。
他痉挛着从碎石堆里爬出来,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后怕和庆幸。
他这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啊……
我到高专附近的时候,事情已经结束。听完佐藤进的汇报,我大致了解了经过。扫过他身上那朵已经枯萎的小花,心里有了记量。
这次的事情是总监会和脑花碰巧撞在了一起,还是根本就是两者勾结的计划?既然目的是宿傩的话,那悠仁必定不会死,至少不是现在。
我不太相信巧合,姑且就先当他们是一丘之貉吧。
我抬起脚尖,勾起佐藤进的下巴:“做的不错,就先饶你一命。”
随即割腕放血,他昂起头,自觉接住了滴落下来的鲜血。
这次我没敢灌太多,感觉差不多了就停下,观察他的反应。
力量果然是和鲜血量挂钩的,这次的断肢恢复速度快了很多,不仅没有自爆,我能感知到的东西也变得更加清晰。我很满意,决定以后再慢慢加量。
他跪在地上,脸色潮红地目送我离去。
我直接去了解刨室。
五条悟已经回来了,样子很匆忙,大概也是才接到的消息,正坐在架子上发脾气,看起来快气疯了。
充满戾气的话语响起:“我说,找犯人太费事。要不我直接把上头那帮混蛋全宰了吧!”
我跟着硝子医生走进去,下意识安抚他:“老师别生气,事情还没有到最差的地步。”
硝子也让他别太为难伊地知,人家夹在他和上层之间也不容易。
伊地知立马感动地看向硝子医生。
我扫了他一眼,示意他出去等着。但是他一直在看着硝子医生,好像不太情愿。
我一点没生气,弯起眼睛:“伊地知先生,我记得我提醒过你的吧?这是带着学生们去送死哦,可是伊地知先生还是带着他们去了,不知道现在心里有没有一点愧疚呢?”
硝子:“……你也别欺负伊地知。”
她叹了口气:“伊地知先出去吧,我们有话要说。”
五条悟看向我:“还没到最差的地步,什么意思?”
我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走到解刨床边,掀开白布。里面是早上还充满朝气的面孔,是在车上信誓旦旦说自己要去救人的小孩。
“老师如果只是在意悠仁同学“暂时”的死活的话,完全不用担心。在那之前,我先确认一下,”我转身:“硝子医生是可以信任的吧?”
不等五条悟回答,硝子就拧起眉:“搞什么?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五条悟示意等一下再和她解释:“可以,你说。”
我略去花御的部分,把事情复述给他们:“他们的目的很可能是拉拢宿傩,在宿傩完全夺取身体的控制权之前,悠仁不会有事。”
“现在的悠仁吸收单根手指没有问题,那要是十几根一起喂呢?到时候,宿傩就会真的复活了吧。”
“所以,”五条悟顿时想到不久后的交流会:“他们势必会来抢夺高专保存的六根手指。”
我意料之中地看着悠仁一脸懵逼地醒来,轻声叹息:“所以悠仁要快点变强才行啊。”
悠仁还不太搞得清楚状况,反射性地摸向胸口:“G?我回来了!”
五条悟没心没肺地大笑起来,走上前去,和悠仁击掌:“欢迎回来!跟我去进行特训吧!”
悠仁一脸惊喜:“咦?这么快的吗?啊啊啊啊老师快给我一件衣服!御迭同学还在这里啊啊啊啊!”
我默默背过身,非礼勿视。
高专忌库的位置基本没人知道,五条悟似乎也不准备把他的打算告诉我,待在这也是浪费时间,而一年级和二年级的训练我也没时间去,任务多得满天飞。
我很怀疑总监会是不是把这几周的任务全推给了我,以此空出时间来让其他学生准备交流会。
派发给我的任务天南地北,途中还要应付四面八方来的诅咒师,实力一拨比一拨强,像是嗅到了肉骨头的狗,看不到尽头。
于是我就明白了,这些打着悬赏名义来的诅咒师,是用来挡刀的炮灰。
这些琐事消耗了我大量的精力。
前来围杀的诅咒师大部分都被我的咒灵杀死,只有零星几个被我改造成了半人半鬼。有的运气不好没抗住几次实验,还有的脑子稍微蠢一点,意图告密,又被我控制自爆。
这么一圈筛选下来,除了最开始的佐藤进,竟然只剩下了一个高桥优。这两人都是聪明人,在接受了我那么多血之后实力也不差,追查双胞胎的事已经足够。
我疲惫地揉揉眼睛,躺在浴缸里,心里想着脑花可能会做的安排。
基本可以肯定是在交流会上动手了,最简单有效的方法就是袭击学生,以此拖住五条悟,声东击西。
至于我,他们可能还没有放在眼里,大概是想着现在消磨我的状态,然后随便派几个特级咒灵拖着吧。是好事。
可惜他们不知道我有多能熬。
我差不多连轴转了一周,连高专都没时间回。五条悟想来也差不多,听说他把悠仁丢给曾经的后辈了,应该也是没时间亲自教。
摆在手边的手机“叮铃铃”作响,早川海见的声音传过来,提醒我又有一个新任务:神奈川一所高中里出现了一个二级诅咒,我得在前往另一个任务地点的时候顺手祓除。
咒术师这活儿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实在……令人厌烦。
“咒术师就是狗屎!”
在虎杖对面的七海健人抿了一口咖啡,用平淡的表情说出了充满怨气的话。
惊得虎杖不敢说话。
七海健人看着面前五条悟丢给他的大麻烦,叹了口气。
才这么小的孩子就已经经历过一次死亡,他再重申一遍:咒术师就是狗屎!
电影院里出现了三具形容诡异的尸体,怀疑是诅咒作案,五条托他带着虎杖调查,顺便教教小孩一些常识。但显然这次的咒灵并不适合用来当作教学工具。
七海摸进咒灵老巢,拎着砍刀,展开了战斗。
此时我正在赶来的路上。
手机上的时间一秒秒跳过,命运仿佛戏弄人一般,先让两个亲如半身的兄妹天各一方,又让这两个原本不应该在此时相见的人猝不及防地遇见。
我站在巷子里,眼睛定定地望着那个拐角,某种玄妙的预感在脑子里疯狂作响。我呼吸逐渐急促,心率飞速拔高到了正常人类的两倍,手机已经拨出了号码。
从这里出去,就是宽阔的街道,而街道上,有人正漫不经心地走过。
就是如此巧合,在谁都没有想到的情况下,我见到了那个阔别了十几年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妹妹:芭比Q了
第12章 真人
我靠着墙壁下滑,双腿并拢蹲坐在地上,把头埋进双臂里,尽量不让自己露脸。
跑也跑不掉,打也打不过,只能寄希望于骗过他了。
我感觉到头顶罩下一片阴影,从这个角度能撇见一角袈裟,熟悉的气味将我包裹,一瞬间脑海里留存的记忆席卷而来。
小时候我因为鬼舞y的原因天天绷着一张脸,几乎没有同龄的孩子愿意和我成为朋友。于是我乏善可陈的世界就只剩下了哥哥。
我总是坚持在学校附近等哥哥一起回家,哪怕遭到了不良的恐吓勒索我也不走。小小的孩子,却是那样的固执。
有一天我抱着头挨打,将全副心力都放在了压制身体的杀意上,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若是就这么下去,我本就短暂的童年恐怕会结束的更早。
但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圈住了我。
他打跑了围绕着的不良,满眼心疼和焦急地抱着我跑向诊所。夕阳洒在我们两个身上,我似乎真的看到了传说里的神佛。
也许是喃喃自语出了声,哥哥“噗嗤”一声笑出来,低头轻声哄我:“别怕,哥哥如果哪一天变成了神佛,一定一定会用所有的力量来保佑小御迭的。”
那一刻,高天原八百万神众,没有一位比得上哥哥。
哥哥早就是我世界里唯一的神明了。
眼泪随着褪色的潮水一齐将我淹没。
我微微抬起头,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这是我和哥哥最不像的地方:“大师,你有什么事吗?”
眼前的人熟悉又陌生,一道狰狞的缝合线突兀地出现在哥哥光洁的额头上,破坏了周身浑然一体的和谐。
冒牌货。
他装似关心地微微弯腰,问:“小姑娘在这里干什么呀?”
我压根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只能任由它流,顺势埋下头,狼狈地回答:“被别人抛弃了。”
“因为被人丢掉了所以就干脆蹲在原地吗。”他笑了笑,扫过地上备注为“混蛋”的人打来电话的手机:“小妹妹还是快点回去吧,免得男朋友担心。”
我仿佛完全没有感觉到那只拿爪子抵住我脖子的咒灵,继续咬着牙哽咽,听起来十分可怜。
他善解人意地直起身子,不再揪着一个普通人不放,踱步离开。
一个为情所伤的小女孩罢了,只是凑巧。
身上冷汗岑岑,等到那只咒灵散去,我才敢抬起头,划开五条悟的电话。
焦急的话语如连珠般滚过耳边,那边人的紧张简直都要透过屏幕溢出来了,成功把我从糟糕的情绪里拉出来。
我沙哑的声音缓解了对面人的紧张:“五条老师我没事,刚刚在神奈川碰见脑花了,但我追踪不到他。”
五条一顿,声音变得严肃:“不要冲动,我去找你。”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不用,我很冷静,还不至于一个照面就被吓破胆。”
他想了想:“也行,反正七海也在神奈川。你的任务就先别去了,先和悠仁待一段时间,我让他去找你。”
既然有高专的人在这边,那脑花估计不会再待在这儿。我看向不远处升起的帐:“这边也有任务吧,我去看看。”
“嗯,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我神色变得冰冷。推测得再多,做再多的心理准备,也没有亲眼目睹的冲击力来的大。
敢染指哥哥的人都该死,我势必,要将他挫骨扬灰。
我赶到先前“帐”笼罩的区域,遇到一个伤得不轻的金发咒术师。他看见我明显愣住,但很快回过神来:“你就是夜蛾小姐吧,你好,我是七海健人。”
我站定,和他的手一碰即离:“七海先生,你好,叫我御迭就可以了。七海先生受伤了,快去治疗吧,那个咒灵交给我。”
他点点头,也不逞强,示意自己先走一步。
我放出青鸟,顺着残秽追踪,但踪迹在一个下水道口消失得无影无踪。脑花突然出现在神奈川,会和这只咒灵有关吗?
我给悠仁发了消息,保险起见,还是先汇合。他说他在朋友家吃饭,很不好意思地拜托我稍等。电话里一个女人醉醺醺的声音响起,招呼着让我过来,说人越多越好。
两个少年手忙脚乱地拦,热热闹闹的。我哼笑一声,让他们好好玩。
今天的重逢多多少少影响到了我,珍视的记忆碎片不断从脑海里翻出来,再想到哥哥如今的处境,着实让人忧心。
我真的能救出哥哥吗?我连直面他的实力都没有。
挫败感浮上心头,我漫无目的地走了半晌,选择坐在悠仁朋友家附近的河边发呆。脱下鞋子,任由河水混合着泥沙冲刷小腿,仿佛又回到了一个人单独度过,假装自己是一棵树或一朵花的那几年时光。
心情忽然变得很差很差,差到悠仁费劲巴拉地找过来我也不想理他,只丢了只咒灵过去。
他见喊不动我,只好悻悻地站在不远处,和咒灵大眼瞪小眼。
就这么让他吹冷风也不是办法,过了不久,我站起来,裙摆淅沥沥地滴着水。
“时间不早了,去你住的地方。”
悠仁看着我湿漉漉的脚,变成了豆豆眼:“御迭不冷吗?不穿鞋走路不舒服,我背你吧!”
我扯了扯裙角,叹了口气,没说好:“快走吧,确实挺冷的。”
最近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说是疑心病也好,多管闲事也罢,总之我把孤儿怨放在这附近,权当个心理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