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翎玠!”
我不是没有发现他在生气,但是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生气。
照理说,通过了巫师试验该高兴才对。
“你也太弱了吧。”过了会,翎玠才闷闷不乐地说道。
“哈?没通过这次试验是我个人的问题,你在不高兴啥啊。你是白痴吗?”
“不过,杼心老师确实很强。”我又说道。
“你...真打算放弃用刀了?”翎玠迟疑地问道。
“不啊,不耍刀我耍啥?我也没啥擅长的了。你知道的,站我跟前的人我都不一定能射着。幻术,我肯定不行。剑?我没剑啊。治疗术,太无聊了,而且我也没那天赋和觉悟。你说我还能干啥?相夫教子吗?可是,我并不认为那是我想要的人生。”我看着翎玠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知道,你一直都是这样一个无药可救的笨蛋。”翎玠抛下我,自顾自地迈开长腿走远了。
“翎玠。”
“干嘛?”翎玠不耐烦地回过头。
“毕业快乐!”我背着手,笑着说道。
“等你。”他说完便像往常一样抬起一只手,抬步离去。
我一直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身影缓缓消失在我的视野之中。
我和他在分别时从未说过再见,但每当我看见他被落日的余晖一点一点浸没的背影,总觉得每一帧的画面都像在说,
再见啦。
回到家时天都黑了,我突然有些累了,脱了鞋习惯性地坐在饭桌前发呆。
“你好像对你的刀法非常自信?”
“妖刀‘问月’在你的手中不过是一具废铁。”
“真可怜,连自己以为的擅长的事情都做不好。”
“那把刀,还是趁早扔了吧。”
我的手开始止不住地颤抖。
我艰难地抬起手,抱住头,然后整个身体都开始颤抖起来了。
一个盘子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我面前。
我有些懵地抬起头,撞上那双金眸,然后我看见他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我吃饭。
我回过神,才发现盘子上是看上去卖相不错的炒饭。
“你身上还有伤,怎么不等我回来做饭?”
他一笔一划地在我掌心写下两个字——
难吃。
我登时就火了:“就你这病秧子做的能比我做的好吃多少?!”
我泄愤似的吃了一大口,然后又吃了一大口,盘子在不多时就见了底。
我将他递给我的汤喝了,有些不服气地说:“你们妖怪不都喝露水长大的吗?怎么还会做饭?这也太犯规了吧!”
“......”
“已经好久没有人给我做过饭了。”我和丸子并肩坐在门口的大树边。
“我母亲做饭也很难吃,我有时在想,是不是厨艺这东西也会遗传啊。可是我,好像净遗传到母亲不好的地方。我有跟你说过我的母亲,她是誓族最顶尖的巫师吗?传说,她能百步穿杨。所经之处方圆十里,寸草不生。这些都是页舒跟我说的。”
我又开始习惯性地自说自话。
“事实上,从我记事起,我就没有看过母亲碰过弓箭。她从未教过我任何巫术,但也不反对我上学,不反对我拥有成为一名驱魔师的梦想。但是......”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跟丸子讲那么多。
就像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如此难过。
都说所有的过去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被遗忘,而时间能够使所有伤口都痊愈。
可我觉得那都是骗人的。
不然为什么,那时的事到如今再想起依然那么刻骨铭心?
那是在某个黎明将晓之时,母亲发现了我半夜起来偷偷练刀的秘密。
“这把刀,你什么时候偷拿的?”
“我...我看到它被扔在垃圾桶里,我就捡起来玩儿...”我被吓得语无伦次。
“你说谎!为什么对我说谎?你这孩子什么时候学坏了?为什么...连你也对我说谎?!为什么......”
“当时,我真的吓坏了,”我笑着说道,“我以为母亲会打我,但她却哭了,我突然觉得我不该这样伤她的心,可是我根本不懂得安慰人,然后我也哭了。”
“那时候我不过十二岁,啥也不懂,既自卑又要强。我把手中的刀扔了,我哭着对母亲说,母亲,他们都嘲笑我连只鸟都射不下来,可我想当驱魔师啊!我根本就不喜欢弓箭,我讨厌死弓箭了,这个刀好漂亮,我可以学刀吗?”
“可是母亲,她只是把眼泪擦干了,从地上站了起来,冷冷地看着我,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我清清楚楚地听见她说,你不行。”
我胡乱地抹去眼角不断渗出的讨厌的泪水,有些失控地大叫道:“别人说我怎样我都无所谓,可是为什么就连她,我最尊敬最亲近的人,她跟我说,你不行。为什么我不行?是我不够好吗?是我太笨了吗?我可以改啊,我可以学啊,为了成为驱魔师我什么都可以去做。想要成为一个能够保护我爱的人保护自己、帮助别人的强大的人有什么错?可是为什么她要说我不行?!!!!”
我用双手不断地揉着眼睛,不想让丸子看到我这样狼狈不堪的样子。
突然,我的手被捉住了,紧接着我跌入一个结实的怀抱。
我被吓了一跳,连着泪水似乎都被吓停了。
他将我打横抱起,腾空一跃,站在了树干之上。
在他将我轻轻放在树干上的时候,我竟对那温暖的怀抱有些不舍。
他执起我的手,修长的手指勾画出一个图案。
“月?”
我茫然地仰起头,只见黛蓝色的天空之中悬着一轮圆月。
皎洁无暇,孤傲而美丽。
亦如。
我偷偷地瞄了眼身旁的那人。
有风,吹得枝干直摇晃。我却不怕,双脚悬空,随着枝干摇晃的节奏也跟着摇啊摇。
我突然没那么难过了。
我的左手在空中扬起,问月的刀身逐渐显现出来。
丸子似有所觉地朝我看来。
我望着他那张在月华之下更显得俊美无俦的脸,有些调皮地眨了眨眼:“一起晒月光啊。”
我看见,他的嘴角向上扬起一个极小的弧度,而后又极快地恢复成扁平的直线。
他要是生在普通的人类村庄,应该挺抢手的。
我不由得这样想道。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不是慢慢发现——标题和文章内容没啥关系(其实还是有点关系的)
这个作者已经陷入二字怪团里了
我现在少个字或者多个字 会不会有强迫症出来打我?
我喜欢 在文章中展现角色的多面性
如果你们喜欢我笔下的仓那、杀生丸、翎玠等等角色 我会很开心
恋爱啊
因为有波折 才会有相依后的甜蜜
其实也不一定有波折
但总之
我认为呢 真正的恋爱 是美好的
第10章 追随
“刺啦——”
有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在暗夜中涌动。
“刺啦——”
寂静的夜中闯入了不速之客。
少女手中提着一把对她来说有些过大的刀,刀身在月光下竟有些透明,仿若在下一秒将融于月色之中。她的动作并没有因此而有丝毫迟缓,相反,她如风一般在树干之间穿行自如。
枝桠因为她的重量而簌簌地落下树叶,她的唇角上扬,随着落叶一齐下坠。
她的刀在空中挥动了一下。
我随着被斩成两半的落叶一同坠落。
失重感并没有让我有丝毫的恐惧。
相反,在下坠之时能够看到往常所忽视的风景。
像是,不断被拉远的天空,盘旋在树顶的鸟儿,无家可归的月儿......
我跌入了一个意料之中的结实的怀抱。
他总是那样站在某个地方,就像知道我会出现在哪里一样。
“不是都说了不用接住我了吗?”在丸子把我放下后,我有些生气地说道。
成功落地可是驱魔师的基础技能!
——上次你摔了哭了好久
我有些尴尬地抽出自己的手:“那是我这速度如闪电,一下子没收住,摔下来太疼了,眼泪它自己跑出来的!”
他又牵过我的手写道——
慢慢来。
“我有时候会觉得,不像是我主动做出的动作,而是刀自己有意识......”我将问月举起在眼前端详。
然后我后知后觉地感受到手掌有股撕裂的痛感。
鲜红的血逐渐染上刀柄。
丸子两步并作一步,上前一把抢过问月,将刀扔在了地上。
“......”
“我说仓那。”
“咋了?”我将页舒射.出的箭矢劈成四半回答道。
“你,”页舒一脸被背叛了的受伤的表情,“是不是自己偷偷加练不叫我?你这刀法进步得也太快了。”
“这世上还有页大神通不知道的事情?”我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打趣道。
“我收集情报也是有底线的,朋友的隐.私我是不碰的。更何况那里是汵絮大人的故居。”页舒小声嘀咕道。
“能不能尊重一下现在还住在那里的活人。”我说道。
“我说,你有没有发现弓箭师都有一个致命的弊端?”我再次斩断页舒朝我射.来的箭。
“你说啥?距离太远我听不清啊!”
“啧”
我提着刀在林间疾跑,寻找着页舒的位置。
“咻——”
一支箭堪堪擦过我的肩。
“距离,”页舒不知何时悄然无声地出现在了我的身后,“是我的弊端,也是你的破绽。”
我朝后挥刀,他笑着向后纵身一翻,躲过了我的连续攻击。
“你是不是故意让我?”在最后还是形成了和往常一般两败俱伤,双双累得要死要活的局面后,我对页舒问道。
“不,是你成长的速度实在过快,我好几次都差点射.偏了。”页舒坐在我的身边笑着说道。
“你,”我犹豫了片刻,还是问出了一直以来的疑问,“为什么那么执着于箭术?”
誓族本就是以箭术为重,许许多多的年轻人都以自身能够拥有卓越的箭术为傲。
但我总觉得,页舒是不一样的。他和那些只是随波逐流选了个最强的技能的人,亦或是和我这种天生没有箭术天赋,被迫选择了另一种技能的人,都不一样。
他虽然看起来文弱而聪慧过人,但对待箭术,却像一生仅此一次的挚爱之物一般的认真。
“这个秘密,只告诉你一个人哦。”
风吹动着少年栗色的短发,日光倾斜,照在他白皙的脸上,往日里一点都不起眼的他,此时竟有种清爽的帅气。
“汵絮大人救过我一命,她是我最敬仰的人,我要成为像她一样优秀的巫师,帮助像曾经的我一样弱小的人类。”
“哈?”
作者有话要说:
两天我居然才写了一千多字(好像暴露些什么)
改文案啦 不知道新的看起来怎么样
咳咳
我是觉得杀生丸的性格反差挺贴合角色的啦
这不是 因人而异吗
啊 现在喜欢反差萌
想当年 超爱杀殿的冰冷美男形象的
现在也很爱
不过 想给他加上点可爱 加上点人情 再加点万能的亚撒西~
喵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11章 有的人
“虽然,我觉得夏天热得要死很烦。”
“确实确实。”
“但是还要看狗情侣谈恋爱更烦。”
“啊?!”
页舒的一脸吃惊的反应让我很吃惊:“他们都在我和你跟前秀了半个多月的恩爱了,你不知道?”
页舒摸了摸鼻子:“这种捕风捉影的恋爱轶事不在我的情报范围之内。”
我有些烦躁地挥刀,面前的树轰然倒地。
“喂,仓那,你能不能行啊?这种野蛮没有技术含量的招数是过不了巫师资格赛的。”翎玠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你管我?”我冷冷地应道。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不同的战斗方式,阿翎,你确实不该干涉。”一道温婉的女声在翎玠的身边响起。
“...我好像感受到你说的那种...微妙的氛围了。”页舒凑到我耳边小声地说道,似是怕被树上的二人偷听了去一样。
我仰头,只见少年身着青色长衣,悠然自得地坐在枝干上,将一脚踩在树干上,一手靠在膝盖上,眼中是不加掩饰地神气。
他的身边坐着一个无论是容貌亦或是身材都绝不会让人忽视的女子,他们之间隔着一点距离,比朋友近些,比恋人远些。
有风吹来,带来了粉色的花瓣以及沁人的花香,少年像是条件反射一般抬起手,用宽大的衣襟替身边的女子挡住了风。她的左边衣袖灌满了风,随风扬起,宛若蝶翼。
“你不觉得翎玠和筠颐他们很配吗?”
我有些嫌弃地躲开页舒:“我呸!”
“你这是嫉妒。”页舒一副“我早就看透你了”的表情。
“我不喜欢她。”
“是翎玠要跟她成亲,又不是你。”页舒说道。
“一个失了势的要强的女人,突然接受了一直对她示好的备胎,你觉得她图啥?”
“其实...也可能贪图翎玠的美色。”页舒说完自己都脸红了。
“你是不是有病?”我拿着弓朝他背敲了一下。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陷入爱河的人都会变成傻子呢?”在挥了999下刀时,我对丸子问道。
——你在生什么气?
“我没有生气,”我试图狡辩,但最后还是妥协了,“我只是,觉得可能会失去一个朋友。”
——真正的朋友不会因为谈了恋爱就不把你当朋友了
丸子很少写那么长段的话,他的指甲长长了,变得有点尖,在我的掌心写字时其实有点痒。
“说的也是,”我说道,“说起来,你为什么不在纸上写字?”
丸子皱了皱眉,我感受到他的疑惑。
我伸出手,将手掌的那面朝他晃了晃:“其实我很早之前就想说了,你的指甲该剪了,在我手上划来划去,好痒。”
他还是用他那狭长而漂亮的眼眸盯着我。
“难道你——”
我瞪大了眼睛,捂住了嘴。
丸子:“?”
“难道你不会用毛笔?!”我惊呼道。
“呜呜呜,丸子你家以前是不是穷得连笔都买不起,只能用手在土上面写字?丸子我错了,你还是继续在我手上写字吧,但是回家后把指甲剪一剪吧。”